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湛海鲛人说》 作者:清舞霓音 内容简介: 千年的鲛人可化生。传说中大唐盛世有鲛人,可幻化人形,出没于市井之间。他们自深海而来,有摄人心魄识人梦境之能力,可若是与人一样有了执念,便会自从生出羁绊,再也回不去深海之中了。 湛海市有这样一位善用催眠梦境治愈患者的心理医生,林鸢。她就是千年前化生的鲛人,一千三百多年前的盛唐,初次幻化人形来到长安的林鸢,结识了小和尚弗遗,开启了一场虐恋。林鸢将自己的鲛珠赠予弗遗,以示自己愿意永远留在长安的决心,可是遭到了弗遗的背叛,弗遗一心求佛,只想度化他认为是妖的林鸢,而后弗遗惨死,弄丢了鲛珠的林鸢却再也回不到深海之中了。她只能留在人世间,看尽身边的人经历一场又一场的轮回和生老病死。 第1章 公寓 夜深了。 女人有些害怕,她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衣,身上披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 她走过巷子,前面路灯下站着一小孩,却看不清脸。女人吞了下口水,喉咙吞咽的动作明显放慢了许多,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甚至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她只希望能够快点走过去,和那孩子擦肩而过的瞬间,那孩子的身影突然间就像是流沙一般消散了,她没有刻意去看向那“孩子”以及他消失的方向,沉着目光加快了脚步。 近来并不太平,她每每晚归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什么东西跟着似的。 突然下起了大雨,雨珠滴在头上,顺着她干净稚嫩的脸庞滑落下来,二十出头的年纪,她还有一年半就要从大学毕业了。 眼看着公寓的大门就在眼前了了,前面路口一个女孩迎面走向了她,地上看不到那个女孩的影子,那个女孩与她年岁一般,却看起来特别的难缠。 走到她身边,女孩伸手推了她一把,拉扯着她披在身上的大红色围巾,试图想要扯下来。并且咒骂道,“装什么呀!?” 她不敢反抗,只能用手死死地拉扯着围巾,指关节苍白突出。 她拼了命的往前跑,不管不顾被她丢在身后的女孩,一头钻进了公寓大门内,她才终于松了口气。隔着大门的玻璃,她看到那个难缠的女孩就站在外面,脸色惨白,死死地盯着她。 她吓坏了,当即背过身去,不再去看那被关在大门外面的“女孩”。 等在电梯前,忐忑不安地咬着嘴唇,强忍着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她害怕了,太害怕了 可是公寓的大门突然打开了,她背对着大门,颤抖着,好像她能够感觉得到那一双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的“眼睛”。同样晚归的一个女人匆匆进了大门,身上的套装沾了雨水,同样焦急不安地走到电梯前,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便迫不及待的打开包翻找着纸巾,去擦拭身上的雨水。 电梯刚好停下,在她们面前打开。 里面走出来的人,和外面正准备走进去的人,差一点碰到,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遇到别人,一抬头,都吓了一跳。电梯里走出来的人是公寓的保全,看清楚了站在电梯外面的人时,不由得笑了,“夏小姐,才下班啊?” “是啊,都快下班的时候了,领导非得让加个班把文件打出来。有什么办法呢,都是给人家打工的没想到忙起来就到这个时候了,还下雨了” 夏小姐喋喋不休的抱怨着今天的遭遇,抽出一张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将套装上的水渍擦去,明天还要穿的,现在送去干洗肯定来不及了。她在市中心的一个写字楼里工作,职位不高,事情特别多,还要求每天必须穿正装上班。她半年前刚从学校毕业出来,和几个朋友一起租住在这栋公寓的其中一间,像样的正装也就这么一套。 看起来过着精致的白领生活,实际上也是一地鸡毛。 “是啊,现在打工都不容易,你也是很厉害了,能在那么了不起的公司里上班,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等到再过个一两年,说不定就从这里搬出去了,在公司附近租一套房子,每天上下班的时间就不会那么赶了。”保全小赵很会说话,他在这里干了快四年了,知道在这栋公寓里出出进进的人,想听些什么样的话。 “也是。”夏小姐承认,“要不是手头紧,我也不想住在这里。离公司远,每天早上要早起一个半小时去等车,下了班都挤不上回来的车,这些都不说,主要还是” 她突然止住了话,有些事情在这里,算是一个禁忌。 小赵愣了下,很快他就明白了夏小姐的意思,打了岔,“都这么晚了,您也淋了雨,早点儿回去洗个澡休息下吧,喝点热水,别着凉了这以后您下班了,等到下了车要还是下雨,您又恰好忘了带伞,那就给我打个电话,我拿了伞去迎您一下。也不至于淋一身都是嘛。” 他拦着电梯的门,看着夏小姐走进了电梯。 “那就先谢谢你喽。”夏小姐一肚子的抱怨,在小赵体贴的问候下也都消散了不少。她抬手按了下11层,和小赵说了再见,电梯的门就关上了。 夏小姐站在靠近门的地方,女人站在电梯靠后的角落里,拉扯着围巾不敢抬头。 这栋公寓是几年前刚建好的,但就是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卖的并不好,楼上楼下空了许多间,整栋公寓的入住率至今也不到百分之三十五。 夏淼淼是在去年夏天毕业后,和几个同校的校友一起租住在1105的。五个人住两间,分摊房租水电和物业费,对于刚走进社会的大学生来说还是有优势的。因为地理位置和那件事的影响,所以80平的两室一厅,月租金不到一千,她们每个月的压力就小一些,只是每天早晚出入麻烦了一些。 电梯到了九楼就停了,打开了门,可是电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夏淼淼有点紧张,还是壮着胆子安慰自己,或许是谁的恶作剧吧。 她拼了命的一直按关门,可关门按钮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点冷。 “有有人吗?”夏淼淼的声音在发颤,九楼,为什么偏偏是九楼呢? 没有人回应她。 她继续按关门按钮,可还是没有反应。 有一股寒意从身后袭来,转过头去,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夏淼淼的困倦感顿时就抛到脑后了,她提心吊胆的探出头,想要确认一下为什么关不上电梯门。 电梯晃了一下,有了反应,夏淼淼急忙收回了头,以为是电梯的问题。 可就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从电梯门上看到了一个站在她身后,隐隐约约的影子。 “啊!!!” “慢一点,来,左边一点,小心小心,别碰到”小赵很热心的帮忙指挥着搬家公司的人,将一件件行礼搬进大门。 新搬来1903的这位业主,是个挺奇怪的人。 小赵只见过她一次,就是在她第一次看房的那天。 那是个年轻女人,长得很漂亮,高高瘦瘦,肌肤雪白。气质也是特别的好,不过看上去清冷孤傲,气场特别强,让人有一种不太好接触的感觉。她那天是跟着房产经纪一起来的,看的是十九楼那套三百二十平方的单位。 之后她没再出现过,小赵还以为她也是听说了一些关于这里的事情,所以早就打消了要买1903那个单位的念头。 没想到今天她就已经搬过来了。 第2章 1903的租客 这个公寓12层往上,住的人很少,17、18、19这三层都是空的,19是顶层,1903这个单位的户型算得上是整栋公寓里最好的了,价格也不算特别便宜,特别是在出了那件事以后,原本住在这栋公寓里的人都往外搬,除了房子卖不掉只能便宜租给那些上班族的业主以外,基本上都逃出去了,加上这边交通也不方便,在这里买房子搬进来的人,这一年来可以说是只有她一个了。 “这么多东西啊?” 小赵帮着抬了很多,可见到搬家公司的人还在一箱一箱地从车上卸下来,着实惊讶到了。他往后看了看,只看到了搬家公司的人和车,却没有看到1903的业主。 等到搬家公司的人把东西搬得差不多了,简漾开着车停在了公寓门口。 下了车,简漾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掏出手机打给了林鸢,“你没有搞错吧,这就是你选中的地方?你说实话,是不知陆知予那小子把你给坑了?没事儿,没事儿你买这儿的房子?你来看房的那天是不是又喝酒了?” “房子没问题,你让他们把东西都放在屋子里就可以走了,剩下的我回去慢慢收拾。”林鸢端起手边的咖啡杯,闻了闻咖啡的香味,浅浅地抿了一口,一边认真看着手里的资料,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付着电话里快要崩溃的简漾。“就这样吧,我这儿还有病人,回去再说。” 说完,不等简漾提出抗辩,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里的资料也大致看完了,她抬起头看向面前坐着的女人,“所以,这一年来你做过的所有噩梦,都是与你臆想出来的那个女人有关系?” “她不是我臆想出来的。”周年年强调说,“你也觉得,是我的臆想症变得严重了是吗?你也不相信我?” “你说你从一年前开始,就感觉自己的生活被另一个人入侵了,你说那个人就在你的身体里,并且试图用她自己的记忆来影响你的生活?是这样的没错吧?”林鸢在看完了周年年的资料后,对于周年年的情况有了些了解。 作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她不可能会去矫正她病人的那些奇怪想法,只能试图引导他们相信,他们所遇到的一切问题,都是心理状况在影响他们而已。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说说,她她的事情?” 林鸢问。 周年年说自己的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是一年前开始出现在她生活里的,当周年年意识到“她”的存在时,“她”对周年年的生活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甚至是“她”有自己的记忆,并且时不时地会用那些记忆去干扰周年年的日常生活,而对于“她”,按照周年年的说法是“她”是鬼。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是我感觉,她还在上学。”周年年说,“一开始,我在她的那些记忆里,看到了很多和学校有关的事情。她的成绩不错,每一年都能拿到奖学金,她长得挺漂亮的,学校里有人追她,是一个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对,那个男生还打篮球。” “打篮球?”林鸢在试着区分,这些到底是周年年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她看到过什么,产生的联想。“你看过那个男生?那他的样子,你还记得吗?他是你以前认识的人吗?” 周年年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我不认识他。” “那你再见到他的话,能认出来他吗?”林鸢一边和周年年聊着,一边用笔记着什么。 “应该可以。”周年年很肯定,“我在她的记忆里,见过那个男生很多次。我感觉,不只是那个男生喜欢她,她好像也很喜欢那个男生她经常会故意绕路路过篮球场,就是为了看他一眼。他们没有说明过,但是两个人的感觉很暧昧” “还有呢?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林鸢试图提醒她想起更多。 “还有还有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说,哪怕是一点点关于她的事情,只要你想到的,你都可以告诉我。”林鸢的手指习惯性的在桌面上画着圈圈。“你有没有试着和她对话过呢?” “没有。”周年年说,“我能够看到她,但是她好像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话对了,有一次,我参加公司聚餐,喝了点儿酒,回家的路上昏昏沉沉的,我就看到她了。她就站在我身边,那样看着我” 周年年已经毛骨悚然了,每次想起那时候的情景,都让她无比抓狂。她看了很多心理医生,努力地想要向他们说明她不是疯了,她真的看到了一些东西,但是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即使他们嘴上说了相信,可还是让她感觉到了敷衍。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吗?”林鸢继续问。 像这样总觉得自己见鬼了的病人,每个月林鸢都会遇到几个,自然也不觉得奇怪了。 “不太清楚了。”周年年很迷茫,她也不确定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开始的。不过,按照林鸢所提醒她的时间线索回忆了一下,“林医生,我只是记得” “没关系,你想到什么都可以说。”林鸢很随意地提醒她,她不需要刻意去组织语言描述那些古怪的经历,也不是每个人在经历了那些荒唐的事情之后,还能够准确无误的用语言去描述出来。 周年年的不安打消了一些,“林医生,你相信人有前生今世吗?” 正在记录的林鸢突然就停下了手里的笔。 迟了一些,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周年年,似有似无的笑意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应该是有的吧。”周年年怅然地说,像是喃喃自语一般。“有时候,我会做一些很奇怪的梦,我不知道该跟谁说这些事情。起初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小事,我以为自己太累了,可是慢慢的我发现有一些梦,是可以连起来的就好像,冥冥之中,我记起了自己前世的事情一样,看过的人,说过的话,去过的地方。甚至是连当时的情绪都很清楚” 她已经分不清,那些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了。梦与现实的交错,让她的意识混乱不堪,浑浑噩噩。 第3章 公寓的传说 “所以,她看到了自己的前世?”包着头巾的简漾从一堆箱子之间站了起来。 林鸢从箱子里先翻出了咖啡机放在书桌上,然后去找咖啡豆。“也不一定,有些人做梦本来就会梦到一些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然后看到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只是梦里的感受让他们觉得特别真实,所以代入了情绪,即使梦醒了,也会觉得那些都是真的。” “对啊,我记得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我梦见我跟大明星谈恋爱来着,是和当时我追的一部偶像剧里的男主角,好帅的,那种感觉就特别真实。所以我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可能预示着我和他有一种特殊的姻缘,还想着跨过万水千山的去找他再续前缘呢。”简漾说起这些,就有一点落寞。 “这都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林鸢找到了她的咖啡豆。“因为你无时不刻的在想着一个人,幻想着自己和谁在一起经历了什么,所以就算当你入睡了以后,你的潜意识也是会记得这些让你内心深处受到触动的情绪,所以给你编了一个梦而已。在梦里合理化了一切理智的情况下你很清楚不可能的事情。” 简漾有些失望。“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个周年年也是这样的吗?” 林鸢从水壶里,将水倒进了咖啡机里,然后放上咖啡豆启动了机器。咖啡豆在咖啡机里开始自动研磨,发出一些“咯咯”的响声。“说实话,我还有些疑惑。我约了她下周二再来诊所一趟,如果那个时候她的情况还没有任何好转的话,我打算催眠她试试看。” “催眠?!”一听说林鸢要对周年年进行催眠,简漾来了兴趣飞快地跑到林鸢跟前,“我想去看看,你能带我一起去吗。我保证” “不行。”林鸢拒绝了她。 简漾是个作家,搜集各种各样的故事,她对林鸢的特殊能力很有兴趣,可是 咖啡煮好了,林鸢端起杯子闻着刚煮好的咖啡特有的香味。“周年年说过,她看到的是另一个女人被袭击,这就证明她的梦里至少出现过第三个人,也就是袭击者。她提到这里的时候,情绪特别激动,濒临崩溃一样,所以这个潜藏在她梦境里的袭击者还是具有一定危险的。” 她不想带着简漾冒险。 简漾和林鸢的关系有些特殊,简漾的弟弟简崇和林鸢有着一些特殊的因缘,四岁的时候在街上遇到了危险,差点出了事,是林鸢救了他把他送回了家。对了,当时的林鸢就已经是现在的模样了。 林鸢说,简崇的上辈子是她很好的朋友,所以她来保护简崇。简漾比简崇大两岁,当时他们对林鸢的话深信不疑,随着年纪慢慢长大,林鸢的样子却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让简漾更加好奇林鸢背后的故事了。简漾是个作家,喜欢挖掘各种各样的故事,她和现在正在上大三的弟弟简崇都是林鸢的朋友很好的朋友。 既然林鸢不答应,简漾也就放弃了,她想起另一件事。“对了,你知道你买的这个公寓闹鬼吗?” “闹鬼?” “对啊,我今天不是帮你搬家嘛,盯着搬家公司的人把你的东西送过来。当时我就觉得楼下的保全态度奇奇怪怪的。而且出入这栋公寓的也没见到几个人,我下午过去给保全送了点小礼物打了招呼,从他嘴里套出一些线索。”简漾套消息的本领十分厉害,她洋洋得意地把下午从保全小赵那里套来的消息告诉林鸢,“这栋公寓死过人你知道吗?” “住人的房子就难免会死人,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林鸢不以为意,买房子难道不是为了有一天自己老了、病了、要死了的时候不至于无家可归吗? “不是,这栋公寓一年前曾经出过事。”简漾见她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更着急了。“这个楼上九楼,之前住着一对母女,那个女儿好像是上大学快要毕业了,然后有一天晚上到了她该回来的时间了,但是她还没有回来。她妈妈特别着急,就打电话找她,可是电话怎么都打不通。然后她妈妈打给所有她认识的人,却都说那天放学之后,她跟平常一样离开学校回家了,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就这样,那个女孩失踪了整整一晚上,然后她妈妈报了警,警察各种找,一直都找不到,直到第三天,这楼上的租客到楼梯间去抽烟,闻到一股臭味,在楼梯间最下面找到了她的尸体” “然后呢?”陆昭昭问。 “尸体欸,难道你不害怕吗?”简漾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都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就在后面楼梯间啊。说是证实她就是在失踪当天遇害的,推测是外面的人尾随她进了公寓大门,然后趁她等电梯的时候把她拖到楼梯间,杀害了。一年多了吧,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呢。” “楼梯间?那为什么三天才被发现?”林鸢觉得很奇怪。一个女孩失踪了三天,她妈妈是在她失踪的第二天就报警了,警察却找不到任何线索,直到第三天有人到楼梯间抽烟,才因为尸臭发现了她。 “因为平常就很少有人出入楼梯间啊,这个公寓的楼梯间直到地下一层的,地下一层又都是什么仓库、操作间的,当时这楼里因为住户很少的缘故,监控也不是全都开着的,像是物业保全什么的人也都没几个在工作的啊。而且最可怕的是,她的尸体被人放在最下面一层的一个大箱子里啊!!!”简漾说得正起劲,尽可能的将她从保全小赵那里得到的消息描述给林鸢听,却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整个人头皮发麻的跳了起来。 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到林鸢似笑非笑地表情,她才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是外卖。”挂了电话以后,简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对林鸢说,“公寓的大门有门禁,外卖进不来,要不然,你下去接一下吧。” 反正,她是不太敢下楼了。特别是现在,天已经黑了 要她坐电梯下去,她也害怕万一那个故事她还没有跟林鸢说完呢。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她们的晚餐,她来帮林鸢收拾新房,林鸢这里厨房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出来呢,她们的晚餐只能叫外卖了。可偏偏是这个时候送来,胆小又好奇的简漾也只能撒娇地请求林鸢下楼去拿外卖了。 第4章 电梯里消失的女人 “祝您用餐愉快,麻烦给个五星好评啊。”外卖小哥将东西交给林鸢的时候,还忍不住抬头仔细打量了她和她身后公寓大门里面的情况,看起来很紧张,东西交给林鸢以后,很快就离开了。 应该也是听说过这栋公寓里出过事吧。 林鸢拿着外卖折返回电梯前,这时候周围看不到一个人,保安室的窗户上挂着一个去巡视了的牌子。她两只手都掂着东西,按了电梯以后就在那儿站着等,也没有再留意其他的什么了。 公寓的大门又开了。 从外面进来一个女人,走到林鸢身后,看到电梯显示后,便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 电梯停在了一楼,门开了,林鸢走了进去,那个女人也紧接着走了进去。她在林鸢按了19以后,停顿了片刻才走上去按了个9,然后站在了电梯后面的角落里。 电梯的门关上,往上移动。 林鸢听到身后有抽泣声,不过她没回头。 那个女人在哭,从很小声的啜泣,到后来越来越伤心。 九楼到了,电梯停下,门开了。 不过那个女人却没有要下电梯的意思,等到电梯的门重新关闭,电梯门上映出林鸢身后那张惨白的脸,她问林鸢,“你听说过,这栋公寓里死过人的传闻吗?” 公寓里,死过人的传闻? 林鸢回过头去,可是这时候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了 那个刚才还躲在角落里问她话的女人,不见了。 等到林鸢在十九楼停下,下了电梯,简漾在门里再三确认她的身份,才给她开了门。 “你怎么去了这么半天啊,我都饿死了。”简漾帮忙从林鸢手里接过袋子,放到刚刚收拾出来的餐桌上,开始将袋子里一盒一盒的菜摆出来。“你不知道现在情况特殊啊,天都黑了,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多害怕啊,你还不说早点回来” “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个女孩,她和她妈妈住在几楼?” 林鸢还在回忆刚才在电梯里发生的怪事。 “九楼啊。”简漾都不想聊这个话题了,这个话题实在太不适合现在这种时间聊了。 “九楼?”还真是九楼? “欸,欸欸”简漾抬头看到林鸢想要出去,立马冲上来拦住了她。“你又干嘛去啊?” “去九楼看看。”在确认了一年前楼梯间里遇害的那个女孩,原本和她妈妈就住在九楼后,林鸢认为电梯在九楼停下那一刻,肯定有问题。 “别呀,你干嘛啊这个时间过去。”简漾才不会让他出去呢。 “你刚才说的那个女孩,我好像看到了。” 应该,是她吧。 简漾一下子就懵了,一年前失踪遇害的女孩,居然被第一天搬进这栋公寓的林鸢就遇上了。怎么会这么巧呢?“她,她是那个吗?” 那个当然是指鬼魅邪祟了。 “嗯。”林鸢点头。 “哈”这下简漾彻底快要被逼疯了,哭笑不得,“你为什么非要搬到这个地方来呢?你这样,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到你家来蹭住嘛,我心里会有阴影的啊,这个地方有鬼,我” “便宜、安静。”这就是林鸢选择这里的原因。 可是安静的代价就是闹鬼。 简漾缓了半天才让情绪平复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事情发展到现在还能怎么办呢。她和林鸢坐在餐桌前吃着东西可她现在哪还有胃口吃东西啊。几次偷偷打量林鸢,她真没见到第二个能像林鸢一样的人了,知道这栋公寓闹鬼,明明刚刚才见到了鬼,现在还能安然地坐在餐桌前吃着晚餐 为了缓和气氛,简漾决定说点儿什么,“那,你刚才看到她,是是什么样子的,白衣飘飘?还是,长头发,垂下来的那种?” 简漾还没亲眼看到过鬼,她对“鬼”的了解,仅限于她从鬼片里看到的那种。 “都不是,就是很普通的打扮。”林鸢说,“没有垂下来的长头发,也没有一身白。除了脸色比较苍白,看起来像是毫无血色以外,其他的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可她的话,并没有让已经快坐不住了的简漾觉得有那么一丝丝被安慰的感觉。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比如,我好冤啊或者我好惨啊,那种凄冷的声音,有没有?”明明很害怕,简漾还是壮着胆子在问。 好像这样就能让她不那么害怕了一样,像是随便聊聊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似的。 “那倒没有,她只是跟我说,问我知不知道这栋公寓里死过人的传闻。”林鸢总是很不能理解简漾到底在怕什么,她又看不到。 “果然,果然吧!我就知道,像这种冤死的鬼,怨气最重了。她整天徘徊在公寓里,就是因为到现在杀害她的凶手都没有找到呢,她恨呀不行,还是得小心,你有没有听说过冤死鬼找替身的故事。这种本来就阳寿未尽的,遭人陷害横死了,所以它们会找个活人替身”明明自己很害怕,还偏要说得更恐怖。“我今晚要跟你睡,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有安全感,我不要跟你分开。” 这种安全感,只有林鸢能给她。 面对怯懦、怂且爱撒娇的简漾,林鸢只是笑了笑。 “对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吗?” 林鸢说的,是陆知予之前拜托给她的一件事,陆知予是个律师,因为帮助林鸢处理过不少合约类文件,走得近了些。而陆知予拜托给她的,是他另一个客户的事情,据说那位客户是个很有名的大明星,最近在拍戏遇上了点麻烦,总觉得自己见鬼了,又不方便去找别的心理医生,担心新闻散出去会有影响。所以经过陆知予的介绍,就找到了林鸢,陆知予了解林鸢擅长处理这方面的心理问题,而且林鸢为人冷淡,少与那些复杂的人事物有来往,相对的也就能够保护那位“大明星”的了。对方在听过陆知予的介绍以后对林鸢很满意,所以拜托陆知予从中牵线搭桥,找林鸢去给他做心理疏导。 “我也想去啊,可是去不了呢。明天上午出版社的编辑约了我谈下本书的事情。”简漾是非常想去的,可她明白哪件事更重要,总不能为了见个明星,耽误自己的钱途吧。“那你明天得先送我离开,才能出去啊,我可不想一个人出入了,万一真遇上什么” 想想都很可怕了。 第5章 大明星贺元柏遇上的麻烦 林鸢按照和陆知予的约定,在上午十点半的时候来到剧组外景地,陆知予在门口接到了林鸢以后熟门熟路的将林鸢带到了贺元柏的保姆车上。 “人呢?”林鸢没有看到贺元柏本人。 “稍等一下,他正在补拍一场戏,马上结束。因为他中午一点还有一个活动要参加,所以”陆知予为难地解释了一下。 贺元柏作为一个非常出名的大明星,时间安排得非常紧,所以虽然是他找林鸢来为他做心理疏导,但是要林鸢配合他的时间。而他能够留给林鸢,接受治疗的时间,仅仅是下了戏以后离开片场,到一点要进行的下一个活动中间这段路程的时间而已。 “他今天好像状态不太好,ng了很多次,一直在慌神儿。” 陆知予提醒林鸢,贺元柏和她以前接触过的其他病人不一样,可能会特别的难搞。 “他有权选择医生,我也有权选择病人。”林鸢在一旁坐下,来都来了,总是要见过之后再做决定的。 陆知予暗暗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林鸢遇上贺元柏,也不知道他究竟该替谁担心。“那行,你先在这儿等一下,我去看看他们拍得怎么样了你最好不要乱走动了,免得被人拍到,那就不好了。” 明星嘛,难免会处处提防偷拍。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安排林鸢提前上保姆车的原因,如果私下接触,即使隐瞒了贺元柏因为心理压力看医生的缘故,也会因为被人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而闹得沸沸扬扬。 林鸢在陆知予下车以后,稍稍观察了一下贺元柏的保姆车。很干净,这是她对这个环境的第一印象,连一旁的东西收纳得都很仔细,如果不是因为替贺元柏处理这一切的助理是个谨慎的人,那就说明贺元柏是一个苛刻且挑剔的人。 如果不是陆知予的苦苦哀求,她根本不想接贺元柏的这个案子。 照片? 林鸢看到放在角落里一沓照片,上面有贺元柏的签名,但是最吸引她的是贺元柏这个人的样子。 是他?! 正出神,保姆车的门突然就打开了。 贺元柏站在车门外,见到车里有人的那一瞬间,反应很不好。 果然是这张脸,怎么会是他林鸢惊愕地看着贺元柏,她找了他一千三百多年,竟不想在这里遇上了。 “你就是林鸢?”贺元柏的语气中透着些不耐烦,也许是因为林鸢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陆知予所说的颇有水分,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分明和其他人一样。 “你是,贺元柏?”林鸢要确认一编,免得弄错了,可是他的那张脸分明,就是弗遗。没错,他就是弗遗才对。努力克制着自己终于又见到他了的那些情绪,让自己的内心先平静下来,她很清楚,弗遗早就死了,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可能是弗遗的转世,也可能只是一个很像弗遗的人而已。“陆知予说,你以为自己见鬼了?” 贺元柏荒唐大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许久,才问了句,“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 “我信。”林鸢说。“你可以告诉我,你看到了些什么吗?” 总要有一些诱因,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见鬼了吧。 “我也不知道。”贺元柏自知这么说会很难让人理解,可事实上确实如此,“我没有正面的看到过它,但是我总觉得它就在我身边,时不时的,我可以感觉得到它从我身边晃过去我很确定它缠上我了。这么说,你可以理解吗?”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鸢尽量让自己避免长时间的盯着他,给他带来一些错误的感受。 可是那张像极了弗遗的脸,却始终无法让她的心情彻底平复下来。 她还记得,那年开元盛世,长安街上 “应该是从开机的那天,那天我们拜神”贺元柏回忆起这一切的开始,他看上去很紧张,事实上这些天他也真的饱受折磨,几乎快要崩溃了。“那天正好,是我出道七周年这样一个日子,我的经纪人、助理,还有身边的工作人员,带了一些粉丝到剧组来,打算给我偷偷庆祝一下的,他们想要给我一个惊喜” 新剧开机,有个开机仪式,为了求得拍摄顺利所以会在摄像机上蒙着一块红布,等到拜完了,揭开红布,这就算是一个仪式了。这个开机的日子当然也是经过千挑万选的,恰好这个日子还撞上了贺元柏出道七周年纪念日。所以经纪人和助理就打算给他一个惊喜,安排工作人员和粉丝偷偷筹备,然后等到开机仪式结束以后,把贺元柏骗到一个房间来切蛋糕。 贺元柏真以为是导演找他商量角色的事情,在开机仪式结束后就一个人来到了房间,偏偏开机仪式用的那些东西也都暂时放在了这个房间里,而他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吓到了,无意间打翻了一个香炉。而那些怪事就从这之后开始了 “香炉?”林鸢犹豫了一下,这的确挺不吉利的。“是什么样的香炉?” “就是一个香炉,香炉还能有什么样的。”贺元柏说。 在他看来所有的香炉都一样,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竟然把用过的香炉随手放在了门口面,以至于他吓了一跳想躲的时候,就给踢翻了。 “你不是心理医生吗?这个情况下应该怎么疏导,难道还要我教给你?”贺元柏有点失望,当时陆知予把她说得那么厉害,亏得自己还以为遇上了一个真的能够解决自己这些心理问题的人,没想到也是一个爱八卦的小女孩,居然还问自己是什么样的香炉?“陆知予说你很有经验的,怎么,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吗?” 这句话,就是在挑衅。 不管他自己见到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出现了幻觉,他都希望能够尽快解决这种状态。否则这样的状况一旦被人发现,势必会影响到他的人气,他可不希望大家都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你想看看我的本事吗?”林鸢嘴角含笑地问。 在贺元柏尚且来不及回答的一瞬间,他看向林鸢的眼神变得涣散,然后,整个人昏睡了过去,倒在了一旁。原本站在贺元柏面前的林鸢,也随着他一同进入到他的那些梦境之中了。 第6章 香炉 以梦做引,林鸢回到贺元柏记忆中的“开机那天”。 她旁若无人的穿过那些忙碌的身影,他们看不见她,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切就像是那天发生的所有事的回放一样。 关于出道七周年的事情,其实经纪人森哥早就提醒过贺元柏了,等到开机仪式之后,会让他的助理小松将粉丝和记者偷偷的带进组里,他们已经提前跟剧组协商过了,会空出一间屋子给他们办派对。所以森哥要贺元柏在开机仪式之后,先回到化妆间换一身看起来是准备回去休息实则精心准备的休闲装,补妆完毕,再当做毫不知情一样的去到他们准备好的房间里。粉丝和记者并不知道森哥已经把这个“惊喜”偷偷的告知了贺元柏,他们还在满心期待的想要看到贺元柏激动落泪的样子,而从进入到门内开始,看到大家瞬间惊讶的神情,却全都是贺元柏的精心表演。 当然,这些并不是林鸢进入到贺元柏的记忆中想要发现的秘密。 在贺元柏推门而进表现出特别惊喜的表情时,记者和粉丝都在拍照,一瞬间,林鸢让一切暂停下来,空气都凝固了。她穿过众人,走到角落里,确实看到了一个形状古怪的香炉。 一切继续,贺元柏和大家一起做着游戏,玩闹着。说是粉丝来为他庆祝他出道七周年,其实无非就是一个拉紧粉丝和艺人之间关系的小活动而已,让小粉丝们有机会亲近他们喜欢的人,整个活动倒像是贺元柏在哄着大家玩一样。 可是当贺元柏的眼睛被蒙起来的一瞬间,他突然失衡倒向了一边,虽然最后勉强站定,却还是踢翻了角落里的香炉,炉内的香灰扑得他的鞋子上、裤腿上都是。 他似乎有些恼,但碍于粉丝记者在场不便发作,很快就把脾气压了下去。小松从包里掏出纸巾去给他擦拭,他还安慰大家说没关系转身的刹那,有个黑影潜进了他落在地上的影子里 当贺元柏慢慢醒过来的时候,他隐约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但保姆车已经在赶往下一个活动现场的路上了,他并没有在车上看到林鸢。 “怎么回事?我怎么睡着了。”贺元柏揉了揉眼睛,问起一旁坐着的小松。 “您太累了吧,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您已经睡着了,这几天赶着拍摄,您也没休息好,我就没叫醒您。”小松也挺意外的。 “那个医生呢?”贺元柏虽然睡着了,但还是很清楚的记得,那个让他感觉很特别的女医生,她怎么不见了。 “我没有看到什么医生啊。”小松不明白贺元柏是怎么了,可是想到这几天他常有很反常的举动,也就见怪不怪了。“对了元柏哥,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倒是看见了陆律师,他让我在您醒来以后告诉您,不用担心,他会解决的。” 不用担心,他会解决的? 这话难道是说“就这?他没有说别的了?” “是啊,就这。”小松感觉得到贺元柏似乎不怎么开心,他每回答一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到了贺元柏的雷区。陆律师让他转告贺元柏的,的确就这一句话而已,小松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想着,或许是贺元柏又让陆律师帮他办什么事了吧。 贺元柏撇过头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玻璃上仿佛浮现出了林鸢的样子。 那个女人,很奇怪。 为什么在看到她的时候,自己心里的感觉会那么难受。别扭得快要喘不上来气一样,很不舒服,他们以前见过吗? 还有,自己是怎么昏睡过去的?她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陆知予让小松转告给自己的那句话,该不会是她的意思吧不用担心,她会解决的? 她究竟,是什么人? 另一边,留在现场的林鸢正看着拍摄中的人群在周围过来过去。 “那你的意思是,贺元柏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陆知予在听完林鸢的话以后,屏住了呼吸,看来贺元柏这段时间的不对劲,真的不只是疲惫那么简单了。 “那个香炉有问题,首先得找到那个东西。”林鸢说,“他沾到的那个东西,似乎是来自于香炉,可是从他的梦境里,我看不出来那个香炉里的东西是什么来路,不过,怨念很重。” “怨念很重?那贺元柏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陆知予很担心,这段时间贺元柏一直以为他自己见鬼了,原来是真的。 “那个东西不像是要伤害贺元柏,很奇怪,它只是藏在了贺元柏的影子里。但是那东西跟着他久了,自然会影响到它。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个香炉,弄清楚香炉里那个东西的来源,才知道该怎么化解它的执念和怨念,让它离开。”林鸢看了看附近,并没有看到那个香炉,“走吧,我们去出事的那间屋子看看,希望那香炉还在那儿。” 但是,不见了 地上的香灰还在,只是香炉不见了。 “是不是被什么人拿走了?”陆知予说。“这样吧,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等下我找剧组的人问问,看看有没有人知道是谁拿走了香炉。” “还有,看看他们知不知道那个香炉是从哪儿弄来的。”林鸢说。 “行,我知道了。” 和陆知予告别以后,林鸢坐回到车里,她没有立刻开车离开。 只是,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回忆翻江倒海的涌来,那些她曾经以为随着时间都已经彻底淡化的过去,一件一件的,无比清晰的印刻在眼前。 依然是只有心痛的感觉。 可她怎么会痛呢,她本应没有感觉才对。一千多年以前,他们邂逅在盛唐的长安,那时候,一切本应是很美好的,可惜 她累了,今天她真的累了,遇到了那个她此前无数次希望出现的人,可是没想到再看到他的时候,她的情绪竟还有波动。 想必,她是真的恨极了吧。 就这样休息了很久,她才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发动车子离开了这里。沿途的风景,她无暇欣赏,车子开得很快,仿佛两边飞速滑过的,是这一千多年来的一切,那些蚀骨的记忆随着那个家伙的出现,更加难忘了。 停好了车子,刷卡进了公寓的大门。 夜已经深了,她疲惫地按下了电梯以后,便在那里等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女人电梯在一楼停下,打开门。 她走进了电梯,身后的女人也随着她一起走进了电梯。 第7章 停在九层的电梯 可就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林鸢看到了映在门上的那个红色身影,“她”依然站在角落里,脸色惨白一声不吭。 电梯往上,但是角落里那个披着红色披肩遮住了头的女人,并没有按下哪一层。 在快到九层的时候,角落里的女人开口了。“你听说过,这个楼里闹鬼的事情吗。” 说完,她的声音哽咽,像是在哭。 林鸢慢慢转过头去,可是身后空无一人,哪里有什么披着红色披肩的女人,好像刚才发生在电梯里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觉而已。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然后在九层停下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可是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刚才在电梯里,林鸢只按下了19这个数字,即便是那个女人她也没有按过任何数字。为什么每次电梯都要在第九层发生一些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的事情呢?眼看电梯门马上就要关上了,林鸢却按下了开门,电梯门重新打开,林鸢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站在九层,闻到一股强烈刺鼻的香味。 她顺着这个香味往前走,路过的所有人家都是大门紧闭,林鸢随手摸了一下其中一扇大门的把手,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应该许久没有人住了。 昏暗的楼道里,气氛很压抑,伴着刺鼻的味道,林鸢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扇开着一条缝隙的大门,门内有昏黄的灯光映出,像是 她站在门口,还在犹豫要不要问一声,突然,门缝里闪出一张女人苍老的脸。 林鸢挑了下眉头。 “你是谁。”门内的老女人问。 “看样子,我走错了。”林鸢没有纠缠,这个屋子里所散发出来的气氛确实诡异,但并没有什么东西侵入过留下的气息。也许,是她多心了吧。 林鸢转身要走,那老女人站在门缝里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映着昏暗的光线,阴晴不定,就像是鬼片里常会见到的那种。 可是走了两步,林鸢还是停了下来,她只是想起了简漾提过的,那个被人杀害抛尸在楼梯间里的女孩,好像就是和她妈妈一起住在九层的。“阿姨,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听到林鸢的话,女人的脸色晦暗了许多,一下子失去了刚才的狠劲儿。女人转过身向房内走去,并没有关门。林鸢迟疑,还是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那股很强烈很刺鼻的味道,正是从这间公寓里传出去的。进了门,林鸢才看清女人的衣着打扮,很不伦不类。裤子上留着一些像是被泼洒了脏水的痕迹,上衣的扣子还扣错了,这个女人好像只是为了避体才穿上衣服而已,她好像也才四十四五岁的样子,瘦瘦瘪瘪,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到底穿了什么,头发也是松松垮垮的扎起来,看上去特别的邋遢。 屋子里各个角落都摆放着各种香炉,点着大把大把廉价檀香,烟雾缭绕,刺得眼睛都很不舒服。客厅里到处都摆着一些相框,林鸢拿起相框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屋子里所有的相片都是母女两个人的,女儿很漂亮,母亲很慈祥,她们依偎在一起看上去感情很好。 林鸢不是很能够理解这种感觉的,她没有过家人,也不懂相依为命的那种情绪,但只是遗憾,这个母亲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 从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里,林鸢都看得出来,这位母亲的精心布置可能是想要引出一些不太能够被常人所接受的事物来,比如,招魂。 这个老女人在招她女儿的魂。所以她才会在屋子的各个角落都点着大把大把的香,摆满她和女儿的照片,明明已经入夜,她家的房门还是开着一条缝隙。她在等她的女儿像往常一样回来她看上去呆呆傻傻的,林鸢明白,不管问什么她应该都说不出清楚吧。 厨房门上贴着燃气缴费单,已经是一年前的了,户主的名字叫徐莉。林鸢听到动静,她抱着一个破布娃娃从卧室里又走了出来,像是没有看到林鸢一样,径直地从林鸢身边走过,坐在了沙发上,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徐莉是你,还是你女儿?”林鸢问。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林鸢,并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 “徐莉是你。”林鸢确定了,“那你女儿,叫什么?” “安安安安”徐莉听到女儿两个字,本能的叨念起女儿的名字,“徐安安,安安” “徐安安?”林鸢通过照片已经确定,徐莉的女儿徐安安,就是那个在电梯里出没的“女人”,只是很奇怪,徐安安已经进到电梯里了,为什么她不回家呢?看着徐莉神经兮兮的模样,林鸢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了。离开之前她对徐莉说,“想要让你的女儿回来,就把屋里的香灭了吧。” 回到十九楼,开门进屋,简漾吓得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想再来她这里蹭住了。坐在沙发里,林鸢让自己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闭上眼睛白天见过的贺元柏,他的脸却浮现在林鸢的眼前。 传说中大唐盛世有鲛人,可幻化人形,出没于市井之间。他们自深海而来,有摄人心魄识人梦境之能力,可若是与人一样有了执念,便会自从生出羁绊,再也回不去深海之中了。 与弗遗的初遇,他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稚气未脱,他眉眼间仿若星河,对于这时间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他是那样的温柔善良,连笑起来的模样都惹人心动。那时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僧衣,已经剃了度,上元节的花灯会,小和尚撞到了她,惊得连连后退道歉。她戴着一个丑陋的面具,生怕被外人瞧去了样貌,就是那一撞,他们成了朋友,约定好每日小和尚做完早课,在山门外见,一起去山中嬉戏玩闹。起先她从未摘下过面具,小和尚也一直以为面具后面的,是一个年岁与他一般却相貌丑陋的男孩子可后来的这一切,也全都是因为上元节的那一场相遇。 林鸢从梦中惊醒,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做过这个梦了,怎么会又梦见那时的事情呢。 难道是因为,贺元柏的出现在预示着什么吗。 不,这一次她不会再心软了,解除了他们之间的羁绊,拿回鲛珠,她就可以永远离开这里,回到深海之中了。 第8章 湛海市 湛海市背靠琼华山,三面环水,有两千三百多年的历史。与内陆隔无妄江,凭长旸大桥相连。总面积9913平方千米,全市下辖六个区,汉水、仙源、怀樱、金砚、望江、绵芜。常住人口350万,早些年便已经开发成了旅游城市,每年到了暑夏时节,往来避暑的游客众多。 传说中,一千多年以前,湛海市如海中孤岛,内陆沿海地区常有渔民出海打渔。某一日的清晨,渔民照常出海,未至晌午天气骤变,顷刻间雷鸣大作,台风自海上袭来,吞天遁地之势,渔民大呼不妙,转眼间数条渔船就已陷入台风之中。可等到雨过天晴,他们自孤岛醒来,全数获救,发现了这个地方。据说,是海里的鲛人在台风天里救了他们,而孤岛便是鲛人长聚之地,鲛人从深海浮出,隐秘于此,远离沿海人群。可见到这诸多渔船身陷台风又无法见死不救,故而群体出动,将众多落水的渔民救下,带到了孤岛上。 而后,孤岛就变成了那些沿海而居的渔民与鲛人之间共通的秘密。在这里,人们盖房立市,将内陆的物产带到这里与鲛人通商,鲛人则带来深海的宝贝,特别是贵重的珍珠与之交换。又许多年,深海的鲛人经过化生,生出和人一样的模样,尤其是双腿,可长时间居于陆地,他们在孤岛上与普通人相处无比融洽,更有通婚一说。孤岛上的人和鲛人之间育有子嗣,并非半人半鲛,他们更多形似常人,但水性极好。在孤岛上没有争斗和歧视,他们安宁而平静的生活着。 鲛人的寿命长,化生的鲛人亦是如此,可鲛人深情,如若深爱的另一半故去,则此鲛人也活不了多久了。鲛人与常人的子嗣后代,寿命亦长于普通人可正是因为这样,却因小人贪心,成为了这里鲛人的无妄之灾。 历代皇帝,都有求长生之。沿海之官吏为求升官嘉奖,在偶然得知孤岛的秘密以后,将鲛人一事禀报了上去,也正是因为人类的贪念,给孤岛上的鲛人带来了一场生灵涂炭的灾祸。大唐太子亲下令部署围剿孤岛的行动,早有暗探将孤岛上的鲛人消息探明,夜半,火光影动逐家叩门,趁着孤岛居民未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时候,按照名单将鲛人全部捉拿。后来,鲛人尽数被押送回内陆,送至长安交由当地酷吏查办而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后人只听闻过孤岛有鲛人出没,却并不知那一年所发生的一切,随着朝内势力的冲突和更迭,和废太子有关的一切真相全都被掩盖了,包括他们从孤岛抓回来的三十一名鲛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孤岛又被人重新赋予了一种美好的传说,仿佛来过这里的人都相信,他们在这里能够遇到会为他们带来的好运一样。孤岛也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湛海市,在地图上看来,湛海市的位置就像是一颗被海水和湖水所包围的一颗内陆遗珠。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 四肢乏累并没有任何缓解,是阳光透过落地窗帘的缝隙撒在了卧室的床上,正好投在她的脸上,被子落在地上,她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墨绿色的床品衬托着她雪白的肌肤,玉白色的丝缎睡衣紧贴着她的身体,所勾勒出的轮廓,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尾白色的锦鲤。 她侧了侧脸,想要避开那道光线。可是没什么用 睡意渐渐褪去,她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长发慵懒地垂落下来,她捂着脸缓了片刻,赤着脚走下地拉开了窗帘。今日的阳光正好,惬意而温暖。 林鸢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十分自在的伸了个懒腰。 熟悉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所沉浸在阳光中的美好画面,她回到房里接通了电话,“喂,您好,我是林鸢。” “林医生,林医生救我林医生,救我,救我!她来了,她又来了林医生,林医生”电话是周年年打来的,她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惊恐,带着哭腔语无伦次,根本解释不清楚她到底遇见了什么,只是拼命的拜托林鸢救她。 思考片刻,林鸢问,“你在哪儿?” 周年年在家。 她这段时间精神状态过于紧张,请了假没有去上班,一个人躲在租住的房间里。房子她是与人合租的,两室一厅,她的室友也是一个女生,周年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室友一早被她的尖叫声吵醒,来看她,可怎么都打不开她在里面反锁着的门,正当担心周年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林鸢来了。 室友给林鸢开了门,指了周年年卧室的方向。 林鸢的手握在门把手上的那一瞬间,室友刚想起来正要提醒她,周年年在里面反锁了门的时候,奇怪的是,原本反锁着的门把手居然很轻松的就被林鸢打开了。 林鸢进到房里,发现周年年拉着窗帘,整个屋子光线昏暗,周年年抱着枕头缩在角落里。室友凑上来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林鸢却关了门,把她关在了外面。 这个屋子里的确留着某些东西特有的气息。 看来,周年年之前并没有撒谎,她是真的遇到了什么。 “林、林医生” 周年年看到林鸢的时候,全身防备着的警惕瞬间松懈,嚎啕大哭。她吓坏了,从半夜到现在,那个东西一直在这里,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打给谁求助,于是在彻底崩溃之前,她打给了林鸢,或许她是相信林鸢能够救她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昨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林鸢环顾房间四周,确定现在房间里并无异样,才去拉开了窗帘。 床上有点乱,被子一半在床上,一半落在地上。这是周年年半夜从床上连滚带爬摔下来的时候,留下的痕迹。之后,她就一直抱着枕头缩在角落里直到现在。 “她来了,她找来了”周年年伸手猛地抓住了林鸢的风衣衣摆。 “你看到她的样子了?” 其实从周年年的反应上,林鸢就能看得出来,她肯定是和那东西正面接触到了,才被吓得从床上滚落下来,然后整个人惊慌失措的抱着枕头缩在角落里。 林鸢倾身靠近了她一些,微微嗅了嗅,她在周年年身上也嗅到了那东西的气息。 那东西有些奇怪。它既然有能力这么接近周年年,却丝毫没有要害她的意思,它和周年年被困在屋子里这么长时间,把周年年吓得几乎神志不清,它却没有做任何主动伤害周年年的事情。那它缠上周年年的目的是什么呢? 周年年始终不肯放下她“赖以为生”的枕头,缩在枕头后面浑身哆嗦着。林鸢看着周年年的床,将落在地上的被子拾起放在一边,然后躺在了周年年的床上,闭上了眼睛 第9章 生人与亡者的羁绊 只在一吸一呼之间,身旁的一切都在随着时间而倒回到昨晚。通过周年年的气息,林鸢看见了昨晚周年年所看见的一切。 一睁眼。 那张脸就在眼前,“她”正好悬在床的正上面,与此时此刻的林鸢相隔不到一米。女鬼的发丝垂落下来,滑过林鸢的脸,表情狰狞。“她”突然长大了嘴,冲着林鸢发出刺耳尖叫。 接着,吓破了胆子的周年年手忙脚乱地,从林鸢躺着的位置上翻下床去,连滚带爬的抱着枕头缩到了角落里,战战兢兢,就像林鸢发现她的时候一样。 是你。 林鸢没有被女鬼吓到,而且认出了女鬼那张惨白的脸,就是出现在公寓电梯里的徐安安。 徐安安居然出现在了周年年的家里,她们俩之间有什么关系呢?得到这一线索,眼前的女鬼不见了。 林鸢坐起来就看到周年年缩在角落里,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个枕头后面。似乎这样就能够抵御站在她面前的女鬼了 奇怪的是,女鬼的样子并没有刚才那么吓人了。甚至,女鬼曾经试图伸出手,去触摸周年年,她们就这样僵持到林鸢闯进来的那一瞬间。 当林鸢的思绪平复下来,一切都回到正常进行的时间里,周年年仍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 “或许,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徐安安的人?”林鸢问她。 外面的光线充足,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阳光,那些只能躲在阴影里试图接近生人的鬼祟遁于无形。 “不认识、不认识” 受惊吓过度的周年年,她的肢体反应过于强烈,使劲摇着头否认。 “你不必害怕,有阳光的地方,就不会有那些东西,与其躲在角落里,不如躲在阳光里。”林鸢提醒她,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有时候并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周年年大概是想了想,觉得林鸢说得有道理,便小心翼翼地背靠着墙面,一点点站起身来,她的腿都已经麻木了,动作缓慢,两步路而已硬生生的挪动了三分钟。才在她认为最安全的林鸢身边坐下。 被阳光照耀着的周年年,渐渐的缓过来了一些,她偷偷看向林鸢,“林医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有鬼吗?” “我信。”林鸢依旧肯定,“这个世界远比我们存在的时间更久,它所拥有过的比我们所知道的更多,如果所有曾经存在过的东西都需要时间去找到证据才能证明他们存在过,那么说不定几千年后,人类经过再三的进化,连我们现在存在于的时间都需要证据才能证明了。” “那,你害怕吗?” 周年年真的是吓坏了,她半夜睡得好好的,是觉得脸上痒痒的,迷迷糊糊的醒来,然后就看到那个悬在自己上面的女鬼女鬼那一声凄厉的尖叫,面对面的恐惧,彻底让她崩溃了。 “它们也曾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在我们之前,或者与我们同时,只不过它们不能继续像我们一样存在于大多数人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了。”林鸢看向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位故人,“不必害怕,我们与它们之间也是有因缘定数的,所有的相遇和离别都是有前缘的。”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脸,林鸢很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你仔细想想,你认识的人里,真的没有一个叫徐安安的人吗?” 徐安安惊魂未定,但这已经是林医生第二次提醒她这个名字了,逐渐恢复冷静的周年年开始回想自己所认识的所有人,确定是否真的有一个叫周年年的人。“林医生,我确实没什么印象了,你一直问我是不是认识一个徐安安,她是什么人啊,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些她的情况?” 周年年的社交圈很简单。 她属于是那种中规中矩的女孩子,从上学开始,就是不上不下,既不出头也不落后的人,上学的时候或许是她可能与人接触时间最多的时候了,不过固定一起玩一起说话的,也还是关系比较好的那么两三个。因为成绩一般,所以读的学校也一般,她长得一般,家庭情况一般,才艺也没有。普普通通的上学毕业,普普通通的找了个工作开始朝九晚五上班,她家是望江区的,在汉水区工作,家里三室一厅,上面有个哥哥去年刚结婚,哥嫂和父母住在一起,因为觉得不方便,所以她从家里搬了出来,在汉水区跟人合租在这两室一厅里。 每天早上六点半起,收拾收拾七点出家门赶公交车,顺便在车站前买个煎饼做早餐,七点四十五准时到公司打卡。中午十二点休息,她会和一直以来关系比较要好的一个同事一起到公司楼下的小吃街里吃午餐,十二点半左右回到公司,趴在桌子上午睡一会儿到一点半继续上班。虽然公司说是六点下班,可是十次有九次临下班的时候都有事儿,拖到七八点下班是常事。她是在一个广告公司里做文员的,整日就是埋头工作,也不接触客户什么的,上面让她打印就打印,复印就复印,整理文件,做会议记录而已。下班以后她会在楼下买点什么吃的带上,坐车回住的地方,然后吃饭、洗澡、睡觉。每周六天上班,剩下的一天就是在这小屋里度过,整理整理屋子,收拾收拾衣柜,洗洗衣服,看看电视生活圈子小到她基本上都认识不了什么男生,到现在还没男朋友。 而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什么东西的时候,是应领导要求,必须参加的集体活动,公司所有的人都去了的聚餐。不胜酒力,只是喝了一点啤酒,就晕晕乎乎的了。 周年年能够很清楚的说出每一个她有过接触的人的名字,因为总共就那么几个,十根手指数的过来,至于林医生说的这个徐安安,她确实没什么印象了。 林鸢确定她没有说谎,这就更想不通了,既然周年年和徐安安之间没有半点关系,那么徐安安为什么找上周年年呢? “林医生,我说的这些,你是不是不太相信啊”周年年看到林鸢在迟疑,她误会了,她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经历很夸张,林鸢可能将她当成了一个妄想症的患者。“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是撞鬼了,还是病了” “有病咱们就治病,解开心结,所有的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林鸢已经有了主意,“你不是说你看见过她的记忆吗?有个学校,有个男生,我们回到你看见的那个地方,找到你看见的那个人,或许就能够了解到真相了。” 虽然对于徐安安让她看到这一切的原因还是充满疑惑,但是林鸢决定,带着周年年去找出徐安安想要告诉她们的事情。也许她找上周年年并不是随机的,徐安安和周年年之间,或许还有什么执念和羁绊。化解了亡者的执念,送徐安安离开,那周年年的生活就可以回到正轨了。 “对,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那,我现在换衣服,林医生,你陪我一起去吧。”周年年恍然,但这件事只有林鸢陪着她,她才敢去面对。 很强烈的一种依赖感,恐怕周年年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吧。 周年年要换衣服,林鸢礼貌性回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向周年年的室友解释,说周年年只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做了噩梦,消除了室友的担心。 林鸢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来电,迟疑了一下,她还是接了,“您好?” “我已经等了你半个小时了,你的诊所是不打算开门了吗?”电话里传来贺元柏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到,我找你有事。” 第10章 深海的记忆 林鸢回过头向周年年的房门看了一眼,然后对着电话说道,“诊所今天不开门,有事明天再来吧。” “等等!” 在林鸢马上就要挂断电话的时候,贺元柏惊呼了一声阻止了她。他没想到林鸢并不吃他那一套,有求于人,不得不重新调整策略。 “明天上午八点以前,你到诊所来找我吧,我会把时间预留出来。”通常,林鸢九点上班,而且明天她有病人要见,只能安排贺元柏在她诊所开门之前来见面了。 “我今天必须见到你。”贺元柏说,“你在什么地方,我过去找你。” “我说了今天不行,我有事。”林鸢再次拒绝了他,要不是看在陆知予的面子上,她明天都不想见贺元柏。“明天上午八点,你可以到诊所来。” 说完,挂断了电话。 “林医生,那我们走吧。”周年年已经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从楼里出来,就看到了林鸢停在门口的车,周年年的一双眼睛瞪得特别大,“林医生,这是你的车?” “嗯,上车吧。”林鸢已经拉开了车门。 周年年急忙走上前钻进了车里,她小心打量着车里的每一个细节,感叹道,“当心理医生这么赚钱的吗林医生,你家里应该很有钱的吧?” 林鸢专注于开车,至于周年年的问题自动屏蔽了。“你再回忆一下,你梦里看到的场景有没有什么特点。根据你之前提到的线索,大致可以推断出那是高中或者大学、专科类学院,湛海市一共有三所高中,一所职高,一所大学,专科类中等学院两个,专科类高等学院两个,等下我们一间一间的找,你尽可能多的把你记忆里,所有记得的画面统计一下,以便确认出之后到的每一所学校是不是你在梦里看到的。” “噢,好的。”周年年更加拘谨了,她偷偷打量身边开车的林鸢,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去回忆梦里的场景。过于安静的气氛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试图找些话题来缓解,可看到林鸢漠然冷淡的神情,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可是紧接着她想到一件事“林医生,那个你这样算是出诊吧,那你这也是按照时薪算的吗?” 林鸢的豪车,让周年年再次不自信了,她担心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以林鸢这样的水平而言,她出诊,还要她开车带自己去别的地方应该不会便宜了吧。 “怎么,你在担心什么?” “不是,我没有”想解释,却发现一切都很无力,周年年注意到林鸢车里的香水,那个味道很特别,纯净而高贵,就像是林鸢给她的第一感觉一样。 好像,还有一种淡淡的,海藻的味道。 “时薪六百,外出的话,按日薪算,不管是否够三个小时,多了或者少了,都按1800算。”林鸢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报了价,并没有因为这个小姑娘的可怜遭遇而“大发善心”。 1800虽然早就想到不会便宜,但是周年年还是忍不住心痛了一把,快顶的上她半个月的工资了,倒也不是出不起。难怪林医生能在这么年轻就开上这么好的车 “怎么了?”林鸢感觉到她微妙的情绪变化。 “没有,没事。”周年年不敢说她的担忧,怕林鸢也看不起她。1800而已嘛,自己的积蓄应该足够负担这笔诊金了,就是心疼一点。好在,林医生也真的帮了她很多,也相信她说的话,如果能解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值了。 很快,她们到了第一个目的地,湛海市第二高中。 下了车,周年年跟在林鸢身后走进了学校大门,仔细观察着学校里的情况。 “不是这里。”她说,“和我在梦里看到的不一样,我看到的是一幢白楼,特别大。” 白楼?林鸢想到了什么,“走吧。” 第二个目的地,湛海大学。 “你刚刚提到白楼,我就想起这里了。”林鸢以前住的地方就在这附近,每次路过都会看到湛海大学的白楼。 可是这里,也不是周年年在梦里看到的地方。“不对,我看到的那个学校,运动场旁边有观众席,上面还有很大的棚子遮挡着。” 观众席,棚子 “我有上网搜过的,湛海市的每一个学校,都没有看到那种白楼和运动场,林医生,你说我看到的会不会并不是湛海市的学校啊?” 周年年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并不确定自己在梦里看到的场景就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了,或许,那可能根本就不是湛海市。 “白楼”林鸢想了又想,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我想到了一个地方。” 湛海市第三高中。 刚停好车,周年年从车上下来,透过三中的高墙看到里面的教学楼“林医生,三中的楼是红色的呀?” “前年改的。”林鸢说。 按照周年年的梦境推算,如果她看到的是徐安安在高中时候发生的事情,那么至少已经过去了三到四年的时间,而三中是在前年全市规划的时候,全部教学楼粉刷成了红色,在那之前,确实是白色的。 进了学校大门,周年年惊得捂住了嘴。是这儿!就是这儿! 原来她半梦半醒中看到的回忆,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是这儿?”林鸢问。 周年年猛点头,她们的运气不错,这么快就找到了。因为想要调动学生档案,得有相关手续,林鸢走到一边去给陆知予打电话,让他帮忙处理一下手续的问题。周年年看向球场的方向若有所思,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林鸢意识到周年年不在身后,立刻抬头寻找,就看到周年年已经走到了运动场边上 “啊” 完全失去主动意识的周年年,在第一只脚踏进运动场草坪的一瞬间,整个人受到一股怪力推动,身体向前倾斜,眼看就要栽在草坪上了。林鸢刹那间就站在了她身后,伸手拉住了周年年的手臂,可她并没有阻止周年年摔下去,只是在周年年身后提醒了一句。 “不要抗拒它。” 然后两个人都栽了下去。 她们穿透了草坪,摔进了海水里 深不见底的海。 周年年反应过来,她当时就吓坏了,拼命地挣扎着。林鸢拉住她,示意她不要抵抗,任由那股将她们吸进来的力量,带她们进入到它想让她们看到的世界里。 海底很黑,伴随着强烈的压迫感,周年年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伸出手想要抓住来自头顶唯一的光亮,可是那点点光亮却好像距离她越来越远了 第11章 一千三百年未完待续 谁来,救救她 周年年浑浑噩噩的惊醒,却发现自己没有死去,更没有在海水里。她这是,在什么地方周年年害怕极了,她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巡视着周围,寻找林鸢的身影。 可转过身就看到了林鸢,林鸢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就站在那里,在她身后 “林医生!”周年年大叫着跑过去,“这是哪里?是什么地方?” “那个人的执念里。”林鸢告诉她。 “执念?”什么执念?“我们刚才是掉进海里了是吗?从学校,一下子就掉进海里了,我死了吗?林医生,我刚才怎么会睡着的呢?那你呢?你也是刚醒的吗?” 并不是。 深海只是幻觉,透过幻觉,从那个人留下回忆的地方,进入到她的执念里。昏倒的只有周年年一个人,在过去的许多年里,林鸢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事情,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周年年太过紧张,所以在幻觉过度的时候,吓得昏倒了。 远处传来孩子的笑声。 周年年如同惊弓之鸟,吓得躲在林鸢身后。“这是什么声音?” “去看看。”林鸢已经提步向声音的来源走了过去。原本辽阔的草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幢木屋,院子一切在她们眼前瞬息之间盖好。院子里两个女孩正在玩闹,其中一个女孩,一只眼睛居然是瞎的 “我爹回来了!”女孩大叫,她和那年岁略小的妹妹欢呼雀跃的迎上了她们的父亲。 林鸢笑,原来这就是徐安安和周年年的羁绊。 “林医生,这是什么地方,这他们是谁?”周年年死命拉着林鸢,半点不敢再上前一步了,这个地方愈发诡异,处处都让她感觉到不安。 “你”林鸢正准备解释她和这执念的关系,却忽然感觉到这执念所创造出来的幻境,发生了颤动,这说明在她们身处的现实之中,有人闯了进来。 猝不及防的,两个人被拉回到现实。 林鸢愤然看向破坏了这一切的贺元柏。刚才就是因为他的意外闯入,使徐安安借助回忆留在这里的执念,被打破了平衡,原本林鸢借着周年年和徐安安命定的羁绊,进入到了与她们过去有关的执念里,可以修正这一切,可现在,都被贺元柏毁了。 “你!” “怎么,很惊讶吧?没想到我可以找到这里来?”贺元柏洋洋得意,说来也是巧了,林鸢打电话给陆知予的时候,他正好找到陆知予打听林鸢的消息,所以 “没事吧?”陆知予虽然不知道林鸢和周年年在一起刚刚发生了什么,可他看得出来周年年被吓坏了,林鸢面上愠色正盛,肯定刚才是有发生过什么的。“这里管档案的,是我的一个学长,我和他打过招呼了,现在就可以过去。” “现在?你们非得现在去吗?” 见林鸢转身要跟陆知予一起去档案室,贺元柏急了,上前就抓住了林鸢的胳膊。 “放开。”林鸢挣开了他。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说得很清楚了,我真的是有急事找你。你如果只是查查资料什么的,就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吗?”贺元柏怒道。 这个林鸢的脾气还真是差,要不是他的确需要她帮忙,也不至于跟着陆知予来到这儿找她,因为这件事,或许只有她有解。 “我和你说过了,我今天确实有事。”林鸢看了看还跌坐在地上的周年年,周年年刚才被吓得不轻,她的事情不能再拖了,要是今晚再发生点儿什么,这个周年年,没准儿真的要疯了。而且徐安安找上周年年的目的,恐怕是“明天吧。” 陆知予很善解人意的上前去搀扶周年年起身,看林鸢的意思,只怕去档案室还是要拖着周年年一起的。 “那我今晚要是死了呢!” 贺元柏在他们身后大喊。 陆知予也被惊到,不由自主地拦住了林鸢,一同停了下来。“他来找我问你在什么地方的时候,看起来确实挺着急的,说不定真的遇上什么急事了呢。要不然,我先带着她到档案室等你,你跟贺元柏谈一谈?” 以贺元柏的性格,如果不是这件事特别急,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就放下架子找来了。他能主动出现在林鸢面前,对他来说,也很努力“屈尊”了。 在得到了林鸢的默许以后,陆知予悄悄向贺元柏点了点头,示意他别乱发脾气,好好说话,然后就拖着六神无主的周年年向档案室去了。 林鸢轻叹,转过身看向贺元柏,“说吧,我给你十分钟。” 时间紧迫,她需要再日落之前找到关于徐安安的资料。 “我被缠上了。”贺元柏说,“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整晚的梦里,都是你。很奇怪的梦,就像是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好像我知道它发生过,但是在我的印象里却没办法主动回忆起来那些事情。有个东西一个影子,它在我梦里时不时的出现,甚至是会偷偷出现在我身后,然后凑在我耳边喊你的名字,我不知道怎么了,但我觉得我快死了。” 一整晚,所有的梦都和林鸢有关。 这让贺元柏十分的烦恼。 他在梦里见到的林鸢,像是林鸢,又不像是林鸢。说像是因为梦里的那个女孩,和林鸢长得一模一样,说不像,是因为梦里那个林鸢更加活泼温柔,不像眼前这个,冷漠淡然,毫无情绪,看上去冷冰冰的。而且在他的梦里,他们好像是生活在另一个时空里,穿着很久以前,像是盛唐时的衣裳,太不真实了。 “回忆?”林鸢漠然看着他,“什么样的回忆?” “我也说不清楚。”贺元柏很无力,那些回忆断断续续的,而且在他醒来以后,也都忘得差不多了。“我就记得一点点,好像我们穿着很奇怪的衣服,就像是生活在唐朝一样很多人,不知道是什么节日,天色很暗,然后路边有各种样子特别的灯笼。我在河边见到你,你脸上带着一个很丑的面具我就记得这么多了。对了,还有你看着我,然后眼神突然变了,你让我不要动,说是那个东西很快就会自己走开,我就看到地上的影子很乱” 像是他的影子,但又不是,灯光是从桥上的方向照射过来的,所以按理说影子应该在身后,可是他脚下的影子在四处游动,围绕在他们身边,到处飘。 影子,又是影子。 林鸢已经大概知道,让他做噩梦的原因了。 说完了这些,贺元柏发觉自己竟意外的平静,“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一定要找到你说这些,昨天跟你分开以后,我脑子里很乱,心里也很不舒服。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可能,我是预感到自己要出事了,所以不安吧。” “缠着你的东西,是魑祟。” 见他情绪消沉,林鸢还是狠不下心,原来,她和弗遗的羁绊并没有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生离死别中结束。 第12章 魑祟 “什么是魑祟?” 魑祟是什么东西,贺元柏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当这两个字从林鸢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却意外的令他深信不疑。同时,他对林鸢的好奇又多了许多,林鸢好像知道很多特别的事情,魑祟是什么,那些东西又是什么,林鸢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贺元柏认知中一个心理医生所能掌握的范畴。 林鸢见他问得认真,迟疑了下,但还是解释了。 “魑祟,是一种鬼怪。你听说过魑魅魍魉吧,但是魑魅魍魉则代表了四种完全不同的怪物。魑,是指山野深处害人的怪物;魅,是指有着美颜外表的鬼;魍,是一种赤黑色的水怪;而魉,是山川木石之怪。缠上你的那个家伙,是魑祟,它原本只会出现在深山里,可不知为何却出现在了这里,还缠上了你。” 林鸢猜测,这魑祟的出现,应该是和贺元柏踢翻的香炉有关,但是现在她还没有顾上去追查香炉的线索。没想到贺元柏会自己找过来,打乱了林鸢的计划。 “那按照你的意思,那个魑祟,是想要害我?” 贺元柏听出来了,这不是噩梦,也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相信林鸢的话,或许是因为林鸢表现出来那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让他深信不疑吧。 林鸢本来也没想到周年年竟然和她搬去的新公寓里那个女鬼有关,而且突然之间事情变得特别棘手,迫在眉睫,她才想要先解决周年年的事情,至于贺元柏那边“我想,它并不是要害你,至少现在它没有想要害你的意思。” 魑祟害人,本也不需要什么理由,但是它缠上贺元柏这么多天,却并没有伤害他,这就很奇怪了。所以林鸢才会想到,缠上了贺元柏的魑祟或许另有目的。 “那我该怎么办?”贺元柏见林鸢并不紧张,他更着急了,“我现在越来越频繁的感觉到,它就在我周围,就算它现在不想害我,万一它突然想害我了呢?” 况且,他也不能告诉别人说,他被魑祟缠上了吧。到时候要是被媒体曝出来,他现在正是演艺事业的上升期,下半年有两部戏等着拍,新闻出来以后他要赔不少钱不说,当红超人气小生贺元柏撞鬼,可就彻底葬送了他的事业。就算他不说,一直隐瞒着身边工作人员,但难免那个东西冒出来的时候把他吓一跳,他一惊一乍的,大家说不定还以为他工作压力太大,疯了呢。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把那个缠上他的家伙解决掉,让一切回归正轨,他时不时私底下和林鸢接触,一旦被记者拍到,要么说是曝光恋情,要么就会揭开他私下看心理医生的秘密,这对当下来说都是重击。 “林医生,那,刚才那个女生是也遇到魑祟了?” 贺元柏努力平复下情绪,让自己别看起来慌慌张张的,那太丢人了。想起他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林鸢抓着那个女生猛地抽身后退,接着被林鸢拉拽着的女生倒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极了看到魑祟的自己。 “缠上她的,不是魑祟。”准确的说,周年年和贺元柏的情况不同。 比魑祟要麻烦的多。 魑祟大多隐于深山里,很少有出来的。虽然目前为止林鸢还没有找到最关键的香炉,可多少也猜得到,她在贺元柏的记忆里看到的那个香炉造型古朴特别,应该不是近代之物,魑祟寄身在香炉之中,也是正常的。只是那香炉为何又会出现在片场,又是什么人将它放在了那间屋子里恰好被贺元柏踢到,这些林鸢一时间也没有答案。 到了档案室,陆知予已经将相关的资料都调了出来,关于林鸢要查的年份,所有学生的资料,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看到贺元柏跟着林鸢一起走过来的时候,他还有点诧异。“你还在啊?” 还以为,林鸢已经把他赶走了呢。 不过真稀奇,贺元柏竟然会自己跟着林鸢来,而林鸢竟然没有把他赶走。这两个人的脾气,都是陆知予见过最可怕的,只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按照他以为的方向发展。 偷偷地笑了笑,总觉得贺元柏和林鸢之间还有故事。 贺元柏看了眼他们,也不上前,拉了椅子坐在一边等着。 “她怎么样了?”林鸢翻着档案,问起正坐在桌子一边缩成一团的周年年,看样子,周年年还没有从刚才的刺激中缓过来。 “吓得不轻。”陆知予说,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他带着周年年离开他们开始,周年年就一个字都没说过。“林大医生,你能告诉我在我出现之前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为什么就把人吓成这副样子了。 “一点小事,不重要。”林鸢不喜欢解释,尤其是还没有结果的案子。“五年内的学生档案都在这里了吗?” 她还没有看到徐安安的资料。 “按照你交代的,都在这里了。”陆知予保证,他绝对没有偷工减料,都是按照林鸢吩咐的那样拿过来的。 “找到了。” 林鸢在翻查一七年的毕业合照时,在一群人之中看到了徐安安。只不过那时的徐安安看起来很不一样,她看起来活泼乖巧,脸上挂着笑,只是有一点羞涩不自信而已。 “她是谁?”陆知予还以为林鸢在找的,是和周年年有关的线索。 “原来是他” 林鸢的手指在滑过徐安安的照片时,眼前断断续续的浮现出一些片段,她在这些片段看到了一个男生的样子,穿着球衣在球场上青春洋溢的样子。 周年年说过,她看到了那个女鬼的记忆,而那个缠上她的女鬼,竟然就是出现在公寓电梯里的徐安安。徐安安的记忆里,有一个男孩的身影,而这个男孩,就是照片里和徐安安同班的一个男生。 原来是青涩的初恋。 “赵粤?” 纪念合影下面,对应每一个人站的位置,都有名字的。 “赵粤?”陆知予在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好像是想到了想到了什么,立刻凑了过来,“哪个粤?是不是那个还真是他?” 看到了名字,又确认了照片上的人,顿时惊住了。 “你认识他?”林鸢问,看陆知予的样子,他应该是认得这个赵粤的。 “你不知道他吗?他的事情三年前可是弄得特别轰动的,当时湛海市街头巷尾可都在传。”陆知予说,“赵粤,那个三年前为了救人被车撞了,然后成了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人。你不知道他?” 第13章 那个叫赵粤的男孩子 一七年的时候,湛海市确实有这样的一个新闻。 一个大二男生放学回家的路上,遇上了一个故意开车冲撞行人的疯子,他为了救一个小孩子被那疯子开车碾压重伤。当年这个新闻之所以轰动全市,不只是因为开车的那个变态司机暴虐心理,伤害无辜路人的行为,还有之后男生因为车祸的原因变成了植物人,后续需要大笔的治疗费用,而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靠他妈妈卖水果养大的。 出事以后,他妈妈负担不起大笔的治疗费用,所以想要找到之前被他所救的那个孩子和孩子的家长出来,让他们证明自己的儿子是为了救人才身负重伤,以此来申请公益金继续治疗。可是被救孩子的家长却因为害怕要承担责任,所以连夜带着孩子搬家了。 这个新闻在湛海市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后来也是社会各界的捐款,帮助那个男生继续治疗,维持着到了现在。三年了,虽然这件事后续的热度不如从前了,可还是有人在关注着这件事,因为被救的孩子,和孩子的家长到现在都没有露面,而那个疯狂的司机,到现在也没抓到。 “说起来,当年我刚进律所没多久,这个案子呢,是我跟的老师在办,就是这个赵粤的妈妈,找到了我们律所,想要请我老师出面帮忙打官司,告那被救孩子的家长。”陆知予说,“可你也知道,他们早就搬走了,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搬去哪儿了,那么打官司你没有被告,这也打不了,就拖到了现在,我老师都退休了。” “那,撞人的那个司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抓到?”林鸢对于这些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社会新闻,通常是不会特别留意的。“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 陆知予脱口而出,可当他意识到林鸢的表情不太好时,才解释说,“这我也不知道啊,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去举报了,你知道提供他的消息,如果能帮助警方将他捉拿归案的话,有多少赏金吗?十万!我要是知道他的消息,我早就去了。” 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当年的肇事司机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他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林鸢有点失望,还以为通过这个线索,可以解开徐安安的执念,可没想到的是线索又断了。 “当年案发的时候,他是突然开着车冲向在路边公交站等车的人群的,赵粤为了救人,被卷进了车底遭到碾压,可能司机感觉到真压到人了,也害怕了,直接开着车就跑了。后来证实,案发时他所驾驶的车辆,是他偷来的。车主在案发之前刚好摔断了腿住进了医院,然后他停在公司停车场里的车就被人偷了,肇事司机开他的车冲撞人群,致赵粤重伤之后逃逸,监控视频也没有拍到凶手的正脸,他在金砚区弃车而逃,从此就没了任何消息。不过警方调查过车主停车的那个停车场,很巧的是,车被盗之前的三天里,那幢写字楼又刚好请了人来清理外墙玻璃,其中一个人和后来路上监控视频里拍到的人身形很像,却不能确定,因为当时请的都是临时工,干一天结一天的钱,所以之后也没有人能找到他了,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直到今天,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要不然警方也不会十万悬赏了。” “凭空消失?”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周年年看到了徐安安生前那些执念里的记忆,在徐安安的记忆里又出现了赵粤这个人,徐安安和赵粤是高中同学,而赵粤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为了救人出了车祸,至今还躺在医院里。但是徐安安死了,徐安安也是被人杀害的,一年前的时候,凶手同样在逃 这些事情之中,到底有什么关联呢。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陆知予问,他还不知道林鸢究竟在查什么,林鸢有什么事也从来不会直说给他听,在他看来,林鸢是有很多秘密的。“你要去医院看看吗?” 赵粤昏迷三年了,原本一个前途大好、善良开朗的少年,就这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是他吗?”林鸢向周年年确认。 周年年点头,她看到的那些记忆里,确实是这个昏迷不醒的男生周年年开始觉得不舒服,她用力呼吸,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一样。 林鸢回过身,在周年年的身上,她看到了徐安安 “赵粤”“徐安安”走到赵粤身边,她痛苦极了。病床上的赵粤根本不会回应她,他都已经这样三年了,脑死亡变成植物人以后,他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穿着4号球衣在球场上肆意挥洒了,她记得那时候他在阳光下的身影,那么耀眼。可她从来都不敢主动靠近他 “徐安安。”林鸢刚叫了徐安安的名字,正准备要问她缠上周年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的时候,病房的门开了,赵粤的妈妈打水回来,徐安安从周年年身上离开,失去意识的周年年整个人倒向了林鸢。 徐安安出现了,虽然短暂,不过也让林鸢证实了一点,她找上周年年的目的很简单,应该就是为了赵粤。徐安安暗恋赵粤,从她在学校的时候开始,她就喜欢上了赵粤,可是因为性格内向一直不敢表达,直到他们高中毕业进了大学。虽然是同一所大学,可是专业不同也就分开了,后来大二那年,赵粤出事了,此后变成了植物人一直躺在医院里。 林鸢向赵粤的妈妈解释了来意,说是受到一个做律师的朋友托付,来确认赵粤的情况。赵粤的妈妈信以为真,感激律师还没有放弃她儿子的案子,同时还跟林鸢聊了一些事情。她告诉林鸢,赵粤出事的第一年,他过去的那些同学朋友还经常来看他,有个女孩子也常来,总是站在大家后面,悄悄的,也不说什么,跟着大家来,又跟着大家离开,看着很内向。第二年开始,就逐渐很少有人经常过来了,可那个女孩子还是经常来,来了还是什么都不说,就带着一些牛奶水果什么的,放下,待一会儿就走。 那个女孩,叫徐安安。 可是从去年开始,那个女孩也不来了,其他人更少来看赵粤了。赵粤的妈妈苦笑着说,那个女孩子可能是喜欢赵粤的,或许她从去年开始,就有了别的喜欢的人吧。 她还不知道,徐安安已经遇害的消息。 第14章 情窦初开的一段执念 周年年跟着林鸢回到她的公寓,在进电梯的时候,林鸢还特意看了看周围,不知道那个女鬼会不会突然出现,吓到周年年。 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猛地出现一只手拦住了。周年年吓得后退,缩在角落里。 林鸢目不转睛地看着重新开启的电梯门外,站着贺元柏。 贺元柏穿着一件牛仔外套,戴着墨镜,自以为很帅地出现在林鸢面前,本来是想要给林鸢一个惊喜的。清了清嗓子后,他也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再一次关闭,林鸢注意到贺元柏并没有按下楼层。 “几楼?”她问。 “去你家。”贺元柏说。 话音刚落,电梯习以为常的在九楼停下,打开了门。不知内情的贺元柏还愣了一下,往外看了看,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快速按下关门键,像是有些担心自己出现在这里的事情,被别的人看到。 “我好像,并没有邀请过你到我家。”林鸢看出贺元柏的心思,他就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再发生点儿什么意外,所以厚着脸皮缠上了她们,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样偷偷跟着她来到公寓门口的,那就是贺元柏的事了。 “听说你出外勤,一天是1800,我出双倍,从现在开始直到你帮我解决了那个东西,每天都按照双倍算,怎么样?噢,对了,你如果帮我解决了麻烦,我可以再给你多加五万,你觉得呢?” 贺元柏自以为这样的条件,林鸢应该不会再拒绝了。一天3600,十天就是三万六,心理医生也不是每天都有工作的,他开出的这条件,如果林鸢能够在十天内解决他的麻烦,三万六加五万,这些钱大概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至少两个月的薪水了吧。 林鸢有一点失望。 贺元柏和弗遗,除了样貌以外,并没有半点相似。 电梯停在十九楼,林鸢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了看周年年,就走出了电梯。周年年跟在她后面,贺元柏没有得到他预计的回答,确实有一点意外,他不大明白林鸢究竟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会儿,才跟着走出了电梯。 林鸢打开门,回过头对周年年说,“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去换下衣服。” “好。” 周年年经过一整天的惊吓,几乎丢了半条命,这会儿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她很清楚这会儿跟着林鸢是最安全的,如果再发生什么意外,那她可就真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看着林鸢回到卧室去换衣服,关了门,而周年年傻呆呆地坐到了沙发上,也没有什么反应,跟着走进门的贺元柏开始打量客厅里的每一处布置。在乘坐电梯上楼的时候他还在想,林鸢住得这么偏僻,大概经济条件不是很好,所以当他开出自己的条件,原本还自信满满的以为一定会让林鸢动心,可是现在 门一打开,眼前豁然一亮,半古风的装潢,细节处透漏着精致和奢华,整体简约、大方,角落里摆着的大花瓶看上去很有年头了,如果是真的,应该至少在七位数以上,中西合璧的精华尽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没想到她深藏不露啊,也说不定,是家里有钱的女孩吧。 林鸢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贺元柏站在一旁正在审视她的装潢风格。她径自走到周年年面前,周年年迟了些才有所反应,正打算站起来,林鸢却示意她坐下。 “林医生,你带我来你家,你究竟要告诉我什么啊?”周年年很困惑,是因为林鸢告诉她,来到这里才能够帮她弄清楚,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你还记得,你问过我一个问题吗?”林鸢的语气很轻柔,她把头发散了下来,用一根簪子束了上去,很随意。从桌子底下拿出香盘,点上了熏香,帮助放松情绪的。“你问我相不相信这世上有鬼。” “嗯。” 周年年当然还记得,可她不明白林鸢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你看过之前发生在这栋公寓里的新闻吗?一年前,有一个住在这栋公寓里的女孩,在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遇害了,三天后,她的尸体被发现在这栋公寓的地下室里,从那以后,这栋公寓便经常发生怪事。”林鸢说。 “”周年年的脸色泛白,她根本不知道这些,可是当林鸢告诉她的时候,她觉得特别的害怕,好像是因为自己最近那么倒霉,唯恐再撞上了女鬼一样。 “你之前说过,你看到过另一个人的记忆。你看到了一个男生,而那个男生就是我们今天在医院看到的赵粤。”林鸢在摆弄桌子上的香,漫不经心地说起,“那是另一个女孩的记忆,她叫徐安安,曾经是赵粤的同学” 他们是同班同学,徐安安就坐在赵粤前面,也许赵粤并不知道,那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孩子,喜欢了他很多年。情窦初开的一场暗恋,喜欢打球的赵粤,活得就像是阳光一样,灿烂夺目,他在球场上自信满满的样子,吸引了无数女生的爱慕。而徐安安就是其中的一个,徐安安很喜欢他,可她从来都没有主动表现出来过。对赵粤来说,喜欢他的女生太多了,其中很多人都比徐安安要出色,而徐安安在这些人面前并没有什么最特别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她就坐在赵粤前面,是最接近赵粤的人。 偶尔,赵粤会主动用手指戳她的后背,问她借笔、借东西,偶尔他会借她的作业来抄,他们之间的话很少,但是相处久了,也就有了一些默契,比起其他的女生,赵粤显然更信任她一点。去打球的时候,还会把校服托给她拿着。 仅仅是这样,徐安安就已经很满足了。她不敢告诉赵粤,自己暗恋他的事情,她害怕有一天这样小小的暧昧被打破,他要是知道自己喜欢他,但是他却不喜欢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这样接近他了。 于是,他们就这样做了很久的前后桌。 直到高中就快要毕业的时候,徐安安鼓足了勇气想要去向赵粤告白,她不想在高中留下最后的遗憾,哪怕赵粤不愿意接受她,但是她想让赵粤至少知道,她是喜欢他的。 “那后来呢?”周年年问,“徐安安有去告诉赵粤吗?” 林鸢摇头,至少在她看到的那些执念里,徐安安是伤心的跑掉了。“没有,她去告白的那天,正好看到了另一个女生向赵粤告白,赵粤拒绝了那个女生。人家问他是不是因为喜欢徐安安的时候,赵粤否定了。” “啊~那,赵粤不喜欢她?”这个故事的结尾,并不是周年年所想的那样美好。 第15章 焚香见故人 “不知道。”林鸢只是不知道,她并不觉得自己所看到的,赵粤向那个女生所说的不喜欢徐安安就是真话,可她也没有证据证明,那是假话。“只有人才会骗人,鬼不会。赵粤如果不喜欢徐安安的话,他怎么会跟徐安安越来越亲近。人的暧昧,都是建立在本身就有好感的基础上,如果是没有好感的人,是个人都会本能的保持距离。” 周年年听着这些话,总觉得,又不像是在说赵粤和徐安安。 “林医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只需要记得,如果有个男生你很喜欢他,他也跟你暧昧,却迟迟不肯跟你说清楚,那这个人你只需要远离他。他喜欢你是没错,只是没有那么喜欢,他如果足够喜欢你,是不会吊你胃口的,什么误会、错觉、条件的,都是瞎扯,喜欢你的人会不遗余力的奔向你,没有一点犹豫的。”林鸢意识到,自己的话的确受到情绪的影响,有些偏了。 下意识闭嘴,开始调整情绪。 人才会骗人,鬼不会贺元柏一直在回味她这句话,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他还以为林鸢是那种特别克制、特别理智的人,没想到她也有这么“随心”的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也曾经被人伤害过。 “林医生,那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周年年想起,她不是来听故事的,她是来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经历这一切的。 林鸢瞪了贺元柏一眼,才让他收敛笑容。回过头来对周年年说,“人与人的相遇,是有前世因果的,你曾受过一个人的恩,她找上你,是来索要回报的。” “谁啊?” 什么人 周年年想问得更清楚些,为什么她觉得林鸢的这些话很奇怪,受过一个人的恩?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还未张口,她顿时觉得头很疼,脑子里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呼吸急促,心脏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一个女人的影子从周年年的身上一点一点的分离出来,借着桌上的焚香,逐渐聚拢成形,静静地坐在了她们对面 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贺元柏也吓了一跳,屏住了呼吸。 这个,这个女人突然之间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是”看清楚了她的样子以后,周年年吓得险些大叫。 徐安安她就是那个一直缠着周年年的女鬼。 “林医生,她,她是”周年年语塞,完全表达不出此时此刻的惊慌,她手忙脚乱抓住林鸢,好像那个女人只有她自己能够看到似的。 徐安安面色憔悴,她已经快消失了,抬起头看向周年年。 一种特殊的气息进入到周年年的鼻息之中,让她缓缓安静下来,挣扎的动作放慢了许多,一些本该在很多年前就消散的记忆,重现出现在眼前。那是她们的前世,只属于周年年和徐安安的记忆 她们曾经同住在一个村子里,前世徐安安的父亲,就是一只鲛人。他和前世徐安安的生母相爱,生下了徐安安,徐安安的身体里也流淌着鲛人的血脉。后来村子因为洪水发生瘟疫,村子里很多人都死了,包括徐安安的母亲。父亲本来应该在母亲死后便殉情的,可他还有女儿要照顾,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独自抚养女儿,照料女儿的一切生活。徐安安找到了在瘟疫之后活下来的邻家女孩,那场瘟疫让邻家女孩的父母亲人尽数死去,她独自一个人在村口捡东西吃,徐安安把身上带着的半块饼分给了她然后,把她带回了家,请求父亲一同收留了那个女孩。 而那个女孩,就是前世的周年年。 这也是她们在球场的时候,通过徐安安留下的一点点气息,进入到她的执念里所看到的。 前世,周年年欠了她的恩情,那半块饼子的情意,是她们宿命注定的羁绊。而今生,徐安安不幸惨死,凶手至今在逃,她在这世上还留有执念未消解,就找到了她曾经施以恩情的周年年。虽然今世的周年年无辜被连累,连日来受到惊吓,可她前世欠下了徐安安的恩情,今生就是一定要还的,还清了,消解了徐安安的执念,才能送徐安安离开,这一世还清了前一世欠的恩情,也算是解除了她们之间的羁绊,下辈子便再无亏欠,各自安好。 活着的人可能并不懂,人生在世每一个小小的恩情,都是注定要还的,欠债还钱,不管是恩也好,恨也罢,双方欠着那就会永远都有羁绊,直到偿还清楚,再不相干。 徐安安找上欠她的周年年,这也是周年年不能拒绝的。 看清楚了她们之间的过往,周年年仍旧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这样存在的前世那个曾经帮过她的人,落得这样一个凄惨的下场。“你,你怎么会” “你找上她,是希望她如何偿还你前世的恩情呢?”这样的场面,林鸢见得太多了。“你是希望她做些什么?” “我回不去家了”徐安安很虚弱,在外飘零了一年,她却始终回不到她的家。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周年年不懂,所以她想到了去问林鸢。 “她是枉死的,被害了。”林鸢说,“虽然她的尸体就在地下室被找到的,但是害她的凶手还没有被抓到,所以她无法瞑目,就回不去家的。除了我们,她没办法再更多的人面前请求帮助。” 她常常出现在电梯里,想要回家。可是却始终做不到,每当她现身请求其他住户帮助的时候,还没等她说清楚,就已经把人吓跑了,而且,她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出现在任何人面前的,每一次现身都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她的精力一直在消耗却得不到弥补,这也是她现在为什么这么虚弱的原因。 鬼,可不是随便就能跑出来吓唬人的。 她和周年年的宿命有羁绊,所以她只能找上周年年。 “凶手?那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我们只要找到杀害她的凶手,就能够帮助她化解她的执念了?那她就能回家了是不是?”周年年忙问。 话是这么说,人死瞑目,那徐安安就能够回家了。 “不对,可是警方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凶手,只凭我们的话,能找到吗?”周年年在认真思考找到凶手的可能性,她想到了一种办法,又怕又关心地问徐安安,“或者你知道杀害你的凶手,是什么人吗?” “杀我的人,和害赵粤变成植物人的人,是同一个” 第16章 真相浮出水面 “天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啊?行,那我等着您回来。”保全小赵正在一楼大厅巡逻,电梯门开了,住在五楼的陈伯拎着东西往外走,前些时候他刚好扭了脚,行动特别不方便。小赵见状,立马上前去搀扶,接过陈伯手里的东西帮忙提着,特别亲切地问候着。在得知陈伯的女儿开车来接他去他女儿那边住一晚,明早要带他去医院检查的时候,还抬起头向公寓大门外看了看,果然看到他女儿的车,“陈伯,我看到车了,那我送您过去。您回来的时候提前给我来个电话,要不然我担心我正好去巡楼了,不在这儿,您腿脚不便,一个人上台阶别再把另一只脚伤着了,我呢,扶您一把,送您上去我也安心了。” “好、好!”陈伯被小赵哄得高高兴兴的,满眼都是对这个懂事的年轻人的赞许,“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真不多了,好啊!” “瞧您说的,您这岁数啊,跟我爸差不多了,他没福气,走得早。我也是看您特别亲切,觉得您就像我爸,就想着对您好点,多照顾点儿,也当是尽孝了。”小赵嘴甜,把老人家哄得特别开心,对他也是格外的信任。 眼看着小赵搀扶陈伯出了公寓大门,楼梯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周年年小心翼翼地看向小赵的方向,“他就是杀你的人?” 原来公寓的保全小赵,就是杀害徐安安的凶手。 林鸢站在周年年和徐安安后面,她注意到徐安安望向小赵背影的眼神,幽怨而深沉,甚至徐安安试图上周年年的身,去报复小赵。可她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就被林鸢察觉到了。 “如果你只是想杀了他,过去的一年里你有无所次的机会,可你并没有那么做,为什么呢。”林鸢提醒她,过去一年里她身怀怨气,如果只是想要报复杀害她的凶手,她有的是机会,可她没有那么做,所以她的目的,也绝不是以怨报怨。“你要的是真相,如果你让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那么他曾经做过什么,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挖出来了。” “可是,我没有时间了。”徐安安说,她现在已经太虚弱了,随时都可能彻底散尽,真要等到那个时候,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一直喜欢赵粤,直到知道赵粤出了事,她还是坚持只要有时间就去医院看他,她一直相信赵粤会醒来。一次偶然间,她竟然在公寓保全小赵那里,发现小赵过度关注赵粤被撞的事件后续报道,收集了所有相关的新闻,这一点引起了徐安安的警觉。之后,在她的暗中调查中,她逐渐还原了真相,保全小赵的父亲曾经因为肺癌住院治疗,可后来还是病死在了医院里,小赵是父亲一个人带大的,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打击,就产生了报复所有人的念头。他之前在一个清洁公司做临时工,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那栋楼里有个业主出差,把自己的车停在了地下车库里,而车钥匙就放在物业以防万一。小赵偷偷拿走了钥匙,开走了业主的车,心理失衡的他开车在路上寻找目标,然后开车冲进了在车站等车的人群。赵粤当时也在人群里,本来是有机会逃开的,可是为了保护一个小女孩,被小赵开车撞倒碾压,事后,小赵驾车逃逸,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弃车而逃,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件事过去了那么久,还是没有人找到他。 之后他躲了一段时间,但迫于生存,他还是出来工作了。找了这么一个偏远的公寓,当起了保全。经过那段时间的沉淀,他和之前截然不同,整个人可以说是焕然一新了,他热情友好,跟住户关系都保持得不错,楼里住的人也都受过他的帮助,谁能想到他正是当时那件肇事逃逸案件的凶手呢。 如果不是他过于关注赵粤后续的新闻,也不会被徐安安注意到。徐安安的调查逐渐逼进真相的时候,也引起了小赵的警觉,他感觉到那个住在九楼的女孩总是有意无意的向他询问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都指向了同一个目的。他发现了,徐安安已经怀疑上他了。 这一发现,令小赵顿时间就坐立难安了,他本以为没有人知道他就是肇事逃逸的凶手,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也不会有人再发现什么线索了。他都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他在这里做保全,每天和大家打招呼,有稳定的生活,他太害怕徐安安把这一切揭开,让他失去现在稳定安逸的生活了。 所以,在徐安安的步步紧逼之下,小赵下了狠心,他要解决掉这个隐患。 那天,他故意挑选在徐安安每天下班的固定时间,装作把什么东西藏在箱子里拖进地下室的样子,然后慌慌张张的应付徐安安的疑惑,让徐安安以为他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到地下室里。恰好在徐安安“好心”向他询问,意在套话的时候,徐安安的妈妈给她打了电话,问她到哪儿了,怎么还没有回家。徐安安当着小赵的面,在电话里告诉她妈妈,她下班晚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去了。就是这一点线索,给了小赵作案的时机。 之后,小赵佯装去巡楼,徐安安则悄悄的溜到楼梯间,前往地下室去寻找小赵藏起来的东西。小赵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事后,小赵把徐安安的尸体藏在了箱子里,然后回到大厅里继续工作。正好那是下班的时间,有其他住户回到公寓,这也就成了小赵的时间证人,在徐安安电话里告诉她妈妈,她会回到家的时间里,小赵就在公寓大厅里做事,之后一直和自己其他同事在一起,即使当徐安安的尸体被发现在地下室的时候,小赵曾被怀疑过一阵,但是没有证据证明他做过什么,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我有一个主意!”周年年突然想到,“如果我假扮成她的样子,去吓小赵,让他在惊恐之下说出真相,那是不是就能将他绳之以法了?!” “他已经杀过一个了,应该不会介意再杀一个的吧。”林鸢说。 这个想法真的是太不靠谱了,周年年以为她面对的是什么人?被吓一吓就能说出真相的话,小赵怎么可能杀害徐安安铤而走险呢。 “那怎么办?”周年年问。 “先回去吧,我再想办法。”虽然让周年年假扮徐安安去吓小赵的计划不靠谱,但是林鸢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第17章 人心里生出的恶灵 凌晨两点,小赵和同事换了班,说说笑笑的一个人回到更衣间去换衣服,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前一刻还挂在脸上的憨笑,突然收敛起来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镜子里反射出来的眼神冷漠而尖锐。 疲惫,还有心里压抑着的痛苦,扭曲而挣扎,他极力在和自己对抗,不想被心底的那个家伙完全控制,再一次失去理智。 每天重复着站在门口,对每一个出来进去的人保持笑脸,拿着最基本的工资,却连生一场病都不敢去医院,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吗?!遇到那些好说话的住户还好,虚与委蛇的应付两句,他们还以为他真的是那么客气友好的,可偏偏就有那些态度特别不好的今天就是,公寓里明文规定不许送外卖的上楼,那送外卖的人被他烂在门外打电话给住户的时候,态度就很不好,指桑骂槐的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当着他们的面,他也只得装出一副笑脸来,下来拿外卖的住户,是租住在楼上的,从电梯里出来就骂骂咧咧的,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人看,指着他的鼻子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他却一句都不能反驳,还得保持着一副笑容听着那些让人心情不好的话。 “什么嘛,又不是买了房子住在这里的,一个租户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他对着镜子,说出了心里最想说的那句话,连这里的房子都买不起,还敢对着他耀武扬威,他真想 “我听说这个楼上现在大多都是租户,怎么,他们都惹到你了吗。”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 小赵吓了一条,立刻寻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到靠在墙上的林鸢,正漫不经心地同他打着招呼。小赵立刻换上了那副习以为常的笑容,好像刚才说出那句话的人并不是他一样,“林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啊?都这么晚了,您是有什么事儿吗?” 变脸速度如此之快,还真是让人惊叹。 林鸢笑,“没什么,遇到了一个朋友,她好像认识你,我就带她来见见你。” 朋友?什么朋友小赵警惕性很高,他怎么觉得这个刚搬来才几天的林鸢怪怪的,好像,有点吓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直到,他感觉到身后有人 更衣室里的灯光猛地开始闪烁起来,如同短路了一样。滋啦滋啦的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一股寒气在小赵身后蔓延,他不敢直接回头看,身旁就是镜子,他稍稍侧过头看向镜子 一个血淋淋的女人,就站在他身后。 “啊!!!啊啊!”小赵顿时头皮发麻,想跑,脚下一滑摔在地上,他拼命挣扎想要逃离,“别过来!你别过来!走开!!!” “是你是你杀了我”徐安安脸色惨白,看向小赵,伸出手缓缓向小赵走过去,头一歪,血就从头顶流了下来,流过脸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小赵。“是你杀了我” “不是,不是我,走开!!!走开!!!” 小赵奋力挥舞着双臂,害怕她靠近,他几乎要吓疯了,只有他知道,是他用装废品的麻袋罩在徐安安的头上,然后用锤子砸向徐安安的头,一下一下一下直到她一动不动。 致命伤,是头骨碎裂。 “你为什么要杀我。”徐安安的手,已经贴在了小赵的脸上,那冰凉的触感就像是一具在冰柜里陈放多时的尸体一样。 “我,我我没有要杀你,不不是,是你是你逼我的!你逼我非要杀了你不可!!!为什么你要追查车祸的事情!?为什么!”小赵崩溃大喊。 同一时间,恶灵从小赵的躯体里被逼了出来,它扑向了徐安安。 “找死。”林鸢低声说道,只一抬手,更衣室的角落,那鱼缸的里的水顿化成形受到召唤一般,跃向林鸢,在她手中化出冰剑,迎向恶灵。 恶灵所释放出来的黑暗,一次又一次地被林鸢击退,它根本不是林鸢的对手,正在嘶嚎酝酿大招之际,便被林鸢手中化出的冰剑刺穿了胸口,呜呼一声,消散了 只剩下躲在原地颤抖的小赵。 小赵的同事是在听到从更衣间里传来的响动时,寻了过来,可是打开门就看到独自一人跪在更衣间里,哭喊着的小赵在说,“是我杀了你,是我杀了你谁让你一直追查车祸的事情,我害怕了,我害怕你会查到我,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发现了什么,所以所以我才要杀了你,我趁着你到地下室去的时候,用麻袋罩住你的头,我用在工具箱里找到的锤子,砸你的头,砸,我砸我拼命的砸” 同事报了警,凌晨三点一刻,小赵被警车带走的时候,公寓里的住户大多是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出来看个热闹,没想到竟看见小赵被铐住带上了警车。他们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小赵就是杀害九楼徐安安的真正凶手。 徐莉抱着徐安安的照片,站在公寓门口,她眼神愤恨地看着警车驶远,握着照片的手,指关节都已经发白了,死咬着嘴唇,面上的神经都在颤抖 是他,是他杀了安安。 徐安安就站在徐莉身后,恢复了她活着时候的样子,但是没有人能够看得到她。 她看着徐莉,又心疼又难过。 “林医生,你刚才打的那个黑影,是什么呀?”周年年跟在林鸢身边,问。 “是恶灵。”林鸢说,“或者,可以说是恶念,生活在阳光下,保持着一颗阳光开朗的心的人,自然不会接触的东西。可人心一旦产生恶的念头,这东西就会越聚越多,它在那个人的心里扎根,生成恶灵,然后一步一步的控制人心,扭曲人心,去做极端残忍的事情。” “噢,那我知道了。所以是说,小赵因为他父亲病死的事情受到刺激,产生了恶的念头,想要报复别人,所以这个恶灵就在他心里扎根了,让他开车撞向无辜的人,甚至是杀了在追查车祸真相的徐安安?”周年年明白了。 林鸢点头。 “不错,恶念已经化成恶灵,彻底占据了他的心思。也许他曾经也有机会做个好人的,只不过他父亲的死,扭曲了他的三观感受,嫉妒、憎恶和怨恨,完全取代了他父亲曾经留给他的美好回忆,也没有别的亲人或者朋友能够在他心灵受到创伤的时候安慰他,才让他变得那么极端。” 人啊,还是应该站在阳光下,活得阳光一点,才不会心生恶念,成为恶意的奴隶。 “那徐安安呢?她是要走了吗?”周年年竟有点舍不得了,可能是因为同情吧。 “看样子,她的执念还没有完全消解。” 第18章 最后的心愿 “怎么会这样?!” 在目送保全小赵被警车带走以后,回到林鸢家,周年年大为不解的是徐安安居然还在。 她的执念没有被完全消解。 “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除了找到凶手以外,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心愿?”周年年想要提醒徐安安,马上天就要亮了。 “”徐安安张了张嘴,像是说了什么。 不过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周年年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什么?” “男人呗。”一直坐在和她们相隔甚远的餐桌旁,贺元柏迟迟没有找到介入的机会,他现在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似的,在这个噩梦里,居然还有个女鬼,他不知道这一场噩梦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她不是为了那个男的,才会被害的吗?” 这一说法,好像也没什么破绽。 林鸢看向徐安安求证。 “我,我是想”徐安安支支吾吾起来。 “你还有什么心愿呢?快说啊,天就要亮了。”周年年很担心天亮以后,徐安安就会消失,然后再拖下去永远没个结局。 “他还没死,我想救他。”徐安安在周年年的催促下,说了实话。是为了赵粤,赵粤的情况跟她不一样,她被杀了,而赵粤只是重伤成为了植物人,是有机会苏醒的。她祈求林鸢帮忙,“我就这一个心愿,我知道你能帮我的,只要他醒了,我就再没有别的遗憾了。” 只有林鸢能帮她?周年年将信将疑地看向林鸢,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林鸢的存在诡异而神秘,林鸢到底是什么人? “他和我不一样他还活着,还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活在这个世界活一次,他还来得及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成为他想要成为的那种人。他都还有时间他还有家人,我现在特别懂失去那瞬间的绝望,所以我想就算我没有机会了,能让他好好的醒来,活一次,感受一下我没有时间好好感受的这个世界,也是值得的。”徐安安说。 在她被突然从身后出现的小赵套上麻袋攻击,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一刻,她脑子里唯一的意识,就是绝望。她想起她妈妈了,她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她,她妈妈不知道,她已经到了家门口,可是以后她妈妈可怎么办啊 “林医生,我知道你能帮我,我死的时候,想起了过往发生过的一切,前世的家人、父亲你身上有和我父亲一样的味道,我父亲说过,那是深海里才有的味道。你可以帮我的,求求你了” 深海里才有的味道。 贺元柏在意着这一句话。 “可是,我没有鲛珠了。”林鸢无能为力的说,如果徐安安最后的执念是,希望她能够帮助赵粤醒来,那则需要鲛珠聚起赵粤的心魂,才能够让他回到他的身体里。可惜,她失去了鲛珠,便没有了这样的能力 “我有,”徐安安有一半鲛人血统,前世经历了变故,她的父亲为了救她,把自己的鲛珠给了她,这颗鲛珠随着她一同转世,如今就养在她的心魂里。“我可以把鲛珠给他。” “你父亲留给你的这颗鲛珠,随着你的转世而生在你的心魂之中,是护你魂魄不散的,你知道你把鲛珠拿出来救赵粤的话,你会怎么样吗?” 林鸢面露愠色,她心底有股愤怒压抑不发,因为那些情绪事关另一个人。 “我知道。”徐安安很冷静,也很理智。 知道,还是无悔。 鲛人一族,历经多次屠杀,自从鲛珠的秘密泄露以后,便有渴望长生的人,妄想得到鲛珠来实现这一心愿。只有纯粹深海血统的鲛人,才有鲛珠,而这颗鲛珠会在它们化生之时拥有最强大的力量,所以未成年的鲛人,成为了后来几次屠杀的重点目标。徐安安的前世,就经历过这样一场屠杀,她年幼,天真善良,可惜她并不是纯血统的鲛人,那些人将她囚禁杀害,意图取她鲛珠,却发现计划落空。她的父亲抱着奄奄一息的她,心痛难忍,为了让她保住心魂转世而生,故而将自己的鲛珠给了她,用来护住她的心魂不散。 但她虽然转世,可身负鲛珠并未能改变不幸的命运,在她的璀璨年华,还是遭到了歹人毒手,落得这般结局。 曾几何时,她也曾有过像徐安安一样的执着。 那时候的一切历历在目,从绚烂的烟花、新奇的花灯,到屠杀时的火光血色一切都像是停留在昨日一般。 “你真的不后悔?”林鸢放弃了劝说,只想知道,这样的选择徐安安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会后悔,即使她已然身死,记起了前世所经历过的一切变故,也想起了她是如何被人类残忍杀害,甚至是她父亲的绝望。她还是,想要救赵粤吗? 徐安安突然松了口气,她摇着头,很肯定地告诉林鸢,“不后悔。” 这三个字,就像是打开了林鸢心里的一道闸,压抑了一千多年的爱恨纠葛,只在一刹那就如同泄洪一般尽数倾泻。不后悔 她也曾,不后悔。可是太久了,等了太久,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熬了太久,习惯了看着周围的人来来去去,习惯了收敛起感情,在她漫长的生命中,每个人的存在都显得特别的短暂,如果倾注了太多了感情,那么在失去的时候总是又要经历一番煎熬的。她都已经忘记了,她也曾经这样执着地喜欢过一个人 “那,离开之前,你要不要去见见你妈妈。”林鸢提了一句。 徐安安的妈妈还在一直等着她回家。 说起妈妈的时候,徐安安的表情黯淡了许多,她在害怕,害怕面对自己的妈妈作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她没有机会再回到妈妈身边,像以前一样那么生活了。再见,也只是道别,最终还是要分开的,那样的话 “她还在等着你回家。”林鸢说,“尤其是今晚,她看着警车带走了杀害你的凶手,应该有特别多的话想要跟你说的,生养一场,还是要好聚好散的。” “嗯。”徐安安想哭,可惜没有了肉身,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可她看不到我” 这的确有点麻烦,徐安安死去一年多,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出现在任何人面前,就算那个人是她妈妈她也没办法站在她妈妈面前,像是以前一样,可以抱抱她,说说话了。 “还有一个办法。”林鸢看向周年年。 第19章 鲛人的传说 电梯停在九楼。 看着电梯门打开,附在周年年身上的徐安安正在大口呼吸缓解不适,她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像这样过了,突然有了身体,竟感觉异常的沉重,她需要努力克服这一切的不自然,来调整自己的状态,以便等下见到她妈妈的时候,不至于吓到她妈妈。 “去吧。”林鸢对她说。 徐安安用力点了点头,走出了电梯。顺着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走廊,她很轻易就走到了家门口,大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隙。 林鸢告诉过她,她妈妈每天都会这样留着门,就是为了等她回来。 推开门,走了进去。家里的一切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看着摆满了屋子的照片,他能想象到,在她失踪、被证实遇害以后这一年来,她妈妈是如何守着这些照片熬过这一天又一天的。徐莉正抱着女儿徐安安的照片躲在房间里痛哭,今晚发生了一些事情,楼下的保全小赵突然在更衣间里发疯,承认是他杀害了她的女儿,之后小赵的同事报警,警察很快到了现场把小赵带走了。就像是感觉到了有人进门一样,徐莉抱着照片走了出来,她却看到了“周年年”,样子陌生,但却有一种异常亲切的感觉,让她顷刻间就止不住眼泪嚎啕大哭起来 “妈”徐安安说着,跪了下来。 徐莉松开了照片,疯了一样跑到她面前,死命的拽住徐安安抱在怀里,“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妈知道你会回来的妈,妈知道,妈一直等你” 不管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但是今天晚上,她的女儿回来了。 九楼电梯外面,林鸢和贺元柏等着。 贺元柏几次偷偷打量林鸢,像是有话要问。 他们距离徐莉家有些距离,但是依然可以听得见门缝里传来的嚎啕大哭声,徐莉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难免惹人揪心。 许多年了,林鸢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这些普通人的生离死别,再不会动容,可是今晚,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在听到门里那对母女的哭声时,她的心情也跟着莫名的失落。 “你们刚才说的鲛珠,是什么东西?你说你没有了,那是什么意思?”贺元柏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门里虽然哭得惨兮兮的,但是说到底和他没什么关系,比起那对母女,他更好奇的还是林鸢所说的鲛珠。 “你听说过鲛人吗。”林鸢目不转睛地望向徐莉家的方向,整个楼道都是黑漆漆的,只有那门缝间透着一丝光亮。 “鲛人?那个传说?” 身在湛海市,很难没听过关于鲛人的传说吧,贺元柏即使平日里对这些并不关心,可也多多少少的听身边的人说起过。 “鲛人不是传说,很多年前,这里还是一座孤岛,那时候是真的有鲛人生活在这里。” 林鸢低头一笑,侧映着光线,一根簪子挽起的发髻,额间有那么一缕很随意的垂落在耳边,她美得如同古画中精细描绘的女子,看呆了贺元柏。 她说,“鲛人自深海而来,他们相信沿海而居的渔民。渔民的并不多,风调雨顺,丰衣足食罢了,他们在孤岛上一起生活,互市通商,相互交换物资用来维系日常。鲛人用深海的明珠向渔民换取布料、农具,他们就在这里度过了很多年相处融洽其乐融融的日子。后来甚至是通婚,鲛人迎娶人类的新娘,或是嫁给沿海打渔的渔民,诞下子嗣,何其幸福。鲛珠,是纯血统的鲛人所有之物,每一个生在深海里的鲛人,都有一颗鲛珠,这颗鲛珠也是他们特殊力量的来源。” “那失去鲛珠,会怎么样?”贺元柏随口问出这句话,自己都一惊。 似乎,他已经知道眼前的林鸢究竟是什么人了,不过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林鸢对徐安安说过的那句,她已经没有鲛珠了的话。 “失去鲛珠的鲛人,就再也无法回到深海里生活了,他们会在人世间漫长的等待,一点点的消耗掉生命,然后,当执念消解的那一刻,就会如同其他灵物一般,消逝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人类所说的魂飞魄散。”这也像是对失去鲛珠的鲛人,一种惩罚。 他们无法再回到深海的家园,一生都被执念困在陆地上,直至消亡的那一刻。 “那你的鲛珠呢?”贺元柏很紧张,似乎在林鸢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林鸢的结局她会消散在这个世界上,就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送人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回过头,看向贺元柏。 “送谁了?”贺元柏追问,她的鲛珠送给谁了?“是你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林鸢仔细想了想贺元柏的话,好像,是的。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样子,她好像太想念那个人了,所以当贺元柏在眼前的时候,总是会勾起她很多很多的回忆。她莞尔一笑,“嗯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她曾经许诺,要永远在一起的人,她把鲛珠送给那个人,想要他相信,她坚决会留下来,留在那片广阔的土地上,留在那盛世长安里。 但是 原来,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重要到,她可以把鲛珠都送给那个人。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贺元柏心里堵得厉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那个人,值得你这样做吗?” “也许吧。” 值得不值得,那个人都已经留她一人在这世界上等了一千三百多年了。 她不知道像这样的等待还要多久她才能消解自己的执念,然后消散在这天地之间。可是当她看到贺元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天就快到了。 “那,怎么样,你才能不”不该怎么说。不消解?不消散? 贺元柏气自己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他只是想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不至于落一个消散的下场。 在缓缓想明白了贺元柏到底想问什么的时候,林鸢摇了摇头。 没有。 因为,她弄丢了鲛珠。 她也曾有过像徐安安一样天真烂漫的时候,拼了命的想要证明给一个人看,自己坚决不会离开他的决心。可她的深情,却换来了一场辜负,她失去了鲛珠,也失去了那个人,从此,开始了这一场漫长的煎熬。 第20章 大梦一场 回到医院里,徐安安站在赵粤身边,看得出来她有点舍不得。 “要不然要不然就算了吧。”周年年不忍地劝道,“他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他都已经躺了两年了,现在醒过来,很多事情都变了,对他来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况且,况且你要是救他,你就再也没办法” “也许,我们本来就不存在。”徐安安感慨说,“说不定某天,大梦一场醒来,我们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 “可你要是救他的话你就回不来了。”周年年也顾不上怕了,她不傻,能听得出来徐安安和林鸢对话里的主要意思,如果徐安安拿出自己的鲛珠去唤醒赵粤的话,她的心魂会散,然后再没办法重生在这世上了。 “年年。”徐安安笑着看向她,“别哭了我是肯定要走的,等你睡一觉醒来,你就会把这一切都忘了,你要好好的,好好活着,开开心心的。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 “羡慕我?” 周年年不敢相信,徐安安竟然亲口说,羡慕她。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羡慕你。”徐安安说,“普普通通的,其实没什么不好的。你还有机会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你还有时间留下更多更美好的回忆,可是我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你要珍惜,不要留下遗憾,人生一世能够成为亲人,能够相遇,都是特别的缘分,就像我们一样,前世的因缘才有了这样的际遇谢谢你帮我。” “其实你也可以的,你也还有机会,但你要是舍了鲛珠,你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周年年赶在最后的关头,还在试想劝说她。 人与人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 但徐安安主意已定,不是周年年一两句话就能劝得动的。 “林医生,开始吧。” 开始也是结束。 周年年退到一旁,林鸢走到徐安安跟前,抬手停在她双眸前。 “你真的不后悔吗?”林鸢还是问了。 心里千百个声音告诉她,不要犹豫,但是她还是想问。 “不后悔,我们本来就不属于这片陆地的。能够在这世上活了两辈子,够了,既然总是要走的,把活着的希望留给属于这里的人,不对吗。”徐安安已经想通了,“林医生,那个人他身上有你的味道,他就是那个拿了你鲛珠的人吧。可你没有告诉他,其实你也不希望他知道的,因为你明白,你不是想要拿回鲛珠,也不是想要回到深海我们生在这世上一场,感受过人间的温度,这片土地即使不属于我们,但也赋予了我们爱和恨,把心留在了这里,还怎么回深海呢。” 周年年不懂,在她听起来这些话有些奇怪,只是默默地看向了林鸢。或许,林鸢和徐安安是同类,所以她们之间应该是有某些特殊的话题,只有她们两个人才知道的吧。 听起来很平淡的一番话,却触动了林鸢心里久违的情绪。 当她凝神聚气,引出徐安安身体里的鲛珠时,徐安安的心魂开始泄了,游走的流光,逐渐消散的光影,她看着林鸢将鲛珠推到赵粤的额间,凭借着鲛珠的力量,将沉睡在身体里的魂魄唤醒。那白色的微弱光团,自四面八方涌来,汇聚于赵粤的身体处,这一幕看呆了周年年。 “这是什么?”周年年问。 是赵粤的心魂,他昏睡太久了,意识早就散了,鲛珠能够帮助他聚会心魂,只要心魂回归于身体,那他就能够醒来了。 黎明将至,四周涌来的光团逐渐在减少,赵粤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 但是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了那个能豁出一切救他的女孩了。 林鸢和周年年坐在楼顶看着日出,周年年的眼角挂着泪痕,好像新一天的开始,是她和徐安安彻底的告别。 “林医生,现在是不是都结束了?”她问。 “结束了。”林鸢说。 车祸案和谋杀徐安安的凶手落网,徐安安和她母亲告别,赵粤醒来。所有的一切除了徐安安的死,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她应该,很喜欢赵粤吧。”周年年站了起来,突然伸开手臂,像是要拥抱朝阳一般。“反正我从来没有那样喜欢过一个人,也不知道那么深刻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林医生,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喜欢呢,她可以那么义无反顾的做出牺牲,一点都不后悔。” “那一定,是很喜欢了。”很喜欢,喜欢到在生命里,深深刻下印记。 林鸢也曾那样喜欢过一个人,很久了,喜欢,很久了。 “林医生,你真的是鲛人吗?”周年年回到林鸢面前,很认真,带着一脸崇拜的问。她只听说过鲛人的传说,但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鲛人,而且自己的心理医生竟然就是一个鲛人。“那,你能变身吗?你也有鱼尾吗?你会不会怕水,如果你的腿沾到水的话,会不会变成鱼尾呢?” 她的问题太多了,林鸢低头一笑,“是时候了,你该回去了。” “林医生,那我以后还能去找你吗?我”周年年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晕了过去。 “好好的睡一觉吧,睡醒了,就把这一切都忘了吧。”林鸢轻声说道。这一切,就当做是一场梦好了,忘记这一切,回到你原本正常的生活里去吧。 简漾累死累活的爬到了楼顶上,半条命都快没了。“你让我一大早跑到这儿来,到底什么事儿啊?” “把她送回去吧。”林鸢说着,示意了一下倒在一旁的周年年。 “啊?”简漾快哭了走到旁边试探了下周年年的鼻息,还有气,幸好还有气。“她这什么情况啊?” “病人,不过现在没事了。” 都已经结束了,以后那栋公寓里,再也不会有人在电梯里碰上一个披着红色围巾的女鬼了。说起徐安安为什么每一次出现在电梯里,都会将一条红色围巾披在头上,遮挡住半个身子,其实也是跟她遇害的事情有关。小赵用麻袋将她罩起来,然后在她身后,用锤子猛击她的头,她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头被砸烂了。 她想要回家,又害怕吓到她妈妈 拖着一身的疲倦,林鸢开车回到了公寓,听到公寓的人都在议论昨晚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友好亲切的保全小赵,竟然就是一年前的杀人凶手。 林鸢乘电梯上楼,她消耗了不少的精力,所以格外虚弱,开了门,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第21章 命运的轮回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回到很多很多年前,她还未化生,因一时好奇就上了岸,她遇到了一个光头的少年。那少年眉清目秀,好生俊俏 “长安是什么样子的?”她问少年。 “师傅说,长安是一个特别繁华、特别美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很漂亮的房子,有很多好吃的。”少年如是说,他一袭素色的僧衣,面带稚嫩。他从未去过长安,只是听师傅说起过,他的师傅是长安城里一座很有名的寺院里的僧人,而他是师傅云游四方时收的徒弟,下个月他就要跟随师傅一起回去长安了。 和林鸢的相遇,是弗遗一生中最难忘的瞬间了。 他原本是到岸边打水,却偏偏瞧见了她自水边而出,那一条金色鱼尾化出双腿的模样。小弗遗惊得连水桶都掉了,却惹得她哈哈大笑。 他未见过妖,而她,也从没见过小和尚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透过窗帘缝隙撒在屋子里的阳光也渐渐褪去,她虚弱得躲在被子里,强忍着痛苦,冒着冷汗。那个梦还未结束,前一刻少年时的美好相遇,转瞬变成了噩梦,梦里雷鸣大作风雨欲来,血突然被溅了一身的血,她惊恐大叫 翻来覆去的时候,林鸢醒了。 她一只手撑在床上,撑起了身体,汗水已经将她的衣衫浸湿,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没有换衣服,就这么睡在床上了。想想,又好像不对,她不记得自己进了家门以后,回到卧室的过程,好像,她那时候是晕在了门口。 难道是有人来了?是简漾?还是 将汗水浸湿的衣衫更换下来,林鸢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但同时,她在自家客厅里看到了一个,她此时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贺元柏。 “你怎么在这儿?” 还是这个时间,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深夜十一点四十五,这么晚了,贺元柏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说,他并没有离开过? 厨房的炉子上,锅里滚着热水。 “你在做什么。”林鸢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这个身份,总不能点外卖吧。你又昏睡着不醒,那要是外卖到了,还得我去拿,那不就让人看到了。”贺元柏很随意地,似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一样,起身去看锅。“我看了一下你冰箱里能吃的东西,只有一袋速冻水饺,怎么样,你饿了吗?要一起吃点儿吗?” 所以他并不是特别煮东西给她吃的?只不过刚好他自己饿了,又真的不方便点外卖,就只能在冰箱里找找能吃的东西了。谁知道这会儿林鸢就醒了。 “那应该是之前简漾留下的了。”林鸢不喜欢逛超市,所以她冰箱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简漾或者简崇留下的。本来不想吃的,可偏偏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了,她有些尴尬。 贺元柏把水饺盛在盘子里,端到桌子上,“幸好,够咱们俩吃的了。” 他在桌子旁坐了下来,饿了一天了,没想到林鸢这么能睡。 林鸢走过来正要坐下。 贺元柏示意她,“你先去拿个盘子,把饺子拨一拨,要不然等下就粘在一起了。” 他这种自来熟,好像全然没在意这是林鸢家的样子。 忍着气,林鸢走到厨房拿了个盘子出来,放在桌子上。怒气冲冲地盯着贺元柏,不知道他到底要玩些什么把戏。谁知道贺元柏真的开始拨饺子了,一个接着一个的。 “你愣着干嘛?不吃啊?”贺元柏说。 “你好像忘了,这是我家了吧?”林鸢坐下来,顺便提醒他。 “是你家啊。”这语气别提多么理所当然了。 忍着心里的一股气,林鸢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从我加离开呢?” “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贺元柏停了下来,“我是因为什么事儿找上你的,你不会忘了吧。” 魑祟。 原来是因为魑祟,他才一直留在这儿的。林鸢心里稍稍安心了 “天亮之前,你们出去以后呢,我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啊,我要是出去了,被什么人看到、拍到,麻烦就大了。可谁知道那东西会不会再找来,我就想说在这儿等你一会儿,你总得回来的吧。”但是没想到,林鸢刚一开门,整个人就栽倒在地上昏厥过去了。 说到这儿,林鸢的记忆也逐渐恢复了,难怪呢,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卧室里。 “所以,是你把我送回卧室的?”现在明白了。 “要不然让你睡在门口吗。”贺元柏以为她整夜在忙,实在太累了,睡一会儿就醒了。谁知道她睡过去以后,一睡睡了这么久,他在这儿等了又等,肚子实在饿得没办法了,又不敢点外卖,就只能去冰箱里翻找一下。“你一个人住,平时不开火儿的吗?你家什么调料都没有,厨房的东西都是新的,你一个女人平时都是在外面吃吗?” “我刚搬到这边来,还没几天。” 就算她这么说,可事实上,她确实不怎么开火做饭。偶尔也就是简漾、简崇姐弟俩来的时候,会在她家弄一些吃的,她一个人的时候,是懒得弄这些的。 “哦,难怪呢”贺元柏顺着她的意思,显然就误解了。“不过你说你刚搬来的?那你搬过来之前,没有听说这公寓闹鬼的事吗?这边那么偏,位置也不太好,你怎么想到搬来这边住的?” “安静。”她低头,夹了饺子送进嘴里。没想到饺子的味道,好像还不错。 “安静?” “这边人少,安静。”这样的解释,好像也没有比刚才好到哪里去。不过这的确是她选择这里的原因,当时因为有那些恐怖传说在,地理位置不占优势,所以房价也算便宜一些,她这是顶楼,相对的就更安静了,面积和户型也都是她满意的。 “那你的家人” “我没有家人。”林鸢回答得倒是直接,“一直都是一个人。” “噢。”贺元柏莫名的尴尬,吃饭的时候,还不住地偷偷打量。其实在他把林鸢抱回到卧室,放在床上的时候,也有过这样仔细打量她的念头,想确认一下在她睡着以后,她的双腿会不会突然变成鱼尾,不过他匆匆看了一眼,就放弃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对了,那魑祟的事情” 第22章 人间即是惩罚 “你知道什么魑祟吗?”林鸢抬起头来。 “你不是说,魑魅魍魉是一种什么山里的鬼怪吗?” 贺元柏所知道的,也不过是林鸢告诉他的那些。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一种特别不可思议的存在,在湛海市流传着很多很多所谓古老的传说,大概也是跟湛海市历史悠久有关。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一切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打断他所有的生活。 “山里的鬼怪,也不是平白无故就出现在那儿的。”林鸢放下筷子,右手摸了摸左手的食指,很平静地说,“山精野怪,也有他们存在的原因。如果我一开始的判断没错,缠上你的魑祟与你踢翻的香炉有关,香炉原本就是用来供奉的,即使你不相信鬼怪之说,但是也要心存敬仰,这样也可以保持你走你的阳光道,它走它的独木桥,各不相干。可是你踢翻了香炉,对于香炉原本供奉的灵物来说,就是一种亵渎。但是它自香炉里出来,缠上了你,并没有立刻伤害你,这一点很奇怪。” 如果是因为贺元柏无意间踢翻了香炉,使得香炉原本供奉的灵物感受到亵渎,那么缠上贺元柏的目的,就是为了教训他。可直到现在为止,贺元柏只是受到些惊吓,并没有受到直接或者间接的攻击,导致他身体受到伤害。 “什么意思?”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只不过联系起刚刚发生的徐安安的事情,“你该不会是想说,我和那个周年年一样,也是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跟我有缘的人,来找我帮忙的?”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万物相生相克,自有它的道理。我请陆知予帮忙去寻找香炉了,他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林鸢今日的胃口难得很好,原本想要停下,结果还是没忍住,又捏起一个饺子放进了嘴里。 可贺元柏是彻底懵了,“那找到香炉以后,怎么做?” “找到香炉,我就能知道缠上你的魑祟到底是什么来头,消解了它的执念,送它去到它应该去的地方,就好了。” 林鸢越吃越香,索性趁着贺元柏发呆的空隙,伸手将盘子拖到了自己跟前。奇怪了,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速冻水饺这么好吃等下给简漾打个电话,让她明天再买点儿过来。 “它应该去的地方?是投胎转世,还是地狱?”贺元柏浑浑噩噩地问,他对那个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去了解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原本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魑祟”,送走它的话,它会去哪儿呢。 “不一定。”林鸢塞了满满一口饺子,双颊鼓鼓地,嘴上还有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幕降临,让她放下了心里的某些防备,所以现在的她看上去带着几分“孩子气”。“很多灵物的存在,并不一定是鬼怪,还有可能是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或者鬼怪留下的执念,执念消解,就烟消云散。如果是鬼怪,或者消亡,或者回到它们来时的地方,只有心魂不散的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才有机会重入轮回。不是每个死去的灵魂都有机会再次转世为人,那些灵魂在世上,逐渐消耗掉它们的精气,忘记它们的执念和感情,也有可能是化成山间的一草一木,一块石头,或者一滴露珠。” 没有记忆,没有执念,以另外一种全新的方式存在于他们曾经留下过执念的这片大地。 “那是不是还会有一部分,化成恶鬼,然后”贺元柏小心翼翼且意犹未尽地试探道。 “” 刚还吃得津津有味的林鸢,一下子就愣住了。 然后在贺元柏充满期待的目光中,艰难地把嘴里咀嚼了一半的水饺硬生生给吞了下去,“你鬼故事看多了吧?” “不不是吗?”贺元柏不明所以地问。 “这个世界上,只有人害人,人杀死了人,被杀死的就变成了鬼。”林鸢说,“但是鬼却很少害人,除了它们本来接触不到人,就像人接触不到鬼一样,而且它们若是用自己的怨恨伤人,它们也难得善终的。而且,鬼也是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它们很清楚,活着,和人间才是惩罚。” 哪有那么多鬼害人,人心里的鬼,远比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真实的鬼更可怕。 “你这话说的是不是太绝对了,难道就没有恶鬼害人的吗?一个都没有?”贺元柏不信,更多的是因为他觉得林鸢的话说得太清醒了,反而让他心里不太舒服似的。 “有吧。”恶鬼伤人的事情,也不是绝对没有的,“不过很少。” 死亡是一种存在形式的结束,却不是灵魂真正意义上的结束,除非是那些 “那缠上我的这个家伙,如果它是希望我帮它害什么人的话,那该怎么办?” 贺元柏今天在这里想了整整一天,他想过了每一种可能,毕竟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个找上他的家伙,万一跟找上周年年的女鬼徐安安一样,但是却希望他能够帮助自己杀了什么人,那那自己岂不是要搭进去? “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林鸢仔细考虑了一下他说的。 确实,在没有弄清楚那个缠上了他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之前,谁也没办法完全否定那魑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从前也有过魑祟妄图取代身体的主人,成为新的主人,以活人的身份重新活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不是每一个魑祟都那么蠢,但是也有对活着心存执念的家伙。 再说了,眼前这个人好歹也是个演员,他的人生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值得羡慕的,那魑祟也一样啊。 “你的眼神怎么突然间变得那么可怕。”贺元柏能感觉到,林鸢看着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说不定是她不经意间想到了什么,可偏偏是林鸢的沉默,让贺元柏觉得自己后背一阵阵的寒意。 “没事。”林鸢说,“反正,等找到了香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我今天晚上住这儿。” 林鸢越是不说她想到了什么,贺元柏就越是担心,以他这几天对林鸢的了解来判断,林鸢非同常人,如果连她都觉得不好对付,那绝对不是一个小麻烦。 说起来也怪那个把香炉放在地上的人,好端端的把香炉放在地上,还偏巧被他踢到了,结果现在弄得这么麻烦。也真是 第23章 我叫弗遗 贺元柏死赖在林鸢家了,好在林鸢的新家够大,也有空置的客房能够暂时收留他。对于贺元柏的留宿,林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心里是有一点不自在的,特别是那张脸在她面前一次一次的出现,会勾起她记忆里一些很不好的画面。但是想到贺元柏现在确实有点危险,不知道那东西什么时候会出现,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如果说一点都不担心他,也不尽然。 “你这儿,还有多余的枕头的吗?”贺元柏自己收拾起了客房,可客房只有一个比较低的枕头,他转了一圈寻找也没有找到,向来偏好枕得高一些的他,也只能来敲林鸢书房的门了。 林鸢点着一盏造型古朴的台灯,正坐在书桌旁记录这一次周年年的事情。她把每一次消解了执念送走的人都记了下来,这些年已经攒下了许多的记录。 枕头她房间里那张大床上是有两个枕头,可她并不想给贺元柏用,她的东西,不喜欢沾染上别人的味道。转过头想起一旁罗汉床上还放着的两个抱枕,示意了他一下,“那个行不行。” “你这床”贺元柏这才注意到她书房里这张罗汉床,走近了些仔细打量,总觉得格外熟悉,“木料和造型都没的说,是古董了吧?” 他很喜欢这张罗汉床,试着坐了坐。 “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怎么会喜欢这么笨重的家具呢?我看到你家里有特别多,好像是很久以前的物件,原本还以为是你家人留给你的。” 林鸢放下笔,没有阻止贺元柏对那张罗汉床的欣赏,“原本就是我的东西,用着好用,习惯了,就一直带着了。” “你的?”这话把贺元柏听得愣住了,这罗汉床看上去很有年头了。 “这块沉香木的木料,是一个老先生送给我的不对,也不应该说是老先生,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他挺可怜的,自小和他母亲相依为命,父亲去的早,父亲的家人认定是他母亲克死了他父亲,所以把怀着身孕的他母亲赶了出来。他母亲在一间破庙里生下了他。后来他母亲病死,他那年才四五岁,他母亲病死之后因为放心不下他,迟迟不肯离去,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两年后我偶然路过他们村子,发现了他们母子。过世的母亲一直在偷偷照料活在人世的孩子” 那个女人唯一的执念,就是活在这世上的孩子。 她不肯离开,一直陪在孩子身边,保护着他。只是她越来越虚弱,自己都难以维持,可她不愿意松手不管,孩子还那么小,如果没有人照料他会死的。可是常年与自己的“鬼妈妈”生活在一起,那个孩子的表现也是越来越诡异,同村子的人都躲得他远远的,把他当成怪物一样,欺负他。是因为他病了,病倒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昏迷不醒。 他妈妈焦急地守着他,想要找人来救他。 可是没有人能够听到她的哭诉,孩子危在旦夕,她顾不得危险,闯到了林鸢面前。跪在地上祈求林鸢救她的孩子。 林鸢去后山,将他从山洞里背了出来,带他去城里看了大夫,拿了药。他的情况才慢慢转好“然后有一天,那孩子的亲奶奶寻来了。说是他的兄弟都在回家的路上被山贼给截杀了,当下存活在世的、他父亲的血脉,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了。如果他不跟他们回去继承他父亲留下的家业,那么他父亲的家业就会被他父亲庶出的那几个兄弟所分了。他奶奶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急着要把他找回去的,也算是为了保全家业不被别的人分走吧。” “那他,回去了?”贺元柏问。 “嗯,回去了。”林鸢说。 “那这也太没骨气了,因为他父亲死了,就怪他母亲克夫,把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轰出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他就不应该回去,最好啊,自己建功立业,狠狠地用事实打他们一耳光。” 贺元柏听着来气,靠在罗汉床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沉香木精雕细琢的罗汉床,每一处都是细节,他从小就很喜欢这种样式的家具,只不过以前他总觉得,这些家具太占地方,而且也跟自己时尚的形象不怎么搭配,可在林鸢的书房里看到,却觉得搭配得刚刚好。 “那个年代里,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孩子,想要赤手空拳凭借自己一番努力就逆袭,建功立业根本不可能。”林鸢很寡淡地说,现在的他,可能根本想不到在那个时代里,没有士族出身的身份,普通人想要功成名就难如登天。 “那个年代?什么时候?民国?清末?还是”贺元柏躺在罗汉床上,昏昏沉沉的竟有了困意。 “光启四年。” 光启? 唐僖宗的年号,光启四年,公元888年。 那个孩子回到了他父亲家,一辈子衣食无忧,虽然一生并没有什么大的成就,但也算安稳,在当时那种情况能够安稳地度过一生,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临死之前,他来找过林鸢,林鸢还是他记忆里那副年轻的模样。他一生喜好雕刻,难得才得到了一块上好的沉香木,用了十余年的时间,才将那块沉香木雕琢成了这张罗汉床,他将这张罗汉床送给了林鸢做留念,回到家里隔年就病故了。 那人还曾说过,这张罗汉床有令人凝神静心的功效,躺在这床上小憩,或许能够令人有感而忆起旧时的回忆 林鸢从思念故人的情绪里缓缓抽离,侧过头看向一旁半晌都没有再说过话的贺元柏。竟发现他斜躺在罗汉床上已经睡着了。 还是,旧时的模样。 记忆里的小和尚,却不曾是这样的懈怠,他总是那么认真,师傅交代的每一件事,他都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的完成。也许在他短暂的一生里,唯一一次忤逆他师傅,正是因为她吧 林鸢重新拿起笔,却将台灯的光线调得暗了些。继续低头在纸上记录下红衣女鬼的故事。 贺元柏躺在罗汉床上,沉香木的香气缓缓随着他的鼻息进入到他的梦境深处,他做了一场梦,梦里,他变成了一个小和尚,在岸边打水的时候,遇见了有着一条金色鱼尾的鲛人。 “你、你是什么人?!” 鲛人也不说话,转身上了岸,金色的鱼尾化成了一双腿,那是一个样貌倾城、姿容绝代的美人,她还是那么的年轻、活泼。“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弗遗,你不是人?” “不是人?我是鲛人弗遗,原来你叫弗遗,可是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林鸢你叫林鸢,可好?林,是丛林的林,鸢,是天上的飞鸟。林鸢,愿你如天上的飞鸟一般,无拘无束,一世自由。 第24章 被唤醒的记忆 林鸢自幼生活在深海之中,原本没有名字。鲛人一族都知道关于孤岛的存在,只有在那里,人类和鲛人可以和平共处,所以很多鲛人都对孤岛心存向往。可只有成年化生的鲛人,可以维持人的样貌,在陆地上停留较长时间,未成年、还未经历过化生的鲛人,弱点颇多,并不适宜离开深海太久。 她总是听身边去过孤岛的鲛人说起,陆地上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也有的鲛人会将孤岛原本属于人类的东西带回深海,满足一下那些孩子们的好奇心。林鸢有一面铜镜,据说是一名技艺很好的工匠所制,她曾经很珍惜,透过铜镜看到自己的样子,让她觉得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新奇和惊喜。 而她遇到弗遗的时候,也正好是她第一次偷偷的上了孤岛,化身成人。 她年纪还很小,并未成年,更不曾经历过化生。所以她也不敢离开水边太远,那个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的小和尚,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 小和尚甚至把她当成了妖,不过他那时并没有害她,也没有声张,只是催促她快走,说是自己的师傅就在附近,要是被自己的师傅看到,她就走不掉了。 她不知道什么是妖,她只知道,小和尚叫弗遗,而且他是被家里人抛弃的,是他的师傅救了他,他们很快就要返回长安了,回去他师傅来时的地方。 后来几天,小和尚每天都会在差不多的时候来打水,他们就像是约好了一样,她偷偷地等在岸边附近,看到小和尚弗遗时,才会从水里出来。弗遗会跟她讲很多岸上的事情,很多课业上的问题,她其实不太懂,只是那么听着,比起对那些事情的好奇,她对弗遗更好奇。 好奇弗遗为什么没有头发。 好奇弗遗手腕上的那串佛珠。 弗遗再来打水的时候,给她带来了一块甜糕,这是当日村子里的一个婆婆给他的,他没有舍得吃,就用油纸包了起来。早早的到了岸边来等她,然后把甜糕送给了她。 林鸢哪里吃过这些东西,当时就觉得好吃极了,因为一块甜糕,她对岸上的世界又多了些好奇。她拜托弗遗带她去街市上看看,弗遗拗不过她,就答应了 孤岛经过很多年人和鲛人的和平相处,早已经不是当年杂草丛生的荒废模样了,这里有村子,有街市,街市上各种新奇的玩意儿都有,还有村子里的人用草叶子编的蚂蚱,用木头做的拨浪鼓,从没见过这一切的林鸢看得痴迷,她做梦都没有想过,原来孤岛上的生活比水里更有意思 直到清晨,睡梦中的贺元柏被门铃声吵醒,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了林鸢书房的罗汉床上睡了一晚。腰酸背痛,这一晚上他做的梦,一会儿是鲛人,一会儿是和尚,可把他累得够呛。 “我姐昨晚熬夜写稿,天亮了吃了早饭才睡下,所以嘱咐我让我过来看看。”简崇将从早市上买来的菜放在厨房,开始着手准备早饭。“我听我姐说,你昨天把周年年的事情处理完了,你没事吧?” 林鸢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没事,你今天不用上课吗?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不放心你呗,过来看看。”简崇说得简单,其实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他听简漾说起林鸢昨天的情况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就已经担心到恨不得立马赶过来了。特意早早去市场买了菜,有了借口,说是替简漾来看看,直到看见林鸢好好的开了门,才松了口气。“不用担心,学校那边我让同学帮我喊到了,前两天我忙着考试的事情,你搬家我也没顾得上帮忙,正好今天有空,来帮你收拾一下。” 说着,看向旁边堆放在角落里的几个大箱子。他就知道,林鸢肯定还没有收拾完。 贺元柏忍着肩背的酸痛,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简崇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早餐,林鸢坐在餐桌旁,趴在餐桌上慵懒地打着盹儿。 一股不太友好的情绪就从心里涌出来了,他自己可能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对简崇一大早出现在这里的反应那么强烈。“你谁啊?” 这个男孩,看着年纪不大,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又为什么看起来跟林鸢很熟的样子。 简崇听到贺元柏的声音,也顿时很意外,回过头来,他也没想到林鸢家里还有别人。只是,贺元柏竟然是从房间里出来的 “你是谁?” 简崇的语气,也充满了防备。 “你不认识我?” 贺元柏理所当然地问,这小子居然问自己是谁,难道他都不看电视的吗? “他是贺元柏。”林鸢困得厉害,强忍着困倦介绍了一下,转过头,又对贺元柏说,“他是简崇。” 很潦草的介绍。 “贺元柏是谁?” 简崇还是很介意,亲眼看到贺元柏从林鸢的书房里走出来,看样子他是在这里住了一晚。 不过对于贺元柏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他的确是不怎么了解,只不过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病人。”林鸢说完,又趴在了桌子上,有气无力的。 “噢。”原来是这样啊,简崇松了口气,但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可既然林鸢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贺元柏似的,他也就觉得还好。 病人?林鸢的解释,让贺元柏颇为在意,“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病人?” 要不然呢? “你们真的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贺元柏出道七周年,粉丝无数,这还是第一次受如此“奇耻大辱”。“你们平时,都不看电视的吗?” 他演出了那么多经典角色,每年都有三四部新剧在播,他代言的广告多到打开电视三五分钟就会播放一个,他们他们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个事实严重挫败了贺元柏的自信心。 “嗯,不看。”简崇煎好了鸡蛋,撒上了些盐端到林鸢面前。 昏昏欲睡的林鸢,闻着煎鸡蛋的味道醒来,顾不上刀叉,端了盘子抓起就要吃。 “你洗手了吗。”简崇怒斥了一声,“跟你说过多少遍,吃东西之前一定要洗手。” “啰嗦。” 林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管不顾地吃起来。简崇对她来说,就像是孙子辈的一个孩子似的,可就是这样一个青涩稚嫩的小孩儿,还总想在她面前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 “对了,你见过沈邑了吗?”简崇只做了一份早餐,热好了牛奶,送到林鸢面前,顺手解下了围裙。 第25章 沈邑是谁 沈邑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林鸢顿了顿,她的眼神也变了。“怎么会问起他。” 沈邑是谁?贺元柏留意到他们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林鸢的反应似乎有些谨慎,这让他更加好奇这个叫沈邑的人,到底什么来头。 “我刚才来的时候,好像在外面看到他了。”简崇立马警惕起来,根据林鸢的反应猜测,她还没有见过沈邑才对。“不过也不确定是他,我只看到一个背影,没赶上我还以为你已经告诉他,你搬到这里来了。” “等等,沈邑是谁?”贺元柏插了句嘴,打断了他们。 他真的是太好奇这个叫沈邑的人了,这么光听到他的名字,就让这两个人有这般不自在的反应呢?看起来沈邑不像是朋友。 “一个故人。” 林鸢不想解释沈邑到底是谁,可是对于简崇带来的这个消息,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她搬到这里来,怎么会告诉沈邑呢,才不过几天的功夫,沈邑怎么可能得知她搬家的消息。可是如果简崇没有看错呢?沈邑真的找来了,只是他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难道他就只是在外面打探了一下周围环境就撤了? 他到底来做什么? “故人?” 对于林鸢的解释,贺元柏显然不满意。他从林鸢的神色里就能看得出来,这个什么沈邑绝不是善类,该不会是天敌? 吃完了早餐,林鸢回去房间泡澡,贺元柏故意在客厅里停留打转,不时看向蹲在一旁收拾那几个大箱子的简崇,“咳,咳咳。” 简崇抬了抬头,察觉到贺元柏的刻意,他没有接贺元柏的话,而是继续专心地整理着。 “那个那个沈邑,是什么人?”贺元柏悄悄地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简崇看向他,自打贺元柏从林鸢的书房里走出来那一刻开始,他就觉得有问题,贺元柏太奇怪了,而且,好像对林鸢的事情特别在意。 “没什么啊,就是问问。”贺元柏莫名地心虚。 “你只是林鸢的病人,还是别打听那么多了。你的事情结束以后,这里的一切都跟你没关系了,知道太多,对你并不好。” 简崇劝他,贺元柏如果只是因为好奇,搅进这些事情里对他没有一点好处。说着,就将箱子里的几本书拿了出来,整理了一下顺序,放到旁边的架子上。 贺元柏从他的话里,隐约听出了些什么。“这么说,林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难怪林鸢对他那么信任,贺元柏一开始就察觉到了,简崇和林鸢的关系不一般。可看着,又不像是恋人林鸢说过她没有家人的,不是家人也不是恋人,那就是朋友?可是朋友林鸢好像活了很久,她会有朋友吗? “是,我都知道。” 简崇故意在贺元柏面前展示自己和林鸢的特殊关系,他不喜欢贺元柏,因为贺元柏总是让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你喜欢她?”贺元柏自以为找到了简崇针对他的原因。 “嗯,我是喜欢她。”简崇大方地承认,“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她的事情那么好奇,可林鸢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家人,我不希望你这样的人来打扰她的生活。” 不是爱,是比爱更深沉的一种感情。比起作为亲姐姐的简漾,简崇和林鸢的感情跟深,林鸢像是他的姐姐,也像是他的妹妹,而贺元柏太过轻浮,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来打扰林鸢。 简崇太清楚林鸢的特别情况,她的事情不能曝光,安安静静地活着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因为贺元柏的出现带给她任何一点危机,他都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你不如告诉我,沈邑到底是谁我最近呢,遇到了一些麻烦,肯定不会跟林鸢分开。”贺元柏故意诱导简崇,在确认了简崇对林鸢的心意并不是爱慕所产生的私心时,他就有了主意,“那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肯定会特别多,你告诉我沈邑到底是什么人,那下次遇见了,我也能帮忙照顾她的不是吗?” 好像有点道理。但,“还是算了,等到你的事情结束以后,你就会像周年年一样,把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都忘了,回到你自己的生活里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周年年她,已经不记得这几天里发生过的事情了是吗?” “不然呢。”简崇打消了顾虑,也是,他想太多了。按照以往林鸢处理事情的手法来说,等到贺元柏身边的威胁解决掉了的时候,他也会忘记这一切,然后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里去,在这几天里发生过的一切对他来说,就会像是一场梦一样。 简崇松了口气,这下安心多了。 可是贺元柏的心情就压抑多了周年年已经忘记了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是吗?所以等到周年年再一次睡醒的时候,她就会把这一切都忘干净,不会记得她帮助徐安安抓到凶手,解开当年车祸之谜,送徐安安回家甚至是 这一切,她都不会记得了。 那是不是等到自己的事情解决了以后,他也会像周年年一样,忘记这几天里发生的所有事。甚至是“那每一个跟林鸢接触过的人,最后都会忘记这些事情吗?” “对啊,啊对了,准确的说,是你们这些被东西缠上,找到她的病人,才会忘记这一切。”简崇纠正了一下,每个人都会在事情结束以后,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忘掉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这对那些人来说,是一种保护,对林鸢来说,也是一种保护,人类不知这世上有其他存在,才能安心继续自己的生活。而林鸢 林鸢的事情要是被发现了,麻烦就大了。 这世上有鲛人存在的事情,其实一直都是一个谜。只是人比鲛人更贪心,如果让人类知道,真的有鲛人,那么对鲛人来说无疑是又一场屠戮。许多年前,鲛人一族就遭遇过这么一场屠戮了,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对自然的伤害还少吗? “那沈邑,是林鸢的敌人吗?” 在经过慎重思考后,贺元柏还是问出了心里最想知道答案的这件事。沈邑到底是谁,他对林鸢来说,究竟是不是威胁,他会不会伤害林鸢? 第26章 消失的第十个香炉 “你确定,都在这儿了?” 林鸢认真检查过陆知予带来的九个香炉,可这里面好像并没有她在贺元柏记忆里所看到的那一个。 “剧组里留下记录的,都在这儿了。”陆知予说着,翻开手机点开了一张照片,“不过奇怪的是,这一张是开机仪式当天,贺元柏的粉丝现场拍下的照片发到了网上,你仔细看看,照片里面的香炉和这九个都不一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贺元柏正仔细研究着那九个香炉,尽可能多的回忆起事发当天的经过,细听了陆知予提出的疑惑,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这九个香炉,都是从道具组借来的,每一个都有记录,但是开机仪式当天用的那个,却并不在这些记录上。而且我听道具组的老师提到了一件事,说是开机当天,这些香炉被收进了库里锁了起来,所以他们临时找到了另一个香炉代替。”陆知予把他从剧组方面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这么说,果真有第十个香炉的存在?”林鸢在想,这不翼而飞的第十个香炉可能去了哪儿。“那有没有人记得,当时是从什么地方,或者,是什么人拿来的?” 那个凭空出现的第十个香炉,在出事以后又消失了,总不可能是自己出现又自己消失的吧,一定是剧组的某个人所为,如果能够找到这个人,应该就能够解开香炉的秘密了。 “我问过了,道具组的老师说,是阿占拿出来的。当时他看到香炉造型古朴精致,加上赶时间,就没有细问,直接让阿占把香炉送到了现场。” 对于这一点,陆知予也十分想不通,当时道具仓库锁了,连身在现场的道具老师都没办法,那这个叫阿占的人究竟是从哪儿弄了这么一个香炉出来? “阿占是谁?”林鸢问向贺元柏。 “阿占?”贺元柏冷不丁地,也有点儿记不太清了。名字听着耳熟,应该是见过的,只是剧组里那么多人,一下子让他回忆,还是有点儿“阿占是那个助理吧?” “助理?” “场务助理。”贺元柏说,“我记得有一次,他来送修改好的剧本给我。那时候有人叫了他一声,他就出去了。” “你跟他有仇吗?”林鸢下意识地想要了解情况,如果有什么过节的话,大致就可以确认一些方向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人就活该被所有人憎恶?” 贺元柏没好气地问,在林鸢的印象里,他到底有多糟糕,怎么林鸢竟然一副觉得他就活该被人讨厌似的。 “呦,那可说不准了。”陆知予故意调侃,只是他发现贺元柏和林鸢之间似乎亲近了不少,难道是错觉吗?“你这人啊,有时候得罪了人自己都不知道,那想害的人要是排队都能排到南非去。” 贺元柏面上挂不住,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你就仔细想想,人家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弄个香炉来害你,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不开心的经历,好好想想。”陆知予提醒他。 林鸢在看照片。 照片上的香炉和她在贺元柏记忆里看到的,的确一模一样。如果这个香炉本来并不属于剧组的,它又是如何被带进剧组的呢? “开机仪式当天的照片,还有其他的吗?”她问。 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线索。 “有,可多着呢。”陆知予接过手机,简单的搜索了一下,调出来一大堆关于开机仪式当天的照片。“别的不说,贺元柏的人气还是有的,开机当天媒体记者和粉丝拍了几万张照片和视频发到网上” “还有视频?” “当然了,这这不,这就是。”陆知予滑过屏幕,然后点开了一段视频,正是开机仪式那天现场拍摄的。 幸亏贺元柏是个超人气的偶像,他的粉丝在当天拍摄了各个角度有关于他的视频和照片留念,这些也为破解第十个香炉的消失之谜提供了线索。 “等等!”林鸢发现了什么,暂停了画面,向贺元柏确认,“这个人你认识吗?” 就在贺元柏出道纪念的现场,所有人热热闹闹的给他庆贺,角落里,一个看着不太清楚的人影收拾起了他刚刚踢翻的香炉。 “阿占?他就是阿占啊。”贺元柏说,顿时,后背一阵阵寒意。 “他就是阿占?他这是收拾香炉呢?”陆知予仔细看着画面,就看到阿占将香炉收拾好,搬到了一边。“看样子他和这件事肯定脱不了关系了。” “能找到他吗?” “我在剧组的时候就问过了,他们说开机仪式之后,阿占就请了假,然后一直没有回去。”陆知予当时就已经想到了可能和阿占有关系,所以打听过阿占的下落。 但是剧组方面的回复说是,阿占从那天开机仪式结束以后,就请假了,然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回去过。至于请假的理由,说是身体的原因。 贺元柏想到了一个办法,掏出手机打给助理,顺便在电话接通以前,跟林鸢解释说,“我让他们去打听一下阿占家在哪儿不就完了么。” 只是,对于找到阿占之后,是否就能够解开他从哪里找到香炉的这件事,林鸢好像突然不确定了一样。她觉得这件事很蹊跷,阿占真的是要害贺元柏吗? 他们俩之间,会有什么样的过节呢? 阿占和香炉之间他知道那个被贺元柏踢翻的香炉有问题吗?可如果真的是他故意要用那个有问题的香炉陷害贺元柏的话,那么一开始他带着香炉出现在剧组,又在之后贺元柏的出道纪念派对现场收走了香炉,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他就不担心会被人发现吗? 贺元柏那边,倒是很快就查到了阿占的下落。 阿占家住汉水区近海的一个渔村里,据说好像是家里的条件不太好似的。林鸢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所以他们决定,由陆知予开车送他们到渔村里。 陆知予先下楼去发动车子,林鸢回卧室更换衣服,出来的时候,贺元柏起身就挡在了她前面,十分警惕地问了一句,“陆知予也知道你的情况吗?” 林鸢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不知道。” “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你的事情这么上心?”贺元柏怎么想都想不通,跟林鸢比较近的,除了简崇就是陆知予了,简崇明显知道林鸢的事情,那陆知予呢? “这不是你的事吗?”林鸢问,她不太理解贺元柏的脑回路,关于阿占和香炉的问题,这些难道不是他的事吗?按照贺元柏的逻辑来说,陆知予应该是在替他做事才对。 “我?” 第27章 命中注定的结局 回到海边,林鸢显得惆怅了许多。她凝望着大海的方向,心事忡忡的。 “想家了?” 贺元柏在等待陆知予打探消息回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林鸢凝望大海的样子,心里似乎有那么一点触动,他不由自主地走到林鸢身边。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能够体会到林鸢心里那种孤寂一样。 “那并不是我的家。”林鸢轻轻地说。 “不是吗?你是鲛人,从深海里来,那深海不就是你的家吗?”贺元柏以为自己理解错了。深海对于林鸢来说,难道不是家一样的存在吗? “那里更像是故乡,但不是家。而且,我没有家。”林鸢感叹道。 他还是不太能够明白,“既然你是鲛人,你为什么会想到来陆地上生活呢?” “”这话,从他的嘴里问出来,让林鸢觉得很讽刺,她迟疑了很长的一阵子,才侧目看向贺元柏,“如果我说,我是被人骗了呢。” “噢!”贺元柏恍然,他以为自己明白了,被人骗了,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别想太多,谁年轻的时候还没遇见过几个人渣呢。” “是啊,人渣。”林鸢十分认同他的话。 这让贺元柏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那个男人把你骗上岸,之后就跟你分开了?” 他用分开来形容他们之间的最后结局。 “他死了。”林鸢说。 “我知道,”贺元柏当然不怀疑这一点了,林鸢的年纪也不小了,那个人要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肯定早几辈子之前就死了。“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嘛,他” “我杀的。”林鸢冷着脸揭开了答案。 贺元柏顿时怔住,然后,悄悄后退了两步她杀的?“你,你不是不杀” “若不是因为杀了他,怎么会承受这千年孤寂之苦。”林鸢看着他,眼前,是弗遗的样子。那个穿着僧衣坐在佛堂里的小和尚,早已经不是她最初认得的模样了。那个满嘴慈悲的小和尚,是为孤岛带来杀戮的起源 当她手握寒冰化作的匕首刺进他胸口的时候,他一句怨怪她的话也没有说,只是握着她的手,让她快走 她对人间的贪心,对弗遗的心动,让她毫无顾忌地说出了孤岛的秘密,在孤岛上,有鲛人化生的鲛人可以像普通人类一样,生活在陆地上。 弗遗,我想留在你身边。 可他呢他的师傅与朝中要臣来往密切,将他所说之事禀报了上去。然后 孤岛的不幸,是她带来的。 她爱慕弗遗,在化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鲛珠送给了他作为礼物。可是最后,却为孤岛带来了一场无妄之灾。 每一个,在那场灾祸里被屠戮的鲛人,都是她害死的。 她无法原谅弗遗,他怎能将她告之的秘密,堂而皇之的告诉他的师傅,甚至是为孤岛带来那一场灾祸。她没有家了,鲛珠没有了,深海也不再是她的家,她是鲛人一族的罪人,注定背负着这一切,遥望深海,永世不得归。 “上次,没来得及问你,失去鲛珠的鲛人是不是只是回不去深海了?你失去了鲛珠,还活了这么久,除了回不去深海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影响?”贺元柏忍住他对林鸢的恐惧,执着地想要知道鲛珠对于林鸢的意义。 “执念。” 支持她活下去的,是执念,是对鲛人一族的愧疚。 如果有一天,执念散了,她在这个世上也会消散无踪。没有鲛珠,就没有了聚起心魂的力量,她的精神力量不够强大,早晚都会消散的。 “你听说过小美人鱼的童话吗?”林鸢问他,“她用声音换了双腿,王子却没有认出她来,在王子和别人的新婚之夜,她不忍心用匕首刺进王子的胸膛,让王子的血滴在她的腿上,所以她跳进了大海里,化成了泡沫。” 这可能,就是她们的结局了。 泡沫贺元柏望着她,仿佛想到了她在大海里化成泡沫的那个样子,满眼都是担忧。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化成了泡沫,那他 林鸢回头,看见了正往回走的陆知予,准备迎上去询问是否打听到了阿占家在什么地方。 贺元柏突然伸手拉住了她,林鸢错愕抬头,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我呢?” “什么意思?”林鸢不明白。 “简崇说,事情结束以后,我会像周年年一样,忘记这几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是吗?那个时候,也会忘记你,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化成了泡沫,我也不会记得你的。”贺元柏死死拉住林鸢的手腕,甚至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到底有多用力,只觉得林鸢的手腕冰凉,就像是水里的一尾鱼一样。 他只要想到,有一天,林鸢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他在另一处根本不会察觉到她不见了,甚至是再也见不到她了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窒息了一样,心里堵得厉害。 他承认,他对林鸢有好感。也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林鸢是特别的,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这样放不下的感觉的,他真的说不出来,也许是林鸢帮助周年年解决麻烦的时候,也许是更早。但是昨天早上,林鸢进门就倒在地上的一瞬间,他是真的慌了,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还做过一个梦,一个和林鸢有关的梦。只是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林鸢,他以为 “对你来说,忘记这一切,比较好。”林鸢并不在意他的担忧。 这样的神情这样关切的神情,她见过的。一千三百年前,贞观盛世,她见过的 弗遗也是这样,想要把她藏起来,但她那个时候就拒绝过了。不管那时多么喜欢,她都已经深刻的明白过了,他们不是一类人,很难一辈子在一起的。 那漫长的一生,她注定是孤独的。弗遗不是红尘中人,从相遇之初,他就早已经遁入空门,注定一世青灯古佛相伴。而她,是他眼中的妖可能她是有那么一点特别的,对弗遗来说,否则弗遗也不会在孤岛的秘密暴露以后,还拼命地想要掩饰她的存在。 陆知予远远地就看到贺元柏不明所以一脸愤怒的拉住了林鸢的手腕,渐渐走近,只觉得林鸢更加冷漠了,贺元柏反而有一种“你们,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第28章 昏迷不醒的阿占 虽然林鸢说是没什么,两个人在那之后也恢复了正常,一前一后的走在渔村的小路上,不过陆知予怎么都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要不然,怎么会刻意的都在回避,谁也没有再先挑起话题说什么呢? 他和林鸢一起做事也有三五年了,林鸢一向都是冷静克制的,可是这一次碰上了贺元柏,不管她自己愿不愿承认,贺元柏对她的影响都是有的。虽然陆知予现在也找不到理由解释,为什么林鸢碰上贺元柏以后,开始举止反常。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林鸢这些情绪都是贺元柏的出现影响的。 难道他们两个人不会吧? 他虽然不知道林鸢到底有什么秘密,总是神秘兮兮的,可是以他对林鸢这几年的了解来说,林鸢应该不会轻易喜欢上什么人才对,更何况,是贺元柏这样的。几次偷偷去打量他们两个人的微妙神情,林鸢倒是寻常,只是贺元柏大概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几次在打量林鸢的反应,这一切都被陆知予看在眼里。心里也就有了数。 “唉,对了。”陆知予见贺元柏几次想要同林鸢说话,都是张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偷偷的帮了一把,“我刚才去打听这个阿占的时候,听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 林鸢回过头来问,恰好对上了贺元柏的视线,她不动声色的避开,继续向陆知予询问。 “他们村子里的人说啊,这个阿占从小是跟着他爷爷长大的,他刚出生的时候他妈妈就不在了,没两年,他爸爸也生了一场特别重的病,病死了。他跟着他爷爷长大,他爷爷对他特别好,他跟他爷爷的感情也不错,可是一年前他爷爷到后面那山里采菌子的时候,失踪了。”陆知予指向村子后面一处草木茂盛的山林,“要说也是奇怪,那个地方他们以前应该经常来的,也不是什么深山野林的,还近海,采个菌子而已不可能迷路啊。可是全渔村的人去找都没有找回来,从那以后,阿占就像是魔怔了一样,整天魂不守舍的。直到一两个月前吧,一个从渔村去到城里的工作的人回来,说是在电视台工作,能推荐其他人去干活,阿占就半夜去找了人家,人家也就帮他在剧组找了个助理的工作。说是助理,其实就是个打杂跑腿的” “说重点。”林鸢提醒他,她可没兴趣听这些不怎么相关的消息。 陆知予自讨没趣,本想着拖长一些,让贺元柏找个机会插句话的,谁知道自己碰了一鼻子灰。“行,那就说重点。人家帮他在城里找了工作,就是在贺元柏新戏的那个剧组干活,可是他进了组以后跟谁来往都不多,据说天天背着他那个包,特别大,看起来特别沉的。” “包?” 这话引起了贺元柏的注意。 “怎么,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陆知予问。 “我记得,好像之前他来给我送剧本那次,也背着一个特别大的包,都不离身的那种。”贺元柏想起来了,不过他那个时候没有怀疑,毕竟在剧组打杂的人,随身要带的东西肯定多,他也只当是阿占有什么强迫症之类的。 “那就没错了。”陆知予说,“这个阿占啊,他在开机仪式之后就告假回来养病了,我原以为他是装的呢,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没想到啊,我跟村子里的人打听的时候,他隔壁的一个婆婆告诉我,他真病了,病得还挺厉害。” 阿占因为请了病假离开剧组回到渔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病了。 比想象中顺利的是,他们很轻易就找到了阿占的家,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院子,和其他渔村的居民相比,也看不出条件相差多少,似乎所有人家里都是差不多的那种。房子是阿占的爷爷还在的那个时候,也就是两年多以前才翻新的,看上去还不错,二层小楼盖得也十分漂亮。和大家在来的路上所想的那种“贫苦”形象不太一样。 邻家婆婆带着,他们进了阿占家的院子,然后推门进了屋子阿占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婆婆,他这样多久了?怎么不送医院啊?”陆知予远远看着,就觉得不大对劲了。 阿占虽然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起来睡得特别的安稳,可是这个时间了,他们几个进门这些动静,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影响到阿占,再加上阿占怀里抱着一个包,看起来鼓鼓的那姿态,就跟就跟要下葬了似的。 “从他回来,一直到现在。这天亮着啊,他睡不醒的,有时候半夜他会爬起来喝口水吃点东西,然后又回到床上去睡了。”婆婆解释说,从渔村到城里有些距离,眼下渔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做事了,只留下一年年纪大身体不太好的,谁也没那个力气把他背到车站去坐车啊,况且,他也不是一直昏睡,有时候夜里会醒过来吃点东西。所以婆婆每天下午过来,给他带点儿吃的放在桌子上,一些馒头鱼糕什么的,想着他要是饿了就会自己爬起来吃的。 林鸢走到阿占身边,阿占闭着眼睛像是还在睡,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的神色看上去也没有很痛苦的样子,反而是嘴角边上还挂着笑。这种反应让林鸢感到很困惑她伸手到阿占的鼻息下试了试,想知道阿占是不是还活着。 陆知予悄悄地躲在门口,“怎么样?还活着吗?” 林鸢转过身来点了点头,证实了这一消息,人还活着,只是没有反应。 贺元柏没什么耐性,他快步走上前看了看,然后伸手拍了拍阿占的脸,试图唤醒他。 “你做什么?”林鸢一惊。 “叫醒他啊,叫醒他的话,不就都知道了吗。”他反正是来问情况的,阿占这么一直睡着也不是事儿,还不如叫醒他。说完,他见阿占没什么反应,又拍了拍他的脸,这一次他加重了些力气,换做是常人早就醒了。 可阿占,还是丝毫没有反应。 “这也太奇怪了吧,怎么这么吓人啊。”陆知予怂了,这是什么情况,还喘着气,但是怎么叫都叫不醒?“这是什么情况啊。” “别担心,他就是这样,你们没来之前啊,什么法子我们都试过了,想叫醒他问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可白天你怎么叫他他都不会醒的。”婆婆说,“那你们先待着,看样子要下雨了,我去收一收晾着的鱼干。” 第29章 林鸢和陆知予的关系 “他这,什么情况?”贺元柏问林鸢。 “不确定,但是肯定不正常。”林鸢说,一个人长时间保持这样的笑容昏睡不醒,他的气息虽然平稳,却相对于正常人慢了很多,好像身体的一切运转都放慢了,他以一种比正常人缓慢了几十倍的样子维持着活着的样子。 抬手停在了阿占的面前,试着聚气,来推动阿占生命进行的速度,不过她并不确定,如果让阿占的生命速度维持正常人应有的样子,是否可以让他醒来。 可是在试过之后,林鸢却不禁皱了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贺元柏问。 “生魂不在。”林鸢说,她发现了不对劲,生魂阿占的生魂并不在身体里。 “生魂?是什么?” 贺元柏觉得自己像是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明白。 “活人的魂魄,人死出窍是鬼魂,未死而出窍,是生魂。”林鸢解释说,她刚才试过了,凭她的力量,也无法驱动阿占的意识,阿占的身体里根本没有魂。“他的生魂并不在身体里,但是,显然离开时间并不长,否则他的肉身也会开始腐化。” 唯一的解释就是,阿占的生魂,还会经常回到他的身体里,所以他的身体一直保持着缓慢运转却未腐化的样子。 “”贺元柏好像听懂了。 可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到生魂自由出入身体的呢。林鸢感觉到阿占的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了。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在这个渔村,出没过什么东西吗? “你看起来,很担心。”贺元柏说,他对于阿占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了解,但是看得出来林鸢好像很紧张,“怎么,他也是鲛人?” “不是。” 阿占不是鲛人,而且,他身上的气息也不像是鲛人。 “你怕吗?”贺元柏想要放弃继续追查了,如果阿占背后的真相,是连林鸢都对抗不了的,那真的没必要再追查下去了。 “有水的地方,我怎么会怕。”她很自信。 即使阿占的情况让她心里对于事实真相有了猜测,可她从不害怕,况且渔村近海,有水的地方林鸢自然不会害怕,更何况,这里到处都是海水。 “我们今天晚上留在这里,你先回去吧。” 转过头来,林鸢对陆知予说,“明天午后来接我们。” “你们两个留下?”陆知予愣了一下,脑子里冒出一些念头,难道是“这,要不然我也留下来吧,万一有什么事儿,我还能帮着处理一下。” “不必了。我还有事情让你去办。”林鸢向来是决定了以后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你回去以后,帮我调查一下公寓附近的监控周围所有能通向公寓的监控,千米之内都要查。” “千米之内?”陆知予当时就后悔了,他还不如留下来呢,以林鸢的公寓为中心,千米为半径,所有能通向公寓的监控都要查,这怎么查得完呢。“你到底要查什么啊?” “沈邑。”林鸢走近了陆知予,才吐出这两个字,牙缝间冷冷的两个字。 他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认识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沈邑?他回来了?!那他这次还是来杀你的?” 贺元柏是在听到沈邑这个名字的时候,勾起了好奇心,悄悄凑了耳朵过去听,却听到陆知予说,沈邑要杀林鸢的事情。 “不知道,简崇在我家附近好像看到他了。”林鸢也不确定沈邑这一次回来的目的。 “什么啊,这个人有病吧,自从我认识你以后,他就已经来杀过你两次了。还要杀你?你们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他一直找你的麻烦?”陆知予本来没想着要接这活儿的,他堂堂一个大律师沦落到帮林鸢跑腿,太委屈了。可是提起沈邑又出现的事情,这事儿还真的是非他不可了。“你放心吧,事情交给我,我保证一晚上调完所有的监控,明天给你答复。” 林鸢当然是相信他的,要不然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交给他。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在这儿小心点儿,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陆知予急着回去调监控,但还是不太放心他们留在这边。 送走了陆知予以后,贺元柏疑惑地看着她,“陆知予不是不知道你的事情吗?为什么他会知道沈邑是谁,还心甘情愿的帮你去查监控?”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非黑即白的。简崇是朋友,陆知予也可以是朋友。”林鸢是相信陆知予的,陆知予虽然不是她告知过真相的人,但是却是她活在世上这许多年里,少有的信任的人。“他很可靠,对朋友也很好,虽然重利益,却是个靠得住的人。” 说完,林鸢回到阿占身边,细细打量阿占周围的细节,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来。 “那你的事情,他知道多少?” 贺元柏还是想不通,说陆知予知道吧,他又不知道林鸢是鲛人的事情,说他不知道吧,对于林鸢的事情他知道的还真不少。 “一点。”林鸢也不好形容,陆知予对于她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你是心理医生,他是律师,你是鲛人,他是人类你们之间,怎么会成为朋友呢?你就那么相信他?”对了贺元柏突然想到,他之所以会认识林鸢,也是因为最近频频遇到特殊的情况,所以陆知予特意介绍了林鸢给他。要不是陆知予的话,他可能都没有机会认识林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买房子。” 林鸢给出的答案,还真是让贺元柏出乎意料,其实在林鸢回答以前,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比如英雄救美或者美救英雄,再不然但是买房 “诊所的那块地方,当时我看上了,想买,但是有点麻烦,还要跑手续什么的,太头疼了。正好简漾之前采访过陆知予的律所,本来想找的是陆知予的师父,结果他手上还有个大案子,就是当时比较轰动的连环杀人案,他师父接下了替凶手抗辩的工作。很忙,我这些手续的问题对他们律师来说也没什么难度,就介绍了他来帮忙。”所以就是这样,认识的,后来林鸢出手房产入手房产,一些执照的办理,经手的一些合约,买卖地契股息什么的,都是陆知予在中间跑腿。 当然,她也不小气,让陆知予从中赚了不少,时间长了,他们来往得多了,就像是朋友一样了。 “那陆知予怎么会知道,沈邑和你的关系?” 第30章 陷阱 “沈邑到底是什么人,刚才陆知予说,他要杀你是什么意思?”贺元柏甚至没有发现,他对林鸢的好奇越来越多,问题也越来越多。 想到有那么一个人,躲在暗处,随时都可能伤害林鸢,眼前的林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会遭遇不测,他心里的不安在逐渐扩散。林鸢的生存环境是他一无所知的,她每天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什么人,这些在一开始周年年的事情发生时,贺元柏的反应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那时候他只是觉得林鸢周围的环境很可怕,是他闻所未闻的,但是现在 他自己应该也没想明白,或许是不是这几天来跟林鸢接触多了,熟悉了,所以他也把林鸢当成了朋友了,才会这么担心她的安危。 “沈邑是猎人,猎杀我们这些本不该生存在这世上的人。” 关于沈邑,她并不想说那么多。沈邑不是朋友,朋友自然不会一直伺机要杀她,但沈邑也不是绝对的敌人。只不过 他们守在房间里,等待日落,等着生魂回到阿占的身体里。沉默着坐在房间的两头,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种平静。 夕阳落山,余晖在海面上镀了一层金色。 外面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林鸢起身的一瞬间,贺元柏的视线立刻就随着她移动了。他不知道林鸢要做什么,所以随时都在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见林鸢走到一边,开了灯,又坐回到刚才的椅子上。 海边的屋子,难免会有一股海里的腥味,连风都夹着一股咸咸的味道。 可就在夕阳完全落下的时候,这风里的气味发生了变化。沁着一丝血腥的甜味 林鸢抬起头看向窗外。 这血腥的味道令她提高了警觉,看来这里的事情会有些麻烦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床上的阿占毫无预料的醒了,他对于自己家里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感到很意外,很惊慌。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居然被吓得缩在了床脚,也是挺匪夷所思的一幕。等到他看清楚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贺,贺老师?!” 他认得贺元柏。 “你还记得我啊?”这么一说,贺元柏来气了,心想既然阿占认出来他了,那是不是也想起来,是怎么陷害他的了?“香炉呢?” “香炉?什么香炉?”阿占懵了,他好像完全没听懂贺元柏说什么一样。 “你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贺元柏走上前质问。 “嘘!”林鸢顺手关了灯,示意他们别说话。 当时贺元柏确实有些紧张,反正都走到了阿占身边,索性抬腿就跳到了床上,跟阿占一起躲在角落里。他大概知道,林鸢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有些动静越来越近。 林鸢下意识看了看屋子各处,寻找可以利用的机会。 “出什么事了?”阿占直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出来吧。”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一个男人沧桑沙哑的声音。“林鸢,我知道是你。” “这是,你认识的人?”贺元柏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念头,既然林鸢是鲛人,那她总会有一些不同于寻常人的“朋友”吧,是不是他们找来了? 可林鸢却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躲在屋子里别出来,她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声音她记得,可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早就死了很多年了,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安顿好了贺元柏,让他看好阿占,林鸢一个人走出了门。 和她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所想到的人一样“老陈?” 是老陈,陈秋明。许多年前曾经救过林鸢的人,但那真的是很多年前了去年,陈秋明的孙子陈锐章刚刚过完八十八岁的米寿,可想,如果是陈秋明还活着,现如今也是一百五六十岁了。 “林鸢,果然是你。好久不见了,你的样子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这么年轻漂亮。”老陈说,他好像真的认识林鸢一样,像一位故人似的,闲聊起来。 “你真的是老陈?”林鸢心里怀疑得很,老陈在她的印象里,老陈死的那年还正在打仗,他为了保护村子被害了。林鸢来得晚了些,没能救他,他把自己的妻儿托付给了林鸢照顾,后来,建国以后,老陈的儿子参加工作,娶妻,生子,老陈的发妻两度患癌,实在是因为年岁太大了,老死的。她身后事林鸢也帮忙操办了,接着,老陈的儿子年龄大了,也过世了,老陈的孙子又有了孩子他们家一代代传承,一个个新的生命诞生,一个个老人死去,可以说,这一切都是林鸢看着发生的。可现在,她竟然真的在这儿看到了老陈?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老陈。 “你到底是谁?!”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幻水咒一出,天边有惊雷作响,那水珠凝结如有生命一般,似是挽带状,浮于指间。 “我是老陈,你不记得我了吗?”老陈说,“那一年,我救过你的,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拔下了把你钉在那棵梧桐树上的短剑,你就死了,你忘了吗?” 没错,他说的事情,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且这件事,应该没有哪个人知道了。他不可能是老陈,可为什么他又知道老陈和她之间发生的事情? “你不是老陈,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想骗我吗?” 他以为,他能骗得了林鸢吗? “林鸢,你不应该来这里”老陈还在说,“你真的不应该出现在这儿他们要杀你,他们你才是他们的目标” 林鸢有些疑惑了,老陈是老陈,又不是老陈,他知道老陈的记忆,却又怪怪的 “呃” 还没等林鸢继续问清楚,老陈突然翻了白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脖子一样,他两只手拼命去抓,撕扯喘不上气来。 “老陈?你怎么了”她在怀疑,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一刹那,她手边的幻术咒猛地就散了,落在地上,变成了一滩水,却再也聚不起来了。糟了陷阱?!这是陷阱! 她想起贺元柏立刻转身回到房间里,可是房间里哪里还有人 阿占和贺元柏都不见了。 第31章 朔水之境 屏息一瞬,一念之间,林鸢跟随他们留下的气息,很快就追上了。她挡住了阿占的去路,阿占挟持着贺元柏,将一把鱼刀抵在贺元柏的脖子上。 “你你怎么追上来的,不可能,你怎么能追到这里来?!” “阿占你是不是疯了?!”贺元柏怒斥,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阿占拖着,钻进了一个灰色的光晕之中,阿占那一瞬间的力气特别大,他根本来不及呼喊林鸢就被带进来了。“这是什么地方?阿占,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是朔水之境。”林鸢替阿占揭开了谜底。 朔水之境,一个利用水的力量凝聚起的幻境。 这个地方,就随着创造这里的主人的力量,按照创造出这里的人所想象的,结出的幻境。 能够创造朔水之境的人,也不可能是一般的人。林鸢这时才明白,“老陈”警告她的那番话,为什么说,她不应该来这里。从一开始,设下这朔水之境的人,目标就不是贺元柏,而是她林鸢。 “朔水之境,是什么?”贺元柏追问。 “你别乱动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乱动,我我可能就会把你杀了”阿占的手在颤抖,他不是真的敢杀人,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是什么人让你这么做的?”林鸢问他,“带我们去见他吧。” “你怎会知道。” 阿占有点吓到了,他只是奉主人的意思,挟持贺元柏进入到这朔水之境里,至于主人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他没有问,也不敢问。林鸢竟然能自己追上来,已经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了,为什么她还会知道,主人要见他们? 挟持着贺元柏走在前面,两个人走得磨磨唧唧的,林鸢就跟在他们后面。穿过光晕,来到了一处世外桃源。 刚才在外面的世界,还是夜里,可是等他们从朔水之境的入口光晕走进来,这里豁然开朗,如白昼一般,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明明是同样的渔村,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贺元柏被揽着脖子,一把刀还抵在他喉咙处,他行动不便,却也察觉到了这里和外面的不同,直到,一间屋子里出来了人,他才明白那不对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衣服 那村民的衣服,绝不是现在的。 古古人?他们穿越了? 神、神奇!?真是神奇了贺元柏只有在拍戏的时候,才体验过穿越的剧情,可是这一次,他竟然被人挟持着,从一团白雾里走过来,然后就 “这是什么地方?”他问,“还是渔村吗?” “朔水之境,回梦游仙。准确的说,这里就是某个人借助意念创造出来的梦境一样。”林鸢粗略解释了一下,然后像是故意师范一样,捏了片旁边树上的叶子,原本好端端的一枚树叶,可是在林鸢将它摘下捏在指间的时候,却瞬间如飞灰般消失了。 “假的?”贺元柏反应过来,原来,是假的? “也不都是假的,看个人的意念吧,如果创造者留下的执念特别深刻,那么在这里,他所创造出来的东西或者人就能够跟真的一样,反之,就像那片树叶了。”林鸢说着,四处打量,那些村民走到自家院子门口向他们观望,好像他们才是这个世界里的不速之客一样。“不过很奇怪,这里,不像是某一个人的意念创造出来的。” 也许被困在这里的人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啊?”贺元柏没明白,“你,你倒是说清楚啊,什么意思啊?” “阿占,那个人是你爷爷吧?” 林鸢没有回答贺元柏,只是指着一处像极了阿占家渔村里的房子,看清楚了那院子里的老人时,她就大概明白了。阿占一个大活人之所以能够自由出入这里,是因为他可以舍弃肉身,仅凭生魂入此,而且在这里他用自己的执念,创造出了他爷爷。 阿占看向家里,他的眼神出现了逃避,显然,他不想面对。 “阿占的爷爷不是失踪了吗?”贺元柏悄悄问林鸢,他试图转过身来,可惜无奈被阿占控制得紧紧的,他给林鸢使眼色,想让林鸢帮他解决了阿占。她那么有本事,应该做得到吧。 “我想,阿占的爷爷在现实的世界里,应该已经不在了。” 林鸢看着阿占,从他对那个凭借他的执念创造出来的“家”的反应,就可以猜得出这一点。阿占的爷爷,早在失踪后没多久,就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至于阿占是在什么样的机缘下闯到这里来,发现了这里的秘密,然后用自己对爷爷和家的执念创造出了另一个家,还有待考量。 “什么啊这,是说现实的世界里,已经死的人,是阿占的执念,在这里创造了他们?” 光是弄明白这个意思,贺元柏就已经毛骨悚然了,那他在这里见到的人,难道都是死人吗?那这个地方,跟鬼门关有什么区别啊,都不是真正活着的人啊。 “自我安慰罢了。”林鸢说,她看到了贺元柏的眼色,却没有任何行动,走在阿占和贺元柏身后,阿占就在她斜前方,她一直在看阿占的反应,故意说道。“死了的人就是死了,即使在这样一个虚无的幻境里,用执念创造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活人想要留在这里,那么现实世界里的身体就会一直沉睡着,这里就像是梦一样,但是时间久了,现实世界的自己就会因为长时间沉睡而损耗过多的元气,最后最后会是什么下场,阿占,你听说过吗?” “我不在乎。我只知道,在这里,我能跟我爷爷一起生活。”阿占偏执地说。 他觉得太辛苦了,自从爷爷失踪以后,他的生活一下子就失去了动力,他喜欢这里,虽然他知道,留在这里就会使他长时间沉睡,但是比起外面世界的残酷,他更喜欢留在这儿,跟他爷爷在一起生活,哪怕这样的日子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他也愿意。 “等等,你是说,我们不是真正进到这里来的?只是只是生魂,还是?”贺元柏吓到了,那这么说,他是跟做梦一样?那这个朔水之境的外面呢?他的身体,该不会就像是阿占睡着的时候一样吧? 第32章 主墓室里的空棺椁 朔水之境。 本来就是深海幻术的一种,深海鲛人尤善驱使梦境的能力,这点小把戏怎么能骗得过林鸢呢。从她进入到朔水之境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察觉到,创造出这个朔水之境的人,或许是有些来头的。不过,它如今的力量很虚弱,想要独自维持住朔水之境,已经十分吃力了,所以它才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些对生死有所执念的人吸引到这里,利用他们对于亲人的思念,守住这幻境。 人类对于越是执着,那么筑梦的能力就越强。有梦的人,自身是有一种特殊力量的。 至于贺元柏 如果“老陈”对林鸢的提醒没错,那贺元柏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引林鸢出现这朔水之境的主人,一定知道林鸢的身份,还有,林鸢与贺元柏之间的关系 阿占竟然将他们带到一处规模宏伟的“宫殿”前。 “这也是人的执念弄出来的?”贺元柏惊叹道,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吧,人的执念竟然能够在梦境里建造出一所宫殿?那这人难道有这么大的野心?“这是什么宫啊?哪一朝哪一代?” “你仔细看清楚,这不是活人的宫殿。” 林鸢无奈提醒,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贺元柏竟然会把这里当成是宫殿? 他问,“不是宫殿是什么,还能是” 王陵。林鸢的一个眼神,就让贺元柏头皮发麻。这里,不是宫殿,造型如同宫殿一般,但它的的确确是一座王陵也就是说,创造出朔水之境的主人,竟然在他的幻境里建造出了一处王陵。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阿占低着头,押着贺元柏走上了石阶,一级一级的仿佛看不进头一样,这一处“王陵”的规模,放在以前也绝不可能是普通王室成员就能用得了的,在几千年的历史之中,身在王位为自己修建奢华王陵的皇帝不在少数,一边追求着长生不死,一边又为自己修建着王陵,在林鸢看来,十分的矛盾。 能把王陵修建得如同宫殿一般,不惜重金打造,把国库的钱都用来为自己死后做铺垫,也自然不会是什么英明的君主。 林鸢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样的宫殿,很像,但是又有些不太一样。画没错,她想起来了,曾经看到过一幅画,画里便是这宫殿的一角。 如果她猜得没错,那么便是有这么一位皇帝,按照自己生前住的宫殿,在地下建造了这么一个一模一样的王陵。然后朔水之境的主人不知在什么情况下,见过这王陵,就在自己的幻境里又创造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王陵。 地上的王宫,地下的王陵,即使是按照同等比例所建造,但也是有区别的。王陵没有生人之气,看起来更加的孤僻清寒。 难道这朔水之境的主人是这王陵的主人? 不太可能啊,若他有操控朔水之境的能力,他想要掌控生死,并不难。可直到阿占挟持着贺元柏进了大殿,他们看到了那个命令阿占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人时 不是皇帝。 “你是”林鸢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竟然 但显然,对方只是朔水之境的主人,却并不是地宫王陵的主人。 他只是示意了一下,就让阿占放开了贺元柏,退到了一旁。 贺元柏怒气横生,痛斥阿占,“等我从这里出去,你试试!” “你不认得我,我却知道你。”朔水之境的主人走到林鸢面前,“林鸢,你的事情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 “你是什么人,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林鸢毫不客气地问,这人穿着一身盔甲,面上罩着一个特别丑的青铜面具,看上去可并不像是什么皇亲国戚之类的。“你不是妖,为什么你可以驱动朔水之境?” 他到底是什么人。 贺元柏刚才还一肚子气,但他只敢冲着阿占发。回过头看到林鸢对上了这“铜面人”还是有些担心的,一手捂着脖子,一手将林鸢试图往后拉。“小心点儿吧,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来头,万一惹毛了他,我们出不去了可就惨了。” “一个朔水之境,就能困得住我吗。”林鸢的话是回答给贺元柏的,但也是说给这铜面人听的,如果铜面人真的以为仅凭朔水之境就能困得住她,那真是太蠢了。 “我当然知道这里困不住你。”铜面人的语气很冷,尤其是从青铜面具后面发出的声音,和青铜面具的碰撞后,就像是一种特别浑浊,来自地狱的声音一样。“林鸢,我需要你的帮助。” 贺元柏这下傻眼了,这,什么意思? 这铜面人斗不过林鸢?那刚才这一路上 铜面人的面具后,看不到他的眼神,一副硕大的盔甲将他套在其中,走起路来,盔甲发出沉闷的响声,腰间却别着一把特殊的宝剑。 林鸢跟在他身后走着,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应该是汉时的宝贝,很有年头了,加上他那一身的盔甲,更让她肯定她刚刚想到的。铜面人把他们引到这里来,应该是为了 推开一扇厚重的大门,这墓室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具打开的空棺椁。 “她不见了。”铜面人说。 “谁啊?”贺元柏顺口问了一句,看到铜面人和林鸢齐刷刷回头看向他,他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尴尬地退到一旁,反正他也什么都听不懂,由着林鸢和铜面人继续说下去吧。 他观察起了墓室墙壁上雕刻着的一些画,这些应该是墓主人生前的一些记载,就跟照片差不多,墓主人生前的主要经历,都会被刻在他的墓室里。 “什么时候不见的?”林鸢走到棺椁旁,将手探入棺椁,感知曾在这里沉睡的人留下的气息,但那些气息很轻,可见至少已经是,很多天前了。 可铜面人却摇了摇头。 他不记得了。 “那你可还有印象,你是谁?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守在这个地方的?”林鸢也看到了墙壁上留下的刻画,墓主人,应该是个女人 铜面人还是摇头,他找林鸢帮忙,就是因为他已经不记得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某一天,当他发现这里沉睡着的那个女人不见了的时候,那些记忆就已经模糊了。 “这并不奇怪,你耗尽自己的精力创造出了这个朔水之境,如今,你已经承担不起维持朔水之境所需的精力了,自然会遭到它的反噬。”人啊,有梦很好,可是长时间困在梦境里,自然就会消耗掉他的精力。 “那现在怎么办?”他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利用贺元柏将林鸢引来,他相信林鸢一定有办法找到那个女人的。 第33章 女皇和侍卫的爱情 “你知道如果反向驱动朔水之境吗?” 林鸢的确有办法,不过她的这个办法 铜面人艰难摇头,他头上的头盔看起来就特别的沉重,让他的动作很缓慢,很僵硬。 “反向驱动朔水之境,还原事发时的一切,顺利的话,还可以进入到你的记忆里”这铜面人并非生人,他身上一股死气,也仅仅凭借着这一股死气维持到了现在,想要顺着他的气息进入到他的记忆里,是不可能的,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反向驱动朔水之境。“但是同样的,反向驱动朔水之境的代价就是你努力想要维持的这个幻境,甚至是你,都会彻底毁灭。” “” 铜面人犹豫了,这里是他们唯一的联系了,如果这里垮了,那他们 但他确实不记得了。 从某一天开始,他对于之前的记忆开始模糊,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守在这空无一人的宫殿里,他也忘记了自己究竟在守护谁。只是,守护从一而终的一直持续着守护在这里,直到他发现主墓室里,那个空的棺椁,他看到主墓室的墙壁上雕刻的那些画,他惊讶的发现,这墓室的主人是个女人。 但他已经忘记了,她是谁,甚至是,她长个什么样子。 他很想知道,很想弄清楚那个女人的身份,还有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想知道为什么他会一直守在这里,他到底在守着什么。 “那要不然,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林鸢劝他,如果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那么就肯定会毁掉这一切,他留下执念要守护的所有都可能会随着他对于这件事的好奇,彻底覆灭。 铜面人走到外面去思考该如何选择。 主墓室里留下了林鸢和贺元柏,贺元柏见状,悄悄走回到林鸢身边,他看到铜面人可怜兮兮的背影,于心不忍。“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该选择继续稀里糊涂的守护下去,还是冒着毁了这一切的风险,弄清楚他到底在守着什么的真相。”林鸢看清楚了他矛盾的原因,却没有给出一个所谓的建议,因为不管怎么选都注定是二选一,肯定要舍弃一个的,除了当事人没有其他人可以代替他做出选择,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哪一个是他想要弄明白的。 “他到底,怎么了?”看着铜面人孤零零的站在主墓室的门外,背对着他们,就像是日常在把守主墓室一样,这样一幕,让贺元柏好奇又不忍。“他不是这朔水之境的主人吗?那他不是这王陵的主人?我刚才在壁画石刻上看到,每一幅图里最中间都是一个女人,这墓室的主人,是个女的?不会是女皇吧?” “女皇?你在想什么?” 林鸢刚才还觉得有点凄凉和失落,可是在听完贺元柏的话以后,可以说是满头黑线了。他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 “你看啊,这王陵这么大的王陵,主墓室里放着一具空棺椁,这里壁画上如果留下的都是墓主人生前的重要事迹,那她壁画上的女人就应该是主墓室里的墓主人了,那这整个王陵都是她的,她的身份肯定不一般。那个铜面人既然不是王陵的主人,而且你看他那副打扮,他不像是什么皇帝啊王爷啊之类的,更像是侍卫对不对?”贺元柏完全没有注意到林鸢的无语,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说个不停,他都佩服自己的观察力和联想力,自以为答案呼之欲出,“女皇,和,侍卫。你想想,能有这种规模的王陵,这位女皇生前一定是个特别厉害的人物,像秦始皇一样,征战六国留下丰功伟业。她身边一直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卫保护着她,随她一起征战杀戮,但她自己并没有发现,直到她病死,被送至王陵,属于她的辉煌时代彻底结束。但是那个陪伴了她征战四方的侍卫,却为了守护他心爱的人,留在了王陵里,继续守护着她” “你要是不当演员,去写吧。”林鸢心累地看着他,他是不是真的觉得,什么东西都可以发展出一段浪漫的爱情呢?是不是电视剧拍多了,留下什么心理影响了? 她作为一个女的,感情都没贺元柏这么丰富。 “我说错了?”贺元柏不敢相信。 他觉得,这就是最贴合于眼前现实的答案了啊。要不是因为守护了太久,那铜面人怎么会忘记自己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守护在王陵里呢?不过这个王陵并不是什么真实的王陵,只是,他自己用朔水之境创造出来的。 “像你说的,能够成就一番大事的人,哪有那么多儿女情长。”林鸢冷冷地丢下一句。 “我说的?”贺元柏愣了下,他刚才有说过这一句吗?没有吧,他不记得了,刚才那一段那么长的讲述,最是动情处他都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只不过林鸢讽刺的这一句,他真的没有什么印象是自己说过的,“不是吧,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一句了。” 不是现在的他说的,是,很久以前的他说过的。 但他就像是铜面人一样,也早就忘干净了。 林鸢目不斜视的观察着壁画,壁画上的女人好像和贺元柏所说的女皇身份并不一样,而且除了这个女人,几乎每一幅壁画里还会出现一个固定的孩子,就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大的孩子。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那铜面人的身份了?”贺元柏说了那么多,林鸢都没有表态,这种反应让他以为,林鸢大概对那个铜面人的身份,已经有所了解了。 “他的盔甲是汉时的形制,脸上的青铜面具造型诡异可怕,我还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着这么一个面具,但是在面具后面,我没有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精力可能已经快要彻底消散了最让我引起注意的,是他腰间的那把宝剑。那把剑的材质特别,如果放在汉时来说,也是当时最好的材质和工艺了。所以他的身份,应该不只是一个区区的侍卫那么简单。”侍卫如果是侍卫,身份没有那么尊贵,也得不到那么好的宝剑,所以林鸢认为,他的身份一定还有什么特殊的秘密。 第34章 打开被封存的记忆 “我答应了。” 在慎重思考良久之后,铜面人答应了林鸢所提出的建议。比起死守着这里不放,他更想要弄清楚,自己错过的记忆里,到底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贺元柏问他,“你这样不就就算你找回了你的记忆,那时候这里都不见了,值得吗?” “我已经很虚弱了,这里,早晚都会消失。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哪怕只有一瞬间,我也想弄清楚,我究竟弄丢了些什么。”铜面人十分的坚定,消失是早晚的事情,如果这个结局已经注定了,那么对他来说,弄清楚他所忘记的真相,即便只有一刻,也是好的。 可是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却故意看着贺元柏,然后 话同样是说给林鸢听的。 “好,我帮你。”林鸢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她明白铜面人到底在暗示她什么,只不过,她并不想和其他人讨论这件事。 逆转朔水之境,林鸢驱动灵力,将朔水之境里所投入的执念,化进了铜面人的意识里。水光浮动,刹那间流光四溢,光线刺眼夺目,贺元柏回避光线,再一抬头却发现周身所处的环境全都变了。 贺元柏问,“这又是什么地方?” “那铜面人的记忆里。”林鸢说着,四处观望起来,既然已经进入到铜面人的记忆里,说明铜面人此刻就应该在这附近。 “记忆?就像你那时进入我的记忆一样?” 贺元柏随口的一句话竟然引来林鸢驻足回眸。 “你怎么会知道?”林鸢有点慌了,按理说,贺元柏不应该记得那件事的。 “我就是记得啊,怎么了?”贺元柏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件小事,会让林鸢有如此惊慌的神色。不对劲啊,难道是因为“怎么了?这,是我不能记得的事情吗?” 他想起简崇的话来,对啊,怎么把这件事忘了呢。 林鸢是会在处理完事情以后,让他们忘记所发生的一切,那也自然是会在进入过他的记忆之后,让他忘掉那件事的。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一开始我也没什么印象,可能是因为来到这里的缘故,突然就想起来了。那天在保姆车上,我昏过去之前明明是见到你了的,你也是那样,一道白光特别刺眼,之后,我就没意识了。”贺元柏解释着,同时看向周围,这里就像是他拍古装戏的时候,搭建出来的场地一样,加上他记得这是那铜面人的记忆,所以也觉得还好,并没有很受惊吓的样子。“你以前帮过的人里,也有这样的情况吗?” 没有。所以林鸢才觉得格外惊讶,她不觉得贺元柏记得这件事,是什么好事。为什么她的灵力唯独对贺元柏失效,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是否因为贺元柏与弗遗本来就存在某些关系的缘故。那么以后呢?她所有的灵力是不是都对贺元柏没有作用了? 若是想要让贺元柏忘记这一切,她又该怎么办。“也许,是因为逆转了朔水之境,破坏了它的结界进入到铜面人的记忆里,所以之前你被屏蔽的记忆也都恢复了。” 林鸢能想到的解释,只有这一种。 “还是先找人吧,解决了铜面人的问题,才能解除你惹上的麻烦。”林鸢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但她肯定会继续留意,她不能让贺元柏一直记得这些事情。但是现在,她也想不到为什么会这样,再说下去就难免会留下破绽了。 这里既然是那铜面人的记忆,可周围,并没有看到哪个人带着那样一副丑陋吓人的青铜面具。这一点让林鸢十分不解。 “你说,他们看到我们穿得这么奇怪,为什么也没人注意我们呢?” 贺元柏发现身边过来过去的人,好像都没有看到他们一样,说起来奇怪,这些人穿着汉时的衣裳,和他们两个人截然不同,他和林鸢两个人走在街上,就像两个异类一样。可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这太奇怪了吧? “他们看不到我们。”林鸢看也不看他,实在后悔把他带进来了,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那张脸,林鸢真的没办法认定他就是弗遗转世。“这是铜面人的记忆里,是曾经发生过的,我们进入他的记忆,但我们并不存在于这一切发生时,那个真实的年代里。” 就像是,回到一个模拟的现场一样。 等等! 和某个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林鸢突然就停下了。是她?! “怎么了?” 是她,那个壁画上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素衣,特别的朴素,而且看起来还特意的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样子,她走路低着头,眼神还在不时往身后瞥。 她是在躲什么人吗? 那女子慌慌张张的,即便卸去了钗环,身着这么一件极为朴素的农妇衣裳,但是她唇红齿白,肌肤细嫩,一看就知道绝不可能是一个乡间劳作的农妇那么简单。加上她走路极快,而且她和一般做惯了粗活的农妇走路不同,显然就是一个出身于大户人家的姑娘小姐,从家里逃出来的。 林鸢跟了上去,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眼看走到了城门处,不知何故,城门下加强了守卫,她一看到这样的情况,下意识就躲进了拐弯的巷子里。似乎,还挺着急的。 “怎么办啊”她急得在原地打转。 然后,猛地站定了脚步,直勾勾地看向了林鸢和贺元柏。 贺元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她看到我们了?” 林鸢没有回答她,却见一盔甲人的影子,从他们身后略过,穿过他们,径自走到了那女子面前。 “是他?”贺元柏认出来了,这盔甲人正是他们在朔水之境里所见到的铜面人。“他刚才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怎么我都没发现?” 别说贺元柏了,连林鸢都不曾察觉。 想来,应该是因为这记忆本就是那铜面人的,那林鸢他们身在铜面人的记忆里,所看到的一切也都应该是铜面人看到的,但,并不包括铜面人本身。 “你怎么来了?” 见到铜面人,那女子并未慌张躲闪,而是直接扑了上去。 可是铜面人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傻呆呆地站着,倒把一旁看戏的贺元柏急得够呛,“我就说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吧?你还不信,这女子铁定是要被抓进宫的,这铜面人就是她的侍卫,要保护她的,可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却有了感情” 第35章 壁画上的九尾狐 “闭嘴。”林鸢忍无可忍地阻止了贺元柏继续说下去。 这个家伙真的是弗遗吗?她忍不住怀疑起来,除了这张脸,他和弗遗再无相像之处。 “我不想回去,你带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不管去哪儿我都跟着你,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儿都无所谓。”女子苦苦哀求,看样子真的是不想回去。 可是铜面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没有说,也没有任何动作上的安慰,即便那女子在他面前哭成了泪人,他也还是无动于衷。 “什么啊?难道铜面人并不喜欢她?”贺元柏不禁好奇。 他真的猜错了吗? 铜面人和后来那墓室女主人并不是互相爱慕的关系? 女子在铜面人面前哭累了,跪坐在地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她渐渐认命了,抬起头看向他脸上那个丑陋的青铜面具,她知道,他不会有任何一点违逆王的意思。 她笑了,苦笑,很无奈也很凄凉,自己那么喜欢他,自小他们就相伴,可为何到头来,他只对王忠心耿耿。“你果然是一副铁石心肠,我早该知道的,可我还是想要试试看,我想知道,如果我逃出来的话,你会不会带我走。” 结果虽然如同她预料的一样,可她还是失望透了。 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她不再反抗,跌跌撞撞的向宫里走去。铜面人就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没有一句安慰的话,没有任何肢体的接触,脸上的青铜面具藏起了他所有的表情,也让那个爱慕他至深的女子,看不穿他所有的情绪和心思。 他真的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吗? 路人见他,纷纷避让,倒给那女子让出了一条回宫的路。这条路每走一步,都注定了他们之间更疏远了一步,直到走到宫门下,女子抬起头看向那厚重的宫门。她知道,只要这一步踏进去她和他之间,就算是彻底了断了一切。 “她不是要嫁进去的吗?”贺元柏问。 “她是云姬,昭埙国的公主,身份尊贵显赫,自幼长在这宫里。但她却不是这宫墙内那老皇帝的亲生女儿。”看到她走进了宫墙内,林鸢才恍然她的身份。“传说中,老皇帝年轻的时候攻打周围的小国,将一个小部落赶尽杀绝,却留下了怀有身孕的族长妻子,说是,那族长的妻子美貌无双,让老皇帝一看就心动极了。他把人家的妻子带回自己的王宫,族长的妻子为了腹中的孩子一直忍辱偷生,直到生下了一个女儿后便自尽了。” “所以那个女儿,就是云姬?” 云姬和老皇帝不是亲父女,但也许是因为老皇帝真的很爱她母亲,所以她母亲死了,老皇帝也是爱屋及乌的一直宠爱着这个女儿。只不过后来城中流传着一种说法,说云姬的生母是妖,云姬也是妖,老皇帝不信邪,找来国师证实。可是国师在为云姬看过之后,惊呼云姬不是妖,而是仙,是天上下凡的女仙,必能护佑一方。 老皇帝很是高兴,可是,很快,这个消息就传了出去,周围各国都跑来求亲,想要迎娶这位云姬,庇佑自己的国家。“说是,昭埙国周围的一个强国,实力远远强过昭埙国,听说了云姬的事情以后,也派人来求娶。可是他们的君主,比起老皇帝也差不了多少了。老皇帝不敢得罪人家,就答应了,可没想到就在大婚之前,云姬却死了。” “死了?不会是因为感情失意,不想嫁给一个跟自己养父差不多大的男人,所以自杀了吧?”贺元柏忙问,指着宫门,心想那铜面人此时一定不知道,他送回去的这位公主不久之后就会离开人世了。 “史书你还不懂吗?那些史官只会捡好听的写啊,可是真正被封存的历史,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血腥的呢。”林鸢对于这个故事,有不同的看法。“那云姬,并不是什么人或者仙的,她的确是个妖。你还记得那些壁画吗?主墓室的壁画里,那个女人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孩子。” “有印象。”贺元柏当时仔细的看过那些壁画的,不过他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那个女人身上,并没有仔细看过其他的细节,而林鸢提醒她的那个孩子,他在壁画里的确是看到过的。 “你觉得那个孩子,是谁?”林鸢问他。 “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那个孩子是那铜面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故事可就太狗血了。 “那是个女孩,虽然壁画里雕刻的,她穿着男孩的衣裳,可你仔细看就会看得出来,他的鞋子和脚,和男孩不一样。”男孩的鞋子和女孩的鞋子有区别,即使穿着男孩的衣裳,可未必能够穿得习惯男孩的鞋子,所以她是一个扮成了男孩子样子的女孩。 “这这是不是也太不可思议了?”贺元柏没留意这一点,所以当林鸢说,壁画里那女人身边的孩子是一个女孩的时候,他也是觉得有点儿惊讶。“女扮男装这种剧情,不是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吗?现实里哪有那么多女扮男装还不被看出来的。”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等等,你说那是个女孩,那她到底是谁?”贺元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还以为,跟在那女人身边的孩子,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铜面人。 “就是,云姬啊。”林鸢说。 壁画上,那个女人也不是人,当时的光线有点昏暗,加上壁画雕刻的工艺有限,背景又比较复杂,所以贺元柏没有看清楚这一点,也不奇怪。“壁画上的女人,有九条尾巴。” 九条尾巴九,九尾狐?! 除了狐狸以外,哪个妖怪还有九条尾巴? “那个女人” 她,真的是九尾狐? 能够在壁画上占据主要位置,而且根据壁画上所记载的生平重要的事迹,可见那个女人在当时是极其受欢迎和关注的,围在她身边的人男男女女都有,她在人前便露出了九条尾巴,可见,她的身份并没有刻意隐瞒过任何人,所以壁画里的人群,应该都知道她是一只九尾狐。 第36章 怀璧其罪 当时主墓室壁画里的女人,是一只九尾狐。 不同于妖怪会被人类驱逐的传闻,壁画上的九尾狐是极其受到人类尊敬的。正是因为她有一些超乎寻常的能力,所以被信仰她的人奉为神祉一般。而她身边的女孩,就是她的女儿,云姬。 在这个世界上,人类的贪婪可以吞噬一切。他们从信奉九尾狐,将其奉为神明一般供养,向她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是当这种贪婪逐渐被放大的时候,她的力量无法再满足于人类的,过度消耗的灵力,加速了她老去的速度。直到有一天,她面对那些提出“请求”的人类,她的力量枯竭了,她无法实现人类的心愿人们开始重新思考对于她的敬仰和供奉。世人对于神明的崇敬之心,只限于神明的力量能够为他们带来的好处,而不是做了坏事后应得的惩罚。 他们将她关了起来,避免她离开,甚至是她离开之后,他们可能再也什么都得不到的那种虚伪,他们看着她沧桑老去的样子,开始害怕,怕他们对她做的事,对她的背叛遭而到报应。可是为了继续实现如无底洞般的贪婪,他们需要新的“神明”接替她,来完成她从前做的那些事情。于是,她的女儿云姬,成为了那些人新的目标。 他们抢走了云姬,迫使她和女儿骨肉分离。 但云姬和她不一样,云姬在成年之前,力量并没有她那么强大,更无法满足那些贪婪的请求。所以他们试图找到办法,去刺激云姬,想要激发云姬潜在的能力。而这个办法,就是折磨她,反复的折磨她 云姬感知到她的痛苦,奋力挣扎,痛苦和绝望使得云姬加速成长。 但是在这样的摧残下,她很快就支撑不住了,她的死逼得云姬疯狂,失去了母亲,云姬再也不受这些人的控制,变得残暴冷血,开始为母亲报仇 “所以那王陵是” “我们刚才看到的,确实是铜面人的记忆,可是铜面人的记忆里,云姬曾经从王宫里逃出来过,她请求铜面人带她离开,而当时街上的人纷纷避让,不是因为云姬,而是因为恐惧铜面人。”林鸢说。 青铜面具,也是一种惩罚。 惩罚那些极恶之人,所以将炙热的青铜面具烙印在活人的脸上,使其一生都无法摘下。 又或者,那青铜面具的背后,藏着一张不能被世人所看到的脸 “那怎么区分?”贺元柏表示困惑,如果有人被烙印上了青铜面具,那如何区分他是否犯了重罪? “我跟你说过的,他腰里的那把短剑,不是寻常物。”林鸢特别平静,其实已经想到了完整的真相。只不过随着他们进一步的了解,被唤醒的记忆越多,铜面人就越容易崩溃,他最后的精力究竟还能支撑多久,谁也说不好。 如果想要彻底消解他的执念,那么就得找到曾经沉睡在那棺椁里的人,该怎么去证明呢。 铜面人腰间的那把宝剑,证明他并非是罪大恶极,反而,还曾经是一个身份显赫,受过极高封赏之人,这样的人,和那些被打入天牢被迫烙印青铜面具的人,不一样。 加上他深受云姬的信任,云姬甚至恳求他带自己离开这里。 “如果说,当时人们惧怕的是戴着青铜面具的这个铜面人,而不是你所说的那个杀戮成性暴虐疯狂的云姬,那不就是证明,这个时候云姬还没有做什么吗?”贺元柏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的云姬,可能刚刚被逼到走投无路,还没有 是啊,林鸢当然想到了。 但又能怎么样呢,这已经是几千年前发生过的事情了,在这么一个偏远的部族小国里,云姬可以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就算有人听到了她的恳求,又真的会帮助她吗?她极有可能是从这个地方,被关到其他的地方。 身体里流淌着九尾狐族的血,她天生的灵力遭到觊觎林鸢能够切身理解她当时所承受的绝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世人皆以为众生之中,妖族肆虐残暴,杀戮成性。可事实上呢,妖所杀之人皆是有数的,人所杀之人,却是无数的。并非所有异族皆有杀戮之心,就像人也并非都是坏人一般,以异族的身份生于世上,并非可选,本想淡然平静的过一生,却因为身负的灵力而遭人觊觎,受人迫害,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何其多,到底是妖可怕,还是人更可怕” “我们帮帮她吧。” 在沉默许久后,贺元柏开口说。 “什么?”林鸢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帮帮她。”只是一瞬间冒出的这个念头,立刻就占据了他所有的意识。他是真的很想帮帮那个,被困住的小狐狸,或许是因为小狐狸云姬的事情,勾起了他对林鸢的同情。“我们该怎么做?如果能够化解他们的执念,是不是就可以让小狐狸跟铜面人一起好好的离开了?” “那也要她自己愿意才行。”并不是所有的灵物都愿意被度化。 “愿意不愿意的,也试试吧。我是不知道那铜面人为什么会利用阿占找上我,害得我被魑祟缠上,但是我觉得,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我可以。” 贺元柏的自信心啊,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下子变得特别亢奋,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对消解他们执念的事情兴致勃勃的。 “可是她是憎恨人类的。”林鸢要提醒他,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是人类害得她失去了母亲,把她困在这里,永生永世都逃不掉。你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只怕我下一个案子,就是要消解你的执念送你走了。” 就凭他?这不是去送死的吗? 可贺元柏听了林鸢的话,却笑了,“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先跟你说,我的执念呢就是我的工作,我特别喜欢演戏,虽然现在也很出名,可这距离我想要达到的还差得远呢。我要是死了,你帮我消解执念的时候可别忘了。” 说不怕,是假的。可是既然已经身在这里了,总要去试试的吧,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林鸢贺元柏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林鸢在他身边,就会让他觉得很放心。 第37章 铜面人的觉醒 跟随铜面人的记忆,他们看到了王陵的入口,一群人,围在周围,云姬被关在一个笼子里,而铜面人则要负责押送她进去。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贺元柏有了些猜测,但他不敢相信。 “殉葬,老皇帝死了。” 林鸢面无表情地说。 老皇帝在位的时候,耗费了十七年的时间,按照生前所住的王宫,给自己修建了一个王陵。而在他们逼死了云姬的母亲后,云姬暴走发狂,屠戮无数,最终被铜面人制服,关在了笼子里。老皇帝死后,新帝登基,下诏命云姬为他父王殉葬。眼看着,云姬就要被送进王陵里终其一生了,而铜面人 “我想起来了”一个声音,从半空处传来。 想起来了,他已经想起来了。 “铜面人?”贺元柏认出了这个声音,他悄悄向林鸢确认。 林鸢默认,同时脸色不太好,看来这下子有麻烦了。 “你真的想起来了?”贺元柏到处寻找铜面人,甚至是怀疑,这个声音是他现在所看到的,即将押送云姬入王陵的那个铜面人发出的。 “我不想的我不想伤害她的” 铜面人的声音继续从半空处传来,这就让贺元柏确定了,说话的并不是现场他所看到的那个铜面人。 贺元柏问,“你在说什么啊?不想伤害谁?” 脚下的地在剧烈颤动,地动山摇只在一刹那。 “这是怎么了?地震了?”贺元柏看向眼前,那王陵的入口也在塌陷,可是这所有的人就像是没有发觉似的,还在继续他们所做的事情。 铜面人维持不住了。 “他都想起来了。”林鸢说。所以,经由他记忆让他们看到的这些画面,都要彻底崩塌了,这说明在铜面人所想起来的这些记忆里,有些事情,是和他本来的心意相冲的。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连带他的精神力也在崩溃。 “可是”这样就都想起来了?贺元柏还没弄清楚呢,这铜面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为什么要帮助那个残害了云姬的老皇帝抓住云姬,甚至,还要顺从新帝的诏令,送云姬殉葬? 周围的幻境,就像是打破的镜子一样,在剧烈的颤动后,突然崩裂,然后碎成无数。 不用林鸢提醒,贺元柏都明白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 当身处的环境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点点萤光,在黑暗之中汇聚出了铜面人的样子。还是一身的盔甲,但是那青铜面具的后面,一双眼睛射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 他冷冷地看向林鸢,手慢慢握住了腰间的那把短剑。 林鸢推开贺元柏,抬手一招,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水,在暗黑的执念深处化出如旋风般的水流,扭动、纠缠在一起。转眼间,控制了战场,形成结界,将林鸢和铜面人包覆在结界之中。贺元柏被困在涌动的水柱结界之外,他根本无法上前,只能通过模糊的水结界,隐约看到里面的情况。 铜面人拔剑刺来,林鸢回身的瞬间,召唤冰剑凝结,“砰”地一声,铜面人的剑和林鸢的冰剑相击,林鸢丝毫未退,玄铁剑和冰剑相抵,气与力的较量。玄铁剑受冰剑气息所影响,与冰剑相触的部位被染了冰霜,迅速在剑身上蔓延,眼见情势不对,铜面人奋力挥开,手握玄铁剑内力一阵,便震碎了剑身上的冰霜。 “你果然厉害。” 他都已经想起来了,伸手覆在面上的青铜面具上,只一用力,扯下了面具。面具后是一张被烙印之后烧毁大半的脸,却依稀可辨从前的容颜,他本来的样貌并不丑陋,而且,去那被云姬杀害的老皇帝颇有几分相似 他是老皇帝的儿子。 却是,不被承认的那一个。 只因为他的生母,也是一个妖,是一个山野林间地位最低等的蛇妖,本就没什么修为,更别提灵力了。好容易才化身成人,却因为老皇帝而耽误了修行。她在为老皇帝生下这么一个儿子的同时,容颜迅速老去,因为生育使她的大半精力都赋予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儿子天生便有不浅的修为。即便如此,她无法再隐瞒自己的身份,老皇帝对她也再无从前的感情,将她关入水牢之中,直至死去。而这个儿子,自小便被烙印上了丑陋的青铜面具,遮挡去了本来的样子。 教导他本事的人,不断给他灌输了要诛妖除邪的意识,以至于他对妖类有着极深的憎恶。但是凭借生母给他的一身灵力,使他的修为增进极快,甚至有一天,他无意间闯入水牢,见到了自己的生母。 无法接受生母身份的他,亲手杀害了那个将他生下来的蛇妖。 他以为自己所做的就是对的。 第38章 绝命之战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当他习惯了看守云姬的时候,仿佛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因为同情而生出的怜悯,动摇了他最初的信念——与妖为敌。同时深受感情和理智的两面煎熬,他在道义和情绪之间难以选择。或许他并没有料到,一向温和柔弱的云姬,会在某一天的深夜,因为她母亲被折磨致死而疯魔。她嚎啕大哭地跑到院子里,难以表达自己心里的痛苦,他却不能上前安抚半句,最后的理智让他选择和云姬保持距离,她整整挣扎了一晚上,拼命的想要出去,但是他挡着大门,使她见母亲最后一面的心愿,彻底落空。 绝望,愤怒从前那个天真委屈的小女孩,在那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是那么的美连他都忍不住心动了。看到她长大后的模样,他心底被压制的无限放大,他无法面对自己的真心,却怎样都不肯承认,他已经爱上云姬的事实。 最终,云姬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她放纵自己的妖性,在城里大肆屠戮,手刃那些害死她母亲的人,直到老皇帝。 她的利爪穿过老皇帝的心口,将那颗肮脏污浊的心取了出来。可即便她杀死了所有祸害她母亲的人,也无法换回她母亲了。 她一直以来都很乖,即使那些人将她和她母亲分开,可她也很乖,很懂事她不哭不闹,她以为这样,那些人就会让她去见她母亲了。 可是并没有。 他们一直折磨母亲,想要逼她长大,想要逼她的灵力突破,想要逼她成为像她母亲一样,可供灵力满足他们一切贪婪的“妖”。 妖一直是妖,人却不一定一直是人,论起残忍,人又不一定输给妖。人对妖的恐惧,来自于妖的力量,妖对人的恐惧,来自于人的贪婪。 云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手制服她的人,竟然是那个一直看着她的人。他本应该是最了解她,最清楚她忍受了多少委屈的人,可在这样的时候,他却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站在了人和那老皇帝的立场。 对他的动心,都变成了对母亲的愧疚。 她本以为他不一样的 若是那时拼死一搏,她未必会输给他,可她还是束手就擒了,任由那些人将她关回到笼子里。老皇帝死去,新皇帝继位,在几天喧闹过后,一切都稳定下来,改朝换代好像并没有给这座城带来生的希望,一朝换一朝,还是一样的冷血残暴。 他们要将老皇帝送入王陵,所以,他们要让她为老皇帝殉葬。 知道铜面人真实身份的新帝,自然也不会留着这个威胁,所以最后的决定就是他们一起为老皇帝殉葬。铜面人送云姬入地宫,然后一直看守她直至死去。 九尾狐一族灵力高深,云姬若不是心如死灰,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受人胁迫,被送进王陵地宫主墓室原本安葬着老皇帝,墙壁上雕刻着的壁画,是说老皇帝生前崇奉仙道,供奉九尾狐的事情。只是在入了地宫之后,云姬就死了,她一刻也不想多跟那个和她一起进入王陵殉葬的人待在一起,老皇帝的贪婪,人类的虚伪,铜面人的决绝,使她都厌恶极了这个世界她被铜面人放出笼子以后,就抢了那把剑,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死了。 妖族,都应该死。这是铜面人唯一的信仰,即使死去多时,他的魂魄留在这里,但依旧还是充斥着对妖类的深恶痛绝。 在他眼里,林鸢也同样是妖。 觉醒过来之后,他便下决心要在自己消散之前,诛杀林鸢,将所有的妖类清除干净。 他突然暴躁起来,手中的短剑引来雷霆之怒,阵阵雷鸣穿透水之结界,连他那把玄铁剑上,也绕着丝丝雷引,他奋力一挥,挥向林鸢。霎时间一道雷鸣电闪,向林鸢猛烈袭来。 冰剑微悬,引水而化盾,水流凝聚于前,结成寒冰挡去了雷鸣之殇。冰破,冰剑刺出,抵在了铜面人的胸口,却无法穿透他的盔甲,铜面人挥剑相抵,与林鸢拼尽全力的展开缠斗。 奈何,林鸢本就有神损,长时间的消耗,她的体力不足,逐渐落了下风。动作也越来越迟缓,而铜面人的执念未散,胜在蛮力,他以绝对的力量重击林鸢。林鸢被那股力量推开,后退数步,噗地一下子吐了血。 “所有的妖类,都不应该活在世上。”他说。 一直以来,他借着这样的信仰,让自己的魂魄留在这朔水之境里。只是,他本就是矛盾的,一边希望云姬还在,在他的朔水之境里,主墓室是留给云姬的,这说明他把云姬放在了比老皇帝更重要的位置上,但是他又设定了云姬已死的信念。另一边,他即便心动于云姬,但始终不肯承认,他不肯面对自己对云姬的真实感情,所以主墓室的棺椁是空的。但是经过他长时间的自我暗示,他逐渐忘记了那些对他而言很重要的记忆,这样他便可以不必面对这一切让他为难和挣扎的真相了。 偏偏的,在忘记以后,他又想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而他机缘巧合下发现了贺元柏是弗遗转世,他利用贺元柏引来了可以通梦的林鸢,希望借由林鸢的力量,找到自己失去的记忆。可是唤醒的记忆却又是他难以接受的他曾经手刃生母,又眼睁睁看着云姬用他的剑自尽在他面前,诛杀妖类的这个信念,只怕是他不能够接受自己所做的一切。林鸢也是妖,她便也该死。 卯足了全力,他使出最强一击,如果不出意外,他这一击足以使林鸢灰飞烟灭。 但,就在虹光漫天之际,最强一击却激发了云姬留在玄铁剑上的一抹魂魄。“云姬”出现在了他面前,如同水中幻影一般 “枭哥。”云姬灵动的身影,浮现在他面前,这是自云姬死后他第一次再看到他 “云姬云姬”他艰难地发出声音来,是,是云姬 几千年不曾再开口说话,他都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了,没想到,没想到他还能再见到云姬。他以为,云姬是怨他的,所以在她死后,才不愿回来看他。 第39章 消散的执念 “枭哥,不要再伤害别人了。”云姬劝他说,“其实你也不愿意的,但错了就是错了,人有人要生活的世界,妖也有妖要生活的世界,我们本来就可以不必争斗过好自己的生活,何苦执着于那些别人让我们做的事情,相信的事情” 他伸出手,试图去触摸云姬,可是在他即将触碰到云姬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什么,他想起自己已经摘下的面具,他现在的脸血肉模糊,一定,一定会吓坏云姬的。他转过身去,躲开了云姬,他不敢让云姬看他这副样子。 “枭哥,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你不知道,我没办法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没办法忘记我母亲是怎样死的,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那些日子,一直都是你陪着我的,可是母亲因我而死,我不能面对她,也无法面对你。我知道,你也很痛苦,你下不了手杀我,所以每一天你都很煎熬” 也是因为不想看他再继续这么为难,所以她选择用他的玄铁剑结束自己的性命,既可以成全他的信仰,也可以让她自己在心里对于那段感情造成的对母亲的愧疚有个交代,还能让枭哥一直记得她。可她不忍心就这么走了,她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她曾经是那么喜欢他 在那些被关在王宫里的记忆中,他是那些日子里唯一的光。 所以她留了一丝魂魄,附着在他的玄铁剑上,长长久久的,就这么的一直陪伴着他。 他们之间本没有深仇大恨,无非是立场的不同,走到了这么绝的一步。 “枭哥,我们都错了”云姬的神情哀怨,比起往昔,她的样子消沉了很多。“放手吧,这已经不是困住我们的那个时候了,你累了,该放下了” 该,放下了 是啊,他累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辛辛苦苦的守着自己的执念,早已经忘记,他在守的到底是什么了。怎么,怎么会忘了呢 “云姬”他伸手走向她,这一刻,他终于敢面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情了。 他是喜欢她的,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很喜欢她了,那个笑起来很温柔的女孩,又何尝不是他黑暗人生里的一点光亮呢。他们被困在那座王城里,相依为命,原本也曾留下过那么许多的快乐回忆。是执念啊,是最后痛苦的执念,让他心生黑暗,黑暗吞噬了原本快乐的一切,只留下恐惧、憎恶、怨恨他的心意被那些坏情绪逐渐放大,吞噬 而现在,他终于挣脱了那一切黑暗,走向了他的光明。 在他的手触碰到云姬光影的那一瞬间,云姬和他一起彻底消散了 林鸢心中憋闷,又一口浓血吐出,水之结界退去。 “林鸢!” 贺元柏大喊一声,朝着林鸢跑来,他接住了后仰的林鸢。 那一刻,她看到他焦急的样子,好像也回到了很多年前弗遗 那个曾经在她生命里同时留下了希望和绝望的少年。 第40章 很多年以前的故事 林鸢是在自己的卧室里醒来的。 这一觉她真的睡了很久。 是陆知予接到了贺元柏的电话,开车去到渔村将他们接回来的。当时林鸢还是昏迷不醒的,不过她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了,而沈邑在陆知予抵达之前就已经离开了的。陆知予提出要先送昏迷的林鸢去医院,却被贺元柏拒绝了。 贺元柏很清楚林鸢的身份特殊,可他不确定林鸢作为鲛人,她的身体构造是否与常人一样,万一送去医院被发现了她的秘密,对她来说又是一场无妄之灾。陆知予坐在前面开车,不时通过后视镜观望后排作为上的两个人,为了让林鸢躺着舒服一些,贺元柏坐在边上,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神色一直很凝重,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陆知予更是不敢开口,生怕点了炸药,再让贺元柏朝他发一通脾气。不过对于贺元柏和林鸢之间的关系的进展,他还是很好奇。按照他的了解,贺元柏绝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他也从没对谁这样上心过,而林鸢的生性淡薄更是他尤其深刻体会过的,最开始,陆知予也是被林鸢这样冷淡的性格吸引过的,不过接触下来,他很清楚林鸢并不适合做恋人,她的内心太强大,而且跟谁都可以很好,也可以很淡,仿佛随时随地就能丢下一切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种,让人极其没有安全感没错,即便身为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难免会有些矫情,但是林鸢给他的印象确实如此,神秘中透着危险,她太冷淡了。 直到贺元柏出现以前,陆知予从没有改变过这样的想法,所以在把林鸢介绍给贺元柏做心理医生的之前,他根本没有担心过这样的问题。然而现在他隐隐约约感觉得到,这两个人都有所改变。 为了方便照顾林鸢,在他们抵达之前,陆知予就已经联系了简漾,让简漾来照顾林鸢。所以当贺元柏亲自将林鸢抱到门前的时候,开门的人就是简漾。 简漾看到贺元柏的一瞬间差点叫出声。 做梦都没有想到,林鸢竟然跟当红的偶像明星贺元柏在一起这个世界太诡异了,所有不可能发生的都发生了。 陆知予因为还有工作要处理,在安顿好他们之后就准备离开,他试探过贺元柏的意思,不过贺元柏并没有要跟他一起走的念头,所以陆知予很识趣的自己离开了。 忙了整整两天,贺元柏也真是累够呛,既然有简漾暂时照看林鸢,他也就放心了,所以粗略的将隔壁客房收拾了一下,按照他自己的喜好摆弄了一番,就躺在床上睡了。 凌晨快一点,简漾坐在客厅里,用电脑正码着稿子,只有一盏昏暗的台灯开着。整个屋子里都静悄悄的,大概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和林鸢还有贺元柏同处于一个房子里,一个是鲛人,一个是大明星,如此离奇曲折的经历,这辈子应该不会有第二次了吧。 林鸢睡醒了,可身子还是很乏累,那魑祟到底是伤了她,元气有所损耗,身体自然会觉得特别的沉重。摇摇晃晃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看到了客厅的光线,也猜到了是简漾在赶稿子,可是在去往客厅的途中,她听到从客房传来的鼾声不禁地,皱了皱眉头,走到门边推开了一条缝隙,果然看到了躺在客房床上呼呼大睡的贺元柏。 特别的无奈,叹了口气,走回到客厅。 简漾从林鸢走出房门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一直默默注视着,看到林鸢留意了贺元柏,还有点儿意外,然后见林鸢走了过来,便顺手从桌子上倒了杯水递给她。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跟贺元柏搅和在一起的?” 比起林鸢昏倒的事情,她为什么会和贺元柏在一起的这个问题显然令简漾更加好奇,毕竟,林鸢昏倒是常事,她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更稀奇吧。 “他是我的病人。”林鸢的话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这让简漾很在意了,“喂,你没事吧?你真的伤着了?” 林鸢迟了些,才点了头,“嗯失算了,那家伙的戾气太重,它比我存在的时间更久,差点就回不来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不是云姬附着在铜面人那把玄铁剑上的一缕魂魄,消散了他的执念,只怕这一次,是真的栽了。 “这么厉害?是什么东西啊?找上贺元柏的?” 简漾哪儿还有心思继续写稿子啊,比起稿子,她更关心林鸢这一次的经历,听起来很惊险的感觉,而且还有贺元柏的加入,这让她既关切,又激动。 “是找上我的。”林鸢也很不安,那魑祟找上贺元柏,纯粹是为了引她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贺元柏是弗遗转世的秘密已经泄露了?除了那已经消解执念的铜面人以外,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妖邪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贺元柏就危险了。“找上你的?找上你的,为什么会是通过贺元柏呢?你跟贺元柏什么关系,你们俩之前认识吗?” “当然不认识。”怎么可能但,“也不算完全不认识吧。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些牵扯。所以” “很多很多年以前?我的天啊,让你这么一说,指不定又是哪辈子的事情了。该不会就像你跟简崇一样,前世认识?”简漾看得出来,林鸢并不是真心将要讲述那段过去的,所以她很懂事的打了个岔。 “差不多。”林鸢说。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既然跟林鸢有关的事情不能问,那问一问这一次他们遇到的家伙,总可以的吧。对简漾来说,这都是她的素材啊。 “魑祟。”林鸢喝了口水,在旁边坐了下来。 千年的鲛人可化生。传说中大唐盛世有鲛人,可幻化人形,出没于市井之间。他们自深海而来,有摄人心魄识人梦境之能力,可若是与人一样有了执念,便会自从生出羁绊,再也回不去深海之中了。 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拟的湛海市,心理医生林鸢,就是一个化生的鲛人,一千三百多年前的盛唐,初次幻化人形来到长安的林鸢,结识了小和尚弗遗,开启了一场虐恋。林鸢将自己的鲛珠赠予弗遗,以示自己愿意永远留在长安的决心,可是遭到了弗遗的背叛,弗遗一心求佛,只想度化他认为是妖的林鸢,而后弗遗惨死,弄丢了鲛珠的林鸢却再也回不到深海之中了。她只能留在人世间,看尽身边的人经历一场又一场的轮回和生老病死。 第41章 无法用对错评价的一生 “”在听完林鸢的这个故事以后,简漾若有所思的沉默了许久。“你说,执念到底是什么呢?是爱,还是恨?你说它是恨吧,可它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因为喜欢才开始的。可你要说它是爱吧,可它偏偏伤人伤己,相互伤害的爱还算得上是爱吗?” 如果爱没有了相互信任和相互依托,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喜欢而已。 简漾的话,也让林鸢犹豫了。执念究竟是什么,这一千多年来,她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执念,应该只是一种情绪吧。和爱不一样,它是一种卑微绝望的情绪,因为无法改变身处的局势和命运,却又偏执的相信着不可能的信念。有时候,不见得是非要坚持一个什么结果,只是不肯面对自己已经选择错了的这件事。如果连这一点情绪都没有了,那么可悲的一生就更惨淡了。” 简漾似懂非懂,她虽不是十分明白,但是也听得出来,林鸢的话意有所指,说的正是她自己。在夜里,林鸢更显孤独,这让简漾觉得心疼,她突然抓住林鸢的手,唤回她的思绪。 “没关系的,对和错本来就不那么重要啊。” “什么?”林鸢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对和错本来就不重要。不说你的情况那么特殊,你看我,我到了这个年纪,差不多跟我同龄的人都结婚生孩子,或者他们选择了一份更为稳定的事业,只有我还漂泊不定。别说我父母担心,就连我家任何一个熟或者不熟的亲戚见了我,都难免要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教育我两句,劝我一定要脚踏实地的生活。在他们眼里呢,我就是一个特别不听话,特别错的人。”简漾回顾自己经历的那些,不过她没有林鸢那么悲观,“那你觉得呢?你也觉得我失败吗?” 对于简漾问她的问题,林鸢还真的就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真的失败吗?权衡对比,仔细研究了一下,林鸢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一说法。在她看来,简漾的人生只是跟别人不太一样,算不上什么失败吧。“你只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而已,除了你跟别人在同样的年纪做了不同的选择以外,你又没有打扰到别人,怎么能算失败呢。” 自己的人生,难道自己没有选择权吗? “那不就完了?”简漾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其实我们都一样,劝说别人的时候呢,总有说不完的大道理,可是轮到自己身上就会糊涂,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为什么?”林鸢甚至已经懒得思考,顺着她的话就问了出来。 “因为我们都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有血有肉,真真实实活着的人,我们有自己的情绪,当我们身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就难免无法判断对错了啊。你仔细想想看,那些在我们理智观点下认为不太对的事情,如果脱离了当时的情绪,难道当事人不知道后果吗?不见得,可是即便不是他们,换成是我们当时的情况下,也难免会做同样的选择。即使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但是更重要的,难道不是过程吗?”简漾认真和林鸢分析这个道理。 对和错本来就无法评价一个人的人生如何,如果一个人没有做什么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只是选择了自己要怎么过,即使是像林鸢所说的,他把那些情绪放在自己心里,那又怎么了?或许对他来说,那些偏执的念头只是他用来让自己生活下去的动力呢? 林鸢笑了,“哪有你这样的。” “怎么没有,你眼前的难道不是吗。”简漾见她眉头舒展,也随着松了口气。“好啦,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下一次要是再遇见这么厉害的家伙,你管他能不能消解执念呢,先保命再说,知道吗?” “我只是觉得,他们都很可怜。”林鸢淡淡地说,觉得,那些因为执念而困在这个世界里的家伙,都很可怜。他们大多没有想过要伤害谁,只是偏执地守着自己的回忆,然后在某些人闯入打扰的时候,像个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然后,原本也曾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他们,反而被当成了入侵者一样。“执念如果不被消解,久了,就会变成一把双刃剑,伤己伤人,他们若是被恶念所侵扰,满身戾气,那么” 会成为恶鬼,到时候 “我以前也没问过你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我觉得每次说起你自己的事情时,你也会竖起浑身的刺。可是这些年呢,我从不见你对谁像对贺元柏一样的,尤其是你默许他留在你家里的这件事,从前根本就是想都不要想的。你觉得,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呢?” 简漾实在忍不住了,她对林鸢和贺元柏之间的关系真的是太好奇了。虽然林鸢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她和简崇一样,可是简漾看得出来,林鸢对贺元柏,和对简崇是完全不一样的。她对简崇完全是信任的朋友,而对贺元柏,是一种走在危险边缘的好奇。 “贺元柏的前世,叫弗遗。也曾经是我的一个朋友。”林鸢说。 “弗遗?这个名字好奇怪啊。”简漾合上了笔记本,对这个名字真的是充满了疑惑。弗遗,代表了什么呢,怎么听都觉得很奇怪吧。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一个小和尚,听说他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遗弃了,他的师傅云游四方之际遇到了他,以为是一种缘分,便收留了他,将他带在身边抚养长大,然后给他起名叫弗遗。” 林鸢想过,弗遗这个名字,会不会有另一层深意,弗遗,佛遗佛字少了半边,而那半边刚好是人字旁。佛留在人间的孩子,却没有了人的那一边,或许是意味着,断绝了亲缘的意思吧。 “和尚?”简漾想破头大概都没有想到这样的答案吧。 贺元柏的前世,居然是一个和尚? 一个是和尚,一个是鲛人这样的身份和背景,天啊,这只怕是一场注定的孽缘吧。 简漾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内心,唯恐惊动隔壁客房睡着的贺元柏,压低了声音问道,“和尚的话,那你们俩,不会是那种关系吧?就像” “遇见他的那年,我还未化生,只是好奇人间和陆地是什么样的,也没想过,我会和遇到的那个小和尚一起经历后来的那许多事情。” 第42章 鲛人之殇 “那,最后呢?” 尽管看到了林鸢那怅然若失的表情,可是简漾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比起作为作者的职业性,她更关心的是眼前的林鸢在那个遥远的时代里,究竟经历过什么。 “世人并不理解鲛人的存在,只当我们是妖。我从深海里出来,到了孤岛上,弗遗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人,他看到我将鱼尾化成双腿的样子,吓坏了,也以为我是妖。我还未成年更未化生,所以无法长时间的留在陆地上,所以那时,每天在固定的时候,我到岸边去找他,就变成了很重要的事情。他会告诉我岸上发生的一切”林鸢从未提起过这些,她以为自己早就忘掉了,可原来能够使记忆淡忘的也并不一定是时间,她对当年的事情仍旧记忆犹新。“有一天,我向弗遗提出,要去岸上看看。他帮我掩饰身份,我上了岸,去到那个我心心念念想要亲眼看看的集市里。又过了大概几个月,弗遗的师父要赶回长安了,弗遗也要跟他师父一起离开。我们商量好,我偷偷跟着,去到长安,也看一看弗遗一心向往的地方却没想到,那才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因为信任,林鸢对弗遗说了孤岛的秘密。后来回到长安,弗遗的师父也发现了弗遗的不对劲,留意到了时常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林鸢。他就知道,弗遗一生的劫数就要开始了。 有朝臣向太子提出孤岛鲛人的传说,太子找到弗遗的师父试探,弗遗的师父起初并未泄密。倒是弗遗的师叔,因为偶然听到了弗遗和他师父的对话,听到了一些孤岛鲛人的秘密,于是乎偷偷的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前来调查的人。然后弗遗被抓,他师父为了救他,说出了在孤岛所看到的一切 那便是孤岛一场浩劫的开端。 “只是一夜之间,那些官兵拿着名单挨家挨户的抓人,把鲛人全部都押送进大牢,然后又押进了长安关了起来。那些人想要知道鲛人长生的秘密,所以用尽了各种极端的折磨,逼迫大家说出长生之道。可鲛人不过也是血肉之躯,反反复复的折磨,多少人因为扛不住大刑而被活活折磨死。只那一夜,孤岛鲛人就彻底变成了传说,从前人与鲛人在孤岛上和平共处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失去了亲人的孤岛居民,也纷纷搬离了孤岛。这里再不是鲛人的乐土,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把孤岛鲛人的秘密,告诉了弗遗” “那这也不能算是你的错啊。”简漾劝她,“当然,这也不是弗遗的错。站在你的角度呢,你只是因为把弗遗当成了朋友,所以你把自己最重要的秘密告诉了弗遗。那站在弗遗的角度,他跟你是朋友,自然有为你保守秘密的责任,可他面对他师父的时候,在他师父的逼问下,他也只能解释清楚了啊。他师父他师父也没错,要不然他师父早就出卖孤岛的秘密了。要我说错的错的就应该是他师叔,还有那些想要长生不老,就残害无辜鲛人的人。” 简漾说着,还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试图用这种说法,说服林鸢打开林鸢的心结。 这件事怎么说,林鸢也是被动的,她本意并没有要害谁啊,只是她也被人利用了 “可到底,是因为我把秘密说给了弗遗,才会为孤岛引来祸患。”这个心结对于林鸢来说,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了,只是因为她一时疏忽,孤岛那么多人那么多鲛人命丧长安,那么多人失去了亲人,这是她漫长的一生都无法赎的罪过。 “所以,你和弗遗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分开了?” 简漾本还以为,林鸢和贺元柏的前世或许经历过什么特别浪漫的事情,有一段难忘的前缘,可没想到,竟是灭族之灾。可不对啊 “弗遗当我是妖,他驱赶我,怕我连累他,坏他的修为。我知道了孤岛被洗劫的事情后,就去找他问清楚,可是他联手一众师兄弟,要捉我,我那时很弱,很快就被打伤无力反击,他逼我走,说是再也不想看见我。然后弗遗转身就把所有的,我亲口告诉他的有关鲛人的那些事情,都告诉给了太子。为了获得长生不老讨好陛下,太子命人用更加暴虐的方式,残害那些被捉拿的鲛人,他们的眼睛和心都被挖了出来,献给陛下。我在那附近,远远的就能嗅到族人血迹的味道” 那对林鸢来说,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闭上眼睛,她好像还是可以闻得到那股味道。 “然后呢?” 简漾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那种画面想想就觉得太恐怖了,怎么会,怎么会弄成这样呢?明明原本可以好好的,小和尚弗遗和鲛人林鸢的故事,原本可以有个更好的结局为什么 “弗遗的师父突然病死。当时长安城里盛传,弗遗的师父是被我杀的。可其实不是,我是想要去找他报仇的,但是我刚到,他就已经死了。他们以为是我杀的,把我关进了寺院的地牢,我一直在盼着有人来救我,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和太子站在一起的弗遗,太子要取我的血来实现他长生不老的愿望,弗遗无动于衷,我就知道这个秘密也是他告诉太子的。因为他向太子进献了所有的秘密,所以在他师父死后,他深受太子的信赖,替太子做事。” 当时,是有多失望啊,林鸢只记得,那些记忆真的是太痛苦了。 “我以为我死定了,不过那样也好,和我的族人死在一起。但我没有死,或是说我死过一次了,血从身体里流出来,他们只是把我当成取血的牲畜一般,要放干我的血,我已经失去了意识。却在我以为我一定会死的那个时候,我完成了鲛人一生最重要的一个过程,化生” 化生后的鲛人,更加强大,尤其是像她这样纯血统,继承了最强的能力,所以 她很轻易的就逃了出来。 “我挣脱了锁链,打死了那些人。从大牢里踉踉跄跄的跑出来,努力的想要离开那个地方”那个曾经在弗遗口中最繁华最梦幻的长安城。 第43章 对弗遗的好奇 她从大牢里逃出来,裹着一张从路边捡来的破毯子,毯子里的身体伤痕累累,还不断的流淌着鲜血,沿途就像是绽开了一路的曼珠沙华。化生后的林鸢,她的能力超乎寻常,其实经过很多年与人类的和睦相处,绝大多数的鲛人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可林鸢不同,或许,是因为她在绝望中获得了化生的机会。她逃出大牢,并没有直接离开那一座令人神往的长安城,回去她的故乡,而是去找了弗遗。 “我在离开之前,就想去问问他,为什么要出卖我可是寺院戒备森严,我听到那些围攻我的僧人说,因为我是妖,所以弗遗根本不会把我当做朋友。”林鸢苦笑,她那么信任弗遗,最终换来的,却是弗遗的背叛,还有,他根本不曾把她当成朋友的真相。 “那,你们”简漾越听越迷,她多多少少猜到了结局。 “我杀了他,我用匕首刺进了他的心口,那个时候我真的恨极了他,不只是因为他从未把我当成过朋友,还有他们说的那些话,妖”林鸢并不觉得自己是妖,她只是鲛人,怎么就变成了,让他们那般嫌弃的妖呢。“为什么他不肯相信我呢,人和妖真的就不能和平相处吗?在孤岛的平衡没有打破之前,其实人和鲛人也能够相处得很好,可是直到那些人来,对鲛人赶尽杀绝,人类失去了亲人和爱人,搬离了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地方。有问题的,不应该是那些打破孤岛平衡的人吗?为什么会是鲛人呢?” 而弗遗选择了站在那些人那边,就等同于默许了他们对孤岛鲛人的伤害,只因为被他们认定是妖,便没有能够在这世上生活下去的权利吗? “我曾把鲛珠送给他,我想要让他看到我愿意留在人世间的决心。但是,弗遗把鲛珠送给了太子” 为什么是妖就必须死呢。 不,也许并不一定是死,是人类的贪婪,害了鲛人。 “那他死了?”简漾怯怯地问,她以为林鸢从未害过人,原来并不是。 “他伤得很重,怒骂我,让我走,他说他再也不想看到我。”林鸢苦笑着,失去了鲛珠以后,她再也不能回到深海了,虽然经历了化生,却在人世间最繁华的长安城里留下了一地心碎。鲛人一族因她而招致祸端,引来覆灭之灾,她也没有勇气再回去深海面对残留下来的族人了。 所以最后,她留在了湛海市。一千三百年前,湛海市就是那个孤岛。 她选择留在湛海市,度化那些执念,特别是,曾经的族人。她用这样的方式在赎罪,整整一千三百年了不知道,还要多久。 “有一天,我也会走。”林鸢静静地开口,她抬眼看了看简漾,只是在一瞬间,简漾的脸上挂着一抹震惊的表情,她继续说,“我也想知道,我的执念是什么,如果有一天我的执念被化解了,说不定,我也会悄悄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就像,她从未来过一样。 鲛人一族虽长生,但是能够像林鸢一般,长久的生活在这世上,甚至是保持着一副年轻时的样子,跟她化生的经历有关。她的确死过一次,若非执念,又怎能活呢。 只不过她已经忘记了,她的执念是什么,她又在等什么。 可是想到林鸢会消失,刚刚还很好奇的简漾瞬间愁云密布,好心情也都变得极为糟糕了。她不希望那一天会到来。 在客厅里说话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客房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条缝隙。早在林鸢和简漾说起他们这一次的经历时,贺元柏就已经醒了,他本想出来看看,却听到简漾在问林鸢和他之间的关系。于是他就躲在门后面静静地听,也许是想要知道在林鸢心里到底是怎么想他们这一段关系的吧。 可他绝不会想到的是,他们之间的“孽缘”原来是上辈子欠下的。 再后来他听到林鸢说会消失,他的反应也不比简漾好到哪里去,说不清楚为什么,可就是一下子变得,特别的沮丧、不开心。 悄悄地关上了门,不被她们发现,他回到床边坐下,满脑子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开始自我检讨,为什么自己会逐渐的对林鸢的事情这么上心呢?他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可是当林鸢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确有一种不同的心情 难道,他其实早就喜欢上林鸢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不对,他是知道的。 贺元柏不是傻子,他自己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在意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又不是拍偶像剧,男主角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喜欢的人就是喜欢,哪有什么口是心非。那么,让他在意的事情就只有一个了,弗遗和他之间的关系。 按照林鸢的说法,弗遗就是他的前世。 林鸢和弗遗有一段孽缘,曾经相互伤害,弗遗出卖了林鸢,导致林鸢变成了鲛人一族的罪人,但是林鸢也恨透了弗遗,甚至亲手杀了弗遗。这一段原本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尘埃落定的结局,居然在他遇到林鸢的时候,又重新开启了。 弗遗弗遗。 贺元柏在心里反复叨念这个名字,他并不认得弗遗,可是当他躲在门后悄悄地听着林鸢说起和弗遗的往事,他竟有些嫉妒,林鸢的语气,她的怨恨,哪一个不是在证明她曾经对弗遗动心过的事实呢。 弗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贺元柏简直好奇得要死了。 他对林鸢越是在意,对弗遗的好奇就越深,弗遗一个和尚,那弗遗是否也曾经像林鸢喜欢他一样,也是偷偷喜欢着林鸢呢。 不会的吧,如果喜欢林鸢,怎么会把林鸢害得那么惨,还害了她全族。 “世人并不理解鲛人的存在,只当我们是妖。我从深海里出来,到了孤岛上,弗遗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人,他看到我将鱼尾化成双腿的样子,吓坏了,也以为我是妖。我还未成年更未化生,所以无法长时间的留在陆地上,所以那时,每天在固定的时候,我到岸边去找他,就变成了很重要的事情。他会告诉我岸上发生的一切”林鸢从未提起过这些,她以为自己早就忘掉了,可原来能够使记忆淡忘的也并不一定是时间,她对当年的事情仍旧记忆犹新。“有一天,我向弗遗提出,要去岸上看看。他帮我掩饰身份,我上了岸,去到那个我心心念念想要亲眼看看的集市里。又过了大概几个月,弗遗的师父要赶回长安了,弗遗也要跟他师父一起离开。我们商量好,我偷偷跟着,去到长安,也看一看弗遗一心向往的地方却没想到,那才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第44章 简崇的极力反对 “林鸢!!”简崇在得知林鸢受伤,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因为简崇整晚没回家,拜托他帮忙把自己洗好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晾出来的时候,无意间提到了,二十五分钟以后,简崇跌跌撞撞的赶来,急得满头满脸都是汗。 可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简崇一副要吃人的架势,他特别不理解,为什么贺元柏还在这儿,为什么是贺元柏开的门,这是怎么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贺元柏故意说道,完后,大剌剌地坐回到沙发上。 简崇明显有些生气,才不过一天没见,怎么贺元柏好像把这里已经当成他自己的家了。 “你怎么来了?”林鸢皱了皱眉头,她不知为什么,简崇和贺元柏这两个人只要碰到一起,总是一副火山撞地球的架势,也不知道这两个私底下到底在叫什么劲,怎么就那么相互之间容不下对方呢? 简漾得到暗示,立马去安抚简崇,化解这样尴尬僵持的局面。“不懂事!你怎么回事,我不是在电话里已经跟你说了吗,林鸢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不必来的” “什么叫我不必来?” 这话让简崇什么来气,他不必来,那谁该来?贺元柏? 在简崇看来,贺元柏跟林鸢一点儿都不搭,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就越走越近呢?从贺元柏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开始,他就有预感,这个家伙一定会打扰到林鸢的生活,而且,贺元柏是一个明星,他的私生活有很多人关注,如果林鸢跟他搅在一起,那么林鸢的生活也会被人彻彻底底的扒光。到时候林鸢的事情一旦被人知晓,怎么办? 再加上,简崇根本不相信贺元柏是真心对待林鸢的,这个家伙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他根本不是能够为林鸢生活负责的人,万一万一贺元柏要是坑惨了林鸢之后,再和林鸢分开,伤林鸢的心,怎么办呢?明明已经警告过贺元柏了,怎么,他一点儿都不识趣呢,非要来招惹林鸢。 “你们” 想问,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但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这怎么问?你们现在到底什么关系? 不行,要是贺元柏和林鸢之间关系已经确定不对,他们的样子,像是还没有确定,还没有确定的话那他这么一问,等同于把这个最大的难题放在了桌面上,使他们不得不面对,而当下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最后非但没有分开他们,还推了他们一把,帮助他们确定了关系,那就太 他该怎么问呢? “你今天不用上课吗?”林鸢注意到,简崇脚上穿的居然是家里的拖鞋。 这说明在简崇接到简漾电话以后,根本什么都来不及思考就匆匆赶来了他甚至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还穿着家里的拖鞋。 “现在上课很重要吗?” 简崇气呼呼地质问,自家的房子都要塌了,上课 “说什么傻话呢!?”简漾气急败坏,一巴掌打在简崇后脑勺上。“你天天这样逃课,是想挂科吗?你还想不想顺利毕业了?” “我成绩好” 简崇的解释刚开了个头,就又被简漾一把招呼上了。 “好有什么用?!天天不按规矩上课,老师能不让你挂吗?你要是不能顺利毕业,老妈问起来你就死定了!” 简漾气急大吼,这个简崇真是一点儿都不让她省心。 偏就这时,贺元柏的电话响了,他看到是自己的经纪人打来的,也不好不接。前两天处理魑祟的事情,耽误了工作,或许有麻烦,他起身走到一旁接电话简崇的目光一直随着贺元柏在移动,他有点生气,不,他很生气。 贺元柏不过在这里待了几天而已,怎么就一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样子了? “行了行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上学吧。你还是学生,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学习,你天天这么翘课,不能顺利毕业的话会有麻烦的。”简漾语重心长的劝说,要是他们的老妈知道简崇因为天天翘课的缘故不能顺利毕业,一定会从国外杀回来的。 “我不。” 贺元柏还没走,他怎么能走呢? 趁着贺元柏去接电话的功夫,简崇一副“长辈”的架势逼问林鸢,“你、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真的想” “想什么?”林鸢没有反应过来简崇的意思。 “就是”话卡在喉咙里,比鱼刺还难受,上不来下不去,还堵了一口气。简崇不会把这口气发泄在林鸢身上,他只会认定是贺元柏的错,是贺元柏有问题。“我不是不支持你谈恋爱,但是你想要谈恋爱,也应该找个正常的人吧,怎么你就反正,贺元柏不行,我不同意。” 如果对象是贺元柏,他是坚决反对到底的。 “你胡说什么呢!”简漾都没想到,简崇会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也没有想到,简崇对贺元柏的敌意如此之深,唯恐贺元柏会听到,所以极力帮忙掩饰着。 况且,简崇还不知道贺元柏和弗遗之间的联系。林鸢怎么可能一个问题上跌倒两次呢? 这件事,她对林鸢还是绝对信任的。 “反正,如果对象是贺元柏,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要考虑清楚,贺元柏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身份特殊,他不是普通人。你们如果经常来往的话,后果是什么?难免你会被拍到,那之后呢?” 顾不得了,贺元柏抱着林鸢便朝那处跑去。突然一阵像是溺水一样的窒息感,然后,他们在朔水之境最终塌陷之前,从里面逃了出来。贺元柏翻身起来,便去寻找林鸢,林鸢伤重昏迷不醒,急得贺元柏团团转。然后,他才注意到屋子的角落里,最昏暗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 这也是他们今生的第一次见面。 贺元柏只是觉得,他十分眼熟,却根本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了。 沈邑自阴影中走出,眼前的贺元柏,和他记忆中的弗遗已经是完全不同了,可是贺元柏的样子,贺元柏和林鸢之间宿命的纠缠,仿佛让一切都回到了一千三百多年前。 “你是谁?” 贺元柏只用了一刹那就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所带来的危机感,沈邑的出现,让他特别不安。下意识的,他问了句,“你,你是沈邑?” 沈邑一愣,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你就是沈邑?”方才贺元柏也只是猜测而已,他只是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应该不一般。鬼使神差的居然就想到了沈邑这个名字,然后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想法,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就是威胁到林鸢的沈邑。没想到一问,反而证实了他的猜测,这个男人居然真的是沈邑。 第45章 警告 “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一趟。”贺元柏接了电话以后,便要离开。 “正好,我也有事,一起走吧。”简崇瞧好了机会起身,要跟贺元柏一起下楼。 “这” 简漾想要拦,可又觉得现在去阻止反而显得刻意了。她不用脑袋想,都知道简崇在打什么主意了,眼见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趁着简崇尾随贺元柏出门,她拼命的使眼色,让简崇不要太过分。 两个人一前一后几乎是贴着从林鸢家大门里走出来的,等电梯的时候,简崇就在仔细打量着贺元柏,从他的身高体型,身材、发型、着装风格、细微习惯等等等等,像是要把人家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透了才死心。贺元柏被他这么盯着,要说一点儿都没察觉,显然也不太可能,他起初一直在强忍着简崇的视线,直到,简崇的视线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好在,这时候电梯来了。 又是一前一后的走进了电梯,简崇站在贺元柏身后。趁着电梯下降发出幽幽的声音,“怎么,你是真的打算要和林鸢在一起是吗?” 这话问得贺元柏一愣,转过身像看疯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明眼人应该都看得出来,经过这两天相处,他和林鸢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现在的确是有点暧昧,不过他和林鸢似乎都没有特别的去抗拒这种感觉,这就是一种默契吧,默认了他们的关系可以近一步发展的。贺元柏也没有反对,他对林鸢有一些特别的兴趣,的确想要跟林鸢有更深的交往,但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一种还不能明说的关系。 明摆着都能看出来,可简崇偏偏要说明了,就把这件事弄得尴尬了。清了清嗓子,“难道,有我不能跟她在一起的理由吗。” 没有直接回答,但是也间接的回应了简崇的问题,他是想要跟林鸢发展下去的。 “你放弃吧,你配不上她。”简崇也说的很明白。 电梯刚好停在了一楼,门打开,不过门里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动。直到门合上,简崇才走上前重新按了开门键,然后绕过贺元柏,先走出了电梯。 贺元柏皱着眉头,也紧跟着走了出来。“等一下。” 简崇被叫住。 “我以为,你是她很好的朋友,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是你只是不满意有其他人出现在林鸢身边?”虽然贺元柏并不想把话说得那么明白,简崇再怎么说也是林鸢身边仅有的朋友,他真的很在意简崇对他的看法,或许这会影响到最终他能不能跟林鸢走到一起的结果。 简崇对他的排斥,到底是因为他这个人,还是,简崇其实也喜欢林鸢,但他没有告诉过林鸢,却一直在暗地里对所有接近林鸢的异性表达出不满。 “怎么,你以为我是吃醋?”简崇笑了,贺元柏也太看不起他了,居然以为他是这样耍心机耍手段的人。“那我告诉你,只是因为你这个人,我很讨厌你,而且我也很清楚,你为林鸢带来的只会是伤害。你们不是一种人,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林鸢身边。” 这完全是一个失误,贺元柏出现在林鸢的生活里,只会打破林鸢原有的平静,而这会成为林鸢的致命弱点。 见贺元柏没有说话,简崇步步逼近,“你这种人平均半个月就要上一次八卦新闻,你身边换女友的速度比你拍戏都多。你对林鸢并不是爱,你只是好奇,因为在你历来接触过的绯闻女友里,林鸢是特别的那一个,所以你才会对她感兴趣。但我告诉你,你的好奇会把她推进深渊,林鸢的身份不能曝光,她不能引来任何人的怀疑,你害她暴露只会害死她。所以,请你趁早的消失在她面前,不要再让她看到你。” 可是贺元柏却觉得很好笑,简崇根本没有切实的了解过他,就否定了他。这对他来说很不公平,“既然你觉得我会害了她,你应该告诉她我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而不是告诉我。” 当然,如果简崇有本事说服林鸢的话。 不过他们都清楚,简崇要是有把握改变林鸢的想法,那他就不会在这里对贺元柏咄咄逼人了。今天的说到这里,也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虽然贺元柏是真心希望林鸢身边的人能够接纳自己,但是他避开了简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 被留在原地的简崇气得够呛,计划失败,没能成功劝退贺元柏,看来以后得多留意了,决不能让贺元柏有机可乘。尤其是他那些脑残粉,一旦发现他有新恋情的预兆,只怕很快就会把林鸢的所有信息都挖出来了。 没追上贺元柏,眼睁睁地看着贺元柏出了公寓大门上了车,简崇叹气之际被电话打断。 “喂,我不是让你帮我点名了吗,我现在有事在外面,回去再” “简崇,不好了,你感觉过来,出大事了,小美学姐要自杀!”电话里传来同学焦急的大喊,好像,情况很是紧急。 简崇挂了电话,就火急火燎的赶往学校。 小美学姐要自杀这事,之所以会让他们所有人都无比紧张,还得从两天以前说起。深夜的自习室里,趁着老师不在,几个人玩起了碟仙的游戏,结果第二天一早,其中一个男生就在宿舍里自杀了,之后大家都很紧张,觉得是不是那天真的简崇当时并没有玩,不过他坐在大家身后的那张桌子上,正在补功课。但是对于他们的游戏,他也可以说是看了全程的,知道其中一个男生自杀的消息后,简崇的惊愕不亚于其他人。 小美学姐也是当天晚上玩了碟仙的四个人之一,之前就已经差一点出车祸了,也是简崇救了她。所以这一次当简崇听同学说,小美学姐又要自杀的时候,他预感到可能发生了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急着赶去学校确认。 那天晚上在自习室玩碟仙的四个人,高媛、李周、向南和小美学姐岑美,其中在第二天早上被发现自杀的男生,就是向南。他还是小美学姐的男朋友,是一个个性爽朗性格豪迈,没什么不良癖好的男生,他的自杀让人很意外,这样一个人要是都有点儿什么心理问题的话,那其他人可怎么活啊。 第46章 差点自杀的学姐 “快回来啊小美,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岑美,别冲动,快回来。” 简崇赶到教学楼楼顶天台的时候,就看到小美学姐站在栏杆外面,她伸展双臂像是在跳舞一样,时而点起脚尖步履轻盈一跃,让围观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生怕她有个闪失会从楼顶掉下来。 高媛和李周也在一旁苦苦哀求,他们以为是向南的死,刺激了岑美,所以岑美才会做出这样失常的反应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简崇紧张地问,怎么突然之间小美学姐也要自杀了?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那儿了!”高媛哭喊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想来她是说不清楚的。 在那件事之前,她和岑美是最好的朋友,整天形影不离同进同出的,关系特别的好。一直都是一起上学放学的,可是自从那件事以后,特别是向南死后,岑美的情绪波动很大,她开始逃课,有时候只是一转身的功夫,高媛就看不到她了。岑美变得很奇怪,经常神出鬼没的,而且她的性情大变,行踪不定,高媛这两天的确不是和她一起上学放学了,又怎么会知道,岑美到底怎么了。 今天也是,她来到学校之后,正在跟她的男朋友李周说起岑美最近莫名很奇怪的事情,他们都认为,是向南的死深深刺激了岑美,所以岑美的情绪激动,只要过段时间她自己缓和过来,也许就好了。 可是突然听到同学们的呼喊,然后很多人同一时间往同一个方向跑去。 因为好奇,所以高媛和李周也很快就跟着大家一起来到教学楼楼下,抬眼望去就看到岑美站在天台上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摔下来的样子。他们赶上来,可不管怎么呼喊,可岑美都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站在天台的栏杆外面“翩翩起舞”。 “一定是因为向南死了。”李周说,“向南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了。” 简崇侧目看向李周,或许是因为李周的话让他觉得奇怪。如果在旁人听起来,可能会觉得李周说得有道理,只不过在向南自杀的一个礼拜之前,一次偶然的机会,简崇在学校附近遇到过向南和岑美,他们当时明显很不开心,吵过架,而且岑美提到向南和一年级的学妹进行联谊的事情。而当时气不过的向南,也随口说道岑美“不干净”“不清不楚”“伤害别人”。 不过简崇不是一个好事的人,这些话确实是他无意间听到的,他对于当时向南和岑美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十分在意,也无意拆穿这一对学校里公认感情最好的情侣,貌合神离的事实。所以他听到的,也就只有这一点而已。 现在回想,向南和岑美之间其实早就闹了矛盾,他们的感情显然也不是他们当着大家的面所扮演出的那么要好了。那向南自杀以后,小美学姐就算是再怎么样难过,也不会做到会为了向南而自杀的这一步啊。 这里面明显有古怪。 趁着他们吸引着岑美的注意力,学校的老师从天台外面绕过去,然后趁着岑美没留意,将她控制住,一群人蜂拥而上,将岑美从天台的栏杆外面拖了回去。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放开我!放开放开我,放开!” 被按住的岑美奋力挣扎着,她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校园,听起来特别的凄厉痛苦。 她被送到了医务室,老师联系了她的家人,请她的家人到学校来接她。前脚,老师在确认了她已经躺在医务室的床上睡着,才拉好帘子走了出去。后脚,岑美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身体僵硬地站了起来,要去 “老师已经联系过你的家人了,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你这个时候最好什么地方都不要去,老老实实的在这儿等你家人接你回去。” 简崇早就察觉到岑美的不对劲了,他在医务室的门口等着,等老师离开以后他才走了进来,然后就看到岑美从床上坐起来。 岑美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在这儿。 “怎么,吓了一跳?”简崇故意开玩笑,若是以往的小美学姐,也定会知道他的意思的。岑美在他的印象里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子,学校里没有人不知道她,认识她的人也大多都喜欢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能让很多男生喜欢就已经很难得了,况且岑美还深受女孩子们的喜欢,即使是她和向南在一起,学生们也都很羡慕他们的爱情。 可是 岑美对于简崇的玩笑没有半点反应,她走到简崇面前,猛地伸出手扼住了简崇的喉咙,但是那一瞬间简崇周身弹出一股特别强大的力量,同时,脖颈后的特殊印记才慢慢的显现出来。 契人。 “你是”岑美意识到简崇的身份特殊。 简崇也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怎么有这样的本事,能够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是,这难道是 知道自己不是简崇的对手,岑美也不再挣扎,而是默默回到病床上,继续躺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简崇知道,身体里突然冒出来的这股力量,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林鸢。 他看不到自己脖颈后面显现出来的印记,但是感觉得到一阵阵火烧火燎的疼痛,伸手摸了摸,也摸不出来什么古怪,只是微微有一些突出来。“被蚊子咬了吗。” 岑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她的家人带走了。 车驶过校门的时候,与另一辆车擦肩而过,那辆车停在那里有些时候了,岑美的家人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在那儿了。简崇倒是认出了那辆车的主人,和身边的同学打了个招呼,便一个人迎了过来。 林鸢正靠在车边,默默地注视着那辆远去的私家车。 “你怎么会来?”简崇惊讶的问,这个时候,林鸢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里呢。 “就是那个女孩啊?”林鸢抬了下下巴,示意简崇,岑美所乘坐的那辆私家车的方向。 “你看出什么来了?”简崇急忙问道,至于林鸢到底是如何这么巧的出现在这儿,他想,林鸢要是想出现的话,她应该有一千种办法可以在这个世界出现在这里吧。 “她被缠上了。”林鸢实话实说。 “缠上了?难道是”简崇当即就想到了向南,莫不是向南自杀以后,又放不下岑美,所以才会换了另一种方式出现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是,一个男的吗?” “男的?”林鸢还真被问住了,“你为什么觉得,是个男的?” 第47章 坐在岑美身边的女人 “不是男的吗?” 被林鸢这么突然一问,还真的把简崇问住了,他之所以会认为缠上岑美的是个“男的”,是因为他以为那是向南。但是被林鸢这么一问,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方向错了。 “不是男的。”林鸢很肯定的给了他一个答案,她刚才看到的,绝对不是一个男人。看得出来,简崇这下是彻底懵了,林鸢闻到一股饭菜香,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啊,看样子学校食堂开饭了。“你不带我进去转转吗?” “你是想去食堂转转吧。” 简崇怎么可能不明白林鸢的心思,这股飘来饭菜香,怕是把她肚子里那条馋虫都勾上来了。也难怪了,他们学校食堂的饭菜质量一向很高。 从窗口打了饭菜,他回过身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就看到了林鸢的位置,想也没想的端着饭菜就走了过来。林鸢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里,但因为她独特的气质,还是吸引了学校食堂里用餐的学生们频频回头。似乎,他们都在猜测这个女生是哪个系的。 林鸢没有在学校读书的经历,所以她并不是很懂他们的意思,可简崇明白,直到他端着饭菜走到林鸢面前,将其中一份递给了林鸢,才使得周围那些频频关注的目光稍微收敛了些。大概是因为简崇在学校里实在是个不太好惹的家伙,所以即便林鸢美得不像话,也不足以使他们愿意跟简崇作对。 原来是简崇的女朋友。 在简崇亲自端着饭菜送到林鸢面前的时候,大抵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还不错。”林鸢夹了一块辣子鸡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她突然觉得像简崇一样在学校里念书,然后可以定时就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很幸运。不过她也留意到了周围的人对他们投来的防备的目光,她也意识到这些目光都是针对简崇的,开着玩笑故意说道,“看样子你在学校的人缘不怎么好啊。” “无所谓,我并不在乎。” 简崇见林鸢对辣子鸡丁感兴趣,一连吃了好几块,盘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了,就主动从自己的那一份里夹了递给她。“那个贺元柏,怎么回事?” “贺元柏?”林鸢愣了一下,“他怎么了吗?” “你们俩之间不对劲。”简崇让她无法再回避这个问题,原本想着过两天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她的,没想到今天林鸢自己找来了,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他当然要问清楚了。“你喜欢他?”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不是只有喜欢或者不喜欢两个可能。” 林鸢说。 她和贺元柏之间的关系要解释起来很麻烦,但是以目前的状况来说,的确算不上喜欢,但也不是不喜欢,那个人在她的生命里,是一种很独特的存在,她还没想好。 “你不可以喜欢他。”简崇慎重提醒她,神态十分认真。 “干嘛?”林鸢被逗笑了,简崇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吃醋了一样,为什么要这么强调她不能喜欢贺元柏呢?简崇这么认真,让她忍不住起身摸他的头,就像他小时候一样。“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呸,谁喜欢你啊,自作多情。”简崇奋力挣脱她的“魔爪”,但是手底下并没有停止把辣子鸡丁分给她的动作。“我只是担心你被人给骗了,你一个孤寡老人,一把年纪了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你要是真的想谈一场恋爱,找个老实本分的人正正经经的谈一场,我绝对没有异议。但是贺元柏这个人不行,他看起来太不老实了。” 不老实。 原来这就是简崇给贺元柏的评价。 也对,林鸢莫名觉得,简崇所说的不老实,真的还挺贴近贺元柏这个人物形象的。从她第一次见到贺元柏的时候开始,她就觉得,贺元柏这个人性格一定是有问题的。 “我说了那么多,你有没有认真在听啊!”简崇发现她走神儿了,叫住了她。 在他眼里,林鸢就是一个傻到不行的女人,要不然也不能那么容易就被人骗走了她的鲛珠,害得她再也回不去深海了。 “有在听。”林鸢叹了口气,“不过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她有些遗憾,但是对于之后如何处置她与贺元柏之间的关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对了,你那个学姐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被缠上,你知道吗?” “如果缠着她的不是一个男的,那就应该是碟仙的关系了吧。”简崇回忆起那天他们玩碟仙的事情,“说起来,当时谁也没在意,都以为是闹着玩的。但现在想想,好像那天的确发生了些什么。” 的确发生了些什么,这么说简崇是察觉到什么的了? 林鸢问,“那你为什么觉得,缠上她的,是一个男的?” “因为我原本以为,是向南就是岑美学姐的男朋友,他在玩过碟仙之后,就意外自杀了,从那天之后,岑美学姐就变得特别奇怪。” “自杀?”林鸢早就猜到,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碟仙现在的孩子是真的不怕死吗?好奇心这么重的,什么都敢玩,一点底线都没有。” “那你看到的,是什么?” 既然缠上岑美的不是向南,简崇开始好奇,那到底是谁。 “一个女人,中年女人。”林鸢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但她能感觉和岑美一起坐在车里的那个女人,不一般。 “你说的不会是岑美学姐的妈妈吧。” 简崇记得,老师给岑美学姐的家里人打过电话,然后是岑美学姐的妈妈来接她回去的。 “不是,车里一共有三个女人。开车的那个应该是你说的,岑美学姐的妈妈,她后面坐着你那位岑美学姐,车后座上还坐着一个女人,中年女人,她很奇怪,穿着一件特别朴素、洗得发白的蓝色旗袍,头发梳得很整齐,一看就不是现在的人。” “这么可怕的吗?”简崇并没有看到这个女人,所以当林鸢提起的时候,他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林鸢也不多说,挥手从简崇的眼前拂过,然后刚才在校门口发生过的事情,就再一次的映入简崇眼底。果真,这一次简崇看到了那个坐在岑美学姐身边的旗袍女人。 “这,这是真的?”刚才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只有在林鸢的记忆里,他才看到了那个女人,“她是谁啊?她怎么会跟岑美学姐在一起?”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就是你们玩碟仙请来的那位。” 林鸢淡淡一笑,让简崇的寒意更胜几分。这些孩子真是不要命了,什么都敢玩,这下好了,收不了场了吧。 第48章 特殊的气味 在食堂吃完了饭,趁着学生午休的时间,林鸢跟着简崇来到自习室。简崇将那天他们玩碟仙的情况大致描述给她听。 “他们当时就坐在这个位置,四个人一起,我在他们后面的这个位置。”说着,简崇绕到那天自己坐过的位置坐了下来。 “当时这里就你们五个人?”林鸢四下看了看,很不解,自习室不算小,怎么可能就他们五个人呢? “当时其他人在上课,我们是同一个兴趣小组的,所以在这里查一些资料,整理出来之后要交给老师的,做不好是要扣学分的。可能那天确实是太无聊了,大家翻着翻着就没了兴趣,因为他们四个人是同一年级同一班的,共通的话题比较多吧,就聊起来了。” 简崇回忆了一下当天的经过,他记得很清楚,因为翻查的资料太过枯燥,所以很快大家就烦了,有人开了头,然后他们就聊了起来。从代课老师的假发,一直料到最近学校里的古怪传说,不过简崇对他们所聊的话题不感兴趣,所以他专心致志的在做自己的事情。其他人也都熟悉他的性格,没有轻易打扰他,其实是谁也不愿意去触他这个霉头,即便简崇的性格并不是完全合群的,可他能力很强,能把老师交代的功课做得很好,大家对于他的存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无所谓了。 “他们四个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前段时间学校里有两个女生玩碟仙,结果一个吓得精神失常现在还在医院里养着,另一个已经转学了。所以他们很好奇,碟仙是不是真的能够请来什么东西” 林鸢冷笑,作死的人总是喜欢拿好奇当借口。“是谁提出要玩碟仙的?” “是高媛。”虽然当时他没有细听大家聊了些什么,可还是在听到碟仙两个字的时候,留了神儿。 “高媛?就是那个岑美学姐的好朋友?” 众所周知,岑美和高媛是很好的朋友。 高媛的男朋友是李周,而岑美和向南是一对,李周曾经追求过岑美,后来和高媛在一起的,他们四个人又经常聚在一起,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对了,我之前好像听同学说过,高媛和岑美两个人曾经在洗手间大吵了一架,是因为岑美怀疑,高媛私下里跟向南来往密切。” “四角恋?”林鸢扶着额头,开始头疼了,她最怕这样混乱的人物关系,“他喜欢她,她喜欢他,他喜欢、喜欢他的她,她喜欢、喜欢她的他要命了,好好活着不好吗。”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麻烦,历来都是如此,从没有改变过。 “那向南,自杀前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说到向南自杀前后,简崇的印象的并不深,他只是因为“碟仙”的事情对他们当时做的事留意了一些,“向南自杀以前,我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同的,而且当时在他们玩过碟仙以后,大家好像都没什么事儿,所以我也就没有特别留意。是直到向南自杀以后,岑美学姐很快就出现了精神失常的问题,我才开始关注的。” 要说起向南的死,真的太突然了,他们玩过碟仙甚至离开自习室的时候,大家都还是好好的,并没有哪个人看起来不舒服的样子。所以简崇就只当,那是一场恶作剧,无关紧要的游戏,见大家都安然无恙,也就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追随着在自习室里漫无目的走过的林鸢,看到林鸢有意无意间伸手滑过桌面的动作,他的语调就放缓,随时等着林鸢提问。可是林鸢这儿看看那儿看看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停留。“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吧?” “有。”林鸢说。 有东西她发现了。 虽然那东西留下的气息很轻,可还是被她发现了。这不过这个东西她还真没有遇见过,“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呢” 那么轻的味道,那是一种很特别很特别的气味,特别的清淡,特别的而且这个味道与四周围的环境像是融为一体了似的,明明很轻,但是在自习室里到处都留有她的气息。 她说,“如果我猜得没错,跟着你岑美学姐的那个家伙,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那向南的死会不会也是因为她?”简崇很紧张的问,如果向南的死跟那东西有关的话,它现在已经缠上了岑美,那岑美会不会也有危险? “不好说。” 林鸢也无法确定,她能够在这里找到的线索很少,而且根据那东西留下的气息,她根本无法追查那东西的来历,它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会跟这里的学生扯上关系。一转身,却看到简崇心事满满地站在原地,好像很是担心似的。林鸢笑了,“怎么,你在担心你的岑美学姐?” “岑美学姐是个很好的人。”很好,是简崇对岑美的评价。“她和外表看起来不太一样,很热心,即便脸上冷淡什么都不说,可是她很懂得关心身边的人。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 简崇意有暗示,倒是把林鸢问住了。 “我认识的?”林鸢极是不确定,她怎么觉得,她身边没有这样的人呢。 简崇无奈叹气,他早就该想到的,林鸢的不解风情有时候比直男癌更可怕。“像你啊。我第一次见到岑美学姐的时候,就觉得她跟你真的很像,样子也像,说话做事的风格也像。”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吧,他太熟悉林鸢了,所以当他遇见岑美的时候,立刻就发现了岑美身上和林鸢相似的一些特点。然后在慢慢的接触过程中,他愈发觉得岑美学姐与林鸢尤其相似,这也是为什么,当他预感到岑美学姐有危险的时候,会格外的在意。 “怎么可能,区区凡人也配跟我相提并论。”林鸢冷漠,丢下一句继续去寻找线索。说什么岑美像她,开什么玩笑,她可不会蠢到像岑美一样玩什么碟仙惹来不干净的东西。 尤其,她十分介意别人说谁和她相像的这件事,加上这话又是从简崇口中说出来,就更让她介意了。 “你生气了?”简崇没想到她会生气,他只是说了岑美学姐和林鸢相像的事情,为什么会惹来林鸢生气呢?“是因为我说,岑美学姐像你?” “傻子。”林鸢怅然轻叹,“我是鲛人,这世上每一个鲛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怎么可能会有人跟我相像呢。” “听着不像是真心话。” 简崇觉得,她的答案未免也太官方了。 林鸢说,“鲛人一族有个传说,当一个鲛人快要彻底消散于世的时候,这个世上会出现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凡人,取代她活下去。” 第49章 鲛人一族的古老传说 鲛人一族有个很古老的传说,化生的鲛人如果一直生活在陆地上,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回过深海,那么他们就只有一个结局,终有一天会羽化在这个世界上。但同样,羽化是有预兆的,这个世界会出现一个和他们很像的人,那个人会取代他们,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羽化消失的鲛人,就会逐渐被所有他们认识的人所淡忘,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在简崇说出岑美和林鸢很像这句话之前,林鸢并没有把那个传说放在心上过,因为她觉得那个传说太古老了,她也从没见过会有哪个普通人和化生后的鲛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至于那个传说的真伪有待考量。但是现在,她很介意,即使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会在意。 弗遗的转世出现在她面前,更有一个和她很像出现在简崇面前,连简崇都说岑美和她很像,那应该是真的很像。如果这些事情都不是巧合的话,那是不是就说明,她真的快要结束这一场漫长的轮回,消解了执念,羽化消失了。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呢。 哪怕是早些时候,在贺元柏出现之前,她遇见岑美,证实了自己可能就面临这样一个结果的时候,她心里都不会觉得这么遗憾。但是现在 “这儿!”简崇在听说过鲛人一族的传说后,便急着拉林鸢到学校的公告栏上,上面贴着这一届竞选文艺晚会主持人的几位候选人照片,其中就有岑美。“她就是岑美。” 照片上的女孩儿很漂亮,眉眼之间的确有几分和林鸢相像,但绝不是一模一样。 不是 林鸢呆怔地看着那张照片,仍然惊魂未定,心理还没有绝对的平静下来。刚起过一番波澜,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恢复理智呢。但是她暗暗地松了口气,“” 只是有几分像而已,不是一模一样。 “你看吧,只是有点像你,但她还不至于取代你。”简崇其实也在不安,他没想到那样的一句话会换来林鸢的担忧,而且他也在通过林鸢的表情确定那个答案。 难道岑美的出现,真的会让林鸢消失吗? 不过还好,林鸢眼睛里又出现了那么一丝丝的光,一片死寂里唯一的生机,他知道,还好,并不是他们想到的那个最糟糕的结果。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出现一个和你一样的人,那你真的会消失吗?”简崇见她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就先打破了这个氛围。 会消失吗?就像从没出现过那样。 “也许会吧。”林鸢觉得自己的脸都僵住了,她没有任何表情了。 也许,真的会吧。 “为什么会这样?”简崇很想知道,“之前有过先例吗?有没有你认识的哪个鲛人,在消失之前,见过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普通人?”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确认这个传说的真假。 林鸢摇头,已经消失的人,怎么可能告诉她,他们在消失以前是否见过一个和他们长得一样的人呢。可没有人证明,并不代表这个传说就是假的。 “看吧。”简崇故意虚张声势,来掩饰自己的不安,“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个传说是真的,而且啊,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人,你没有听说过吗?这个世界的另一头,本来就会有一个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而且我还看到过一种说法,说是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见得,都会像你说的那样,是吧。” 尴尬地解释,把气氛弄得更糟了。 “你担心我会消失吗?”反倒是林鸢,却意外的被他逗笑了,很少见简崇这样手足无措的尴尬模样,而且现在证实,她的危机并没有真正出现,也让她的不安渐渐的打消了,开起了玩笑。消失对于她来说,可能只是会留下诸多的遗憾,但那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她感受不到之后的痛苦。 反倒是简崇忧心的样子,让她有了一点点被安慰的感觉,或许消失的那一天,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会替她难过的。 “废话。”简崇担心得都快要死了,“怎么可能不担心,你活生生的一个人,如果说消失就消失的话,丢下我们这些好朋友,我们岂不是天天都要想念你了。” “想念?” 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遥远了,她也从没想过,自己消失以后,会有人想念她。在她的意识里,消失只是一种死亡,被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一个人消失以后,在漫长的日子里逐渐被人所遗忘,彻底的抹去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的痕迹,那才是彻底的消失。 “是啊,虽然不知道简漾那个没良心的会不会一直想念你,但是如果你不见了,我会一直想念你的,所以,你千万不要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偷偷的搞什么失踪。知道了吗?” 他是在怕。 怕有一天,林鸢会连一个招呼都来不及打,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就那么消失了。等到他们想起来找她的时候,才从旁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口中得知,“早就不在了”。这些年,他做过不少这样的噩梦,真的担心这一天会到来。 “好。”尽管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机会,可她还是答应了,要是到了该告别的那一天,她一定会好好说再见不,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但还是要谢谢他们姐弟俩这许多年的照顾吧。“去档案室看看吧,以前的记录里,应该还能查得到些线索。” “什么?”简崇一愣。 “去看看档案室里留下的资料,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在你们学校出现,肯定与你们学校是有关系的,过去的记录里,说不定可以查到。”林鸢不喜欢在失落的事情上留下太多的情绪,既然当下证明了岑美和她无关,她松了口气,也就可以继续集中精神追查那个出现在岑美身边的女人了。“碟仙这个东西很奇怪,一般能够被请来的,都是原本就留在某一个地方太久的生灵,她们或带着怨念,或带着执念,留在一个地方很久。直到有人开启碟仙,打破了人和他们之间的界限,释放出他们,他们才会离开原本困住他们的地方。所以我在想,既然他们是在自习室里遇到她的,或许查查资料,能够知道多年前的自习室发生过什么也说不定。” 第50章 一九七一年消失的档案 林鸢坐在二楼档案室的窗口,捧着一本资料正专心翻阅着。偌大的档案室里空无一人,连一张纸落在地上发出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辨。 简崇买了两瓶水回来,一瓶夹在胳膊下面,拧开了一瓶递给了林鸢,顺手接过了林鸢手里正在翻阅的资料,看了看,“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很干净。”林鸢摇头。 “我就说吧,这里是学校,按理来说是阳气最足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那些”简崇将资料随手就放在了一旁,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也就谈不上失望。 “阳气最足的地方?”林鸢觉得这话像极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些鬼片常常会提到的。“你怎么会觉得,‘阳气’最足的地方,就没有那些东西了?” 简崇正在喝水,一仰头,听了林鸢的话以后稍微迟疑了下。“不是吗?不都是这么说的吗?鬼是阴气,阴气怕阳气,学校的学生都是朝气蓬勃的,所以阳气最盛,那鬼怎么可能敢在这样的地方出现呢。” 乍一听起来,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 如果林鸢不是恰好知道这些,说不定也会被他唬过去的。 “我说的不对吗?”简崇见林鸢的表情犹豫,心里也就不确定了,是不是他说错了? “阴阳本来并不冲突,是可以共存的。”林鸢说,“就像正午太阳最足的时候,你站在阳光下,你是不是觉得阳气足呢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注意到,你身后,被你遮挡住阳光的地方,就有影子。” 阴阳本不冲突,是因为特定某些人事物的存在,改变了其中的关系。 “所以你是想说,正是因为这里人多,才最有可能” “疑心生暗鬼的道理,你不明白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恐惧、愤怒、嫉妒这些坏情绪都会把一个好好的人,变成恶鬼的。”而这,却也是无法避免的人,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容易有这些不好的情绪,也越容易有人受这些情绪的影响,那些负面的情绪是人类所无法完全避免的。 如果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完全的摒除杂念,那就是圣人里。自古以来能够修成这般的又有几人呢,所以负面情绪本就是人类情绪的一种,没有好坏之分,有区分的,是行为。是当一个人冒出那样的念头之后,他做了什么,这才是好与坏之分。 纵容恶念伤人,活人也会变厉鬼。 心有恶念,却能够克制己身,善良而正直的活着,才是一个人最宝贵的品性。 “你是怀疑,那个跟着岑美学姐的女人,也是这些恶念化出来的?”简崇更加担心了,恶念所化出的女人,必定是个威胁。“可你不是说,你在这些档案里什么都没有找到吗?” “是没有找到,档案里安安静静的。”林鸢重新拿起那本档案,对简崇说,“一九七一年所有的记录都被销毁了。这里面有一九七零年十月份以前的档案,也有一九七二年二月以后的档案,唯独缺了中间一九七零年十月到一九七二年二月中间这长达一年半的所有记载。” 就是因为,太干净了,反而让人怀疑,这一年半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档案里之前之后所有的记载之中,甚至小到连学校换了一块玻璃的事情都有,那么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吧。 加上林鸢看到的那个女人,那很有年代感的服装。让她潜意识里就觉得,那个女人和这消失的一年半的所有记载一定是有关系的。 “一九七一年?”简崇仔细想着,这个年份怎么觉得好像是发生过什么事呢他之前可能听谁说起过,所以对这个年份有着些记忆,只是猛不丁的说起来,实在有些对不上等等,难道是“一九七一年,对,学校走水。我记得之前是一个老教师跟我说起来的。” “走水?”走水,意为失火,一九七一年这里失火了?“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没太留意,但我记得大概意思是说,那时好像是为了整理当年的资料,所以在一九七二年年初,也就是一月份的时候吧,几个老师一起,把当年所有的资料放在一起统计,编纂进学校的档案里。”简崇有点儿郁闷,当时那位老教授说起来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有留意听呢,要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抓瞎了,“可你知道,电脑是后来才普及起来的,学校的第一台电脑还是九九年的时候置办的,所以以前的档案资料都是靠手写,他们会把那些零碎的杂七杂八的字条和文件,重新誊写在干净的稿纸上,封存起来。说是那天晚上,学校的电线也不知道怎么就烧起来了,大半夜的,大家都在后院的一个小教室里誊写,突然就灯灭了” 然后大家件先处理完,就回去。 然后他们点着油灯,在那个小教室里继续工作,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了。小教室里一共四个人,两个男老师,两个女老师,其中一个男老师因为被油灯的烟熏得实在受不了了,就说要去检查一下线路。他去了好一会儿没有回来,院子里静悄悄的。 当年学校坐落在一个特别空旷的地方,四周都是野地,廖无人烟。半夜还会听到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两个女老师害怕呀,就让另一个男老师去看看。可是这个男老师正好胆子特别小,一个人不敢去,所以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女老师就提出一起跟他去看看,让那个很害怕的女老师在教室里等着。 他们出去以后,又是好半天没有回来。 猛地起了一阵风,吹开了窗子,吹倒了油灯,油灯正好倒在一堆资料当中,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点燃了那些纸张。这个女老师就赶紧救火,想要争取保住一些资料。 可是火越少越大,眼看火势无法控制了,她想要逃出来,但是大门却因为那阵风被刮得关上了,从外面反锁上了,她怎么都打不开教室的门。在火堆里拼命的叫喊,求救 但没有人听到她的求救。 直到那三个老师看到火光赶回来的时候,当时整间小教室已经淹没在火海之中了,根本没有听到她叫喊的声音了。他们以为,她逃出去了。 第51章 被大火烧死的女老师 “只是因为,他们赶回来的时候,烧起来的教室里,已经听不到她的呼喊声了。于是他们就以为,她已经逃出去了。可实际上呢,她被困在了那间教室里,正好是在他们赶回来的时候,她吸入了浓烟已经昏过去了。如果那个时候他们能够想办法确认一下,或许还能来得及救她可是等到大火被扑灭以后,他们在那间已经被烧毁的教室里,找到了她的尸体” 在这个凄凉而悲哀的故事里,似乎并没有哪个人是犯了直接过失的,可世事往往如此,千千万万的机缘巧合之下,就会铸成一场难以挽回的悲剧。 如果,他们那天晚上没有在小教室里整理资料就好了。 如果,那天晚上小教室没有断电就好了。 如果,那天晚上断电了,他们当时就离开,第二天再处理就好了。 如果,第一个提出去看电路的男老师没有离开就好了。 如果,另外两个人没有因为担心就去探望之前去查看电路的老师就好了。 如果,她跟着另外两个人一起去就好了。 如果他们可以想到,在大火吞噬了教室的时候,她正奄奄一息的倒在那间教室里,他们或许还可以想想办法去救她 但是千千万万的如果都换不回那个死在大火里的女老师了。 似乎,还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怎么,你想到什么了是吗?”简崇了解林鸢,看到林鸢那样疑惑不解的表情时,他就知道林鸢一定是注意到了某些他所忽略的细节。 是什么呢? “灰烬的味道。”林鸢幽幽的说。 灰烬,的味道。 她在学校门口,与那个和岑美一起坐在车里的女人擦肩而过,当时虽然只是很快就过去了,但她还是隐隐嗅到了灰烬的味道。 “那就没错了。”简崇已经可以确定,缠上岑美学姐的就是当年死在大火里的女老师。 按照他的逻辑来分析整个事件的过程,那就是当年意外死在大火里的女老师,因为某些原因而被困在了学校里,无法离开。当年的一场大火,不止烧死了那个无辜的女老师,还烧毁了那一年所有他们在整理的档案,后来也是因为资料不足,所以当年被烧毁的档案一直没能完整补齐,而关于那一场悲剧,校方当然不希望引起学生们的在意,就故意在压这件事,使得当年的事情被尘封起来。 而在许多年后,岑美学姐他们四个人因为闲得无聊,所以在自习室里玩什么碟仙,请来的居然就是当年在大火里丧生的女老师。之后,女老师缠上了他们,先是向南学长因为各种可能导致了自杀,然后就是岑美学姐 林鸢只看了他一眼,就把他心里在想的所有经过都看出来了。 这 她还有疑惑,总觉得这件事里,还有什么很关键的问题,是没有解开的。 如果只是学校一个不幸罹难的女老师,她为什么会针对这些学生下手呢,没有理由啊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现在这些孩子可都没出生呢,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碟仙和女老师之间,真的像是简崇猜测的那样吗?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想明白的?”简崇不明白,事情的脉络都已经这么清晰了,她为什么还是想不明白呢? “有问题。”林鸢只是说有问题,但是有什么问题,她说不清楚。“再看看吧。” 当年被大火烧死的女老师和缠上岑美的灵物肯定是有关系的,但至于像不像简崇说的那样,目前还不好说。 见林鸢转身要走,简崇急忙问道,“你现在去哪儿?” “累了,回去休息。”前些时候的事情才刚刚解决,她还带着伤呢,元气也没有恢复,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简崇遇到灵物的威胁,而引发了他们契人之间的共鸣,林鸢也不会冒险赶来。简崇和她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但是有一件事特别清楚,那就是简崇的灵魂,是依托她的气息而延续的,简崇的前生与她之间结下契人的约定,简崇就是她的契人。所以当简崇遇到灵物威胁的时候,林鸢会在第一时间有所察觉。 她这一次原本正在家里浅睡休养,突然就感应到了简崇遭遇灵物的威胁,然后她匆忙赶来,就在学校门口遇见了岑美和那个家伙。 事情处理了个大概,他们现在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有探明白呢。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回去好好补个觉,然后等睡醒了,精力恢复了,脑子也清楚了,再去追查当年被大火烧死的女老师。如果那个时候,岑美还活着的话。 简崇知道自己拦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了大门。 林鸢的情况让他有些担心,就算林鸢装得没关系,可他还是能感觉得到,林鸢消耗了极大的体力,她是真的撑不住了,才要离开的。回想之前林鸢说过的话,简崇还是很在意,他担心林鸢会在她自己极度虚弱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简崇犹豫了一下,决定把东西收拾好,去岑美学姐家里看看,或许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再不然,也可以向岑美学姐的家里人打听一些情况,说不定真的就能够帮到林鸢的呢。早一点解决这个麻烦,也许还能来得及救岑美学姐。 他把林鸢翻出来看的所有资料整理归档,然后放回原本的位置,正在逐一的收拾着档案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了,贺元柏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那气势真是所向披靡。 “林鸢呢?” 简崇原本就对他的存在很不满,这时候竟然主动找上他来问林鸢的下落,真是太狂妄了吧。“不知道。” “她刚刚没有来过?”贺元柏处理完事情已经尽快赶回林鸢家了,但是他还是晚了一步,在林鸢家里他遇到了简漾,简漾告诉他,林鸢去了简崇的学校,有什么的样子,很着急。 “来过吧,不过已经走了。”简崇不紧不慢地说,他不喜欢贺元柏这种态度,反倒像是他才是那个介入别人几十年友情的人。 “我问你,”贺元柏确定林鸢已经离开,悬着的心并未放下,他走到简崇面前,“你是不是又让她帮你哪个朋友处理什么魑祟还是什么的东西了?” 魑祟,他目前唯一亲眼见过的怪物,大概是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灵物,都是魑祟那一种吧。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简崇满不在乎,转身要走,却猛地被贺元柏一把拉住,扯着领子按在书架上。 “你做什么,这里是学校,你真以为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这么无法无天吗?” 第52章 鲛人血 “我警告你,不要再让她身陷危机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她的。”贺元柏心底生出的一股愤怒,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已经忘记这一路上他是如何飞车赶来的,满脑子都是林鸢可能已经置身于危机之中,他的情绪便难以自控。 “你疯了吧,我认识她的时间比你久” 简崇对于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一头雾水,他甚至不确定,这个贺元柏自己是不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害林鸢陷入危机的事情,简崇怎么可能会做,贺元柏又有什么资格跑来警告他呢。 但是他偏偏被贺元柏这一股怒气压制,不由自主的心生几分惧意。可能还有别的什么情绪,比如,他意外的发现,贺元柏对林鸢动的心思,远比他以为的更多。 或许贺元柏自己都没有发现,但是提到林鸢的安危,那一瞬间,他几乎抓狂一般。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贺元柏其实早就对林鸢有了心思。 “到底出了什么事?”简崇从贺元柏的眼神里确定,贺元柏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这些事情甚至是他都不知道的。如果真的关乎林鸢的安危 “我见过沈邑了。”贺元柏说,“昨天,就是他救了林鸢。” 沈邑救了林鸢 简崇对于这件事的反应正如同他此刻表现出来的那样意外。 在他的印象里,这应该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怎么了?”贺元柏当然也不傻,他能从简崇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加上之前他们说过,沈邑是要杀林鸢的人,这就更让贺元柏好奇沈邑和林鸢之间的关系。 “你知道沈邑是什么人吗?”简崇问他。 当然不知。 简崇也看出来了,“沈邑,是要杀林鸢的人。他是林鸢的宿敌,他们的宿命纠缠了上千年,沈邑相当于猎人,猎杀他们这些生存在这世上被他视为邪祟的人。” 沈邑,是林鸢初入长安城的那年遇到的人。他是猎人,专门猎杀他眼中的邪祟,他自幼失去父母,是师父将他养大,他的师父也是猎人,他师父的师父还是猎人所以他们这一门,就是传授猎杀邪祟的本领的,而每一代,都会因为猎杀邪祟而引来杀身之祸。他师父的师父是死在了邪祟手里,他师父也难逃宿命,所以到了他这儿沈邑一直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也是要死在邪祟手里的,他并不害怕死,只是,他认为自己活着无非就是为了三件事,猎杀邪祟、为师父报仇、将猎人的手艺传承下去。 林鸢和他之间的关系,有点特殊。 当年他师父将他收养后的第三年,在猎杀一只妖狐的时候,被妖狐所杀,那年的雪下得很大,恰好林鸢带着满身的伤和疲惫刚刚离开长安城,她在雪地里发现了沈邑,他躲在一个土坑里冻得失去了意识。本来他是难逃一死的,是林鸢救了他 林鸢念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失去了所有,孤孤单单,所以用自己化生后的鲛人血,给了沈邑永生。在这个世上,终于有一个人可以像她一样,一直、一直孤孤单单的活着了。她那时想的很简单,就是太孤单了,想要有个人像她一样,记得曾经发生在那一年的所有事情,然后一起活下去。 可是沈邑在意识到林鸢是鲛人后,他被师父灌输的印象就是要猎杀所有的邪祟,他把林鸢当成宿敌,但,他那时并不是林鸢的对手,他打不过林鸢,走了。 第二年的初雪,他又找到了林鸢,当时林鸢为了避世,居住在深山的一处茅草屋里,一个人。可沈邑还是输了,他那年大概十五岁,但他仍然不是林鸢的对手。打输了之后,他又走了,又是一年 第三年的初雪,他又回来了。这样没完没了反反复复的折腾,一次又一次的找上林鸢,他把猎杀林鸢当成了自己活下去的一个目标,但是之前作为凡人的他,不过十余载的年岁而已,林鸢却是已经成年化生的鲛人。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年的初雪他都会找到林鸢,不管林鸢是否搬家,搬去了哪里,快到初雪的时候,他就会找到她,然后继续比试 “我们在那个魑祟幻化出的幻境里被困,林鸢受了伤,她看起来很不好。好不容易从幻境里逃出来,她当时已经昏迷不醒了。然后沈邑来了,我以为他是来杀林鸢的,但是没想到他割破了自己的手,用他的血滴进林鸢的心口,陆知予来之前沈邑就走了。再后来,林鸢就没事了”说起当时的经历,贺元柏至此还是想不明白,他印象里,他们都说沈邑是林鸢的威胁,他会杀了林鸢的。 可是当林鸢有危险的时候,沈邑居然来救林鸢了。 林鸢曾经用自己的鲛人血救了沈邑,这一次,居然是沈邑用自己的血救了林鸢 “沈邑之前喝下过林鸢的鲛人血,所以他能够像林鸢一样,一世长生。而且他本来就是邪祟猎人,这些年也猎杀了不少的邪祟,他的血跟林鸢一样有某种特殊的效用也说不定。”关于沈邑用他的血救了林鸢的事情,简崇是这么想的。 那些修仙的里不是常常有这样的情节么,就算主角是个普通人,可是经过上千年的修炼,也能成仙了吧,加上沈邑还有鲛人血加持,他本来还是邪祟猎人,一身的本事,这就更加帮助他修炼成一个无敌的大魔头了。 而大魔头肯定是会有一些常人所没有的特殊作用。 他喝过林鸢的鲛人血,所以从某些角度来说,他的血和林鸢的血说不定是有某种共通的。对,没错!要不然林鸢每一次悄悄搬家,哪怕躲在深山老林里,沈邑怎么能准时在初雪的时候找到她呢。 “那你喝过鲛人血吗?”贺元柏眉头紧皱。 “疯了啊?!怎么可能”简崇立即反驳,他怎么可能喝过林鸢的鲛人血呢。 “你和你姐姐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鲛人血可以让人长生,她为什么不给你们。”贺元柏只是想不通,既然每个人都觉得长生是好东西,那林鸢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给她身边最好的朋友呢。 “”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简崇问住了。是啊,林鸢好像真的没有说过呢。 之前是他没有想过,但是,被贺元柏这么一问,还真的回答不出来了。 第53章 “小家伙” 夜深了。 沈邑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小路上,身后有一影子远远地跟着他,脚步奇轻,几乎没有任何的声响发出,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但是沈邑发觉了,他只是眼神变了,顷刻间锐利了许多,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沈邑突然不见了,黑影急忙加快速度,眼看就要走到前面的路灯下了 一把剑突然横在了它脖颈处,只差那么00001的距离,就会隔断它的喉咙。 “连你这样的道行,也想跟踪我?”沈邑很轻蔑,他向来就是瞧不起这些邪祟的。 “我家主人,有笔生意要跟你商量。”黑影说,它形似常人,不过身形消瘦,低着头,整张脸藏在一硕大的黑色帽衫下,只看得到它嘴角勾起邪笑,那暗色的嘴唇,就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我从来不跟邪祟谈生意。” 沈邑的态度很坚决,不用问,他已经猜到这黑影背后的主人是什么来头了。 “我家主人说,事关林鸢,他有办法杀掉林鸢,你会感兴趣的。”黑影说话间,并未刻意掩饰它嘴里那两颗锋利的獠牙,满嘴血腥的味道,试图在影响沈邑。 沈邑果然被他影响到了,不过是愤怒。这血腥味说明这黑影刚刚吃过人血。 “林鸢,只能死在我手里。”话音一落,手中长剑随意翻转,沈邑转身的瞬间,长剑顺势向身后刺去,直插入黑影的腹部,将其贯穿 黑影惊愕,它肯定没想到沈邑居然这样利落。然后,由伤处燃烧起来,碎裂成无数的灰烬飘散。 沈邑想杀林鸢,并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忙。 他不想假手于他人,和林鸢斗了这许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林鸢在他眼中尽管也是邪祟,但她毕竟不同。她这些年做的事,沈邑也是知道的,若不是因为林鸢的存在影响了某些邪祟的阴谋,她也不会屡次遭受这样的威胁,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找上他,希望可以跟他合作,一起除掉林鸢了。 可他们不知道,沈邑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他甩出一帕方巾,将长剑擦拭了一下,然后送入剑鞘。嗅了嗅方巾上的味道,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上面残留的血腥味,太重了,而且,不只是一个人的。 连一个来传话的黑影,都沾染了这么多活人的鲜血,它背后的主人来头定然不小。林鸢这又是惹上了什么人,如此凶悍,不过那人也要借助他的力量去除掉林鸢,想来暂时还是威胁不到她的。 刚要走,他感觉到一旁虚弱的视线,怎么,还没完? “什么东西,滚出来。” 一声呵斥,将躲在远处的那小家伙吓了出来。噙着泪,吓得哆哆嗦嗦的一步步走到沈邑面前,憋着嘴,怀里抱着一个特别脏的娃娃。 但他也不是人。 沈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这小鬼,也是来送死的?” 不过,眼前这个小家伙,一副呆萌可怜的模样,沈邑还真的有点儿下不去手了。加上他一身奶香的味道,并无血腥,也许,他还不是个坏的。沈邑甩了甩头,看来他真是被林鸢影响了,这世上的邪祟哪有好坏之分,早就该死了,偏还留恋人间,心生执念,都是恶的。活人有活人生存的世界,死人有死人生存的世界,谁也不该干扰谁。 “我可以不杀你,只要你乖乖上路,我会送你去你应该去的地方。”沈邑还是无法对这么一个“小孩子”下杀手。 他不承认自己是受林鸢的影响,对邪祟心存同情,他把对这个“小孩子”特殊的一种情绪,当成是他对幼时的自己一种弥补。看到这个小孩子的时候,让他想起了他以前,父母早亡,要不是他师父收养了他,只怕他也会落得这样的一番境地。他是幸运的,但也是不幸的,后来险些未能逃过一劫,但这才是他认为一生最耻辱的一件事,他居然被林鸢救了,被那个他最看不起的邪祟所救。 小孩子见他这么凶,盯着他手里的长剑,撇了撇嘴,突然就哭了出来。 沈邑哪经历过这样的突发事件啊,小孩子一哭他就没招了。先是警告再是恐吓,可是面对一个浑身奶气的小孩子,哪里肯听他的话啊,他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皱了皱眉头 “不许哭,你再哭,我就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你了。”沈邑咬着牙说,他没有耐心,也没有好脾气,尤其是在面对他认为的邪祟时。只不过这一次他遇上的是一个小家伙,一个浑身奶气的小家伙,他实在做不到一剑就解决他,只是想着办法,要送他离开就好。 可这小家伙哪听他的话啊只不过被沈邑这么一说,小家伙还是听明白了,哭的声音都小多了,还在不时观察着沈邑的反应,偷偷的,模样有些可爱。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总要先弄清楚,这孩子是谁吧。 可是他却摇了摇头,他不记得了。 “没有名字?”沈邑转过头就想通了,也对,这孩子还这么小,要不是突然遭遇变故,怎么会好端端的丢了性命呢。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是情理之中,“那你的父母呢?家里还有什么人?” 如果这孩子的父母或者认识的亲人有人还在,说不定也能够帮助这孩子。 但小孩还是摇头,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些什么?”沈邑快崩溃了,他没带过孩子啊,自己好端端一个邪祟猎人,身边带着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算怎么回事。 “迷迷路了。”奶声奶气的小家伙,让人一点脾气都没有,当着他的面,好像说话大声一点都会内疚。“不知道去哪儿,害怕。” 害怕,一个人茫然无助的走着,然后就正好看到了沈邑。有一个样子很吓人的家伙跟着这个大叔叔,可是大叔叔一下子就杀了那家伙好厉害。小家伙也不是故意要偷看的,他只是看了一下,然后就被这个大叔叔发现了。 现在他更害怕了,害怕这个大叔叔生气了,会把他也杀了。 没有名字,也不知道家人在哪儿,沈邑这下懵了,完全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这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你既然没有名字,那就叫小家伙吧。” 小家伙叫小家伙,亏得沈邑想得出来。 第54章 小家伙喜欢怪叔叔 林鸢被敲门声吵得实在烦了,不得已从卧室里风风火火的赶出来,只是顺手将眼罩推到头顶上,然后一开门,她就看到 如果只是沈邑一个人,或许她还会觉得没什么。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沈邑身边竟然跟着一个小娃娃等等,林鸢很快就发现,跟着沈邑的这个小娃娃可不是一般的小娃娃。 他是 “小家伙”进了林鸢家的大门以后,对于屋子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四处观望着,用充满天真烂漫的一双眼睛细细的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林鸢和沈邑就坐在客厅里说起他的事情 理清了来龙去脉以后,林鸢心里明白了。 “所以他是你捡来的?”她可从不会觉得,沈邑竟然好心到帮助迷路儿童找家人。 说起来很奇怪,以林鸢了解的沈邑来说,他不会对任何“邪祟”产生恻隐之心,怎么今天晚上就唯独对这个“小家伙”有了不一样的反应呢。 沈邑虽然觉得这么说不恰当,但好像也无法反驳,他默认了。 “你是说,他的名字就叫‘小家伙’?”林鸢偏过头,仔细瞧了瞧“小家伙”,很好奇这个“小家伙”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特殊的魅力,可以让沈邑都为了他动摇呢。但是这个名字,难道不会怪怪的吗?哪有人会叫小家伙的?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沈邑是来找林鸢帮忙的,带孩子的这件事,他认为同样身为女性的林鸢肯定会比他更有经验一点。而且林鸢跟他一样,都有这些能力,说不定“小家伙”在林鸢这里,林鸢反而能够找到办法帮他回到家人身边。 小家伙这个名字,就是他随口起的。 林鸢冷笑无奈,也对,对沈邑来说,他能想到起个小家伙已经很不容易了,比起什么“狗剩”“狗娃”“狗蛋”之类的,“小家伙”这个名字可爱多了。“那你把他带到我这里,是希望我帮他送走?” 送走。 一种很文雅的说法,说白了,就是送这些灵物化解执念入轮回。她看着“小家伙”,虽然也有几分同情,可是对于这个世界和这个时间来说,“小家伙”已经不属于这里了,他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突然间,林鸢想到了什么,好像解开了她心里的疑惑,“小家伙”和沈邑噢!原来是这样啊,沈邑之所以对他有恻隐之心,其实就是因为小家伙和沈邑的过去很像。也许是在小家伙身上,让沈邑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所以他对小家伙的感情很特殊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沈邑无法对小家伙下手送他离开,倒也说得过去。那么他带着小家伙来找自己,难道是因为他下不去手,没办法送小家伙离开,所以希望林鸢替他做这个恶人吗? “他还小,又不记得家人了。”沈邑的确是那么想的。“你认识的人多,看看能不能帮他找到家人吧,如果可以化解他的执念,送他入轮回,比他横生恶念,化作恶灵残害无辜更好一些。” 如果有一天,这个小家伙化成恶灵的话,沈邑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握能够对小家伙下手。小家伙总是能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些很久以前的,他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忘记的事情,那些记忆重新回到他的思绪里,让他很烦恼。 沈邑和林鸢不同,林鸢在这个世界上,有她新的身份,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她和普通人能够保持友好的相处,而沈邑孤身一人行走于黑夜之间,与邪祟做斗争,厮杀无数,却很少能够在常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样子。所以替小家伙找家人的这件事,林鸢比他更加合适。 “要只是替他寻找家人,我倒是可以试试。但是不保证一定可以找到只不过,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帮你带孩子,那我做不到。”林鸢不喜欢小孩子,很不喜欢。 她觉得小孩子很吵闹,如果只是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子那种憨态可掬的模样,她还能偷偷一乐,可要是自己身边带着这么一个小孩子,她一定会抓狂。 “那怎么办!”沈邑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如果林鸢不能答应帮他照顾小家伙的话,那小家伙还能怎么办呢。“你是女的,应该会照顾小孩子吧。” 小家伙大概是听到了他们在说自己,所以偷偷地看着他们。 “你觉得女的就一定会照顾孩子吗?我又没当过妈,我怎么可能会照顾孩子啊。”林鸢觉得不可思议,她知道沈邑直男,但是没想到,沈邑这么直男。她又没生过小孩子,怎么就一定会带小孩子呢,她连自己的日常生活,都是简漾简崇姐弟俩在照顾的。 要她照顾小孩子,她会疯的。“我不管,我跟你啊,你要是想把它丢给我,我就把它丢出去。我可不会照顾什么小孩子,你别想着把这么一个麻烦扔给我就完了,他是你捡回来的,你自己负责照顾。” 林鸢这人,大抵真的没什么爱心吧。 小孩子在她眼里就是小魔头。 “难道你要我一个大男人带着这么个小家伙,天天去诛杀邪祟?”沈邑更不可思议,他的生活什么样的,难道林鸢不清楚吗?他整天是游走在深夜里,动不动就是一场恶斗,身边怎么可能带着这么一个小孩子啊。 “你带不了你还捡。”林鸢说着,把腿曲起,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摆出一副十分抗拒的模样。反正她是绝对没有想过要改变这个想法的,带孩子,不可能,她最怕小孩子了。 沈邑无奈看向小家伙。 小家伙正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其实小家伙想要的并不是跟着林鸢这么一个姐姐过什么安稳舒服的生活,他更希望能跟着这个怪叔叔,哪怕危险,他也觉得怪叔叔一定会保护他的。 他最怕的,就是怪叔叔不愿意再照顾他了。 沈邑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他在小家伙身上,总是可以看到被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那种真实感,小家伙就像是一个镜子一样,真实的反应出他心里的秘密。林鸢顺着沈邑这“可怕”的眼神看向小家伙,她也看得出来,小家伙是希望跟着沈邑的。 “要不然就这样吧,我帮你找他家人的下落,他呢,还是跟着你,有线索的话我就联系你过来。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第55章 死缠烂打 敲门的声音急促传来,暂时打破了林鸢和沈邑之间尴尬对峙的局面。她以为是简漾回来了,便想着去开门,顺便大家都可以稍微有个空档好好想想关于小家伙之后的安排。 但是门一打开,林鸢看到半倚在门口大半夜还带着墨镜耍帅的人时,便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贺元柏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怎么样,没想到我会来吧?”贺元柏得意地看着她,他在坐电梯上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林鸢开门看到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果不其然,林鸢很意外。他是有所准备才敢来打扰的,拎起手里满满一袋子的东西,炫耀似的对林鸢说了起来,“你不是很喜欢水饺的吗?我这次啊,可是找到了很多种馅儿的水饺,除了水饺,还有蒸饺,包子你看你喜欢吃什么” 话音未落,将在了一半,因为他不经意地透过林鸢,看到了那个站在林鸢身后的小孩儿。 好大的惊喜啊。 一个,一个孩子? 小家伙正凝视着他,像是在想为什么又来了一个奇怪的叔叔。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有事。”林鸢下逐客令,因为沈邑在这儿,让她真正意外的不是别的,是因为沈邑在这儿,贺元柏却自顾自的找上门来了。 她是不希望他们见面的。 “你这儿,能有什么事儿是我不能知道的啊。” 贺元柏哪里管这些,他更急着想要弄清楚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来路,难道林鸢有孩子?她不是鲛人吗?鲛人可以生孩子的吗? 不对,不太像啊 “你看得到他?”林鸢这时才发觉,贺元柏竟然看得到小家伙 “他不是就在那儿吗?为什么我看不”忽然间,贺元柏好像想到了答案,林鸢惊讶地问他能够看得到那个小孩,那意思不就是说,他本来不应该看到的吗?不应该看到的,那就不是普通人了?他感觉后脊阵阵寒意,压低了声音悄悄问林鸢,“他也是你的病人?” “算是吧。”林鸢继续挡着门,没有要让贺元柏进来的意思。“你今天先回去吧,有事下次再说,我很忙” “让他进来吧,我们见过的。”沈邑坐在客厅里幽幽的说,听到贺元柏的声音,他就已经猜到林鸢为什么一直阻止贺元柏进来了。不过今天的他,并没有什么兴趣要跟贺元柏纠缠。 贺元柏在听到房间里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时突然很紧张,可是这个声音,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有些耳熟。 “见过?”林鸢怔住了。 贺元柏趁着林鸢发呆的空儿,已经挤了进来,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为了看清楚坐在客厅里的人,还特意摘下了墨镜,滑稽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家庭煮夫。“是你?” 他也认出了沈邑,顷刻间就觉得紧张了起来,怎么沈邑找上了林鸢了?还是在林鸢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为什么来找林鸢? “你要做什么?!”贺元柏的语气依旧防备很重,他挡在沈邑和林鸢之间,避免沈邑有机会对林鸢突然出手,伤害林鸢。 沈邑只是看了看他细微的举动,就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轻笑了一声,“还是这么幼稚。” 上一次也是如此,如果自己真的要对林鸢动手,贺元柏以为他有可能阻止自己吗。 “到底怎么回事?”在场的人中,只有贺元柏一个是完全处于状况外的,他偷偷问林鸢,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两个不是死对头吗?在他来之前,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安然无恙的坐在客厅里聊天?然后,屋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小家伙有点儿害怕贺元柏,偷偷的躲到了沈邑身边。 说来奇怪,他不害怕沈邑,却害怕贺元柏。明明沈邑看上去更凶悍一些,可是小家伙跟沈邑之间却异常和谐微妙。 小家伙这么一躲,就让贺元柏看出来了,原来这小孩儿是沈邑带来的。 “他有孩子了?”贺元柏又问,即使没有人回答,可他还是很好奇。这个叫沈邑的家伙,看起来不是个善类,那么凶,没想到已经有孩子了。 “比起现在,我还是更喜欢你以前的样子。”沈邑阴着脸对贺元柏说。 起码,作为弗遗的时候,他没这么多话,也没有这么多问题。如果不是这张脸,真的很难让人把他和弗遗联系在一起。只不过同样的,贺元柏的出现,意味着林鸢的劫数也将至,这对林鸢来说,或许是个好消息,但 “我先走了。”沈邑起身,就准备离开。他要说的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了,没必要再跟弗遗这个令人讨厌的转世,同处一室了。 小家伙就紧紧抓着沈邑的衣角,跟着他往门口走去。 “我要是找到线索,怎么联系你?”林鸢问。 既然沈邑把查找小家伙父母的事情交给了她,她要是查到了线索,总要有办法可以联系到沈邑才行的吧。 沈邑回头看了看他们,说,“我会来找你的。” 没有联系方式,没有可以找到他的任何方式,但是,他会来找林鸢的。 说完,他们就走了。 贺元柏还故意放下东西偷偷地扒在门口确认他们真的进了电梯,下楼了。完后蹑手蹑脚的走回到林鸢身边,“什么意思?他来找你什么事儿?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问题那么多,林鸢一下子就失去了回答的兴趣。只不过,她瞧了瞧贺元柏带来的那些东西,皱了眉头。 贺元柏的注意力,也很快就被她的视线拉回到了那些速冻水饺上。“我跟你说啊,我今天可是跑遍了所有的超市,才找到这些的,除了你上次吃过的那种猪肉大葱的,还有猪肉香菇的,猪肉韭菜的,三鲜的,玉米猪肉的” “你为什么不回你自己家。”林鸢冷冰冰地问,打断了他的介绍。眼下比起水饺,更重要的,是贺元柏为什么一而再的找上她吧。 “怎么,我不能来么?”贺元柏努力忽略她语气里的不友善,故意地,“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帮了我大忙的,我不能忘恩负义就这么不管你了吧。” “你不来骚扰我,就是帮了我的忙。而且,你不必那么介意,他们原本要找的人就是我,你只是被利用了。”林鸢不希望他们之间再有什么误会和牵扯。 第56章 岑美“生病”以后 “谁呀?”门里传来一声显得很憔悴伤神的声音,接着,门内的女人喊了一声,“稍等一下。” 迟了大概两三分钟,就在简崇正犹豫要不要再叩门的时候,门开了。 门内的女人是岑美学姐的妈妈。 她看了看简崇,似乎不记得是否见过这个男生,“你找哪位啊?” “阿姨您好,我是我是岑美学姐的学弟,我叫简崇,和岑美学姐在一个社团活动的,来看望岑美学姐,不知道,是不是方便?”简崇只是找了个借口。 “岑美的学弟?”岑妈妈也觉得奇怪,岑美在学校的人缘还不错,也时常有同学来家里找她,所以跟岑美走得比较近的那几个,岑妈妈都有印象。 可是这个 岑妈妈很确定,这个男孩子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家里。可是他一副关切的模样,也不像是坏人,岑妈妈很感激他来探望岑美,也就没有再追问什么。“同学,进来吧。” “阿姨,岑美学姐好点儿了吗?”简崇最关心的,无非就是这个问题了。 岑妈妈将简崇引到客厅让他坐下,又是倒水,又是洗水果的,只是当简崇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岑妈妈突然面色一沉,看起来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一样。她没有直说岑美的问题,只是叹了口气,“唉” “阿姨,我姐姐是作家,她认识很多人,有医生啊、专家啊什么的,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就跟我说。”简崇听得出来这个房子里传来的古怪声音,虽然很细微,但是呜呜呜的,像是 岑妈妈还是给他倒了杯水,端到面前放下,“岑美突然就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病病得那么奇怪,有时候就跟疯了一样,特别不像她了。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我能跟谁说呢,大家都觉得岑美是撞邪了,躲着我们。” 就像岑美出事以前,家里天天有同学、朋友来找她,可是不知怎么的,岑美“生病”了的消息突然就传开了,大家知道岑美的事情以后都避之不及,来看望岑美的,目前为止也只有简崇一个人而已。所以当简崇对岑妈妈说他来看岑美的时候,岑妈妈心里最后的那道防线彻底崩塌了。 太无助了她照顾着生病的“岑美”,还要面对来自各方的质疑,似乎每一个人的躲避都在告诉她,他们知道岑美发生了些什么,他们早已经把岑美当成了怪物。 眼见岑妈妈落了泪,简崇有点慌了,立刻寻找纸巾递上去。“阿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岑妈妈这些天精神高度紧张,每天照顾情况越来越差的岑美,已经让她濒临崩溃了,要面对的人事物发出各种声音,又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你是小小简?”岑妈妈对他不熟悉,所以找了一个好像比较亲切的称呼。 “阿姨,我叫简崇,您怎么叫我都行。”简崇倒是不介意,简这个姓不算大众,也不会随随便便就遇上,所以小简这个称呼,如果他姐姐简漾不在,倒是很好区分他与其他人。 “小简,不瞒你说,自从我们家岑美生病以来,你是唯一一个来看她的。”岑妈妈难得找到人可以哭诉人情冷漠,卸下了心防,一副受伤无助的样子显露无疑。“以前岑美在学校,跟同学的关系都很好,平时来家里找她的人也多,可是自从她病了以后,所有人都躲着我们。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听说的,说是我们家小妹撞邪了,还有更难听的。就连岑美她姑姑、她舅舅,也都躲着我们,生怕是沾染上一点点的晦气。阿姨是真的心里难受啊,阿姨带着岑美医院也去了,还找了明眼儿来看,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也说不清楚,你说这事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岑妈妈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她所有能用的法子都试过了,科学的不科学的也都试过了,只是没有人能说清楚岑美到底是怎么了。 听完岑妈妈的抱怨,简崇心里有数,但是不敢明着告诉岑妈妈他们查到的线索,只不过岑妈妈所说的有些好奇,“阿姨,您带岑美学姐去过医院了?那医生怎么说?难道就说查不出来吗?” “所有的检查都做了,可是医生说什么都正常,他们甚至看不出来岑美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我跟他们说了以后,他们居然建议我说,带岑美去精神科看看,说是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压力大,容易精神失常。小简,你也是认识我家岑美的,你说我家岑美真的是那种会精神失常的孩子吗?这要是传出去,没问题也会被说成是有问题,我家岑美还年轻,以后出来进去的都被人当成是神经病可怎么办啊。”岑妈妈还是有点保守,更何况她刚刚经历的这一切,她不敢贸然再去试,而且她也不愿意相信,岑美是真的精神有问题。 “阿姨,岑美学姐她所有的检查都正常吗?”如果是经过医院的专业检查,证实岑美学姐的身体数据全部正常,那么岑美学姐的“病” “是啊。要不说是呢我下午实在没办法了,小区里一个婆婆说认识明眼儿,看的特别灵,我就问人家要了地址,带岑美去见过她了。可是当着面,人家什么也没有说,只说没什么事儿,我这”岑妈妈焦头烂额地抱怨着。“难道真的是精神有问题?可我们家,的的确确没有哪个出现过精神病的,这岑美好端端的,怎么就精神有问题了呢。小简,你说岑美马上大学毕业了,就要找工作结婚,她这万一传出精神有问题,哪个公司还敢用她啊,更何况她之前那个男朋友,我就不是很满意,各方面都不如我家岑美,也不上劲,就不知道岑美到底喜欢他哪儿。这还,还自杀了,你说这事儿会不会跟岑美生病有关啊?” 或许,是病急乱投医,岑妈妈开始排除一切可能导致岑美发病的原因,所以就想到了向南的自杀,没错,岑美确实是在向南自杀以后就发病了的。 “阿姨,您经常见向南学长吗?”简崇问,他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第57章 赵素芳又是谁 趁着岑妈妈去洗手间的功夫,简崇悄悄掏出手机,拨通了林鸢的号码。林鸢那边正在跟贺元柏僵持着,听到手机响,便转身走到窗边去接手机。 “你先听我说我发现岑美学姐的问题了,”简崇急着把消息告诉林鸢,他故意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为了不引起岑妈妈的注意,可是,他忽略了身后一扇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双眼睛在暗处透过门缝,正在观察他。“向南和岑美,他们俩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们两家人原本就是认识的,向南的爷爷和岑美的爷爷,他们就是当年那件女老师被烧死的案子里,那两个男老师” 简崇说着,他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一股寒意,回过头,可他看到的却是一扇紧闭的房门。 错觉吗? “向南的爷爷和岑美的爷爷?”林鸢听着就头疼,“那他们俩,有什么关系吗?” “他们俩在交往啊两个人很小的时候,其实都是住在一个教师家属楼的,他们原本就是认识的,岑妈妈说,她记得向南的,向南小时候就住在他们家附近,跟岑美很熟的。可是后来他们都搬家了,两家人来往的就少了,中间就断了联系,岑妈妈都没想到,岑美上大学以后竟然又会遇到向南。”简崇也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刚刚从岑妈妈口中了解到的,原来岑美的爷爷曾经和向南的爷爷一起经历过一件特别遗憾的事情,当年那位在大火中被烧死的女老师,就是他们的同事。岑妈妈刚结婚的时候,是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的,这件事她听他们说起过,后来岑美的爷爷和向南的爷爷在一起的时候也说起过,他们所有人都只是把这件事当成是一个遗憾的故事来说,所以,并没有想到,正有可能是因为当年的一场遗憾造成了今天的不幸。 岑妈妈原本就不太喜欢向南,这个男孩小的时候就很皮,爱捣蛋。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岑妈妈第一次无意间撞见岑美和向南在一起的时候,她其实就隐约认出了向南的,经过岑美确认,向南的确是岑美小时候的那个朋友。岑妈妈原本以为,过了那么多年,向南也已经长大了,说不定就跟小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可是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向南学习成绩并不好,对以后也全然没有打算,整天吊儿郎当的混日子,还带坏了岑美。她很生气,警告过岑美,自己不喜欢岑美跟向南继续发展。可是岑美喜欢向南,她哪里听得进去岑妈妈的话啊。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简崇继续说着。 可是电话另一头,林鸢听到的却是信号干扰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她隐约听到了简崇的声音,却没有听清楚简崇到底说了什么。“简崇?你说什么?简崇?你还在岑美家吗?” 不对劲。 绝对有问题,信号干扰这么强,完全听不到简崇到底说了什么。 而简崇这边却并不知道林鸢被信号干扰,没听到他的话,只是许久没有听见林鸢的回答,让他有了些警惕,“喂?林鸢?林鸢你在听吗?” 林鸢这边握着电话,怔了片刻,左手突然抽搐了一下,疼 糟了,简崇出事了。 顾不得多想,林鸢转身出门,没有丝毫耽搁。贺元柏不明所以,追着林鸢出来,可就在林鸢开门关门的那一瞬间,等到贺元柏追出来,门外哪里还有林鸢的影子。 简崇无奈挂上电话,再拨,可是电话打不出去了。 “怎么了?”岑妈妈出现在他身后,吓了他一跳。 简崇根本就没有听到岑妈妈走过来的脚步声,吓得他立刻把手机藏到身后。 “过来坐一下吧。”岑妈妈示意简崇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简崇刚一坐下,就闻到一股异香,他看向周围,寻找这个突如其来的香气来源,却看到客厅的一角,点着一个古怪的香炉。他意识到不对劲,似乎听说过贺元柏的案子里,也是一个香炉引起的后续所有事情。 “阿姨,这香炉”简崇想要站起身来,询问香炉的来由,可直到他发现自己手脚无力,重新栽倒在沙发上的时候,他才明白,那香气果然不同寻常,只是,他确实大意了。“阿姨,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岑妈妈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很规矩的坐姿,带着和蔼的笑意看着他。 简崇跌跌撞撞的想要往外爬,他想明白了刚才为什么和林鸢的通话会突然断掉,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送上了门。 刚才身后的那扇门打开了,岑美学姐换成了一副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装扮,她穿着一件特别朴素的蓝色棉布旗袍,束起了头发,那姿容样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学学姐”简崇知道自己中招了,他不敢放松,也很清楚自己目前是没有办法从这个地方逃出去的,所以,他让自己努力保持镇定,不要慌乱。 可是岑美听到他这一声学姐,突然就笑了,好像很荒谬。 “你不是学姐?你是谁?”简崇看她那一笑,就看得出来,她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根本不是他认识的岑美学姐了。 “我叫赵素芳。”“岑美”学姐盈盈走到旁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举手投足都变成了那个自称“赵素芳”的人,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那种小家碧玉一般的女子。 “赵素芳?你是什么人?”简崇觉得很困惑,他在追查当年那件案子的时候,有找到当年包括被大火烧死的女老师在内的,四个老师的名字,可没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的。 难道他们从一开始就真的搞错方向了吗? “你本来不属于这里的,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赵素芳”问他,她的神态不像是穷凶极恶的狰狞,反而,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善意和关怀,还有担心? 像是担心,不安担心简崇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简崇简崇”“赵素芳”反反复复的念着简崇的名字,若有所思,“我喜欢你的名字,听起来很儒雅,就像你这个人一样。如果主角是你,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你想试试吗?” 现在的情况,难道简崇有机会说不要吗? 第58章 简崇失踪了 林鸢赶到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简崇就这样失踪了。 同一时间,另一处,小家伙一直跟在沈邑的身后,他很努力的想要追上沈邑,可是沈邑走得太快了,小家伙要紧跑着才能跟得上。走了这么久,小家伙早就体力不支了,又害怕跟丢了,所以他呼哧呼哧大口喘着气,也不愿意停下来休息片刻。 可是沈邑终于发现了。 以前的沈邑,一直是独来独往的,就他一个人,走得快一些慢一些,也都无所谓的。可是身后突然跟着这么一个“小家伙”,为了追上他的脚步,小家伙紧跑慢跑累得够呛,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脚步过快。所以,沈邑不由得慢下来,他不懂该怎么说,只是通过这样细微的改变,来体谅小家伙而已。 “唔” 小家伙被突如其来的疼痛灼烧得难以忍受,猛地跪倒在地上,强忍着还是发出了声音。 沈邑察觉到不对劲回头,就看到小家伙已经倒在了路边,空旷的街道上,只有路灯和他们作伴,小家伙蜷缩起来的身子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更渺小无助了。“你怎么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跑到了小家伙身边。 小家伙的脸色苍白。 嘴里呀呀呜呜说着什么,就像是痛极了发出了呻吟。 “小家伙?小家伙,你怎么了?”沈邑发现他的情况很不稳定。 像是受到了某些羁绊的牵引 是什么?是什么东西在暗中影响着小家伙? 难道是他的执念? 家人? “我是不是要死了”小家伙哭着问,他从没有这么疼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疼,所以能够想到的就只有是不是要死了这一个原因呢。他看着沈邑,希望沈邑能够回答他。 可是显然,沈邑也从没经历过,只不过在小家伙的心口位置,他看见了一些隐约的光芒。连忙撕开小家伙的衣服。 果然,小家伙的心口上印着一个“卍”。 这是他想到了什么,莫非,这就是小家伙的来历? 林鸢一边下楼一边打电话给简漾,简崇失踪了的消息,她怎么都得告诉简崇的亲姐姐吧。更何况现在这么晚了,简崇要是没回家,简漾也会担心的,家里人问起来简漾不好回答。告诉简漾,是为了让简漾先安抚他们的家人。 剩下的,林鸢自然会去找简崇。 “别担心,我一定会把简崇带回来的。”话音刚落,她走到楼下,就遇到了贺元柏。“你来干什么?” 在看到贺元柏的一瞬间,林鸢的心里很复杂。 是安心,也是担心,好像这个人从他出现的一刻开始,就让她不再有任何的杂乱念头,更加坚定了她的立场。可也是因为贺元柏,林鸢在害怕,她开始害怕与贺元柏越来越频繁的接触,贺元柏在她的生活逐渐占据的部分。 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跟过来? 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一定是有危险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原本不应该和她的生活有什么交集。他会在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地方,做他的大明星,站在光芒万丈的舞台上发光发热,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搅进她的生活里来,在那些肮脏污秽的角落里,被心存恶意的邪祟盯上。 这不该是他的命运。 想到改变这一切的人,正是她自己,林鸢就有一种特别悲痛的情绪涌上来。 难道每一世,她都要把这样一个一尘不染的人,牵连进邪祟无数的黑暗世界里来,才够吗?她和弗遗的宿命,就是因邪祟而生,因邪祟而死。 再来一次,她真的不想。 “你害怕了?”贺元柏却看出了她的心思。 因为林鸢从楼上下来,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停下了脚步,然后站在原地。她的眼神看起来很哀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然后,她就停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那一刻,贺元柏好像感觉到了,林鸢试图在下定决心远离他。 所以他害怕了。 他是真的害怕了,害怕林鸢就这样下定决心,然后彻底的消失在他的生活里,抹去一切她曾经存在于他生命里的痕迹,如果有一天即使再遇到,在偌大的马路上擦肩而过,可能他都不会想起,这个女人与他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不要,他不要这样。 他走向林鸢,不想就这么被她抛弃了。 别丢下我 贺元柏永远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有这样的念头。 “你不该来的。”林鸢闭上眼睛,拒绝面对自己已经动摇的心思,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和贺元柏继续纠缠下去。 他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即使贺元柏跟弗遗长得一模一样,即使他就是弗遗的转世。 可是这一世,他重新开启的人生,已经与从前划清了界限。他们之间不该再有任何交集的了,否则只会悲剧重演。 弗遗注定是她宿命里握不住的那一束光。 “可我还是来了。”贺元柏此时无比确定自己的心意,虽然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林鸢有了这样的心思,但是当他确认的时候,他是知道的,他注定是割舍不掉的。 从没有过哪个女孩,让他有这样坚定的念头,想要一直在一起。哪怕知道在一起后将面对的是什么,哪怕他想到了,如果这段关系公开,会给他的人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对他的事业来说,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冲击。 他管不了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以后再说。 现在,他只想留住林鸢。 那个消失之后,可以抹去一切存在痕迹的女人。 就算是宿命注定的,那就由着它注定去吧,该遇上的人,不管怎么样都是躲不掉的,该爱上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会心动的。 他必须承认,在他听到了林鸢和弗遗的故事以后,他是羡慕弗遗的。 在那样的年代,弗遗可以得到林鸢全部的信任和爱慕,他曾是林鸢满心满眼看着都欢喜的人,可弗遗也同样是不幸的,为了所谓的信念,他弄丢了林鸢。 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简崇失踪了,我要去找他。” 林鸢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贺元柏说起这件事。 但她就是说了,说完,自己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跟你一起去。”贺元柏说。 既然决定了,他要跟林鸢在一起,走进她的生活,接纳她的一切,无法改变她,那至少也要跟她在一起。 第59章 失忆 “那你呢?”贺元柏已经站在了林鸢面前,他迟疑了下,心里像是还有些不安,缓缓的向林鸢伸出手。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弗遗也好,贺元柏也罢,他想要跟林鸢在一起,不管宿命是如何安排的。 现在,要林鸢做出选择。 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林鸢看着他的手,没有立刻做选择。 “知道。”贺元柏说。 他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那你知道,你和我的宿命之所以会有交集,是因为在你还是另一个人的时候,是我杀了你吗?”林鸢又问。 眼前,是她捅进弗遗胸口的那把匕首,当年的一幕幕重现于眼前,那把匕首一次次的刺穿了弗遗的胸口。 而现在,这一幕又重现回到眼底,与现实的一切重合。 就像,在预示着贺元柏的宿命一般。 “是,我知道。”他,还是知道。 即便,是曾经的弗遗,又如何呢。 他不是弗遗,也不会像弗遗一样,伤透林鸢的心,害她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命运,一千多年来一个人孤独绝望的活着。 “好。”林鸢只是张了张嘴,发出特别轻的一个字来。 好 贺元柏没有反应过来,他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好的意思是她,答应了? 林鸢很自然地伸手握住贺元柏的手。 她说好。 “不过,现在我要去带简崇回来。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 简崇被邪祟带走了,她已经答应了简漾,会尽快把简崇带回来,所以现在 “好,我跟你去。”贺元柏只是不想让林鸢再一个人去冒险了。哪怕跟着林鸢,看着她也放心,至少如果再发生像上次的事情,他也能想办法把林鸢带出来。万一林鸢要是再昏迷了,一个人确实很危险。 “这是什么地方?”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贺元柏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了。刚刚的世界里,还是深夜,可是到了这里,却变成了晌午,而且周围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同,不像是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 “不知道。” 林鸢也不知道,只是顺着那些邪祟留下的气息,跟着到了这里而已,不过有件事让她很不解,她在这里居然闻到了之前沈邑带来的小家伙身上的气味。没错,就是小家伙身上的气味。 因为当时刚刚见到小家伙的时候,她闻到这个味道,还有些困惑,仔细确认过。所以再闻到同样的气味,她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了。 小家伙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还是小家伙跟从学校里逃出来的那个邪祟,有什么关系呢? “小心点儿,虽然现在我还不能确定,但是这个家伙能把简崇在顷刻之间就带到这里来,肯定是有些本事的。”林鸢提醒贺元柏留神儿。 他们像是走到了一个村子 有些古朴的村子。 “这该不会,又是什么的梦境吧?古时候的?”贺元柏看着周围,总觉得这里有什么怪怪的地方,说不上来。 可是瞧着四周围的环境,看着就不像是近代的。 他自从见识过林鸢的本事以后,对于年代的区分,就没那么的在意了。 什么时候都是有可能的。 村子里到处都是紧闭的大门,贺元柏还特意上前去试试,可是每一扇都打不开。“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怕是别人的故事之中。”林鸢对于当下所处的情况,已经有了些想法。 “别人的故事?什么意思?就跟拍戏一样?”贺元柏回过头来,说起故事他当然最熟悉了。只不过,别人的故事 什么东西。 “该不会,这跟渔村一样?”贺元柏想起了上一次渔村历险的遭遇,身陷那幻境当中,险些逃不出来了。 “差不多。”林鸢继续往前走,既然这边的大门都打不开,说明前面至少有一处,大门是可以打开的,相信答案就在那里了。 人的执念,其实都是一个个的故事。 这个故事,并不一定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哪怕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特别巧合的际遇,给了当事人一些灵感,从中获得了一些情绪。然后当事人心里牵挂,钻牛角尖,因此生出执念,只是凭借着那么短暂的一个画面,衍生出许许多多的故事,在这里故事里添了很多爱恨情仇。 或者说,脑补。 很多人的爱或者恨,其实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 也许在他们脑补出来的故事里,另一个“主角”现实中并不清楚他们对自己脑补出的那些情绪,或者爱恨别离,或者憎恶深刻。 总之,很多的执念都源于一个人的独角戏。 对于他们故事里的其他人来说,那不过只是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但是当事人想不通,本能又加上了自己的情绪,衍生出来一个又一个的 执念。 明明是假的,又非要说服自己相信那就是真的。 到头来,假的成不了真的,真的,却会变成假的。 贺元柏当然没有想明白她那三个字究竟代表了什么,差不多,如果按照字面的意思,是不是说,和上次差不多呢。 林鸢走到前面一户院子前,停下了脚步,屋后燃起的炊烟,证实了她的猜测。果然有一户人家,是有人的。 简崇从屋后抱着一堆柴火到院子里来收拾。 贺元柏看到简崇的那个时候,惊疑了一下,然后立刻上前想要叫住简崇。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 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简崇。“简崇!” 被叫了名字,简崇没有第一时间回过神儿来,只是缓缓的,可能是察觉到周围有人,才放下了斧子看了过来。 在他的一双眼睛里,看着林鸢和贺元柏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时,异常的陌生。 “有点奇怪啊。”贺元柏发现了简崇的异样,偷偷的跟林鸢交换了眼色。 然后,在他们身后,这个村子猛地热闹了起来,过来过去的村民,四周喧闹声不止,家家户户都开了门,人丁兴旺,和刚才截然不同。 “你们,叫谁?”简崇问。 “简崇,你这是怎么了?”贺元柏想要打开门,冲上去确认,尽管他和简崇的关系或许没那么要好。 可现在看到简崇变成了这样,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他失忆了?还是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简崇呢? 第60章 嗔缘一场 事实上,此时的简崇,正身陷于一个故事里。 而这个故事的背景,设定在北宋年间。故事的主角就是简崇和那位“岑美”,他们原本生活在平静而朴实的小村子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贺元柏问林鸢,“那这个故事,是岑美写的?” “是寄宿在岑美身体里的那个执念写的。”林鸢说,“寄宿在岑美身体里的那个家伙,叫赵素芳。她就是当年在大火里被烧死的那个女老师,当年学校里发生的那一场大火,也是个意外,但是并不像简崇所知道的那样曲折。其实很简单,当年被大火烧死的女老师叫赵素芳,赵素芳这个人性格内向,但是生漫,她不算很漂亮,可是脑子里的想法应该很多,所以,她很喜欢写。我在学校翻查过出事以前的资料,找到了一些赵素芳在校报上刊登的文章,她的文笔清秀,感情内敛而深沉,她故事里的女主角都是以暗恋为主的,但是结局会有些悲惨。所以她的文风其实并不适合在学校的校报上继续刊登,后来的几期校报上,她原本连载的故事就变了,变成了另一种风格的,不过,看来对于原本那部的连载,她还是有在继续写的,只不过没有在校报继续刊登就是了。” “那你说的,那场大火是一个意外,和简崇所知道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你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贺元柏看着院子里在忙碌的简崇和岑美,感觉有点违和。 “赵素芳的确是被大火烧死的,只不过和其他三位老师关系并不大。赵素芳暗恋其中一个男老师,不过那位男老师和另外一位女老师在一起了,所以赵素芳没有向他表白过,一直是在心里悄悄喜欢着。” 这是林鸢在看完赵素芳刊登在校报的后,所想通的。 赵素芳当年暗恋的人,正好就姓岑。 他是岑美的爷爷,也就是那个传说中,在大火烧起来之前,第一个离开小教室,去检查线路的男老师,而当时岑美的爷爷,那位姓岑的男老师,正在和学校的另一位女老师,也就是当时跟着另一位男老师一起出去的,那位女老师,在谈恋爱。两个人都已经订婚了,感情很好。 赵素芳暗恋岑老师,她也知道岑老师和那位女老师订婚的事情,她没有任何不妥的举动,只是悄悄的将这份心意放在了心里,然后,把自己的所有感情都倾注在了自己的里。在她的故事里,她和自己喜爱的男人经历了很多的曲折离奇,最终走到一起。只不过爱情故事并不适合于校园报,所以这一个连载的被迫半途中止,换成了另一个故事继续连载。赵素芳没有抛弃自己的,尽管不能在校报继续连载,她也一直努力写下去,把“故事”变成了她自己的执念。 当年的一场大火,是个意外。 只是和传说里的不一样。 他们四个人在小教室里整理档案,要赶着把那一年所有的大小事情记录进档案里。可当时的电力确实不足,整理到深夜的时候,电灯突然就灭了。然后岑老师去检查线路,迟迟未归,另一位男老师就提出要去看看。 而且,是他提出让岑老师的未婚妻一起去的。 赵素芳为了避嫌,故意回避,一个人低着头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闹,就点了油灯在角落里继续整理。等到两位老师离开以后,赵素芳心里不是滋味,她想起了自己里命运多舛的女主角,黯然神伤,因为害怕,她主动锁了门。 等到回过神来,已经哭了好一会儿。赵素芳担心自己哭过的样子被人看到,引起怀疑,所以她就到角落里,拿着帕子沾着水杯里的水擦拭。可就在这个时候,窗外一阵风吹过,吹开了窗子,窗子又碰倒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油灯,油灯接着点燃了她拿出来在看的自己的稿件 大火就是这么烧起来的。 她拼命的救火,想要弥补过失,错过了逃跑的机会。 其他人看到火光很快就赶来了,也并没有忽略她,他们想要打开门的时候,发现门从里面被锁上了,就跳进窗子,再打开门,他们找到了已经吸入浓烟昏迷不醒的赵素芳,把她背了出来。 但是,来不及了。 在赵素芳最后的记忆里,她倒在大火里,是被大火活活吞噬的,一个人孤立无援,她没有听到那些人赶来救她的声音。 她就像是自己里的女主角一样,悲壮的死去了。 而她最后的执念寄托在了她的里。 当年所有的资料在大火中被烧毁,至于为什么没有人去试着补上当年的残缺,也许,正是为了维护她最后的“体面”吧。 就让她像她的故事一样,悲壮而绚丽,而不是带着那许多的责备,遗憾的死去。 当年选她的刊登在校报的副校长,也是让她中途更换故事的人,怎么可能从她的文字间看不出来她的感情呢。 “故事”贺元柏仿佛想通了,他看着林鸢,表情荒诞而迷惘,“所以,虽然当时的资料都被毁了,但是之前她刊登过的故事还在,她的执念就留在了那些故事里?直到今天?那” 那她又是怎么被放出来的呢。 “我看过简崇他们那天找的资料,他们翻阅过很多年前的校报,找当年的一些数据。”林鸢侧过头,说。 而简崇也曾经说过,他们当时在找的资料很无聊,所以其他四个人,就玩起了碟仙。而当年的校报上,正好连载着赵素芳的《嗔缘》。想来,是他们并没有留神儿,所以翻着《嗔缘》的时候,玩起了碟仙,就放出了留在故事里的,赵素芳的执念。而他们自己,也全然无察。 “那她被放出来,会怎么样?她又为什么要害向南呢?” 贺元柏最想不通这个问题。 “简崇在失踪以前,给我打电话,说他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其实岑美和向南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们两家人是世交,以前住在同一个教师家属楼。岑美的爷爷是当年赵素芳暗恋的岑老师,岑美的奶奶就是当年岑老师的未婚妻,那向南的爷爷,自然就是当年曾经怂恿岑美奶奶去找岑老师的那位男老师了。” 答案已经很明确了吧。 向南就是当年那位男老师的孙子。 第61章 悲情女主的白莲花人设 在赵素芳的故事里,她的“女主角”始终是善良、温柔、善解人意的。 她在别人的故事里充当着一个配角,是一个暗恋者的形象,她自然也不会去破坏别人感情的美好。但是作为“女主角”的配角,她会在故事里不断的给自己加戏,扮演一个苦情的深情且悲情的角色,默默的为别人的感情“付出”。而在她设定的情节当中,对于她这么“好”的一个角色,为什么没能跟男主角走到一起,肯定会有一个解释的。而那个解释,就是出现了一个 在她和男主角当中,存心破坏的人。 不用说,这个角色,自然是向南的爷爷最适合。 赵素芳把自己的执念写成故事,她是深情的女主角,岑老师是高大帅气的男主角,他们本身互有情意并未表明,尚在暧昧期,然后故事进行到一半,就出现了另外两个角色,女二号是岑老师的未婚妻,男二号向老师是女主角和岑老师之间的破坏者。因为岑老师的未婚妻出现,在《嗔缘》的故事里,动摇了女主角对自己和岑老师之间关系是否发展下去的念头,加上向老师的出现。 向老师在故事里扮演了一个因为对女主角心有爱慕,所以在她和男主角岑老师关系即将明朗的时候,出来搞破坏的这么一个角色。向老师故意将女二号推向了岑老师,造成女主角和岑老师之间的误会。 女主角后期默默退出了这一场三个人的舞台,然后带着女主光环深情注视着心爱的人得到幸福。 作为女主角的赵素芳,对于故事里的向老师,自然是大度善良的,可是从《嗔缘》的故事里脱离出来,她的执念还是代入了故事里的情绪,认定这一切都是向老师造成的,所以她对向老师仍然心存怨恨。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岑老师夫妇早已经离世,向老师也不在了,当年和她有恩怨纠葛的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了。 赵素芳的执念被唤醒,她从过去连载的故事里出来,带着故事里的情绪和偏执,看到了物是人非,感慨一切变化之快。对于心爱的人离世悲痛万分,她把怨恨都留给了向老师,可没想到,向老师的孙子却和她心爱之人的孙女好上了。想到自己强忍悲痛退出,死去这许多年的孤寂。 而当年那些人的子孙后代却继续纠缠不休 “噢!她是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岑老师的孙女,远离她认为的,当年害她和岑老师无法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罪魁祸首的向老师的孙子,才会去攻击向南的?”虽然绕了一点,但好在贺元柏也算是弄懂了其中的 关系。 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是吧,她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逼死向南的?向南不是自杀的吗?”贺元柏问。 “是自杀的。”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但是你知道,其实人的心里都是有黑暗区域的吗?愤怒、嫉妒、仇恨、卑微等等等等,这些情绪都是人心里的黑暗面,会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候,突然冒出来” “然后呢?” 林鸢想了想,“你有过这样的时候吗?就是本来好好的,突然有一个让你心情很不好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了,然后只是一瞬间,你脑子里就冒出来一个让你自己都觉得特别可怕的念头。不管是突然出现,还是突然消失,那样的念头就只是一瞬间,等你的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再回想,你自己可能都会觉得可怕。” “有。” 贺元柏竟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林鸢说的“一瞬间”他也曾经有过,确实是突然出现又突然失踪,留下那么一个恐怖的念头,等他自己再回想,都觉得可怕。“这说明什么?我也被邪祟影响了吗?” “邪祟不是生来就是一个邪祟样子的。”林鸢说,“有时候,邪祟本身就是人心里的那些黑暗,化出来的。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黑暗,其实很正常,只不过有些人的定力不够,受黑暗面的影响,成为被黑暗面操控的傀儡,肆无忌惮的去伤害别人。时间长了,他们自己把自己原本的本性弄丢了,他们就是创造那些邪祟的人。而当不同人因为同样的黑暗面聚集在一起的时候,那么一个本性较弱的,也会被其他人的黑暗面影响。被其他人操控,就像向南一样” 向南虽然是自杀的,那说明他的心里本来也有黑暗面,所以当赵素芳接近他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就影响了他。放大了他心里的黑暗面,让他失控,最后走到了这样一个可悲的结局。而他的死,却直接影响了岑美。 岑美爱着向南,即使她母亲劝说,也无济于事。 她对向南的爱,也是带着些偏执的。而向南的死,直接刺激了她。 赵素芳就是趁这个机会,扩大了岑美心里,因为失去挚爱而悲痛欲绝的绝望。 “那要是这么说,人就不该有情绪了?” 贺元柏看到在赵素芳创造的这个世界里,“简崇”和“岑美”成为了赵素芳故事里的男女主角,他们在村子里相亲相爱,相依为命的长大,似乎也不像他刚开始进到这里时所感觉到的违和了。 “人可以有情绪,但是,不要有超出自己控制范围太多的情绪,能够被控制的情绪,都不会威胁到一个人的正常生活,可是,一旦情绪失控,人就是情绪的奴隶。”林鸢一直以来都很冷静很克制。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贺元柏出现了。 和弗遗一模一样的那张脸,从再次相遇的时候开始,就一再打乱着她原本的计划。 她侧过头凝视着贺元柏的样子。 依稀,还是弗遗一般。 她知道不应该这么下去,可每一次当贺元柏提出要求的时候,她都无法拒绝。也许在她心里,也是贪婪得想要多接触一些的吧。 “那在简崇和岑美的故事里,赵素芳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呢?”贺元柏猛地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们现在,还没有看到赵素芳。 “第三人称。”林鸢收回目光,在贺元柏看向她之前,她继续一副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你没有看过吗?” 这就是,第三人称啊。 第62章 第三人称 赵素芳和岑美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作者和女主角的关系。 岑美是她笔下的女主角,而赵素芳的执念,对女主角岑美赋予了自己的感情和感受,所以就像是岑美的皮囊和赵素芳的灵魂。她借着岑美的皮囊,自己去谈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恋。 “那,也就是说现在和简崇在一起的,是一位大妈?” 贺元柏打了个冷颤。 在他想明白这许多细节的时候,他不禁感受到一阵恶寒不只是现在和简崇“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对象,事实上是一位心怀少女浪漫情愫的大妈甚至是奶奶,在接下来的故事里,简崇也会继续跟这位大妈发生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恨纠葛想到这儿,他不禁看向林鸢。 “你不是来救他的吗?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以后‘抱憾终身’?” 林鸢只是漠然回了他一个眼神,以示自己对插手别人感情纠葛的事情毫无兴趣。这也算是,给简崇一个教训吧。 谁让他定力不够,被赵素芳看上呢。 随着故事剧情的推进,生活在村子里的简崇对外面的世界有了期待,他很想走出去看看,或许还有更广阔的目标。 他并不情愿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 “他要离开这里了?”贺元柏连忙看向林鸢。 如果简崇离开村子的话,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写故事的人,既然是以女性主角的视角展开的故事主线,那么很简单,当简崇离开村子以后,他会先在故事里消失。是我们所无法进入的‘盲区’,我们可以看到女主角所看到的一切,却无法看到其他人所感受到的一切。” 没错,毕竟,这个故事的主角,是赵素芳。 简崇还是决定要离开村子。 “岑美”因为母亲病重,无法割舍,只得暂时和简崇分开,她送简崇到村口搭路过的羊车去城里,他们约定好,等到“岑美”的母亲病情好转,简崇在外面闯出来名堂,就接“岑美”过去。 “岑美”就像是每个虐心的故事里都会有的傻缺女主一般,傻呆呆的相信了简崇的话,送走了简崇以后,她回到村子,继续安心照顾母亲,等着简崇如约来接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毫不怀疑。 “接下来,简崇不会在外面已经娶妻生子了吧?”贺元柏意识到接下来一个可能很严重的问题,“如果简崇在赵素芳的故事里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了,那他的‘妻儿’会会对现实有什么影响吗?” 他如果从故事里突然醒过来的话,还会不会记得,自己在赵素芳的故事里,不仅结了婚,还有了孩子呢? “也许吧。” 林鸢茫然了,这个问题她也没想过啊。 也许,简崇是会记得的吧。 “万一要是影响到他以后结婚生子的话你这,见死不救真的可以吗?”贺元柏认为,他们似乎太过放纵剧情的发展了,如果一开始就拦住简崇的话,不管他相信不相信,都竭力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那他们现在也不会失去简崇的下落,更不会傻傻的等着这里,担心简崇在赵素芳剧情里的发展,会不会影响未来的心理健康了。 “生就生呗又不是真的。”林鸢不以为意,不过是虚拟的一个孩子而已,怎么可能会影响到正常生活呢。“你没做过春梦吗?” “我” 贺元柏想要否认,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有进展到聊这一个话题的地步,如果说实话,会不会伤感情呢。可林鸢是心理医生,他要是在林鸢面前说假话万一被发现了,哪还有什么以后 这算是,送命题了吧。 “正常的男孩子从青春期开始,基本上都会有一个理想中最符合自我审美的幻想对象,而且会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增长,不断的在潜意识修改这个幻想对象的形象啊。”林鸢表示不在意。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她听过太多人的秘密了,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我们现在已经进展到可以聊这种话题的程度了么?”贺元柏忍着不适,试图提醒,他们现在的关系刚刚经历了某些微妙的转变,有些话题太草率,会影响接下来的相处的,在这些问题上,他比林鸢更保守。 而林鸢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 “那是什么?”贺元柏看到“岑美”在村口接到了什么人送给她的东西,然后她很着急的找人帮忙。 “按照三流爱情的剧情发展,那封信肯定是什么人给她的,她和简崇也分开了这么久,差不多是时候得到简崇的消息了。” 林鸢已经看透了结局。 她从很久以前就特别不明白,既然写故事的是作者,而作者把自己的情绪赋予给了故事里的主角,那为什么又要写那种很悲观的故事,这不就是自己虐自己吗? 果然。 其实“岑美”在简崇刚刚离开村子的那两个月,还曾收到过简崇送回来的消息,说是在城里很辛苦,但是一切都好,他让“岑美”不要担心,再等等他,早晚有一天,他会兑现诺言,功成名就,接“岑美”进城的。 但是之后,突然从某一天开始,“岑美”就不再收到简崇的消息了。 简崇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尽管“岑美”很担心,很想要立刻去到城里寻找简崇,可她无法放下家中病重的母亲,她左右为难,只得坚守在母亲的病榻前继续尽孝。 “真是一个够蠢的作者,为什么赵素芳要给自己安排这种故意在虐自己的剧情呢?既然是她的故事,她完全可以掌握自己在故事里的身份和经历啊。”林鸢只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个故事,无聊。 “善良一点儿。”贺元柏提醒她,“这样的故事,大家都喜欢看啊。前期虐女主,后期虐男主,然后全程虐观众。就算剧情老套,但也很吸引人的。” “吸引人?那说明人都有病,自己找虐受。” 林鸢是看不下去了,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大家都喜欢这样的剧情呢?非得给自己的生活找点儿不痛快,让自己的心虐一下不舒服了,那才舒服了是么。 贺元柏看着林鸢,无奈笑笑,他怎么觉得,林鸢有点儿变了呢。 第63章 打破作者的脑洞 也许,在贺元柏的意识里,林鸢是那种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女人,乍一看上去十分高冷,眼神里充满了对世事的漠然。可那一句话,却让贺元柏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这个高冷的皮囊下,还有那么一点肆无忌惮的娇蛮。 她赌气说的话,听起来是那么可爱。 “我很早之前就出来拍戏,对于这样的剧情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贺元柏认为,这么下去是坐以待毙的。“如果咱们继续这么被动的等着剧情发展下去,那最后这肯定又是一场悲剧,在所有女作者的笔下,没有一个渣男是可以好过的。简崇最后一定会别虐得很惨,所以” “所以什么?”林鸢觉得他这一次说得有道理。 “所以啊,”终于轮到贺元柏卖关子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能够让林鸢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即便只是一句话的功夫,他也很满意了。“如果我们就这么等着,让赵素芳按照她设定的剧情发展下去,那我们肯定救不了简崇啊,谁能在一个作者的故事里打败作者呢?没办法化解她的执念,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上简崇什么了,可总让她这么缠着简崇,不好吧?” 这么听起来,贺元柏好像有主意了? “说下去。”林鸢示意他,继续说。 “这个时候呢,我们就必须别出心裁,打破作者的脑洞,改变她故事的走向,那么就可以在她的故事里,给她一个完美的结局,顺便化解她的执念,你不就可以送她走了吗?”贺元柏说。 他和林鸢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一起经历的事情不算少,对于林鸢日常做的事情也算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他知道,只要让林鸢送赵素芳走,那所有的危机都解除了。 尽管他现在和简崇还算不上朋友,可是简崇说到底是林鸢的朋友,也是这个世上少有的真心对林鸢好的人,顺水推舟帮简崇一把,也不是什么坏事吧。既然他和林鸢开始交往,林鸢的朋友等于他的朋友。 “打破作者的脑洞” 林鸢喃喃自语地重复了一遍,大致明白了贺元柏的意思。 可是该怎么做呢? “你等着啊。”贺元柏好不容易等到了上场的机会,他让林鸢在一旁等着看,一个人向坐在村口黯然神伤的“岑美”走了过去。 “岑美”看到这样一个陌生人出现,很紧张。 贺元柏也只是走到和她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把双手摊在身前,为了打消“岑美”的不安,“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简崇的朋友。” “简崇的朋友?”“岑美”听到简崇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她对贺元柏还是有些防备,可眼下也顾不上那些了,她更想要知道关于简崇的消息。“简崇,他在哪儿?他还好吗?他” “我我跟简崇也是之前认识的了,我也是来找他的。我听人说,他就在城里,你怎么不去找他呢?”贺元柏担负起了引导故事走向的“nc”的角色,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要提醒“岑美”去找简崇。 “我母亲病了。”“岑美”还在因为母亲的事情而担忧。“我是想去找他的,原本和他约定好了,我留下来照顾母亲,他去城里闯一闯,然后就回来接我。可是他一直没有回来,他们,他们说” “说什么?”贺元柏目前扮演的这个角色,在所有的故事剧情里,都可以被称之为“助攻”,也就是辅助男女主感情主线,推动发展的一个角色。“他们该不会是告诉你说,简崇在外面,和别人在一起了吧?” “” “岑美”没有回答,可是她的反应已经向贺元柏证实了她刚刚所得到的消息。 那人说,简崇在城里和高员外的女儿好上了,不日,便将举办婚事了。到时候简崇就是高员外的女婿,今后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了。 “他也许,早就喜欢上别人了。”“岑美”在故事里的人物个性,一如赵素芳所有故事里的女主角一样,优柔寡断、感伤落寞。 只要是提到简崇和高员外女儿的事情,她就伤感。 “也许,别人说的不一定都是真的。”贺元柏提醒她,“你仔细想想,那个带给你简崇消息的人,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并不是几日前才见过他的,也是有段时日没有他消息了?对不对?” 好像,是对的。 贺元柏的话,让“岑美”动摇了。 “有时候,如果有些话不是本人亲口告诉你的,只是旁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带来的消息,都可能是造成你们两个人之间产生误会的原因。”贺元柏努力在说服“岑美”,“你要是真的那么在意简崇,为什么不去找他呢?亲口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问问他,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不,不行”“岑美”还有顾虑。 她不安,不敢当面向简崇去确认,她很害怕简崇会当面向她证实这个消息,告诉她,自己爱上别的女人了。 “为什么不行?不行的话,难道你要一辈子躲在这个村子里,然后一直怀疑他?你也喜欢他,主动的走向他,解决你们之间的误会不好吗?如果最后的结果是你心里想的最坏的那一种,那对你自己来说,也是一场放生啊。” 贺元柏说得很仔细了。 两个人之间只要有距离,那么任何一点小事都可能造成误会。解决这些误会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当面证实。 也许,是解开了误会。 也许,是放生了自己。 但不管是哪一种,最后的结果,都是好的。难道像“岑美”这样,一辈子惴惴不安的躲在这么一个小村子里,指望着外面带回来的那点消息,就遥遥无期的等待着身在外面花花世界的简崇,兑现他离开时的诺言? 可别逗了,环境的不同会改变一个人的,如果那个能够令他有责任意识的人一直保持放养态度,他是不会主动去想起那些村子里让他身在城里,打心底里感到自卑的过往的。 “我,该去找他?” 看来,“岑美”是真的动摇了。只不过,还是有些犹豫,这样做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一种高难度的自我突破,她需要有人鼓励她才行。 “对,你就是应该去找他!”贺元柏无比肯定的告诉她。 第64章 接近女主角 “岑美”被贺元柏说动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鼓足的勇气,抛下了村子里的一切,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前往城里寻找简崇的那条路。 林鸢和贺元柏跟在后面,一路见证了“岑美”何其艰难到了城里的。因为出身卑微的“人设”,以至于“岑美”作为女主角在赵素芳的故事里,注定要吃尽苦头的。她这一路走了三天,吃的是干粮喝的是河水。 晚上的时候就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躲在树下睡一会儿。 至于这一路上为什么没有遇到狼这个问题,林鸢和贺元柏进行过深入探讨,最后一致认为,是作者赵素芳设定的。经历坎坷和波折的女主角一路艰辛找到城里,作者怎么可能半路上让她遇到狼呢? 即使,狼本来是应该存在的。 第四天的晌午,“岑美”终于到了城里,可是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顺利” “这么大一座城,到哪儿去找简崇啊。”林鸢刚进城门,看向城里不禁感慨。连他们都不确定,那“岑美”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找到简崇呢。“按照你的逻辑,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既然这剧情是贺元柏改变的。 也许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贺元柏也能猜得出来。 “你知道女主角为什么是女主角吗?”贺元柏问。 “为什么?” 林鸢已经放弃了思考。 不是选择相信贺元柏,而是这个时候,偏偏每一次贺元柏都说中了。每一次贺元柏都很得意,这就让林鸢有点儿郁闷了,她只是懒得继续猜了。 “女主角嘛,顾名思义,就是这个故事里最重要的女性角色。尤其是像赵素芳这样的,顾影自怜的女性作家,她们故事里的女主角,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一些特殊的光环,在故事里,所有的人事物都是围绕着她们而推动的。” 贺元柏说完,还故意向林鸢挑了挑下巴。 虽然抓邪祟度生灵是林鸢擅长的,但是故事和剧情结构,他是最清楚的。 难得有这样露脸的机会,能够让他在林鸢面前出风头,他怎么可能错过呢,自然会好好表现争取加分了。 有一瞬间,贺元柏的表情和林鸢心里的弗遗重合了。 那机灵得意的样子,像极了初遇时的弗遗。 林鸢很快意识到自己又走神儿了,晃了晃头,恢复理智,“然后呢?” “然后接下来肯定会有人来,把关于简崇的消息告诉她的。以便推动剧情进行下去,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一下” 贺元柏话音未落,就见“岑美”走到一旁的茶摊,想要喝点水歇歇脚。 两个人跟了上去,直接和她坐在了同一张桌子前。 “是你?”“岑美”认出了贺元柏,可她看向林鸢的时候,显得很困惑。她不认得林鸢,只不过觉得,林鸢是跟贺元柏一起出现的,那他们应该是认得的吧。她又有点害怕林鸢,悄悄问贺元柏,“她是?” “这位是内子。”贺元柏大方介绍了一下。 林鸢立刻警觉,瞪了他一眼,却被贺元柏暗示,暂时不要说话。 贺元柏突然握住林鸢的手,同“岑美”说道,“这位是内子,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非要跟着。所以我就带她一起来了。” 说完,还故意看了看林鸢,意在要林鸢在“岑美”面前认可这个“身份”。 “你成婚了?”“岑美”很惊讶,同时,语气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她没有等贺元柏回答这个问题,就转移了话题,故意挤出一副强忍委屈的表情。“那你也是来找简崇的吗?” 她记得,贺元柏自称是简崇的朋友。 所以贺元柏出现在这里,应该就是为了寻找简崇的吧。 不过只是一句话,就让林鸢感觉到很不自在,明明只是一句最普通的问候,怎么会让人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呢? 林鸢被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念头,弄得有些好笑。 “对啊!” 既然“岑美”已经帮他找好了借口,贺元柏也就顺理成章的应了下来。 “那太好了,我也是来找简崇的。我觉得你说得对,我是应该亲自来找他问清楚的。”“岑美”表现得很高兴,“那我们可以一起寻找他了。” 我们? 说不上来哪儿怪怪的。 但就是让林鸢感觉到很不舒服前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岑美”和贺元柏就变成了“我们”?而一直坐在旁边的林鸢,即使在贺元柏郑重介绍过是“内子”以后,还是坐了冷板凳,眼看着他们变得亲近,自己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而“岑美”始终一副可怜无助的模样 让林鸢即使有不满也无从发泄。好像这个时候,她只要说什么,都像是故意在刁难一个千里迢迢来寻心上人的无辜女子。 噢! 林鸢恍然 原来,站在女配的角度上看女主,是这样一副茶艺师的感觉啊。 她忍了忍笑意,在琢磨赵素芳的故事,接下来会是怎样一种情感走向。 “你很特别。”“岑美”看着林鸢冷漠淡薄的样子,随口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特别。” 特别?她用这个词来形容林鸢? “是吗?”林鸢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对于“岑美”口中的特别,她一点儿想要了解的兴趣都没有。 根本不想知道,“岑美”到底为什么,觉得她特别呢。 “你很漂亮很美”“岑美”由衷感叹道,或许这就是赵素芳所感慨的,不过是通过“岑美”的口说出来而已。 赵素芳选择岑美做她的女主角,不仅是因为岑美是她曾经深爱的那个男人的孙女,也是因为样貌。岑美年轻漂亮,外表出众,符合赵素芳故事里那种清雅唯美的女主角形象。可是,当她看到林鸢的时候 她发现,“岑美”在林鸢面前,整个人都黯淡了 太美了。 林鸢的美,是那种不可方物不可亵渎的美,她美得不像真人,就像是神话故事里的仙女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似乎,让她的女主角“岑美”,一下子就没那么出色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贺元柏问。 “岑美”看林鸢出神,竟然没听到贺元柏的问题。 也许,赵素芳找到了她下一个故事的女主角。 第65章 “茶艺师”上线 一切都正如贺元柏所预料的那样,接下来,他们在茶摊“nc”的闲聊对话中,掌握一些高家小姐和简崇的绯闻八卦。 说的是高家小姐遇险,幸得一俊俏少年所救,小姐一见倾心,可少年却在并未告知姓名的前提下直接离开了。自此,高家小姐相思成疾茶饭不思,作为爹娘唯一的宝贝女儿,她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偏偏这一次,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成了她的心病。为了医治自己的掌上明珠,高员外贴出告示寻找曾经救了高小姐的少年。当然,告示上只是说,为了感激那少年对自家女儿的救命之恩。 可是告示张贴了有近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人前去认领。本以为那少年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离开了这边。 没想到的是,在两个月的一天,简崇为了替人讨公道,打伤了米铺的老板,被押送至官衙。官衙的老爷又正巧是高家小姐的一个表舅,当日是那位老爷的夫人过寿,高小姐随着母亲前来赴宴,便在庭中遇上了被押送回来的简崇。 有高家作保,简崇得以脱身。高员外很欣赏简崇的为人,便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做事。 又是一次偶然。 简崇陪高员外到临城一位故友家做客,席中高员外饮了酒,等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他们在城外树林里遭遇歹人挟持。 而简崇力保高员外不受伤害,一个人应对两名歹人,还受伤了。 幸好高家夫人因为担心,早早派人等在城外,听闻动静进入树林,才将那两名歹人赶跑。自从,高员外对简崇更是信任至极。 “不觉得巧合太多了么。”林鸢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那么多的巧合,都发生在了简崇离开村子以后的这段时间呢?说出来,难免会让人觉得这一切的巧合都有些刻意了。 “是啊。” 贺元柏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下。“不过,就是,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剧情怎么往下推动。” “你又知道了?”林鸢撇过头去。 “根据目前的进度来看,简崇自从离开村子以后,他来到城里就遇见了高小姐,之后发生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得到了高家所有人的信任。作者这样的安排,无非就是一个目的,推进简崇和高小姐之间的距离。” “所以,简崇和高小姐会走到一起?”说完,林鸢的眼神下意识的去寻找“岑美”。 可是刚刚还在这里的“岑美”不见了。 “哪儿去了?”林鸢问。 人刚刚明明就在这儿的,才一会儿的功夫,能到哪里去呢? 他们刚才才分析出接下来的剧情走向,“岑美”和简崇之间肯定会因为高小姐的出现而产生误会,而根据赵素芳一贯的风格,接下来,他们三个肯定会相遇,而简崇会夹在“岑美”和高小姐之间为难。 但是高小姐出身好,能给简崇帮助。所以“岑美”肯定会从这段关系里退出,之后默默守护,祝福他们两个人。 但是 “啊!” 冷不丁的,一声熟悉的尖叫在拐角处发出。 是“岑美”。 林鸢和贺元柏赶到,就看到“岑美”被撞倒在地,她的裙摆弄脏了,手好像也擦破了,眼角含着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你没事吧?”贺元柏问,他们都想不到,“岑美”不过一下子不见,怎么就被撞伤了? “岑美”揉着脚踝,含泪摇头,那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脚怎么了?”林鸢看出她脚好像受伤了。 “没事”“岑美”很小心的看了一眼林鸢,然后,很刻意的去避开了贺元柏,那样子就像是担心林鸢会误会一般。 她努力扶着墙站了起来,可脚踝的伤似乎很严重,一瘸一拐的,连路都走不了了。她在林鸢和贺元柏面前,一副强撑着的架势,却突然身子一歪,向贺元柏怀里倒去。整个人都依偎在了贺元柏身上。 “呀,对不住”“岑美”作势回避,推开贺元柏,看上去更委屈了。 是狗血文里女主角擅长的情节。 明明是刻意安排的暧昧,却非要表现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明明是她自己失误了,却还是要装出一副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架势。 无辜、委屈、可怜 “要不然,你搀扶她一下吧。”贺元柏不便出手,只能求助于林鸢。 “你扶着吧。”林鸢并不介意,如果这也是赵素芳设计好的剧情,看来,她是要让贺元柏成为那个故事里,暗恋“岑美”的人了。 不是吧 那这剧情,一下子就凑足了狗血,把五个人的关系安排得明明白白呢。 就像贺元柏一开始介绍的那样,他和林鸢是一对夫妻,但是为了寻找故友简崇,而遇见了和简崇青梅竹马的“岑美”,“岑美”被贺元柏说动,前来城里寻找简崇,却意外得知简崇与高员外的独女高小姐在一起了。但是在接下来寻找的过程中,只怕“岑美”和贺元柏在相处的过程中发生一些极其暧昧的事情。 而贺元柏会从一个已婚的角色,变成“岑美”的暗恋者,抛开自己的妻子不管,一直悉心照料“岑美”。甚至在“岑美”为了简崇的幸福而放手后,争取和“岑美”走到一起的机会 明明白白的安排了。 “对不起”“岑美”突然向林鸢道歉,可她的表现却完全没有一丁点对不起的样子,而是一副委屈巴巴,显然受了欺负后被压迫得道歉的样子。“对不起,让你误会了,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鸢活了许多年,但是敢在她面前耍这些把戏陷害她的,“岑美”还是第一个。 明显她刚才对林鸢的道歉,是为了让贺元柏误会林鸢,好像林鸢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一样。而对比她的委屈,强势冷淡的林鸢会显得 更像是一个欺负人的人。 “我没有误会,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林鸢是真的不在乎,只是心里,确实是有一点不太舒服的。 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因为“岑美”的陷害,还是因为“岑美”盯上了贺元柏,她在贺元柏面前耍这些手段,无非就是想要贺元柏误会林鸢,从而疏远他们之间的关系,让自己有机可乘。 林鸢也想知道,接下来,贺元柏会怎么做。 第66章 心机女 “我还是想先去见见他。” “岑美”转过头看向贺元柏,仿佛她根本没听到刚才林鸢的话一样。而她看向贺元柏的目的也很简单 似乎,是希望贺元柏能够背她。 “这样吧,”贺元柏思考片刻,对林鸢说,“前面有客栈,咱们先搀扶她过去落脚。你陪她一会儿,我去看看找个大夫过来。” “我想去见简崇。”“岑美”见贺元柏没有回答她,又强调了一遍。 “我先去找简崇。”贺元柏说,“你们在客栈等着我,我先去见他。如果他和传闻中的一样,现在和高小姐正相处得很好,你这个时候去见他,只会让他慌张惶恐,更加想要逃避你。” “” “岑美”突然就愣住了,她这个反应,既是因为她没有想到贺元柏会这么回答她,更没有想到,简崇遇到她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他会生气,是吗?” 又是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 贺元柏以眼色暗示林鸢搀扶“岑美”,林鸢刚走到“岑美”身边,他们同一时间听到“岑美”抽泣的声音。 她哭了。 林鸢的手还没伸出来,“岑美”就像突然失重一样,摔倒在了地上。 贺元柏只是看了看林鸢,没有问。 “哭够了的话,就先去客栈吧。”林鸢面无表情,与无辜可怜的“岑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是还要去找简崇吗?” “岑美”看向贺元柏,意思是再一次询问,贺元柏能不能背她。 “走吧。”林鸢抓住“岑美”,让她没机会再作妖,径自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岑美”一瘸一拐地,被林鸢拉扯着走得又有点快,样子很是狼狈。进了客栈投宿,林鸢送她进房间,贺元柏去问小二要热水。 只是他前脚出门,林鸢正试着想要打开窗子,刚从“岑美”身边离开。 “你很恨我吧。”“岑美”开口了。 恨? 林鸢迟疑了下,确定这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才证实了“岑美”这话确实是说给她听的。 有点意思。“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恨你呢?” “我看得出来,你很讨厌我。”“岑美”说,她揉着崴到的脚踝,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是因为你觉得,我和你丈夫走得很亲近,对吗?” 林鸢在听完她这番话以后,竟久久不能平静,太可怕了吧。这个女人怎么能一副堂而皇之的神色说出来这些话的呢?她在贺元柏面前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样子,怎么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她竟然可以 “还好,我并不觉得你们有多亲近。” 林鸢也不是小孩子了,就算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像“岑美”这样的存在,可是这些年生活在人世间,奇奇怪怪的人和事她也见了不少。 只是觉得新鲜,但,还算不上影响到她了。 “我知道,你很生气。”可“岑美”却一口咬定,她认为林鸢是在生气,是在嫉妒她,因为她和贺元柏的关系莫名变得有些亲近了,所以身为贺元柏的“内人”,林鸢理所当然就是嫉妒她的。 林鸢只是优雅地坐在一旁,倚着窗边,漫不经心地听着。 “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 “岑美”这个时候突然站了起来,她努力想要走向林鸢,一副焦急无助的样子,试图向林鸢“解释”,她跟贺元柏之间是真的“清清白白”的。 “岑美”这样的反应如果不是她和贺元柏之间发生的一切,都被林鸢切实地看在眼里,可能真的会误会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吧。 “我知道。”林鸢说。 “他只是简崇很好的朋友”“岑美”接着说,“他来村子里寻找简崇,然后我们才遇到的。” 好像有谁问过“岑美”似的。 但她只是自顾自的在说。 “他知道我和简崇之间的事情,他也很同情我。所以,他安慰了我很多,还告诉我,一定要来找简崇,不管最后证实的结果会怎样,都要弄个清楚明白。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岑美”当着林鸢的面,重复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那些事林鸢也看到了,“岑美”所说,百分之九十属于真实情况,但偏偏是那剩下的百分之十 充满了暗示。 同样是女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你喜欢贺元柏吗?”林鸢问。 “你在说什么,我就知道你是误会了,贺夫人,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我怎么会他喜欢的,一直是你啊。” 这句话,乍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细细琢磨一下,就会发现“岑美”在暗示的,是她和贺元柏之间的关系已经说起过,贺元柏喜欢谁的这个事情了。 那就更有问题了。 贺元柏要了热水端回来,刚一进门,“岑美”突然甩开了林鸢的手,然后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强忍着“委屈”几次三番偷偷看向林鸢。这样的行为无不是在向贺元柏暗示,是林鸢对她做了什么。 “怎么回事?”贺元柏只是觉得奇怪,他才出去了一会儿,“岑美”和林鸢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有了些很大的变化。 “你问她吧。” 林鸢叹了口气,扶了扶额头,她实在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表达能力,将自从贺元柏出去以后,屋子里发生的所有事,准确无误的描述下来。 “贺公子,你千万不要误会夫人啊,和夫人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 这个时候明明说的是真话,可是配合着“岑美”那一副委屈的样子,却好像是她故意在替林鸢掩饰着什么一样。 反而更容易被人误会了。 贺元柏看了看林鸢,他不太相信林鸢会欺负“岑美”。 “算了,你好好敷敷脚,我去找简崇。”贺元柏大抵也看出了“岑美”的心思,他不想留在这里,所以提出要去寻找简崇。 太美了。 林鸢的美,是那种不可方物不可亵渎的美,她美得不像真人,就像是神话故事里的仙女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似乎,让她的女主角“岑美”,一下子就没那么出色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贺元柏问。 “岑美”看林鸢出神,竟然没听到贺元柏的问题。 也许,赵素芳找到了她下一个故事的女主角。 第67章 我相信她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贺元柏有点不放心。 “贺公子”“岑美”拉住了贺元柏,好像她很害怕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一幕,林鸢当然也看到了。 “你留下来照顾她吧。”林鸢说,还是她去找简崇吧。 相比贺元柏,她在这里更自由一点,而且和简崇更加熟悉一些。最主要的,她不想再跟岑美待在一起了。 “那,你小心一点。”贺元柏也知道,这是最好、最简单的办法。 他也只能接受了。 目送林鸢出了门,贺元柏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尽管林鸢和简崇熟识多年,可是在赵素芳的故事里,简崇俨然已经忘记了一切。 他是否还记得林鸢,或者,林鸢又是否能够让简崇记起她。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贺元柏担心的是,如果简崇不记得林鸢,那么他是否会伤害林鸢呢。 “贺公子,你还在担心吗?”“岑美”见他出神,故意打断了他。“都怪我,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夫人啊。” “误会?”贺元柏刚才明明没有想到这一点。 “是啊你放心,我已经向夫人解释清楚了,她一定不会再误会了。可是,夫人也许还是有些生气吧,要不然,也不会赌气出去了。”“岑美”自顾自说着。 一边说着和林鸢解释清楚,林鸢不会再有误会了。 一边又说林鸢是赌气出去的。 如果贺元柏没有脑子,相信了她的话,也许就会把这一次的“不欢而散”归咎于林鸢的“无理取闹”了。 因为“岑美”明明解释清楚,认为林鸢不应该再生气了,可林鸢还在刻意刁难 说话是门艺术,尤其体现在绿茶女主的身上。 “你误会了,林鸢不是那样的人。”贺元柏说,他有察觉到“岑美”在他和林鸢之间故意形成的一些困扰。 在演艺圈打拼这么多年,像“岑美”一样会演戏的女人,也见过不少。 她们都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把白的说成是黑的,轻而易举的让人相信她们,而去质疑那些她们想要让人质疑的对象。 “那就好。”“岑美”迟疑了一下,显然没有预料到贺元柏会这样回答。 脸色稍稍的僵了一下,很小心的藏起自己的小心思。 很快就换上了一种“羡慕”的语气,“贺公子,你和夫人可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事有什么误会,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助你向夫人解释清楚的。你们感情那么好我看得出来,夫人她是很好的人,她跟你很般配。” “是吗?谢谢。” 听到有人说自己和林鸢很相配,贺元柏不由自主的,还是很高兴。 “岑美”见贺元柏上钩了,勾起嘴角笑了笑,开始实施接下来的计划。“夫人也一定很在乎你吧?” “这能看得出来吗?”贺元柏很得意,虽然林鸢的表情很少,但还是连“岑美”都看得出来,她很在意自己吧。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夫人真的很在意你,怎么会因为我们走得近了些就生气呢。还” 这一个“还”用的十分微妙,戛然而止,后面似乎隐藏了怎么样的秘密。 她什么都没有亲口说出来,但是这暗示人的本事却是极好的。 明明没有做恶人,可还是用言语无形中几次中伤林鸢。把贺元柏带入到一种自我怀疑且自我矛盾的僵局里。 “岑美,我想问你。林鸢刚才真的推你了吗?” “岑美”看向贺元柏,她在揣摩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他为什么还要确认一遍呢? “贺公子还是相信夫人的,对吧?”“岑美”娇滴滴可怜兮兮地问,好像下一秒,她随时可以哭出来。 没有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却用表情演出了一副被误解伤害的样子。 想要激起贺元柏的内疚。 贺元柏从她的表演上,看不出破绽,“我不相信林鸢是那样的人,她虽然但她不会欺凌弱小。加上她跟你之间也没有什么矛盾,为什么要害你呢?” 尽管,他心里其实是希望林鸢因为生气他和“岑美”走得近的。 但他相信,那些小女生之间纠缠不休的事情,林鸢不会做,而且以她的性格,即便被污蔑,也不会做出辩解的。 他不忍心林鸢承受这一切。 “贺公子刚刚不是都看到了吗,你既然不相信,那你问我,是希望我怎样回答你呢?你希望我怎么说?你既然相信夫人没有推我,那我若是告诉你,是夫人推了我,你不会认为是我在撒谎吗?”“岑美”痛心疾首的哭诉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根本没有在意过,在这件事里“岑美”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如果我违心说没有,告诉你夫人没有推我,你又会怎么想呢?”“岑美”刻意模糊了问题,只是那一个违心便已经说明了她的答案。 “她若推了你”贺元柏满心都是林鸢现在有没有找到简崇这件事,定定回过头看向了“岑美”,犹豫了好一阵儿。“那就推了吧。” “什么” “岑美”傻眼了,推了?那就推了?这怎么会是这样的回答呢。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向她泼脏水污蔑她,因为我心里很清楚林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不擅长替自己做出辩解,即使明知道是别人污蔑她的。所以我看着心疼,想要还她个清白,让她舒心。”贺元柏说,“可是你既然执意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我相信林鸢她没有推你,至于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想,那是你的问题,我并不想知道。” “你真就这么相信她?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她?!”“岑美”有点崩溃,可能是她起先并没有想到贺元柏是这样执着于相信林鸢的。 “我当然相信她。”为什么不呢。 可是告示张贴了有近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人前去认领。本以为那少年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离开了这边。 没想到的是,在两个月的一天,简崇为了替人讨公道,打伤了米铺的老板,被押送至官衙。官衙的老爷又正巧是高家小姐的一个表舅,当日是那位老爷的夫人过寿,高小姐随着母亲前来赴宴,便在庭中遇上了被押送回来的简崇。 有高家作保,简崇得以脱身。高员外很欣赏简崇的为人,便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做事。 又是一次偶然。 第68章 气急败坏的白莲花 “就只是因为这样?你就愿意相信她?”“岑美”的一双眼睛里透漏着不可置信,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像贺元柏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是她害我的呢?” “她为什么要害你?” 贺元柏问,他不明白“岑美”纠结于一个这样的问题,有什么意义。 “嫉妒。”“岑美”理所当然地说。“如果是她嫉妒我和你走得亲近呢?” “那是我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贺元柏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如果林鸢生气,是因为她觉得我跟你走得近,那就说明是我没有做好,才会让她不开心。就算她把火气都发泄在你或者我的身上,而不是直接告诉我,她到底在生什么气,那也是我没有给足她安全感。” 他不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岑美”几次三番试图在与他拉近距离,从而挑衅林鸢。只不过,林鸢一向是冷冰冰的,很少把她自己的感情直接表现出来。这就贺元柏心里明白,即使他是希望林鸢能够表现出来一些感情,可也绝不是在这样的问题上。原本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加上“岑美”就不太好了。 利用“岑美”的亲近,逼迫林鸢表态,这不是把林鸢往自己跟前拉,而是在推开她。至于“岑美” 她的这些小心思,贺元柏当然明白。 “你喜欢我吗?” “你说什么?”“岑美”几乎呆住,贺元柏怎么会这么问,太失礼了。 在她的设定中,贺元柏应该是温润如玉的那种男配角才对,怎么会问出这么失礼的问题呢。只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岑美”先前对他积攒的好感,就已经在扣分了。这让她很不满,她认为贺元柏打破了她的设定。 “我问你,你喜欢我吗?”贺元柏正儿八经的又问了一遍。 “贺公子,你已经有妻子了,你这么问不觉得失礼吗?” 即使自己做过了很多足够“失礼”的事情,可是当贺元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竟然还是能够面不改色的质问道。 好像她始终是那个忠贞不二的女主角一样。 “是啊,你也知道我是有妻子的。”贺元柏冷笑,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既然如此,你当着我妻子的面,屡屡试探性的与我接近,是什么意思?” “我你血口喷人!”“岑美”大怒,这下,她对贺元柏的好感可以说彻底跌入谷底了,这个人怎么能当她故事的男配角呢。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自己应该清楚才对。”贺元柏无意纠缠,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也无妨。“如果你不喜欢我,那就别招惹我这样一个无赖,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在别人的故事里扮演男配角的。” 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来了。 “岑美”喜欢的人并不是他,只不过她故意跟自己亲近,意图搏自己的好感,甚至当她把自己身边的妻子林鸢当做假想敌的时候开始,她几次意图与自己亲近,借此激怒林鸢,想要挑拨自己与林鸢之间的关系。 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把他从林鸢身边抢过来,因为“岑美”并不是想着要跟他在一起,只不过是玛丽苏作者的一种虚荣心而已,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是否有家眷有妻子或者未婚妻的,都希望全世界的人可以喜欢她。 “你知道林鸢是什么人吗!” “岑美”终于被激怒了,佯装受伤的脚竟然也站得起来了。 她从没见过像贺元柏这样不知趣的。 能够在自己的故事里扮演一个男配角,这样的“殊荣”他居然拒绝?! “我不在乎她是什么人,只要她不嫌弃我就好了。”贺元柏很懂这些套路,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手段,想要怼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那些话对于他这样一个专业演员来说,都不过是信手拈来的。 他知道,“岑美”这样的人最在意的是什么,最不想听到的是什么。 “你”“岑美”果然很生气,她的脸色气得发白,早没了那一副忧伤柔弱的样子,气急败坏的想要让他难堪,“我告诉你,你那么喜欢的林鸢,她不是人,她就是一条鱼。” “鱼?”贺元柏挑了挑眉头,“岑美”居然说林鸢是一条鱼,“鱼啊也无妨,鱼就鱼吧,鱼也挺可爱的。” “你!” “不管她是人也好,是鱼也罢,在我眼里,她就是林鸢,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在忍你的人不是林鸢,是我,如果不是为了帮助林鸢来救简崇,我一刻都不想跟你待在一起。”贺元柏半点不带掩饰自己的不耐烦的。 跟“岑美”待在一起,无非就是为了简崇的事情。 要不是为了简崇,他根本不想和“岑美”待在一起。简崇是林鸢少有的朋友,他也看得出来,简崇和林鸢之间的关系很特殊,是难得为林鸢着想的人,所以林鸢要救简崇他一定会帮忙。 即使,是要跟“岑美”待在一起。 等等 “你知道林鸢的事情?”贺元柏突然发现,这个“岑美”竟然知道林鸢的身份。 第69章 我爱你,是不能说的秘密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是鬼还是执念?”贺元柏所了解的,大概也就这些了。但他总觉得,赵素芳不是这么简单的存在。 “鬼还是执念?” 赵素芳嚣张大笑。 “怎么,你就只知道,鬼和执念吗?难道你没有听林鸢说过,这世上存在着千千万万种鬼祟邪魅?” 赵素芳心想,看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果然不多。 贺元柏的确知道林鸢的真实身份不假,他喜欢林鸢,所以关于林鸢的一切他都可以接受。但是,林鸢所看到的那个世界,他却不是十分清楚的。 “那你是什么?你是赵素芳?还是,赵素芳的执念?”贺元柏问。 “我是字灵。” 赵素芳说完,看着贺元柏那一连呆怔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很多年她都没有看过这样可爱的男人了。 轮到贺元柏疑惑了,“字灵?” 字灵是什么? 林鸢不是说,她是赵素芳的一丝执念,附在了书上?所以,这就是执念? “我是字灵,我也叫赵素芳不假。”她看着周围,经由自己的文字创造出来的这个世界,很是满足,如果,故事可以继续讲下去就更好了。 她是字灵,顾名思义,就是由文字形成的生灵。 创造她的人,叫赵素芳,就是那个死在大火里的女老师。 赵素芳原本是个单纯而自卑,渴望浪漫和爱情的女人,她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岑老师的身上。只是因为在她入职的那一天,岑老师带她到处转了转了解学校,和她分享了很多在校园里跟学生们相处的方式。 那样温暖而亲切的一个人,自然而然的走近了她的心里。 可她同样是自卑的,她不敢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岑老师,只能默默看着。直到她知道,岑老师原来已经有了未婚妻的时候,她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况且岑老师的未婚妻,还是和他们同一个学校的另一个女老师。他们几个老师每一次在一起讨论功课的时候,她看到岑老师和未婚妻在一起相处得那么好,那么自然,那么亲密的时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可惜,暗恋的人,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赵素芳喜欢岑老师,所以,她开始写,把自己所有的心情都写进了她的,然后造就了你?”贺元柏有些明白了。 “你以为,就这是这样吗?” 赵素芳的话里还有深意,对于那个创造了她的作者赵素芳来说,她太了解对方了。 若不是因为赵素芳的文字里充满了她自己细腻的心思,又怎么会创造出她来呢。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这样,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简崇疑惑,莫非这个他们已经想到了结局的故事,其实还有另一种答案? 有些事,并不只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她应该是喜欢岑老师的吧,只不过,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喜欢而已。”赵素芳在笑,让人琢磨不透她究竟在笑什么,比起那个自卑内向的作者赵素芳,她更显得灵动活泼一点。“一开始的喜欢,也许,只是因为没有人那样对待过她,没有人向岑老师那样,温柔的对待过她,所以,她以为自己是喜欢岑老师的。” 以为的喜欢,这个说法让贺元柏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那时候学校里年纪差不多的老师里,他们四个人走得很亲近,可能是因为年纪相仿,又或者在教同一个年纪,一起能说的话题比较多吧他们是学校里最年轻的一代老师,所以很多繁重的工作,自然就交给他们做了。在一起待得时间久了,人的感情也是会发生变化的。”赵素芳意味深长的说。 曾经的那个赵素芳,是一个内向懦弱的女老师,她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刚刚到学校的时候,对亲切的岑老师印象很好,她喜欢岑老师,但那并不是后来大家所猜测的那种喜欢。只是喜欢,并不是爱。 四个老师常常在一起做事,她眼看着岑老师和他的未婚妻关系亲密,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就连岑老师的未婚妻,也是很好的人。 她看到赵素芳常常一个人闷声不吭,还被学生欺负,就会帮她出头,教训那些坏学生。还会教赵素芳如何打扮,她看出了赵素芳的自卑和无助,就常常帮助她,带她一起玩,去了解的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情。 “那,赵素芳喜欢的人,其实是”贺元柏恍然,他终于发现这一切的不对劲,问题到底出现在哪儿了。 赵素芳放在心里的人,不是岑老师,而是岑老师的未婚妻。 一开始她的确对岑老师有过好感,不过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却逐渐被岑老师的未婚妻所吸引。再往后,她之所以会觉得难过,是因为看到岑老师和他的未婚妻在一起那么幸福,那么快乐,也知道她对于另一个女人的感情,不会被世俗所容纳。 “在那个时候,人们应该很难接受她们这样的关系吧。”贺元柏好像可以理解,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人们并不像现在这样 即使是现在,很多人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感情和关系。 更何况是很多年前。 “所以你选择让岑美做这个故事的女主角,不是因为你羡慕岑美,而是岑美是赵素芳暗恋过的,那个女老师的孙女?” 贺元柏这下全都想通了。 “嗯,没错。不过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你知道,其实岑美和她奶奶,真的很像吗?”赵素芳笑着对贺元柏说。 很像,岑美和她奶奶,也就是当时赵素芳暗恋过的那个女老师,很像。 这才是她选择岑美做她故事女主角的真正原因。 因为“我爱你”,不管过多久,“你都是我故事里的女主角。” 赵素芳暗恋岑老师的未婚妻,她知道这段感情于世俗所不容,也看得出来,她所爱慕的人其实深爱着岑老师。 她没有打扰心爱之人的幸福生活。 只是默默的把这份心意都写进了故事里,因为“我爱你”不能亲自说出口,所以在她的故事里,说尽了“我爱你”。 赵素芳的文学功底很好,她的故事发表在校报上,可是慢慢的,学校的学生和老师大概也看出了故事里的端倪,猜测她和岑老师以及岑老师未婚妻之间的关系。不过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赵素芳心里喜欢的人,并不是岑老师。 唯一看懂了赵素芳故事的人是当时的副校长。 也是他,劝赵素芳停更了那个暗恋的故事。 第70章 角落里的烂泥 “所有人都以为赵素芳暗恋岑老师,一时间全校传得风风雨雨,总之,说什么样难听话的人都有。他们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在她那慢慢寄托着暗恋之意的文字里,他们看到的,却只有卑鄙丑陋和虚伪。他们都在嘲笑她,这让她很痛苦,可是她又不能解释,不能说出她心里真正喜欢的人。” 副校长是唯一一个看明白了她故事的人。 大抵是在那些描述人物的词汇中,赵素芳只有在形容岑老师的未婚妻时,才会用到那些唯美至极的修饰。 若不是放在心里在意的人,怎么会在一份稿子上改动十几遍,只为描绘她裙子上一朵兰花呢。那是,她喜欢的花啊。 “所以副校长看出了她的心思,让她停止在校报上继续刊登《嗔缘》这个故事?” 贺元柏在听过了这个故事以后,心情有点复杂。 是啊。 因为副校长是唯一一个看穿了真相的人,在真相没有揭穿之前,赵素芳因为同校师生的议论纷纷也只是觉得有些困扰。 但这并没有影响她继续更新《嗔缘》。 直到,她对岑老师的未婚妻那份心意,彻底被人看出来。她曾经视为高洁的暗恋,在事实面前变得一文不值,这件事彻底击垮了她。 赵素芳放弃连载她的《嗔缘》,只是她走向绝望的第一步。 “人啊,心里一旦有了爱,就有了贪念,妄想占为己有,可到头来,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爱得越满,人越卑微,然后,就越是快速的走到了尽头。”她说。 “赵素芳当年是死于大火的,他们都以为那是一个意外,其实不是,对不对?”贺元柏问,想来只有这样的结局,是符合她的。 “火,是她自己点燃的。”字灵说,她曾经作为赵素芳的执念,太了解她了。“她到了那个时候,已经很绝望了。她妈妈病逝,自小就没有爸爸,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也失去了她的爱情,就连她心里想要守住的秘密,和给那个人的故事都失去了。她就注定是要死的,只不过她选择了一种最绚丽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这个所谓最绚丽的方式,就是葬身火海。 那天晚上,赵素芳眼看着心爱的人去寻找岑老师,她心里的绝望和痛快加剧,没有熬过一个人的挣扎,最终,她故意推翻了桌上的油灯。 然后转身到一旁去翻找档案。 大火就在她身边烧起来,可她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那一页页的稿子,被大火烧成灰烬,火势蔓延,吞噬了一切,将她彻底困在了小教室里。 没有呼喊 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呼喊。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死的,要为她所执着的爱情而死。 等到其他人察觉大火烧起来赶来救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赵素芳倒在地上,吸入了过多的浓烟,在她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看到的是站在外面着急大喊的那个人 赵素芳死了,她的执念留在了她的故事里,成为了字灵。 然后在岑美等人一次无意中翻开旧校报玩碟仙,释放出了字灵。 “那你为什么要害人呢?” 贺元柏提防着,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现在他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个字灵会不会伤害他,或者毁掉这里的一切。 “害人?”字灵疑惑,“我为什么要害人?” “那岑美的男朋友呢,那个那个叫你不是害死他了么?”贺元柏一时想不起来岑美的男朋友叫什么来着。 岑美,的男朋友字灵隐约是有印象的,“向南?” 是叫这个名字吗?贺元柏记不清了。 “我没有害他。”字灵解释道。 “不是你影响的他吗?”贺元柏到这儿,发现了一些他们之前误判的盲点。“难道不是因为你觉得,是向南的爷爷向老师,拆散了你们” “”字灵出神,她在回忆着这一切。 不对,贺元柏反应过来。不对 如果说赵素芳一开始暗恋的人并不是岑老师,而是岑老师的未婚妻。 那么向老师爱慕赵素芳,所以陷害赵素芳和岑老师,借着岑老师的未婚妻,使赵素芳和岑老师之间产生误会难以在一起,因此遭到赵素芳记恨这个条件就不成立了。 “向南并不是我害死的,我也并不恨他,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见贺元柏问得着急,字灵却笑了起来,她没有见过谁这样着急的一面。 “只不过,他心里太阴暗了。” “这是什么意思?”贺元柏联想到了林鸢说过的,难道,真让林鸢说中了? “你知道文字其实是有力量的吗?”字灵很喜欢跟他说话,因为她从贺元柏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特别的气息,而这种气息与林鸢有关。她从贺元柏的气息里,嗅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些故事,这让她很兴奋。 文字,是有力量的。 不同的人感受到的同样一句话,是完全不同的。 而这些文字在不同的人心里被发酵,然后产生的反应也是不同的。就好像同样一个鸡汤文,在受到伤害的人看来,是安抚,是发泄,在朝气蓬勃的人看来,是鼓励,而在那些颓败的人看来,却是讽刺。 因为获得的力量不同,所以针对同样一句话,他们表现出来的感情不一样,他们接着传达出去的情感就更不一样了。 正面的人,影响着身边的人,想法都会朝正面的方向走去。 而负面的人,物以类聚,在他的周围都是满是负能量的人,相互影响着,使得原本的绝望变得更加绝望,最后,走上绝路。 所以,向南其实是被自己害死的。 他本来就是那样一个不思进取,一事无成还满心负能量的人,不愿意被阳光普照,不愿意去努力,最后就只有在黑暗的角落里,结束这悲催的一生。 “对于身处黑暗的人来说,哪怕只是一句话的影响,就变成他们的全部,或让他们悲伤、或让他们愤怒、或让他们消极只要他们不愿意走出来,不愿意去接触那些能够带给他们阳光的人,不愿意改变自己的心态,早晚,都会像是烂泥一样,在某个角落里发臭干枯。” 字灵是最清楚文字的力量的。 第71章 字灵最后的诅咒 贺元柏看到字灵的双眼,那种那种让他觉得很不安的眼神,他意识到了什么。 字灵突然跟他说这么多,是有什么目的吧。 他已经尽力在拖时间了,在字灵设定的故事里,女主角岑美的人设彻底崩塌,字灵都已经坦白了,为什么去寻找简崇的林鸢还没有发现呢? “你一定是在想,为什么林鸢还没有发现这个故事已经发生变化了吧。”字灵能够看穿他心里想的那些事情。 “没关系,林鸢那么聪明,说不定早就发现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林鸢,但是在林鸢回来之前,就算是装的,他也必须接着装下去。 一旦被字灵发现,他慌了神儿,说不定眼下就会变得很被动了。况且,他要确保林鸢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到这里,在这之前,这里的一切都不能有变化。 字灵勾起嘴角,嘲笑他的天真。 “你不会真的相信,林鸢会困在我的故事里,出不去吧。” 明明像是在称赞林鸢的话,可在贺元柏听起来,却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林鸢的确很有能力,我的故事也困不住她。不过是因为我困住了简崇,林鸢要在我的故事里找到简崇,她就只能顺着我的剧情发展去寻找,可要是她已经找到了简崇呢?”字灵从贺元柏的一双眼睛里,看到了动摇。 她故意在诱导贺元柏相信,林鸢可能已经把简崇带走了,离开了她的故事。 至于贺元柏,还在这里傻傻的为林鸢拖时间。 “她不会的” 贺元柏的话还没有说完。 “她会的。”字灵很肯定的告诉他,对于林鸢来说,贺元柏远不如简崇更重要。他所相信的,只是他对林鸢的感情而已。“简崇对她来说,是有特别意义的。简崇的前世,前前世,就认识林鸢了,他是林鸢的契人对了,你知道契人的意思吗?” 契人,就是和林鸢签下契约的生人。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是真真正正的人,但是因为他是林鸢的契人,便是林鸢在这个世界上的 “他们是很好的朋友。”贺元柏察觉到字灵在试图动摇他的心思,故意说道。 “那当然了,他是契人嘛,林鸢就相当于他的主人,除非林鸢主动解除他们之间的契约,否则,他们之间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是契人和主人之间的关系。简崇会继续出现在林鸢身边替她做事,至于林鸢,她随时都能够感受得到简崇在哪儿,是否遇到了危险” 她是故意的。 故意在贺元柏面前说出这些事情。 如果林鸢能够感知到简崇的位置,那么她应该早就找到了简崇才对。 已经这么半天过去了,他们说了这许多,林鸢要是回来,早就该回来了但她现在并没有回来。 贺元柏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些。 “其实林鸢应该回来的,如果我是林鸢,我一定会回来救你。”字灵说,“可我不是林鸢啊,我是也对,你们之间夹着血海深仇,她应该是恨你的。就算你已经转世重生,你现在是贺元柏,但是对于林鸢来说,你还是你,还是那个害她成为了全族罪人的,弗遗。” 是这一句话,把眼下濒临动摇的贺元柏,逼到了崩溃边缘。 这是他不想要承认的事实。 弗遗他那天晚上,在客房里听到了林鸢和简漾说的故事,关于弗遗的那些故事。 他知道,对于林鸢来说,弗遗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努力在忽视这些夹在他和林鸢之间的事情。 尽量,不去想那些。 可当他被字灵点醒,想到这会成为林鸢抛弃他的唯一理由时,他心里的那道防线,顷刻间就瓦解了。 林鸢或许是恨他的,不管过去了多久,不管弗遗是否转世重生。林鸢始终都是那个林鸢,她曾经因为弗遗而害死了诸多的族人,她一直认为自己是鲛人一族的罪人,她一直都在赎罪。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说明林鸢始终没有放下过当年的事情,那么她又怎么可能放下对弗遗的憎恨呢。 终究是因为弗遗才害她失去了一切。 她没有鲛珠,无法再回到深海,她一个人活在这陆地上,遥望深海的时候,她可能忘得掉曾经害她如此的弗遗吗? 他是输了的。 从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林鸢开始,他就输了。 或许更早 当他以一副和弗遗一模一样的样子出现在林鸢面前的时候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顺着字灵暗示他的,继续想下去,他所有的思绪就真的全都被控制住了。就像,向南一样。 “来不及了。”字灵凑到他耳边,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得意地说道。 那声音很轻,但是他听得字字分明。 “我喜欢你们的故事,比赵素芳的故事精彩多了。” 字灵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偌大的破绽,像是被什么东西捅破了,然后它正在慢慢的凝结成冰霜,碎裂 林鸢,还是来了。 只不过她没有出现,就这一击,便足以让字灵彻底覆灭。 该消失的,都会消失。 就像这样原本不应该存在于世,带着执念和怨恨的字灵一样,利用自身的力量,将那些心里存在阴暗面的人吸引住,放大他们的坏情绪,让他们困在自己的绝望中无法挣扎。像极了活活溺毙在水里的人 “冰翾?!”字灵看着胸口处的裂痕,越裂越大,它的身体就像是被打碎的拼图一样,正在慢慢的被粉碎,那些飞去的碎片,是每一个人的执念。 林鸢的致命杀招看来林鸢也不是那么全然不在意贺元柏的,这一次,它真的是把林鸢惹生气了。 字灵即将被消散,它猛然挣脱,身体僵直凝聚精力,化作执念,即使是以灰飞烟灭为代价,它也将最后的执念注入到贺元柏的身体里,然后,砰的一下子,彻底冰解了。 一股灰暗的气流被打进了贺元柏的身体。 他吃痛倒地,眼前一阵阵模糊,拼了命的想要喘气,可现在他就似乎被什么人扼住了喉咙。手臂一些奇怪的图腾在蔓延,他扯开胸口的衣裳,只见那些图腾汇集在胸口处,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他歪着头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浑身上下都如同被人控制住了一样,喘不过来气以至于他憋的脸色通红窒息的绝望让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最后昏死过去之前,迷迷糊糊的,他好像看到了正在走过来的林鸢 伸出手,试图抓住她 第72章 字灵的“馈赠” 贺元柏昏昏沉沉的,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头很疼,他用手掌揉着太阳穴,顺便回忆着发生了什么事。 他记得他在和字灵说话。 说着说着,字灵的态度就变了。然后,字灵像是受到什么攻击了一样说了一句,冰什么来着接着,字灵的胸口就被穿透,在很短的时间内,字灵就从伤口处开始凝结成冰霜一般,猛地炸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他想起来了,字灵在彻底炸开之前,好像对他说了什么。他对于一道灰暗气流注入身体里还是很有印象的,满身诡异的图腾印记想到这儿,贺元柏开始检查自己身上那些图腾,拉扯开衣服,确认了一下。 可是身上哪有什么图腾。 什么都没有。 就连那灰暗的气流打向他,好像都如同做梦一样,在他的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伤痕。 “是做梦吗?” 现在回想起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明明感觉很真实,可是周围的一切让他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那记忆里发生的一切,是真实存在过的。 林鸢! 他赫然想起一件尤为重要的事情。 对了,林鸢林鸢在哪儿? 如果刚才他看到的,字灵是真的死了,那么就是说之前他们被困的故事,也会随着字灵的死而瓦解吧。那现在他是在真实的世界里吗?林鸢呢?林鸢在哪儿? “林鸢,林鸢!” 他试着大声呼喊,希望林鸢可以听到,然后做出回应。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不是现实的世界?! 在仔细确认过之后,贺元柏发现了这一事实。 怎么会呢,他是亲眼看到字灵碎裂城无数碎片,不应该啊。既然字灵已经死了,那想来就应该是林鸢赢了,他们就应该从字灵的故事里离开了不是吗?为什么还在这么一个荒谬的地方? 如果现下身处的环境,还是幻象,并不是现实中真正存在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又是谁创造的呢? 字灵?不会啊 身后传来的一些动静,他猛地转过身,只见此刻身在一树林外,不,更像是树林尽头,临近水源处,因为他站着的这个位置,没有可以绕过树林离开的路。 想要从这里找到路出去,就只能穿过树林,可是林间隐约雾气缭绕,让人不安。 “小和尚?” 这个声音是贺元柏向一旁看过去,林,林鸢?“林鸢?!” 是林鸢,没错,他认得出来,可林鸢看他的神色为何会是 “林鸢?是谁?”她却全然不记得了似的。 “你不是林鸢吗?” 贺元柏本来已经走向了林鸢的,莫名被困在这么一个让人担忧的环境里,见到了熟悉的人,本来是很激动的。 可是林鸢却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鸢不对!贺元柏正在琢磨为什么林鸢会忘记这一切的时候,眼神不由得顺着林鸢看过去,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令他哑口无言的画面。 鱼尾。 林鸢的鱼尾。 没错,他恍然,现在所看到的林鸢,并不是他后来认识的林鸢,而是一个完全对他没有任何印象的林鸢。不只是他,或者还有弗遗。 他记得林鸢和简漾说的那些往事,林鸢好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遇到了弗遗,弗遗是她遇见的第一个人类。 而后来发生的一切,也都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这不是字灵的故事了,却是和林鸢有关的过去他直到此刻才零零碎碎的想起,那字灵在死之前曾经跟他说过一些很奇怪的话。 对,很奇怪的话。 我喜欢你们的故事 你们的,故事? 所以,字灵在临死之前凝聚了最后的精力,所创造出来的这个故事,其实就是把他们送回到了他们过去的那些故事里? 字灵果然是林鸢杀的 这一点,在看到字灵受伤的时候,贺元柏就已经想到了。所以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惊讶,除了但是身在故事里的林鸢以外,应该没有谁有这样的本事了。 而眼前的林鸢,正懵懂的看着他。 难道他们之间的故事,要重新改写了? “小和尚,你怎么了?”林鸢问他,她觉得眼前这个小和尚怪怪的,怎么什么都不说呢,问他什么也没有反应,不会是个傻的吧。 贺元柏呆滞摇头,心想为什么林鸢会忘记这一切,只有他记得呢。 “你叫什么?”林鸢上了岸,躲在岸边一块巨石后面,幻化出双腿。现在的她还没有经历化生,所以强行幻化双腿,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好掌控且吃力的事情。 可她实在好奇,在深海里便听到其他鲛人说起岸上的事情,她对这岸上的一起充满了期许,想要亲眼看一看。 向来只有化生的鲛人,才能较长时间的留在岸上。而她太小了,对比其他的族人来说,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一般。 没有人会放心的让她到岸上来,所以,她是偷偷溜出来的,想要亲眼看一看这岸上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像其他族人说的那样好。 “弗”按照剧情,这个时候贺元柏应该介绍自己说是弗遗,可他愣住了,他不想要成为弗遗。“贺元柏。” “贺元柏?”林鸢皱了皱眉头。 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牵扯着贺元柏的心思,他担心林鸢是不是发现了,或者如果不是按照原本的剧情进行下去,这个故事会不会像赵素芳的故事一样,无法发展下去。 “贺元柏哪个柏?”林鸢疑惑。 哪个柏?被林鸢这么一问,贺元柏有点儿愣住,随即转过身看向树林的方向,幸运的是他很快就发现了目标。指着一棵柏树,“那个,柏树的柏。” 林鸢点了点头,却不像是听懂了的样子,不管是哪个柏,对她来说都没什么意义,因为她并不识字。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 “来找人”故事进行到这里的时候,贺元柏望着林鸢那懵懂未知的样子,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想要改变这个故事的结局走向。 如果成了,不就可以改变之后林鸢遭遇的一切了吗。 “找人?” 林鸢看向四周,这里应该没有别的人了。 “啊,是这样的。”贺元柏不愧是个演员,他很快调整好状态和情绪,开始了表演。“我们原本是约好在这里见面的,不过我有事耽搁了,他应该已经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林鸢竟然丝毫没有怀疑。 这让贺元柏有了些得意,他没想到以前的林鸢竟然这么好骗,比起后来的林鸢可爱多了。 “那你,是想要去什么地方的吗?” 第73章 没有被杀死的字灵 “你今年多大了?” “你一直住在海里吗?” “你之前有没有偷偷的来过?” “你为什么会想要到岸上来呢?” “你在深海还有家人朋友吗?” 诸如此类的问题,贺元柏问了一路。他对林鸢有太多太多好奇的事情了,他所认识的那个很久以后的林鸢,是一个关于自己什么都不会说的人。所以他更想要从现在这个林鸢身上,找到那一切的答案。 “嘘!”林鸢伸手捂住他的嘴,急坏了,她原是看着贺元柏是个小和尚老实忠厚,可没想到一路上他有那么多的问题。 林鸢本来就心虚,她没有化生就来到了岸上,若是被其他人看出来,那可就有麻烦了。 可贺元柏还是喋喋不休的一直说。 “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她紧张地看向周围,幸好,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那,你有名字吗?你叫什么名字?” 明明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可贺元柏还是故意这么问。 “名字?”林鸢傻眼了,名字是什么东西? “你没有名字吗?那可就糟了”贺元柏故意吓唬她,“这里的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如果你没有名字,被他们知道了,他们就看出来你不是普通人了。” “”没有名字这么危险的吗?“那,那我找个名字不就行了吗。” 林鸢可没有那么好骗。 “不如,你叫林鸢吧。”贺元柏说,林鸢这个名字对她有特别的意义,也是因为弗遗曾经给了她这个名字,所以她记着弗遗许多年。 “林鸢?”她只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 “对啊,林鸢,林是我们相遇的那个树林,以林为姓,鸢是一种鸟对了,你见过纸鸢吗?就是用纸和竹子糊起来的,牵着一根绳子,就可以放到天上去。”贺元柏给她解释林鸢的意思。 鸢,纸鸢。 听上去好像还不错,反正也只是偶尔用一用,“行,那我就叫林鸢了。” 决定了,就叫林鸢了。 贺元柏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此时肆无忌惮的样子,先是一笑,随即有些怅然。 以前的林鸢是这么的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可后来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冷冰冰的,连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冷的。 他叫住林鸢,“那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你有什么心愿?” “我想去街市上看看。”林鸢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这就是她来这里的目的,“他们说街上可热闹了,有各种各样的小摊子,有好多有意思的小东西。还有好多好多的好吃的” 因为年纪小,一直没能有机会到岸上来,但是孤岛的秘密,一直都是他们之中广为流传的,那些在孤岛上待过的鲛人,回到深海会把岸上发生的一些新鲜有意思的事情,当做故事一样讲给他们这些年纪小的鲛人。 他们都很想来这里亲眼看一看。 街市 这可让贺元柏有些为难了,他也没有亲眼见过孤岛上的街市。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万一被林鸢看出来,那可就丢人了。 “怎么,你也没有去街市上看过是吗?”林鸢见他犹豫,猜想他也没有去过街市,甚是同情。“那,没关系。我们一起去!” 只见林鸢转身就走,朝着孤岛上最热闹的那一块走去,贺元柏心里短暂的惊喜了一下,正要跟上去,眼前突然从角落闪出一个人影,挡在了他面前。 也是林鸢。 怎么会?! 贺元柏彻底懵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闪出来的林鸢向身后远去的身影看了看,倒是一副贺元柏所熟悉的神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贺元柏还没搞清楚情况,只是脑子里大概明白了,刚才那个什么都没印象的林鸢,应该是很多年前的林鸢,而现在眼前这个没有表情的林鸢,才是现实世界中他认识的那个林鸢。“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究竟算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两个林鸢会出现在同样的一个场景里。 是字灵那家伙搞的鬼。 在贺元柏与字灵对质的时候,林鸢趁着字灵的故事幻境瓦解,找到了被困在幻境里的简崇,将他送了出去。当林鸢回过头来去找贺元柏的时候,发现字灵已经解除了伪装,并且试图在控制贺元柏了。 于是,林鸢出手,重创了字灵。可是没有预料的是,在字灵消散之前,它倾注了所有的精力和执念,进入了贺元柏的记忆深处。 然后,把他们都困在了由贺元柏被尘封的记忆,所控制的幻境之中。 “你说这是我的记忆?”这个答案,他早就想到了。只是当林鸢这样向他解释的时候,他从林鸢那里确定的是,林鸢其实早就接受了他就是弗遗转世的这个设定。 “能够让字灵控制的,是羁绊,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所衍生的执念,就是字灵汲取力量的来源,它们不会真正的永远被消散,只要有人,只有人与人之间有羁绊,脑补的故事都是在人心里,不为他人所知的地方一点点生长出来的,这是执念,可执念如果被文字赋予了生命,那就是字灵。” 字灵由文字而生,文字由人心而生,但是字灵却能够控制人心。只有被它发现了藏在心里的秘密,那么它就可以操控人心,困在羁绊和执念里。 “那么就是说你没有杀了字灵?”贺元柏是亲眼看到自己冰解的。 “它们不可能被杀死,有些消散了,就会有新的生长出来,无休无止的寄居于人的情感之中,没有办法全部杀死。”林鸢从进到这个幻境里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字灵是如何利用贺元柏创造出这个幻境的。 “那现在怎么办?” 贺元柏有点糊涂了,这个幻境不是因为林鸢而被创造出来的,竟然是因为他而被创造出来的?这太 “想办法离开这里。”这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说得容易,可是该怎么离开这里呢。 贺元柏当然是想要离开这里的,但是说起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呢?故事,只有到了结局,才会散场。难道他们也要跟随这个故事一起到了结局的时候,找机会离开这里的吗? 贺元柏并不反对这个办法。 因为他正好想要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看向林鸢。 第74章 属于弗遗的记忆 弗遗是林鸢上岸遇见的第一个人。 也许从那时候就注定了他们之间一定是要起什么羁绊的,林鸢开朗灵动,对于岸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弗遗善良本分,心怀仁义,唯独与林鸢相遇的这件事,是他唯一隐瞒了他师父的事情。 “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关于人和妖之间具体区分的根据,人们就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人以外,任何的存在都是妖。盛唐时期,多得是各种妖类的传说,弗遗认为我是妖” 林鸢面对贺元柏,第一次提起弗遗的事情,看着往事里的主角,那个在贺元柏记忆深处的自己时,那么活泼可爱,颇有感触。 也许她自己都已经忘了,从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 “弗遗以为你是妖,所以他向他师父隐瞒了你的事情,因为他不想让你受到威胁,受到伤害?”贺元柏的神色很沉重,都说那是他的过去,可偏偏他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的,这让他很苦恼。 “不知道,也许吧。”林鸢的心里对于那些过去的事情并不是全然不在意的,就算过去了一千三百年,可是偶尔她也会想起过去的事情。 她会不经意的想到从前那些很细微的琐事,她并不是弗遗,也不知道弗遗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她有自己的猜测,想过好的,当然也想过不好的。比如弗遗为什么向他师父隐瞒关于她的这件事。 好的方面,确实如同贺元柏所说的那样,是弗遗想要保护她,万一他师父知道她是鲛人,是妖的话,也许会让她受到威胁。 但是不好的 林鸢黯然,侧目看了一眼贺元柏。也许,弗遗不想把关于她的事情告诉他师父,也是认为她是妖,怕自己受到师父的责罚吧。认为她不配成为他的朋友,但是又对鲛人的事情很感兴趣,所以跟她的来往都向他师父保密了。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贺元柏察觉到林鸢的眼神不对劲。 “没什么。”林鸢回避了这个问题。 因为她未经化生,不便出现在街市上,万一当着陌生人露出了鲛人的破绽,会使得鲛人一族的秘密无法再隐藏。 “我和弗遗曾经约定,他每日来打水的时候,我会躲在岸边等他。他会跟我说起岸上发生的事情,有些事是他身边发生的,有些事情,是他听其他人说的。那些事对我来说都是新鲜有趣的” 她很好奇,人是如何生活的。 那些点点滴滴,联系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弗遗每日准时出现在海边,趁着去旁边一口老井打水浣衣的功夫,来陪林鸢说说话。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有趣的事情讲给她听。 “你那么喜欢陆地上的生活,为什么只听他讲给你听,不亲自去看看呢。” 贺元柏只觉得她说的这些,很熟悉一样。 “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林鸢看着她自己的影子在前面的街市上游逛,对于一切新奇有趣的东西充满好奇的模样,竟也忍不住的勾起了嘴角。“鲛人一族从很久以前就一直生活在深海里,对我们而言,人是最危险的。所以我们世世代代都躲避着人类,尤其是幼小的鲛人,未经化生是不允许靠近岸边的。” “那你怎么会?”贺元柏问。 “我是偷着来的,我和其他人不一样,自小便没有什么亲人,收养我的,是鲛人一族的首领。同时被他收养的,还有好几个跟我一样的孩子,都是失去了亲人无依无靠的,他培养我们,想要在我们之间训练出一个作为未来鲛人一族的首领。我是这些孩子之中最不听话的一个,很让他头疼” 深海里的经历,她从没有真正忘记过。只不过真的过去很久了,有些事情,如果不是刻意拿出来说,好像记得也不是那么清楚了。 她说,“鲛人一生,都可能会经历一次化生的机会。但并不是每一个鲛人都会经历化生,不过化生之后,力量会强于其他的鲛人。因为更容易控制自己在陆地上幻化人形的能力,所以化生后的鲛人,才有资格上岸,去跟那些生活在孤岛上的普通人类交换一些生活物资。” 鲛人一族跟人类的“通商”持续了很多年,大家都默认了这种生活方式,而后,因为相处和谐,逐渐有鲛人从深海来到岸上生活,经过化生的鲛人,在陆地上幻化人形,和普通人一模一样,很难被看出破绽。 但是未经化生的鲛人,能力不稳定。孤岛上并不是只有那些与鲛人为善的普通人,偶尔也会有一些听闻传说赶来寻找鲛人的家伙。 年幼的鲛人若是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就会为其他在孤岛上生活、隐匿于众多普通人之间的族人带来威胁。 所以,年幼的鲛人是不被允许靠近岸边的。 只有在他们成年且经历过化生后,才可以上岸。即使如此,他们也要对自身的秘密守口如瓶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因为孤岛上有太多自深海而来,化生成人,与其他普通人生活在一起的鲛人,他们就跟普通人一样,常人很难区分。 每一个上岸的鲛人,都必须要遵守这一点,保护他们的同类。 可直到林鸢冒失出现在岸边,一切的平衡都被打乱了。 “你相信弗遗,所以把鲛人的秘密告诉了他,他每日来跟你讲岸上发生的有趣事,你却不敢上岸去看看。那你们也经历过一段开心有趣的日子吧。”贺元柏知道想要彻底瓦解林鸢心底的那一份介怀,是不可能的了。 林鸢和弗遗之间,隔着的,是她无数族人的命。 而透过与弗遗有关的贺元柏,那些曾经属于弗遗的记忆,受到字灵的诅咒而被释放,呈现在他们眼前。弗遗的世界里,在看得到林鸢的地方,都是光彩鲜活的。 说不定,连弗遗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对林鸢也是动过感情的。 在他们眼前,林鸢跟着弗遗到了街市上,一前一后,弗遗生怕她跑丢了,跟着她后面拼命的追,林鸢时不时回过头来大笑。 那一次,她是好难得才下定决心要上岸去看一看的。 原来陆地上的生活,跟他们在深海里真的不一样,就像那些化生后的鲛人回到深海所说的一样,陆地上有很多她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弗遗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一点钱,买了两块粟米糕,递给了她。 第75章 对于长安的执念 “这是什么东西啊?”小林鸢哪里见过粟米糕,看上去白白的,深处手指戳了一下,“呀,软软的。” “好吃。”小弗遗跟她说,并且示意了她一下,粟米糕是可以放在嘴里吃的东西。 看着小弗遗的样子,小林鸢将信将疑的从粟米糕上撕下了一块,皱着眉头,放进了嘴里可是越嚼越香,和她想象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她惊喜极了,“这是什么呀,什么味道,好奇怪,但是好吃!” “好吃吧?”小弗遗兴冲冲地朝她夸耀,“甘婆婆做的粟米糕是整条街上最好吃的东西了,甜甜的,香香的。” “甜?”林鸢并不知甜的滋味,她起先只是觉得嘴里那种味道很奇怪,但是不难吃,接受了那个味道以后,就愈发觉得好吃了。“原来,这就是甜的味道啊。” “你没有吃过甜的东西吗?”小弗遗很惊讶的看着她,心想怎么会有人没吃过甜甜的东西呢? 小林鸢摇头,她没有吃过。 “那你们,平时都吃些什么?”弗遗又问,粟米糕是他觉得最好吃的东西,平日里也很难吃到的,他日常想要攒些钱并不容易,都是一点一点的攒起来。 馋的厉害了,他都舍不得把这一点钱拿出来买点好吃的,今天是因为小林鸢,他才狠狠心把钱拿出来。可是攒了那么久的钱,竟然只够买两块粟米糕的。 他捧着热腾腾的粟米糕,跑到小林鸢面前,想要让她尝尝自己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我们吃鱼,也吃”小林鸢想来想去,她平日里吃的,都是海里的东西,大致都是一个味道,根本没有这粟米糕好吃。“小和尚,你经常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吗?” 小弗遗想了想,尴尬的摇了摇头,“不是,但是有时候他们会送些吃的给我们,那个时候就能分到一点。” “这样啊”小林鸢有点失望呢,她还以为,要是像小和尚一样天天生活在陆地上,就一直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你知道长安吗?”小弗遗问她,“我听我师父说,长安有更好吃的东西,有更多新鲜有趣的东西。比粟米糕还好吃呢,我师父就是从长安来的,他见过可多可多的东西了!” “长安是什么?”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呢。 “长安是一个地方。”小弗遗也没有亲眼见过,这些都是他私下里听他师父说的。 “那长安,比这里还大吗?”她的一双眼睛明亮而澄澈,原本以为孤岛就已经很大了,没想到小和尚说 “嗯,比这里大得多了呢,我师父说过,长安特别大,特别的繁华,可好了呢。”小弗遗对长安有一种向往,很小的时候他就听师父说起过长安了,一直很想要去看看呢。“对了,再过些时候,我师父就要回长安了,那时我就能跟师父一起去长安了。” “这么好啊”林鸢很向往,她以为来到这里所看到的一切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可没有想到,小和尚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叫做长安。“我也想去。” “可你怎么能去呢,长安附近没有海的。”小弗遗仔仔细细地考虑了一下,他认为小林鸢想要去长安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主要原因还是,长安和孤岛不一样,孤岛临海,但是长安却地处中原,离海很远的。 “那我可以走着去啊,像你们一样。”小林鸢说。 只是因为一句戏言,自此她对长安就有了执念,小和尚说那里特别好,所以她想要去看看。去看看长安是不是真的像小和尚说的那么好。 “可你不是”还没有化生吗? 小弗遗小心地看向周围,担心他们的对话被什么人听去了。林鸢是鲛人的秘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很清楚如果不遵守大人们的规矩,是会受惩罚的,要是这陆地上生活的其他鲛人发现了林鸢,那林鸢也会被惩罚的。 “我可以偷偷跟着你们去啊。”小林鸢想到一个主意,只有你知道,这样,其他人不就发现不了了么。 她想要去长安看一看。 看到这里,贺元柏转过头来看向身旁的林鸢,“如果是还没有经过化生的鲛人,长时间离开深海,会怎么样?” “会死。”而身旁的林鸢面无表情的回答说。 会死。 因为鲛人注定生活在深海,就像鱼要生活在水里一样。还未化生,就是说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留在岸上,长时间离开海水,会使得她虚弱疲惫,伤及元气。 “那你那时候为什么一定要去长安呢?”贺元柏又问。 他很心疼,想不到林鸢去长安的这个选择,是冒着那么大风险的。 “就是想去看看”她说,“也没有什么一定要去的,可就是觉得,想要去看看,那到底什么样的,为什么他那么想去。” 她对于长安的执念,是因为弗遗对长安的向往。 小弗遗那么想去的地方,一定是特别的。 所以,她想要亲眼去看看,那个让弗遗动心的地方,到底有什么那么好的。 “可是你离开深海,他们没有发现吗?那个把你们养大的首领,他要是知道你还没有化生,就离开了深海,去了岸上,还去了长安,他不会生气吗?” 贺元柏心里是有点生气的。 哪个柏?被林鸢这么一问,贺元柏有点儿愣住,随即转过身看向树林的方向,幸运的是他很快就发现了目标。指着一棵柏树,“那个,柏树的柏。” 林鸢点了点头,却不像是听懂了的样子,不管是哪个柏,对她来说都没什么意义,因为她并不识字。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 “来找人”故事进行到这里的时候,贺元柏望着林鸢那懵懂未知的样子,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想要改变这个故事的结局走向。 如果成了,不就可以改变之后林鸢遭遇的一切了吗。 “找人?” 林鸢看向四周,这里应该没有别的人了。 “啊,是这样的。”贺元柏不愧是个演员,他很快调整好状态和情绪,开始了表演。“我们原本是约好在这里见面的,不过我有事耽搁了,他应该已经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林鸢竟然丝毫没有怀疑。 这让贺元柏有了些得意,他没想到以前的林鸢竟然这么好骗,比起后来的林鸢可爱多了。 “那你,是想要去什么地方的吗?” 第76章 错开的命运 林鸢是在那个时候离开深海的。 林鸢本来是老首领最看好的年轻一代,也是老首领有意托付首领之位的人选,可她看不惯那些争夺,昔日的好友和玩伴,为了当上新的首领而相互起了矛盾和争执,本来和睦的一群人,却总是闹得不欢而散。 她不想要卷入那些是非纷争,所以离开了深海,去海岸上寻找那些化生后与普通人成婚生活在孤岛的鲛人所说的幸福。 可是没想到 眼前,小林鸢跟着小弗遗偷偷的来到了长安。 她看起来已经有点虚弱了。 小弗遗为了救她,费尽心思拿来了一些粗盐,以为把粗盐放进水里,就可以像海水一样,让她恢复元气。 可惜没有用。 小林鸢昏了过去,小弗遗束手无策,找来了他师父,说了实话。 是他师父救了小林鸢,并且 这后面的事情,是师父说有话要对小林鸢讲,让小弗遗出去等着。所以在贺元柏的记忆里,他并不知道他师父对林鸢说了什么。 “怎么回事,他对你说了什么?”贺元柏侧过头看向林鸢。 从林鸢的黯然的神色里,他仿佛可以看得出来,至少在回忆起当初这件事的时候,林鸢的记忆里是压抑的。 “老和尚劝我离开。”她说。 很简单的一句话,概括了当时弗遗的师父对她说的所有劝告。 其实弗遗的师父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一个目的,弗遗正是少年时,极容易受到外界的诱惑,改变了他的一生。而所谓的诱惑,其实就是林鸢。 林鸢在他们眼里,就是妖,而且,是女妖。 弗遗的师父并不是一个固执的坏人,只不过他修行了一辈子,见过了许多事。他对林鸢没有恶意,但是他知道,林鸢的出现会改变弗遗。 所以,他劝林鸢离开弗遗。 “他打你了?”贺元柏凝视着林鸢,突然冒出来一句。 林鸢听后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只说,“没有。” “那,他骂你了?”贺元柏的语气分明有着一些犹豫,他之前拍过类似的戏,大多剧情都是由长辈出面打发那个不被祝福的另一个。 他看到弗遗的师父让弗遗出去,说是要跟林鸢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可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个样子。 “也没有。”林鸢还是摇头,从那紧闭的大门上收回目光,看向了贺元柏。“他没有对我说任何让我难堪的话,他只是担心,我这样一个人出现在弗遗的身边,会影响弗遗。弗遗年幼,并不知男女有别的真正意义,所以老和尚劝我离开弗遗,不要扰了他的清修。因为弗遗” 因为弗遗是不一样的人。 按照老和尚当时对林鸢说过的话,弗遗是必将成就大任的人,注定要修成之人,不能因为林鸢这么一个妖女的出现,而影响了他以后的选择。 林鸢一直不知道,到底什么是成就大任、修成直到她亲手杀了弗遗的时候,她在弗遗的胸口看到一朵泛着金光的莲花。她才明白 原来弗遗注定是要成佛的人,只不过老和尚说的委婉了些,弗遗注定不是普通人,而横在他面前的一劫,就是林鸢。 林鸢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过了这一劫,修身成佛,过不了这一劫 “那你当时,答应了吗?”比起纠结于老和尚是怎么劝说林鸢的,贺元柏更想知道,林鸢在面对老和尚的劝说时,是怎么回答的。 “我答应了。”她说得格外轻松。 答应了。 因为那个时候,她并不觉得弗遗有多么重要。只是一个她认识的,普普通通的人类而已,她心高气傲的,听了老和尚说她是妖,本来就已经很不高兴了,加上老和尚摆出各种道理劝说她离开弗遗,所以 “这么简单?”这真是让他出乎意料的。 “嗯,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就只是想着,他们都嫌弃我是妖。我虽然还未化生,但也不至于这么被人嫌弃吧,还说什么我可能会挡了弗遗的路,所以我答应了。”而真正的劫数,是从这开始的。 他们看到老和尚从房里出来,弗遗犹豫着想再去看看林鸢,可是老和尚叫住了他,让他一同回去。弗遗左右为难,却还是听从了老和尚的意思。 他们一起离开了。 只留下房里的林鸢一个人,孤零零的,有点失落。 老和尚把弗遗带回去以后,便让他一个人跪在佛像前反省,把他关在大殿里,说是直到他醒悟过来之前,都不会放他出去。 在老和尚看来,弗遗是有慧根的,这说明弗遗是他们所有和尚里最有天分修成的人,他真心不忍看到弗遗只是为了林鸢这么一个诱惑,就放弃他的命运。 “那你呢?这个时候,你在哪儿?”看着被关起来的弗遗,他们看不到小林鸢了,贺元柏竟还有些担心。 “我被抓了。”林鸢说。 “什么?”贺元柏以为自己听错了,被抓了的意思是? “弗遗跟着他师父离开以后,我有点难过,毕竟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第一个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弗遗的师叔,老和尚的师弟带着他的弟子们就打上门来了,我没有跑掉,被他们抓了,关在后山一口枯井下面。” 林鸢说起过去这些事情的时候,大多是很平静的,可能在她看来,这些事情都是早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小林鸢被关了起来,但是这件事,弗遗跟他师父都是不知情的。是弗遗的师叔擅作主张,带人捉拿了林鸢,弗遗的师叔和他师父不一样,他师叔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并没有他师父那么好说话,知道有妖类缠上了门下弟子,便要清除祸害。 他们把林鸢关了起来,还派了弟子看守,这件事,依旧是瞒着弗遗跟他师父的。 “那后来呢?”贺元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件事后来的结果。 林鸢稍稍挑了下下巴,示意他看下去。 一转眼已经到了冬日,林鸢被关在枯井里已经整整一年了。本是满怀期待来到了长安,还未曾深切感受长安的美好与繁华,却感受到了人性的残暴和冷酷。 一个跟随父母上山礼佛的小孩子,冒失的跑到了后山枯井附近,正好看守的弟子走开。小孩子摘下了封印在井口的符文,放出了林鸢。 这时候,林鸢已经长大了些。 小孩子还以为她是井里的神仙,吓得跪在了地上,向她许愿,原来这小孩子是他父亲妾室所生的儿子,他的生母病重,他是跟着父亲和嫡母来为祖母祈福的,他向林鸢许愿,希望他生母的病早日好转。 第77章 那年长安城... ... 林鸢答应了他,但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因为她长时间被关在枯井下面,伤了元气,加上山上到处都是僧人,她一个人是无法离开的。所以她要小孩子帮她,小孩子把她藏了起来,带回了家,然后,她用鲛珠为小孩子的生母治病。 可小孩子的生母并不是真的生病了,而是被人下了毒,一种慢性的毒,就好像生病了一样,一日不如一日。 林鸢跟小孩子说了这个事情,那小子倒也是个特别聪明机灵的孩子,很快就想到了这件事一定是他嫡母做的。前两个月他嫡母的妹妹到家里来,交给了她一些东西,之后,他生母就病了,嫡母每日让自己的贴身侍婢熬煮了汤药送来,可是吃了那么久的汤药,却始终不见好,一日更比一日严重了。 他们商量着要把这件事告诉小孩子的父亲,林鸢出来向他父亲作证,却不想,他父亲原本就是知道这件事的,迫于妻子娘家势力,还要借助岳父提携,而妻子成婚多年一直没有身孕。他们这心肠歹毒的夫妻俩,是想要毒死这生了孩子的妾室,理所当然的把她的儿子抢过来,这样孩子没有了生母,就会一心一意的对待嫡母。 他父亲理所当然的想到了要跟妻子商量这件事,他们对于林鸢的出现深感怀疑,想着儿子说过的那些话,林鸢原本是被关在了寺院后山的枯井里,是他的儿子把林鸢放出来的,因此就想到了林鸢可能不是常人。 于是,找了借口,小孩子的父亲回到山上寺院,去找主持方丈商议。而主持方丈也是弗遗师父的师弟,琢磨着不对劲,便将事情告诉了弗遗的师父。 然后,弗遗的师父跟着小孩子的父亲找到了林鸢 而林鸢自从被捉拿,然后被关在了枯井里,她一直以为这件事就是弗遗和他师父商量好的,所以看到老和尚来,自然没什么好脾气。 小孩子的嫡母担心事情有变,急着让人加大了药量,毒死了他的生母。 林鸢感叹他生母的可怜,便将那一缕孤魂抢着,老和尚想要度化孤魂,化解怨念送她入轮回,但是她不愿意离开,她想要留下守着孩子。林鸢同情她,憎恶小孩子的嫡母,同时也是对老和尚心怀不满,作对到底。 最后的结果是,生母为了抢夺孩子,下狠心要杀嫡母,此前把林鸢关在了枯井里的那位和尚赶到,将化为厉鬼的生母除掉。林鸢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无助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被他们打得魂飞魄散,心生悲怨,离开了。 没走多远,便因为催动鲛珠致使体力不济,损耗元气昏倒了。 而弗遗这边,知道了林鸢出现了,听其他同门说起,林鸢此前一直被关在后山枯井里,他又气又急,不顾一切的跑下山去见林鸢。在半路上,他遇到了昏迷不醒的林鸢 弗遗把林鸢带到一个荒废已久的村子里,收拾了一间还能勉强住人的屋子暂且歇脚,因为林鸢有伤在身,不易奔波。所以,他只能将林鸢安置在这里。之后,弗遗没有再回到山上寺院里,他一直守着林鸢 情窦初开,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对林鸢这个“妖女”心生涟漪。 师叔带人找来,打伤了他。他却死都不肯放手,气得师叔没办法愤然离去,之后,老和尚也找来了,他要确认弗遗的意思。没想到弗遗坚决要留下,和林鸢在一起,不管以后会如何,他是不会再放开林鸢了 老和尚只是叹了口气,走了。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他们也曾经有过一段简单快乐的日子,弗遗在林子里伐木,修好了屋子和院子,林鸢安静养伤,抚慰那段过往。他们日常有说有笑,肉眼可见感情升温。 弗遗真的很喜欢她,甚至是在林子里采药的时候,救助了一只受伤的喜鹊,他把喜鹊带回来给林鸢作伴。 叽叽喳喳的,院子里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了。 他们会一起去逛城里的花灯,见识他们所向往的长安盛世,无忧无虑的 贺元柏眼看着这一切的过往,心生羡慕,不由得看向林鸢。他见林鸢看得入迷,她嘴角还浮现着一抹笑意。 对她而言,不论这一切的记忆最后结果如何,那个时候,都应该是她一生中觉得最幸福最开心的时候了。 可惜,好景不长。 孤岛鲛人的秘密突然间传了出来,弗遗在城里用柴火换了盐巴和米,正要回去的路上,听到了酒肆里议论此事。 说是有位边远小城里担任官职的大人,为了讨好上面的人,把听来的消息告诉了上面的人,然后,传到了太子的耳朵里。 弗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这件事一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匆忙回到了住处,只是,他并未将在城里听来的事情告诉林鸢。那天晚上,弗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担心惊醒隔壁房间的林鸢,故而索性坐了起来。林鸢也是鲛人,如果孤岛鲛人的秘密暴露,那么对于林鸢来说自然也是威胁。 他不敢想象,如果林鸢再次被关在枯井里会怎么样。 甚至,这一次林鸢面临的,可能远比枯井更加可怕。 天刚亮,弗遗就要进城去打听消息,林鸢起先并未怀疑。只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一大早弗遗都会早早出门,与先前两个月的行为大相径庭。 果然,孤岛上出现了叛徒,有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向当地的官吏说了鲛人的秘密。并且协助官府,在孤岛卧底,打听每一家鲛人的情况,直到他们确定了所有的线索,在一个晚上突然动手,捉拿了孤岛上所有的鲛人。 当弗遗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了,押送鲛人回长安的那一拨人都已经在路上了。 太子命亲信处理此事,只是为了获得鲛人一族长生的秘密。为此,他们不择手段的折磨着那些化生的鲛人,那一个多月期间,被关进大牢的鲛人死的死废的废,无一能够幸运的从大牢里逃出。 但是鲛人长生的秘密,他们却始终未能得知。后来为求长生,这些长安当地的酷吏,开始百般折磨鲛人,做实验。 第78章 初见的回忆 天快亮了。 “小家伙”侧着脑袋,看向坐在身边的沈邑,他们坐在某一处的天台上,沈邑正遥望着远方出神,那飘忽而惆怅的眼神,让“小家伙”萌生了一种同情他的感受。 “” 他不敢去打扰这个怪叔叔。 “你想说什么?”可沈邑却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啊!”“小家伙”吓乐一跳,他明明一声都没有吭,怪叔叔怎么知道他想说话的?难道怪叔叔刚才有在留意他?“没有没,没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邑是个不常有耐心的人,他向来很少重复说过的话,偏偏遇上了这么个“小家伙”。 “我”“小家伙”是很想要问一些什么的,又不好开口,只不过见怪叔叔已经问他了,犹豫再三壮着胆子问道。“怪叔叔,那个很漂亮的姐姐她,她不是普通人,她是对不对?” 尽管接触很短暂,但是“小家伙”看得出来,林鸢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周身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沈邑听着“小家伙”的话,迟了半晌,才转过头来看向“小家伙”。 “你看得出来?” “那当然了!”“小家伙”兴奋的答道,当沈邑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特别的开心。说起他为什么能看出林鸢不一样来,“小家伙”也是很自豪的,“你别看我小,但是我见过可多了,他们都想欺负我,看我小,想要吞了我但是那个姐姐不一样,她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她很温柔” 沈邑被“小家伙”的话逗笑了,想着要是林鸢听到“小家伙”这么评价她,不知道会作何反应。这也是沈邑少有的笑,他自己都不曾察觉。“你觉得,林鸢很温柔?” “嗯!”“小家伙”用力点了点头,虽然跟林鸢的接触不多,但是他对林鸢的印象不错,“姐姐漂亮,还温柔,那么好怪叔叔,你说我妈妈会不会也像姐姐那样好看呢?姐姐真的很好看呢。” 对于林鸢“好看”的这一说法,沈邑是认同的,稍稍点了下头,算是认可了“小家伙”的话。“也许吧。” “怪叔叔,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是你的老婆吗?你的娘子?”“小家伙”从一开始就觉得沈邑和林鸢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两个人表面好像势同水火一般,可私下里却都很信任对方的。 “你从哪儿看来的这些?”沈邑被他弄得苦笑不得。“都不是。” “姐姐那么漂亮,你不喜欢姐姐吗?”“小家伙”问。 “漂亮和喜欢,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吧,而且喜欢,也不一定要在一起啊。”沈邑仔细想了一下,认认真真的给出了一个答案,他并不想因为“小家伙”看起来小,就随便说说糊弄他。“喜欢分很多种的。”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听着,还点头。“怪叔叔,你和姐姐认识很久了吗?有多久啊,很久很久吗?” “嗯,很久很久了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沈邑远离人群,对现代的事物只是有粗略的了解,但并不能完全适应,他还是喜欢眼下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任何牵挂,也没有任何负担,就算是有一天他在跟妖秽厮杀的过程中不幸身故了,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这样很好。 “那姐姐,一直都是这么漂亮吗?”“小家伙”在见过林鸢以后,一直在想自己的生母会不会也像林鸢一样漂亮温柔,甚至他会冒出来一个想法,如果林鸢是他母亲就好了。 当然,他知道肯定不可能的。 “怪叔叔,那你和姐姐是怎么认识的啊?是那种英雄救美吗?” 沈邑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小家伙”是从哪儿听来这些话的,不过这些真的不适合一个小孩子说。“英雄救美?不算是英雄救美吧,我认识林鸢的时候,是她救了我。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我缩在一个坑里躲着,眼看着我师父被邪祟害死,却也动弹不得。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然后这时候,突然有人揭开了我蒙在头顶的一块伪装,周围一下子就亮堂了” 他当时,冻得很厉害,缩在伪装好的陷阱里,看着他师父与邪祟缠斗。可是他师父毕竟老了,才过了几招,便已经落了下风。 他想要冲出去帮忙,可远远的看见他师父给他暗示,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出来。他就只能含泪缩在陷阱里,眼睁睁看着师父被邪祟所杀。他的手脚全部冻僵了,身体也不受控制,麻木了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冻死在这土坑里的时候,头顶上用枯树枝和枯草做的伪装却直接被人掀开了。 然后,他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他看到了林鸢 站在陷阱旁的林鸢,她注视着蜷缩在陷阱里的他 他本来,是真的没救了。可林鸢用自己的鲛人血喂进了他嘴里,把他变成了如今这样“半死不活”的怪物。 在听沈邑说完他跟着他师父捉拿邪祟的时候,“小家伙”的脸色都变了,可他还是很好奇,“既然你们猎杀邪祟,那怎么会跟姐姐遇到呢你们不是姐姐的死对头吗,姐姐为什么要救你啊?” “也许她太孤单了吧。”沈邑说,“她那个时候,也是一个人,而且受了伤,伤得很重。听说,因为她的原因泄露了她族人的秘密,导致很多鲛人因此遭到了屠杀,出卖她的,是她很喜欢的一个人,她把那个人杀了” 想起第一次见到的林鸢,她身上伤痕累累,满身都是血,眼神呆滞而绝望,面无表情。 算起来,那个时候她应该刚刚杀了她心爱的小和尚,然后从长安城里逃出来。所以她救下自己,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一个人太孤单了。 希望有个人能够像她一样,长长久久的活着,活在这个颠倒是非罔纵黑白的世界上。 又或者,她原本就知道沈邑是邪祟猎人,他注定要猎杀邪祟,留着他一条命,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借着沈邑的手杀了她自己。 结束这一切痛苦和不幸。 至少沈邑是这样觉得的,那时候的林鸢,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她就像是一个活死人一样,没了气,只是还在动。 “姐姐很喜欢的人?”“小家伙”想到后来闯进了林鸢家的贺元柏,“是那个大明星?” “大明星?什么大明星。” 沈邑连明星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小家伙”在说什么呢。 “那个哥哥,就是那个闯进来的哥哥,他是一个大明星,很有名的。”“小家伙”只是看起来年纪小,但是他游走于各处,见识过的比沈邑多多了。他知道什么是明星,也知道什么是演员。 在看到贺元柏的时候还觉得眼熟,只不过刚刚才想起来。 那个闯进林鸢家里的人,竟然是一个大明星。 第79章 当年的真相 可沈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是明星。 “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 “小家伙”听他这么说,便看着他。 “他们纠缠了两辈子,没完没了的,林鸢只要遇见他,就会倒霉,你说他是不是个煞星。”沈邑看到贺元柏的时候,就认出了他。 “两辈子是什么意思啊?”“小家伙”问。 “那小子上辈子是个和尚,不好好修行,跟林鸢那个妖女搅和在了一起。他师门的人费尽心思的想要捉拿林鸢,可把林鸢给害惨了。后来,他们出卖了林鸢,跟官府勾结,趁夜抓了孤岛上所有的鲛人,他向当时的太子说了鲛人长生的秘密以后,那些被捉拿的鲛人都遭到了虐杀。”沈邑虽然将林鸢视为敌对,却也看不上当初那帮和尚的所作所为,权贵们妄想长生不老,和尚们攀附权贵,阿谀奉承,残害无辜,何其的无耻。 “所以,姐姐杀的心爱的人,是他?不也不是他,是他的上辈子,那个和尚?”“小家伙”快被绕晕了。 大人的世界都这么复杂的吗? 但是他想明白了,林鸢是鲛人,贺元柏的前世是一个和尚,他们俩的身份本来就不可能在一起,可还是相爱了。 林鸢为了跟他在一起,吃了很多苦。可是和尚为了攀附权贵,出卖了林鸢,把林鸢告诉他的秘密,告诉了当时的太子,所以为林鸢的族人招致杀身之祸。也害得林鸢成了鲛人一族的罪人,林鸢无法容忍心爱之人的背叛,将他杀了,然后逃离长安顺便救了沈邑。可是没想到很多年后,当年的小和尚又回来了。 而现在,和尚变成了大明星。“可他们俩,前世有那么多的羁绊和折磨,这辈子能安心在一起吗。” “也许林鸢是想着,要从贺元柏那里拿回她的东西,然后彻底了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吧。”沈邑看得出来,贺元柏身上有林鸢的鲛珠。 这应该就是林鸢目前和他有来往唯一的理由了。 很多年了,如果林鸢再不拿回她自己的鲛珠,回到深海,她也许会彻底消散在这个世界上了,这个道理想必他自己也是明白的。 “可是有的时候,眼睛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呢。” “小家伙”说。 他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小小的一双眼睛看得出来,现在的贺元柏是深爱着林鸢的,至少贺元柏看向林鸢的时候,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大人的世界里考虑感情的问题,总是要加入各种各样的条件,但是小孩子不一样,小孩子的世界里,喜欢和爱都是百分之百的。 所以他相信,不管是现在的贺元柏,还是贺元柏前世的小和尚,他们都一定不会伤害林鸢的,因为贺元柏把林鸢当成是他自己的命一样在意着呢。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当时林鸢记忆中的那样在进行着,她淡然地看着一切的发生,所有都在按着顺序先后登场,并无意外。 直到她在贺元柏的记忆里看到了,弗遗的主持师叔与官府勾结,帮忙打探孤岛鲛人的消息时,她愣住了。 主持师叔? 怎么会是他呢她记得弗遗这位师叔的,他是老和尚的四师弟,一向是开明公正的存在,林鸢对他的印象并没有那么坏。 “为什么是他。”林鸢不敢相信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但是想来这些是不会有假的,是字灵解开了贺元柏记忆深处的封印,才打开这一切往事的见证,贺元柏也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 那么他们现在看到的,弗遗的记忆,就应该是真的才对。 “怎么了?”贺元柏问。“他是那个主持方丈对吧?” “他是弗遗的师叔,是弗遗师父的四师弟,为人随和,公正严明。当年弗遗的师父云游四方卸下了主持方丈的身份,可是念及二师弟早殇,三师弟也就是那个关押我的和尚,他个性过于耿直,对弟子极为苛刻,引来门中很多弟子的不满,所以便将主持方丈的身份传给了他的四师弟。”林鸢记得他的,可怎么都不会想到,竟然是他向官府的人出卖了这一切。“我一直以为,是弗遗的三师叔出卖的消息” 话音刚落,在往事的记忆里,他们就看到得知消息而赶来的三师叔,恰好撞上了主持方丈和官府的人在一起。官府的人跳窗而逃,避免引来注视,被三师叔察觉,三师叔要去追,然后竟被主持方丈所杀。 “这” 目睹了这一幕的贺元柏,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也没想到这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主持方丈,竟然出手这么狠毒。“你不是说,他为人随和?” 林鸢回忆着,后来,她好像真的没有再见过这位极为苛刻的三师叔了。 而主持方丈在杀害了自己的三师兄后,竟然将杀人的罪名嫁祸到了目睹了这一切的弗遗的身上,指责弗遗是杀人凶手。他们将弗遗关了起来,然后,主持方丈威胁老和尚保守秘密,否则便要了弗遗的命。 只要他们一口咬定弗遗是杀人凶手,杀了他的三师叔,那么罪名判定下来,弗遗难逃一死。他以这样的借口逼迫老和尚交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贺元柏看不清楚老和尚给了他什么东西。 “不知道。”林鸢也不知道,她当时并不在现场,所以对于后面发生的这一切事情,她都没有印象,也不记得当时弗遗有说过,老和尚手里拿着什么宝贝。至于让主持方丈以弗遗的命,去要挟老和尚的。 时间来到现代,林鸢已经是一个一千多岁的人了,她一直在寻找弗遗转世,找到鲛珠才能回到深海。身为心理医生,她遇到过很多自称见鬼的病人,她可以通过自己特殊的能力进入到他们的梦境之中,确认,那些鬼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前世今生的因缘所致,揭开一个个谜底,找到真相,破解执念,让一切回归正常。 大明星贺元柏就是弗遗转世,因为前缘所误,注定每一世都经历大起大落,最终会英年早逝。而到了这一世,他在新剧开机片场误踢了香炉惹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他,他以为是错觉,但是几天以来频频受到惊吓,导致情绪濒临崩溃,在好友陆知予的推荐下,见到了心理医生林鸢,这一世的羁绊又开始了。 第80章 林鸢所不知道的事情 没想到,这幅图居然在老和尚这里。 唯一的可能就是弗遗亲自把图交给了老和尚 林鸢原本还抱着一丝的希望,想着来看看贺元柏的记忆,或许能够找到一些证据,证明她真的误会了弗遗。 可原来 弗遗早就把这幅图交给了老和尚,一直由老和尚保管着。而主持方丈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会用弗遗的命,要挟老和尚把弗遗手绘的深海鲛人图交出来。 “那幅画里画着什么?”贺元柏问她。 林鸢看着他,大抵这一次她再也找不到理由替弗遗解释了。“是深海鲛人生活栖息的所在,鲛人的样子,鲛人日常的生活,甚至是鲛珠存在的意义。” 两情相好时,她对弗遗不曾有半分隐瞒。 弗遗对于深海里的那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正如同当日对孤岛充满了好奇的林鸢一样。只是林鸢可以入孤岛,弗遗却不能入深海。 她信任弗遗,所以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弗遗,却不想那时所说的话,竟然成为了日后为她生活在孤岛上的族人带来灭顶之灾的真正原因。 “你把鲛人的秘密都告诉了他,他将那一切绘在画卷里,然后被这位别有用心的主持方丈勒索去了。”贺元柏渐渐理解了林鸢的绝望,她那时有多在乎弗遗,在知道弗遗把秘密泄露给官府的人时,就有多绝望。 终究是她亲口向弗遗说出来的。 却害了孤岛上的族人。 弗遗的画卷交给了他师父,又因为主持方丈将其三师叔的死嫁祸于他,逼迫他师父交出画卷换他平安。 老和尚为了救人,只得交出了画卷。 可是主持方丈却违背了诺言,他并没有放过弗遗。只是将画卷递交了上去,为求他自己的荣华富贵,出卖了所有的人。 弗遗被关在大牢里等死,他被施以重刑。 这是林鸢所不知道的,如今眼睁睁的看着弗遗遭受虐待,血肉模糊,她心里竟还是很不好受的。贺元柏看向林鸢,在往事的记忆里,弗遗每次遭受鞭挞,林鸢眉头都会皱得更深一些,而她自己并未察觉。 也是曾经动过心的人,也许她看到弗遗遭受毒打的时候,应该觉得解气,若不是那一段前缘所误,她也不会成为鲛人一族的罪人。 不至于背负着那么多族人的性命,苟延残喘的活着。 可是,事实并不如所想的那般解气,她看到弗遗满身是伤的被人拖回到大牢里,扔在地上她心里像是堵了一口气似的,喘不上来,压不下棋,生生憋得她如同窒息一般。弗遗就像是死了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想要走过去,走近些,她想要救他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 曾经近在咫尺的那个人,眼看着就快不行了,可林鸢她什么都做不了,只因为这一切原本就是贺元柏灵魂里属于弗遗的那一部分记忆。 而真正的弗遗,早在很多年前,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被林鸢杀了。 “他还活着。”贺元柏看出林鸢的担心,她看上去已经快不能呼吸了。 弗遗虽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贴着地面,满身的血污,可是尚有微弱鼻息,吹起了些许的尘土。贺元柏正是观察到了这一细微之处所以知道,弗遗还活着,他还在喘气。 可他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地步呢? 贺元柏觉得奇怪,“如果弗遗被关进大牢,是因为主持方丈陷害他杀了他三师叔,那弗遗顶多是等着被处死而已。为什么还会遭到一次又一次的毒打呢?他是僧人,据我所知唐代的僧人颇受重视,如果已经定他的罪了,那么用最残酷的刑罚直接处置了他不就完了么,这么反反复复在折磨他是为了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有幸看到自己前世是怎么死的。 贺元柏看着弗遗受罚,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痛苦无比的样子,总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林鸢猛地回过头看着他,她以为贺元柏说的有道理啊。 如果那些人已经定了弗遗的罪,认定了他残害同门师叔,大不了就是极刑处决嘛。那一次又一次动大刑是为了什么呢? 弗遗是僧人,对僧人一次次动刑,不对 “说不定,是想要屈打成招。”林鸢试着去想所有的可能。 “不会吧,就算是想要让弗遗招供,认下他三师叔的人命案子,那也不可能上来就对他动大刑啊,还是我刚才说的那个重点,弗遗毕竟是僧人,身份特殊,他们一开始诱供还是有可能的。” 贺元柏觉得不会像林鸢说的那么简单,他并不是一点儿历史常识都没有的,僧人在唐时是受到尊崇的,不会说是谁想要重刑逼问都可以的。 “”林鸢想不到答案了,事关她的过去,她也没办法做出公平客观的评价。 “说不定,”贺元柏有了想法,“他们一面接受了主持方丈的说法,从主持方丈那里拿到了弗遗的画卷,但是还想要从弗遗身上套出什么线索。” “什么线索?” 林鸢还以为他是记起了什么,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觉得自己问的那句话真的是蠢透了,贺元柏怎么可能带着弗遗的记忆呢,他也应该只是凭借自己的猜测,做出的判断而已。并不是像她那一瞬间所想到的,他是记起了弗遗的记忆。 贺元柏正经地转过头来看向她,“跟你有关。” “我?”林鸢愣住。 跟她有关? “那幅画卷并不是弗遗亲手交给主持方丈的,而是弗遗交给了他师父的。你不是说过吗,弗遗是被他师父收养的,所以他最信任的人,应该就是他师父了吧。” 贺元柏开始分析起来。 弗遗最信任的人林鸢默认了这个答案。 “你说那幅画卷是在弗遗跟你一起生活在那个村子里的时候,听你口述深海鲛人的日常所绘的,那之后没多久,他就在城里听说孤岛出事了对吧?可他在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让你知道,你觉得是为什么?” 贺元柏不相信弗遗会背叛林鸢,他认为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是这些枯燥的画面所无法完全呈现的事实。 “他不敢。”林鸢试着猜测。 “未必是不敢,也许他是不希望你冒险。”贺元柏说,“你也是鲛人,是弗遗身边除了他师父以外最亲近的人了。那么他在听说孤岛沦陷的消息时,本能会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何保护你,把你藏起来,毕竟他师门的那些和尚们都知道你的身份。” 第81章 弗遗的心愿 他的说法好像也没错。 “你仔细想想,当弗遗下定决心要把你藏起来之后,他肯定做过什么,一定是和这件事有关的。”贺元柏提醒林鸢。 林鸢回忆不起来,只是摇头。 “你再好好想想,肯定有的。大概应该是弗遗在城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发生的。你是个心理医生,比我更清楚人心里会藏着多少自己不愿意面对的真相吧,你仔细想一下,这些都是能够解开你心结的真相。”贺元柏想要让林鸢自己解开这么多年的心结,这对她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如果她不能完全走出来,以后,他们又该如何走下去呢。 林鸢努力回忆已经很吃力了,尽管表面上她不愿意承认贺元柏戳中了她心里的秘密,可心里却很清楚,不禁开始细细琢磨起来。 “那时候我察觉到他不对劲,起初并未怀疑过,只是他每一日早起出门都成了习惯,而且他整日忧心忡忡的,魂不守舍”林鸢说,她对于弗遗当时的状态其实是有所在意的,只不过 “然后呢?” “我们开始争吵,我认为他有事瞒着我,他怪我事多,说是自己已经很累了,还说这样的生活让他很绝望,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他觉得自己是背叛了师父和其他师兄弟们,他很不开心”林鸢鼓足了勇气说出这些话。 手垂在身侧攥成了拳头,死死的攥着,指关节都已经发白了。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她知道想要彻底克服对于往事的心结,唯一的办法就是像贺元柏说的那样,努力的去回忆当时所忽略的细节。 因为记忆中一直记得的事情不一定是全部的真相,大脑有时候也会欺骗我们,只记得那些我们所想要记得的事情,并且会一直的在修饰我们的记忆,忽略所有我们不愿意面对的细节,然后用一些类似于修辞手法的方式,为当时每一处说不通的逻辑寻找借口,最后完整的就只是大脑的一场骗局。 “还有呢?”贺元柏见她有些想要退却的样子,狠了狠心,扳住她的双臂,让她无法逃避面对这一切。 “还有没有了。没有了,就是争吵,歇斯底里的争吵”林鸢的记忆完全被带回到那个时候,那个最让她绝望的时候。她吐出一口气,心里的秘密终于绷不住了,说出了实情。“无休无止的争吵,他让我觉得他已经后悔了,后悔跟着我生活在村子里,因为我所以他背叛了他的师父和师兄弟们,我就是那个一直拖累他的人,他让我觉得他跟我在一起已经变得十分痛苦了。” 就像,很多感情在经历了轰轰烈烈之后走向了平淡,走向了现实。连他们都难以忽视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时,那种相互折磨的绝望。 不同的身份,终究成为了拖垮这一段感情的原因。 吵着吵着,就累了。 林鸢失望极了,便要走。 “这就是关键。”贺元柏打了个响指,他找到问题的所在了。“你想想看,如果弗遗真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认为是你拖累了他,为什么他要选在那个时候跟你发脾气呢。” “也许,是因为孤岛的事情,他一直隐瞒我,便有了压力吧。”况且,被俘获的鲛人都被押送回了长安。 而弗遗正是跟着一个鲛人在一起。 “那他为什么又要把画卷托付给他师父呢?”贺元柏就知道林鸢会这么说一样,紧接着林鸢的回答就问了出来,“如果他真的觉得,你会是拖累,会连累他,那他就一定会知道,要是他把画卷交给了他最信任的师父,他师父也会被你连累的。” 这个,林鸢没想过。 “可他还是把关于深海鲛人的画卷交给他师父了,然后他被抓,一次次被毒打”贺元柏有一个大胆的推测,而这个推测,可能会完全的推翻林鸢所以为的一切,但是这个答案也可能是唯一解开林鸢心结的机会了。 “你想说什么。” 林鸢的眉头微蹙,她有预感,贺元柏接下来也许会跟她说什么。 “弗遗,他不是真的想要逼你走。”尽管很不想替弗遗辩解什么,但是为了林鸢,他决定说出来。“他是为了保护你,所以,宁肯让你恨他,也要牺牲一切换取你的平安。” “” 林鸢就像是定住一样,在听了贺元柏的解释以后,半晌,一动不动。然后许久才呆滞的回过神来,本能的便想要否定他的说法。 她不愿意相信,弗遗是为了保护她才会出卖这一切。 “既然你不愿意相信,那我们接着往下看,这既然是弗遗的记忆,那么肯定会给出最终的答案。”贺元柏很笃定,他是真的不想替弗遗证明什么,但是没办法,弗遗就是林鸢的心结,不管过去多少年,他始终就在那里。 在林鸢的心里。 烂,也烂在那里了。 往事的记忆里,弗遗在知道孤岛发生的悲剧后,一日比一日更痛苦,他知道这些祸事早晚会发生在林鸢身上。 林鸢是那么执着的一个人,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弗遗,独自离开,如果她知道寺中有人同官府串通,拿下了孤岛所有的鲛人,她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的族人受尽折磨而不顾,那时候,林鸢会更危险。 她只是一个没有化生的鲛人,连保护她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其他人。但是弗遗走不了,弗遗有他的顾虑,他虽说离开了寺院,可不能置他师父于不顾。 况且 他早早的从院子里出来,这个时候可以看得出来,记忆里的林鸢其实对于他每天早出晚归已经是有所怀疑的。 他到了寺院山门外,辗转为难,卸下背篓,那副画卷就被他藏在了背篓下面,这是林鸢都不知道的。 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藏好画卷,重新背起背篓,上了山。 接下来的事情,好像正应了贺元柏所说的那样,弗遗跪在地上恳请他师父帮忙,暂时收起画卷,他决心用自己去钓出那个和官府串通的僧人。 老和尚劝他,明明路有那么多条,为何非往绝路上走。 弗遗说,他不忍林鸢受难,他是真的喜欢林鸢,不忍心看她被抓走。如果余生注定是分离,他希望林鸢可以远离长安城的是是非非,一个人,过得很好。 第82章 一千三百年的误会解开了 弗遗不是傻子,当然,他也不是一个负心的人。 他深知此一场权势贪婪之战,注定会牺牲无数的无辜人,而他并无能力改变这一切。林鸢是他背弃了师门也想要在一起的人,又怎会在意她是人还是妖。 他知道师门里有人与官府的人私下串通,那么林鸢的秘密早晚都会暴露。假若坐以待毙,终有一日这事情定会发展至他们所无力抗衡。 林鸢,不可能抛下她的族人不理的。 但是她没有能力去抗衡人世界这一切的,她若留在长安,最终也只是以卵击石,与她的族人一起死而已。 而那些已经被抓获的鲛人,是没办法再离开长安城的。 这就是他们幼时所向往的长安城。 不仅有无尽的繁华,也有无尽的绝望,身在高位之上俯视众生的人,不是神。 他们也有自己的,而他们的面前,这些无辜弱小的生命,根本无力与之抗衡,可能只是因为他们的一句话,便要断送了生命。 既然如此,那就保全林鸢吧。 “一切都是徒儿的错,师父说的对,林鸢她并不属于这里,当年带她来这里的人是我,现在,我也把她送走了。” “弗遗,”老和尚淡定地看着他,仿佛早已猜到了今日之结果,不过当弗遗离开师门的时候他并未阻止,只是任由弗遗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若这一切可以重来,你可会后悔吗?” 弗遗抬起头来,短暂的犹豫后,他的目光越来越坚定,“不悔。” “行至死局,不悔?”老和尚因他的回答而意外,他原以为命运走到了这一步,让弗遗自己选择过他想走的路,他会感悟到一些事情。 “不悔。便是这样的结果,我也不悔。师父曾经告诫过弟子,有些人不论现在关系亲疏远近,可能每一次的分别都不会再遇到。林鸢对于弟子来说,就是这样一个人,起初是好奇,然后是欣赏,目光和心思都被她吸引,不见她时,默默期待着下一次见面,再见她时,便是阴云密布,也觉得豁然开朗,好像一下子天都晴了,太阳也出来了。弟子对林鸢的爱慕,随着每一日而在增加,从一开始的欢喜,到现在,弟子想要肩负起照顾她爱护她保护她的责任,林鸢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可不论她究竟是什么,她是谁,弟子所心爱的都是她,是她这个人。如今走入困局,并非林鸢之过,只是造化弄人,我们身在局中无从选择,而弟子所能做的,便是全力为心爱之人谋一线生机。” “那这一线生机,可是她想要的?”老和尚颇有些心酸,原是想要让弗遗经此一事悟出些什么,不想到了最后,确实弗遗让他悟出了些道理。“她若如你一般,又怎会愿意看你去死,自己独活?她若不如你这般,你这样的心思,难道不是错付么。” “这一线生机,或许不是林鸢所想要的,却是弟子想要给的。弟子不惧赴死,只想着她能活,便也够了。不论弟子身在何处,若想到她是平安的,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那也是知足的。总有一日总有一日她会放下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好好的,活下去” 弗遗说着,泪不能自控,他抬手用袖子擦去眼泪,心意已决。 而看着这一切的林鸢,便是时隔千年,也还是难忍泪水。贺元柏侧目再看向她的时候,便瞧见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双眼睛红得像是晚霞一般。“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当年误会他了?” “”林鸢没有说话,不过,她也没有再反驳。 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当年站在她的角度上,便是只看到了弗遗因为她的身份而抛弃了她,之后为了向权势邀功,而出卖了她的族人。她去报仇,亲手杀了他,然后满身是伤的离开了那个伤心地。 这么多年了,她再也没去过长安,听说如今改名了。 而事实上,弗遗故意设下圈套,将深海鲛人图交给了他师父,同样交给他师父的,还有他自己的命。主持方丈的阴谋逐渐暴露,杀了同门师兄弟,然后嫁祸弗遗,逼迫老和尚交出深海鲛人图。 主持方丈再以深海鲛人图献媚权势,但是 深海鲛人图上,弗遗故意留下了几处玄机。太子为了弄清楚其中奥秘,只得把关在大牢里的弗遗带了出来,让弗遗亲自解说。而弗遗就是利用了这一次机会,扳倒了主持方丈,但林鸢在听说孤岛鲛人被押送回长安前来营救的时候,被伏击了,关在某一处大狱里。弗遗为救林鸢,只说出了只有化生的鲛人,他们的鲛珠才有莫大的功效。 为取鲛珠,权势屠杀鲛人。 而林鸢,是弗遗的条件,她被释放了。 帮助太子获取鲛人一族重要信息,得到鲛珠以供长生的弗遗,成为了太子眼前盛宠一时的红人。林鸢得知这个消息后,如同遭受五雷轰顶一般,深感错付痴心,于是她折回长安,冲进了太子侍卫的保护圈里,闯入了寺院找到弗遗,想要问个清楚。 弗遗不愿当着太子侍卫的面说出真相,以至于林鸢感到绝望和背叛,亲手用一把匕首刺进了弗遗的胸口。在那一刻,她也完成了化生 在一千三百年后,她终于弄清楚了当年的真相。 可过去的人都已经尘封进了记忆,再也没有与当年有关的人,与她一般生存在这世界上了,她这些委屈、绝望、愤怒和挣扎,即便想要辩驳,想要坦言心事,却连一个可以说的人都没有了。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久到这世界都变了。 弗遗啊,你那么聪明,算尽了一切,你知道你和林鸢之间再无可能,你终究是出卖了她的族人,陷她于不义为她换取一线生机,你怎就不知她心里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 关于往事,直到弗遗死的这一刻,就算是结束了。 贺元柏终于看清楚了他们之间所发生过的一切,林鸢也知道自己究竟误解了什么。 “弗遗” 弗遗,你怎么不愿亲口跟她说一句呢。 让她白白恨了你这么多年。 林鸢沉浸在悲伤之中,身后的贺元柏正想要上前去安慰他,可是他突然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林鸢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贺元柏?贺元柏!”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昏倒了。 林鸢试着想要把他扶起来。 这时,贺元柏醒了,他靠在林鸢身前,凝视着林鸢,眼神和以往不太一样。 第83章 重逢 他不是贺元柏。 只在那一刹那间,林鸢立刻就认出来了,他不是贺元柏,他是他是弗遗。 “你、你怎么会” 除了荒唐,林鸢大概想象不到其他的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弗遗怎么会出现呢? 一千三百年了,她不是没有找过弗遗,可是不管怎么找,她都找不到他。她也曾怀疑过当年的事情是不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她曾经试图努力去找出弗遗,但都没有用。 而现在,她已经试图在放下弗遗,放下一千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弗遗却借着贺元柏的身份,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真的不一样了。”弗遗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林鸢问,她在看清楚了当年所有事情后,满脑子就这样一个念头,她想知道,弗遗当年不把他的计划告诉她,为什么直到他死,都宁愿被她误会着。“你是不是,从来就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太相信你了。”弗遗难得才重新看见她,她还是像当年一样,只不过看起来,又不太一样。 他从来不是不相信她。 只不过他知道,如果他把这一切告诉了林鸢,林鸢是不会离开长安的,反而,她会选择跟他一起死。“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所以你承认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师门出了叛徒,与官府私下往来,早晚都会出大事的。早晚都会出大事的。我必须做出选择,即便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保全师门,我也得帮助师父把那几个叛徒找出来。”弗遗说。 “那我呢?” 你可曾,想过林鸢吗? 弗遗的眼神,逐渐黯淡了许久,他只是失落的笑了笑,和当年志气满怀的少年不一样了。“林鸢,我已经不是我了。” 眼下的他,不过是寄存于贺元柏记忆最深处的一丝执念罢了,在关于过去的记忆全部被翻开的时候,是贺元柏与林鸢相遇的时候,也是他可以解开林鸢所有误会的时候,他可以在这个时候出来和林鸢相见一面 但,也只是一面。 他已经转世,现在,是贺元柏只这一缕的执念,无法留在这世上的。 重逢,即使永别。 “我只是没有想到,一千三百年多年了,我们才又遇到,这么久了”有一点失落,难以掩饰。 看着林鸢,昔日的恋人果然像他当年所想象的那样,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林鸢泪流不止,她根本控制不住,解开了所有的误会,她知道当年的事情是弗遗苦心设计的,为的就是让她有一线生机时,她对弗遗的感受,除了遗憾,又多了些内疚。 “别说这些伤心的了,你”弗遗转开话题,只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终究是要走的,凝视着林鸢,想再多看一眼。又不愿惹林鸢多掉一滴眼泪,他故意怅然地笑着,“你化生了,那时候都没来得及恭喜你” 可就是这样一句,让林鸢心里彻底崩盘了。 那时候,她的匕首插入他的胸口,他也只是看着她,看着她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你以前不是一直很羡慕其他化生的鲛人么,你说过,你羡慕他们可以一直留在这里,那现在你还是,一直留在这里吗?” 分别了一千多年,他们对于彼此的生活,既熟悉又陌生,这一千多年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彻底的,永远的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嗯。”林鸢也止住眼泪,她清楚这是最后在一起的时间了。 “带我去看看吧,我想看看,你后来生活过的地方。”弗遗说,他对这里的好奇,是因为林鸢,曾经不能去深海亲眼看看林鸢说过的那个世界,如今,有机会看一看林鸢独自生活了一千多年的地方,也好。 “好。”林鸢微微抬起头,抑制住想哭的状态。 她答应带弗遗去看看这个世界。 已经是深夜了,林鸢开车带他,弗遗好奇地看着这个会移动的东西,他对这个东西感到特别的不可思议,可偏偏林鸢却很熟悉的样子。 “一千多年了,这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弗遗感慨说。 “一千三百年了,这个世界经历了几次王朝更迭,现在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林鸢握着方向盘,迟了好久,才像是喃喃自语一般接着说,“在这个世界里,不会再发生权势屠杀无辜那样的事情了” 这大概,是这一千多年里,最让她感觉到欣慰的一件事了吧。 “这么久了,是啊”弗遗说,“那你呢?现在的你在做什么?” “现在,我是一个心理医生。”她转过头看了看弗遗,想着他可能不太理解,就接着解释说,“对了,医生就是大夫的意思,心理医生的话,就是说专门给那些心里生病的人治病的。” 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拟的湛海市,心理医生林鸢,就是一个化生的鲛人,一千三百多年前的盛唐,初次幻化人形来到长安的林鸢,结识了小和尚弗遗,开启了一场虐恋。林鸢将自己的鲛珠赠予弗遗,以示自己愿意永远留在长安的决心,可是遭到了弗遗的背叛,弗遗一心求佛,只想度化他认为是妖的林鸢,而后弗遗惨死,弄丢了鲛珠的林鸢却再也回不到深海之中了。她只能留在人世间,看尽身边的人经历一场又一场的轮回和生老病死。 时间来到现代,林鸢已经是一个一千多岁的人了,她一直在寻找弗遗转世,找到鲛珠才能回到深海。身为心理医生,她遇到过很多自称见鬼的病人,她可以通过自己特殊的能力进入到他们的梦境之中,确认,那些鬼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前世今生的因缘所致,揭开一个个谜底,找到真相,破解执念,让一切回归正常。 大明星贺元柏就是弗遗转世,因为前缘所误,注定每一世都经历大起大落,最终会英年早逝。而到了这一世,他在新剧开机片场误踢了香炉惹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他,他以为是错觉,但是几天以来频频受到惊吓,导致情绪濒临崩溃,在好友陆知予的推荐下,见到了心理医生林鸢,这一世的羁绊又开始了。 由《我回不去家了》《纸偶的秘密》《正月十五的人皮灯笼》《镜子里的人》等单元组成,每一单元是一个故事,各成一卷。每一个故事又都连接主线,推动男女主感情进行。超人气大明星和战斗力惊人的高冷女医生,开启一段宠恋的故事。 第84章 想知道你经历了些什么 林鸢带他回了家,进电梯的时候,弗遗还愣了一下。 “这是电梯,没事的。”林鸢告诉他。 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显然还没有完全接受,但是林鸢告诉他没事,他就信了。跟着林鸢进了电梯上了楼。 “进来吧,这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换件衣服?” 林鸢开门将弗遗带进了客厅,气氛有点尴尬,她就像是故意在找事情做一样,让自己看上去很忙碌,顺手收拾着茶几上零食。 这都是贺元柏留下的,那家伙,坏习惯一堆,根本就注意这些。 “你很害怕和我坐在一起说说话是吗。”弗遗还是感觉到了。 尽管他们都试着想要忽视这一种“生疏”的感觉,可还是无能为力。终究是分开了很多年了,便是从前像他们一样的关系,在诸多年后的重逢时,也有些东西是再也回不去的。眼前人依旧是心上人,感觉淡了,随意了,过去的那些纠葛是非,好像都在这些年里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或许,就是大多数人所追求的“成熟”。 一种,无能为力、迫不得已的无奈。 一路上,他们曾试着聊起过去,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勾起彼此对于过去的回忆,产生共鸣,使他们之间不会如同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深渊般尴尬。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过去却又并不只是快乐的。 总有些话题,聊着聊着,就会往不可控制的结局发展下去。 “不是”林鸢想着解释,但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我只是,没想到屋子这么乱我也是前几天才搬过来的,虽然简漾简崇姐弟俩来帮我收拾过,但是贺元柏他真是” “和我说说你现在的生活吧,很多年了,你身边好像有了不少的朋友。” 是好奇,也是 他错过了一千三百多年,以后,也会接着错过下去了。 “其实还好,也就,简漾跟简崇。”林鸢才慢慢坐了下来,顿了顿,接着说,“简漾跟简崇是姐弟俩,简崇前世是我的契人,是一个冤死的状师。他替一个被害死的女子家人伸冤,状告权势欺人,然后夜里走夜路的时候,被人打死了。” 林鸢遇到他的时候,他已是一缕生魂,愤愤不平的跟着那个权贵主谋,想要索命报仇,却一直狠不下心来动手。然后,林鸢主动找上了他,告诉他,因为他生平做了很多的好事,来生本可以投个好人家的,如果他只是一时气愤难忍就害了人性命,化为厉鬼,他入了冥界也不会有好报的。 简崇动摇了,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坏人,当了一辈子的穷书生,为了讨口饭吃做起了状师,见不惯权势欺人,所以他一直替无辜百姓向官府伸冤,因此他得罪了当地许多的权势,很多人恨不得让他去死。 要他害人,他下不了手的。 可是不报仇,心里的冤屈无法化解。 “他当时问我,他说为什么这么不公平,那些权势一辈子都在欺负无辜,压榨穷苦百姓。只是因为他替那些受迫害的百姓伸冤,他们就活活打死了他。他死了,那些人为什么还能好好活着。”林鸢靠在沙发里,试着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以你的脾气,大概是会跟他一起骂人吧。” 弗遗在笑,掩饰悲伤。 “我才没那么幼稚。”林鸢表示不服气,可就是从这一句话开始,一个玩笑,好像她和弗遗之间的距离,不像刚刚那么生疏了。“我带他去看了轮回。” 所谓的轮回,就是前生来世的因果,今生受欺压的穷苦百姓,有的人前世竟然是杀人越货的山贼土匪。今生作恶多端的权势富贵,入了轮回,来生竟然是投作猪羊供人食用。简崇理解了所谓的轮回后,他释然了,公平公道其实一直都在,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没人能够躲得过。 今生造的孽,来世都是要还的。 “所以他就留下来,当了你的契人?可是契人不是都得是生人吗?”弗遗还记得刚刚林鸢才说过,她遇到简崇的时候,简崇已经是一缕生魂了。 “嗯,虽然简崇当时解开了心结,但是我怎么想怎么觉得生气,而且越想越气,我就带着简崇想去那个害死了他的人。可是正好遇上他被别的仇家报复,被下了毒。趁着他的生魂刚刚离开身体,我就让简崇进入了他的身体那个人还挺有钱的,家大业大,住的地方也大。凡世间有很多的情况我不便出面,正需要一个契人替我办事,简崇虽然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复活了,可他记得所有的事情,是最适合的人选,况且他自己也愿意,所以我与他结下契约,他就是我的契人,替我做事。” 说起和简崇的相遇,也是颇多的故事。 “那上辈子,他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了一辈子,直到死去,之后你又找到他了?”弗遗觉得,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前世,是我欠他的,他占了另一个人的身体,本也是禁忌,所以不可能实现寿终正寝。而且当时已经是晚清的时候了,我们遇到了一个家伙。”林鸢撑着胳膊靠着,“那家伙本来是个人,但是修炼了邪术,特别的厉害。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一直在残杀无辜弱小的生灵,吸食他们的精气,供他自己修炼,坏了修行之道。他找上了我们” 准确的说,是找上了简崇。 那个家伙看出了简崇的异样,他盯上了简崇,想要吸食简崇的精气,更想着钓出简崇背后的主人。就这样,他们相遇了。 那是一场极其残酷的恶战 弗遗听着就十分担心了,即便林鸢此时就在眼前,他也依旧担心着那场恶战中的战况。 “他真的挺厉害的,而且在那之前,我疏于修炼,能耐有限,便是我已经化生,可依旧不是他的对手,简崇为了保护我全身而退而被他杀了。死得极惨我躲了半年的时间,一心想要求成报仇,还差点走火入魔。不过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沈邑找上了我,他也注意到了那个家伙,跟我商量想要和我联手一起对付他。”林鸢笑笑,那个家伙大概是她这一千多年以来遇上的,最难缠最难对付的家伙了。 第85章 弗遗离开了 要不是和沈邑联手,便是她再修炼个一千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只因为对方用的是一种禁术,靠残杀生灵吸食他们的精气来修炼,所以他修为精进的速度之快,是林鸢所不能及的,距离从一开始就被拉开了。 “不过还好。”她从过去的回忆里抽离出来,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管当时的战况多么惨烈,好歹也是走过来了。“当时简崇算得上是我身边最亲近的朋友了,他还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我一直很内疚也很难过,就一直在寻找他。知道后来,我又找到了他,说起来也是特别的巧合,他当时险些出车祸,是我救了他,然后就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所以简崇现在,还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记得以前的事?”弗遗很惊讶,难道现在这个世界对她的身份,并不像从前一般那么苛刻了吗? “嗯,他都记得。” “那他们对你可有威胁?这里看着和先前的世界不太一样,或许,是不是并不介意你和别人不一样了?”他只想确定,在这里是不是没有人会威胁到她呢。 “这里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现在这个世界的人,不太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只要我不被发现就没有人会怀疑我。”说起来,也不知道这算是幸还是不幸,在经历了上千年的各种文化冲突和变革后,人们会失去了他们的信仰,有好处,当然,也有不好之处。“这样也好,没人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更不会有人贪长生之道迫害无辜。 释怀了林鸢消沉了一会儿,眼睛里的光都黯淡了许多,弗遗就这样一声不吭的陪着她,像极了很多年前那样。 她在出神,他在凝视。 “简漾是简崇的亲姐姐,她是一个作家,写书的人。”林鸢突然就缓过来了。 “女子?”弗遗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惊讶了。在他的意识里,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说,女子也可以写书的。 “嗯,”林鸢很快就明白他的疑惑,“现在和那会儿不一样了,这个世界里,女人和男人一样,一样的地位,一样的责任,男人可以做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很多女人可以像男人一样读书、工作,选择自己的人生,还可以当官。” “真是不一样了。” 真的是,和他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弗遗再一次深刻认识到,他对于这个世界已经完全陌生了。 这已经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世界了。 或许,很久以前,这个世界和他就再没有关系了他已经死了,一千三百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未来。 “对不起” 林鸢说。 她后悔了当初也许不应该 “傻丫头,跟你无关。那时候我既然做了决定,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我和你不一样,你是这个世界上特别的存在,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不是死在你手里,我也只有几十年的寿命而已。”终究是会有这一天要分别的,“不过幸好,是死在你手里的,能让我觉得被救赎了,自己的罪孽轻了一些。” 注定,是没有长久的。 这一次的重逢,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次机会,可以再一次好好的告别了。 眼看着窗外的天色渐亮,林鸢在最后一刻,没有绷住,绝望感和失落感同时涌了出来。 太仓促了。 即使重来一次,可她还是没有准备好要分开。 才刚刚感觉又熟悉了一些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分开了呢 “弗遗”她不希望他离开。 “我得走了。” 弗遗忍下心里万千想说的话,他没有说,那些话他一个字都没有说。能够亲眼确认现在的她过得这么好,他已经放心了。 现在的他,不属于她的世界,多一分的贪念都不应该留下,那些话只要多说一个字,只会让她以后的生活多一分难过。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窗外的太阳已经渐渐升起了,弗遗笑了,笑得像是当年岸边第一次相遇时的少年一般,他伸出手来,擦去了林鸢脸上的泪。 “知道你过得好,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林鸢,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鸢是飞鸟的意思吗?一如当年,我还是希望你是林子里的飞鸟,自由、自在不要被这些过去所绊住。” 你应该,有广阔的天空,你是那么好的人,是他一生所见过的,最好的女孩。 只可惜,他再也不能陪伴在林鸢身边了。 “不要弗遗,我才刚刚找到你”她也有很多的话想对弗遗说。 她想说她知道了,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知道了弗遗当年做出的选择,知道这一切知道是她误会了弗遗。 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天就亮了。 “我都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的心事,他都知道的。心里的舍不得,化成眼眸里的柔情,他一如当年般温柔,还是那个温暖,善解人意的少年。“林鸢,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管我们对于当年的事情有多少误解,多少遗憾,也都无法挽回了。你有你接下来的路要走,我也有我要去的地方,能够有机会在这里重逢,已经是最幸运的事情了。不用再解释什么了,去做你自己吧,你现在的样子,比我期待的好太多了,就算是以后没有我,我相信你也可以继续活得这么好,做你认为最有意义的事情” 可是,她真的可以吗。一笑,眼泪就往外涌。 告别,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一个漫长到熟悉割舍的过程。 忍着情绪,林鸢站在弗遗面前,缓缓伸开双臂,拥抱了他。她把头偏靠在弗遗的怀里,在避开弗遗视线的时候,忍着眼泪的样子终于还是崩溃了。 错过,总是最难让人接受的。 “傻丫头,你长大了,真好。”弗遗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只是轻轻地在抚摸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子来的时候,弗遗靠在她的肩膀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个叫做弗遗的人,走了。 带走了林鸢的过去,带走了那个小女孩时的她,离开了。 以后这个人,只是贺元柏了。 他只是和弗遗长得像,却 “我答应你。” 林鸢在弗遗离开后,才怔怔地说出这几个字。 第86章 废弃工厂的命案 沈邑带着“小家伙”走到一个废弃的工厂前停了下来。 他嗅到这里面有些古怪的气味。 “这是” 别看“小家伙”的年纪小,它的见识可多了。凑近了闻了闻 “回来。”沈邑低声呵斥。 也不想想里面是什么情况,就敢冒然上去闻,真不要命了。 “去外面守着,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如果天大亮之前我没有出来,你还记得怎么去找林鸢吗?”沈邑在工厂外面隐隐嗅到空气里一丝血腥味,便猜出里面定是出了事情。这工厂看起来废弃已久,长时间没有人气难免会招致一些麻烦的东西藏在这里。不过今日和以往不同 他竟然开始担心,如果他不幸遇害,“小家伙”该怎么办。 “嗯”“小家伙”先是点了头,去林鸢家怎么走他还记得,不过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去林鸢家。 “藏起来。”沈邑既然到了这里,就不可能放任不管。 邪祟害人,必须得除掉。 “怪叔叔。” “小家伙”拉住沈邑的衣角,不放心,他不太愿意看到沈邑冒险进去。虽然他相信沈邑的本事,但哪怕是万一,他也不想跟沈邑分开。 “”沈邑犹豫了,他把肩上背着的剑鞘解下,递给“小家伙”。“这样,你拿着东西在外面等我。” “嗯!”“小家伙”这才放心,死死的抱着沈邑的剑鞘,躲在了路边的垃圾桶后面。 沈邑看着他藏好了,才提着剑,放心地走了进去。 偌大而空旷的工厂里,四周零零散散摆放着几台废了的机器,到处都是铁锈的味道,内部二层高,边上有楼梯栏杆,光线昏暗,仅有微光从顶上破损的玻璃处透进来。这里应该闲置十年以上了 十年前,这里是湛海市数一数二的清洁剂工厂,老板是从英国回来的,看上去很年轻。带着很大一笔投资在湛海市开设工厂,那两年真的是赚得很多。只不过后来,有传言说老板和一位年轻的女工好上了,而那位女工本来是有未婚夫的。突然有一天,老板失踪了,在老板的办公室里到处倒是鲜血,血顺着门缝流出来,然后沿着厂里的铁楼梯往下流 当时厂里正在上班的工人都看到了。 他们顺着血迹找到了老板的办公室门前,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只看到传闻中那个和老板关系暧昧的女工倒在办公室里,死状其惨。 但是,老板失踪了。 工人们极为不安,一方面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另一方面,他们不知道接下来工厂是否还能继续经营。 警察到工厂来调查,在办公室里找到了除了老板和女工以外,另一个完全陌生的指纹,经过证实,这个指纹是那位女工未婚夫的。 所以当时根据种种线索判定,女工的未婚夫在得知老板和自己的未婚妻关系暧昧后,前来工厂讨要公道。正好是中午大家去吃饭的时候,三个人在办公室里争执这是有个换衣服迟了些的工人恰好从楼梯下经过的时候听到的。 说是当时三个人在办公室吵得很厉害,女工的未婚夫气愤的几次大喊,说是一定会杀了他们。不过因为这个工人胆子小,害怕惹事,所以听了两句就匆匆的赶去食堂了,至于他们接下来说了什么,他不知道。 等到大家午休结束后,下午一点半回到各自的岗位上继续工作的时候,楼上的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任何人说话争吵的声音了。所以大家都以为,他们早已经吵完架离开了,但是都没想到的是,仅仅在二十分钟以后,就因为从门缝里流出的血迹,引发了之后一场大案女工被杀,老板失踪。 女工的未婚夫也不见了。 在当时,这个新闻连着两个月时不时的就会霸占新闻头条,也是各种猜测。对于午休时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怎么猜的都有。 不过有一点,更多的人都相信,是女工的未婚夫在恼羞成怒的情况下,失手杀了女工,然后绑架了老板。 关于老板到底被绑架到了什么地方,没人知道。 可恐怖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工厂在出事的两个月后,由英国投资方派来的新代表接手继续经营,可出了那样的事情,工厂里的人先后走了不少,原本一直处于盈利的工厂日渐亏损,眼看着濒临倒闭。直到 工厂里的人日常把垃圾都扔在工厂后面的那条小路上,那有两个很大的垃圾桶。日常的废弃什么的,都是扔在那里。 然后每天晚上,会有专门清理垃圾的一位老伯,拉着一辆垃圾车来收垃圾,送去垃圾堆填区。老伯的垃圾车上系着两个大铃铛,所以工厂值班的人听到铃铛响声就知道是老伯来收垃圾了。 而那天晚上,垃圾车刚刚在工厂后面停下,没两分钟,突然传来一声 “啊!!杀人了,杀人了!” 值班的人很快赶到,就看到老伯摔在地上,手指指着垃圾桶的方向在颤抖,话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值班的人上前确认,在一堆垃圾里,看到了一条断手 报了警,警察赶到,封锁了现场,收走了断手,然后仔仔细细的把周围检查了一个遍。 可是工厂后面的垃圾桶,是工厂里每一个人都能去的地方,那里留下了太多的痕迹,无法找出是什么人把断手扔在那里的。 唯一证实的,是断手应该就是老板的这一条线索。 不过除此之外,其他的线索仍然全无。 事件进行到了这里,似乎就已经证实了所有人的猜测,另一个遇害的人,是老板,女工的未婚夫将老板掳走,然后杀害 可还没等到大家觉得害怕,真正让人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整整一个月之内,湛海市内六个区先后各处发现了尸块。 有的是在景区、公园,有的是在小吃摊附近的垃圾桶里,有的因为堵塞了下水道而被发现,也有的在学校的花坛里被发现。 一时间人心惶惶,没有人知道下一个恐怖尸块会在什么地方出现,而目睹了尸块被吓坏了的学生因此停课休息,接连同班的孩子也都因为高烧而休假,这件事传开以后,家长纷纷为自己的孩子请假,宁愿让孩子留在家里休息。因为那个变态杀人狂既然能够将尸块埋在花坛里,就说明他能够自由出入学校,这让学生家长觉得很可怕。 学校顾及到大家的情绪,纷纷选择停课。 只是一个月,那个变态就把整个湛海市搞得鸡飞狗跳了。 第87章 办公室里的电话 工厂外面的这条路,沈邑三不五时就会路过,虽然当年的案件直到现在也没有破获,凶手仍然在逃,半点消息都没有,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可沈邑还在追查。他一直认为当年的事情背后或许还有什么真相。 可没有想到的是偏偏是这一次,在路过工厂的时候,他居然嗅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 楼上的办公室里,灯突然亮了,在昏暗的工厂里显得尤其惊悚。 沈邑迟疑了下,紧接着握着他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楼梯。这楼梯多年没有修缮,每一步都会发出“吱”一声令人不安的声音,好像随时会塌一样。这一声不大,但是在空旷的厂房里特别的明显。 站在门外,沈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屏住呼吸,猛地,推开了门 办公室的地面上确有鲜血,但没有人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他分明察觉到了一些邪祟的气息 “不许动!!!” 赶来的警察包围了这里,他们抓到了沈邑。 “谢谢啊,谢谢”陆知予给沈邑办完了保释的手续,从警察手里取回了沈邑被扣押时拿走的东西。 “以后小心点儿,病还没好的话,就别让他一个人跑到大街上去,多危险啊!”帮忙办手续的警察嘱咐说,“这幸好工厂里没有人,真要是有人怎么办,他还拿着凶器,多悬啊!” “是是”陆知予为了帮沈邑开脱,便说他是自家老板的傻儿子,老板年纪大了,就这么一个儿子,前两年因为考学的问题被逼成了这样,脑子不正常。签了字,他想起了林鸢的话,便顺口问了一句,“那个,我问一下啊,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那个工厂不是废弃了很多年吗?” 警察叔叔一抬头。 陆知予意识到,便解释说,“我是想说吧,我们老板这儿子昨天晚上不见了,全家人那个找啊真是费死劲了,我这大半夜的接到老板的电话,还得帮他到处打电话去问。我们是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就是没有半点消息。谁也没想到他会跑到那么个废弃多年的工厂里去啊,那附近也没什么人啊” 既然如此,警察是怎么会得到消息,刚好在沈邑闯进去的时候,把他抓住的。 听了陆知予的话,警察叔叔还真以为他是不知情的。“说来也奇怪,昨天接了个报警电话,电话里是个男的,说是被人追杀,有人要杀他。他报的位置就是那个工厂,可是我们的人到了以后,只找到你老板的这个傻儿子,还真没找到其他人。” “这样啊?”果然,和林鸢说的一样,这件事里肯定有问题。“那电话,确认过吗?是从工厂里打出来了?” “就是从那间办公室打出来的。”警察叔叔认识陆知予,知道他是常常替人跑手续的律师,悄悄地向他透了个地,“真是怪了,办公室里打出来的电话,还有血,但是却没看到人,你家老板这儿子啊,也就庆幸的是这一点吧。以后看好了,别让他再乱跑了,他要真不是凶手的话,说不定当时工厂里还有一个凶手呢,是看到他以后跑了的,今天有这样的运气,不见得以后都有。” “是是是,您说的是,回去了我一定跟老板说。”陆知予再三向警察保证。“那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了,我就先把人带回去了啊。” 拿好东西,他从门里退了出来,拖上了在门口等着的沈邑。 “松开。”沈邑不服气,没想到栽了个跟头,从陆知予手里抢过他的东西,就要走。 “你去哪儿啊。”陆知予叫住他,“我的车就在前面,送你吧。” “不必了。”沈邑是急着要回去寻找“小家伙”的,不知道“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听他的乖乖等着。 “你要找的人,在我车上。”陆知予说。 沈邑愣了,接着,跟着陆知予上了车,一坐进副驾驶的位置,就看到了身后的林鸢和“小家伙”。“你们” 你们? 刚刚坐进驾驶位的陆知予正在系安全带,听到了沈邑的话,僵住了。还特意地往后看了看这后座上,不是只有林鸢一个人吗? “没事吧?”林鸢带着墨镜,淡淡地问了句。 “没事。”沈邑说,很别扭的“这一次,谢谢你了。” “知道是被什么人算计了吗?”林鸢问。 “”沈邑刚才被关进去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与人交往的很少,谁会算计他呢?他针对的一般来说都死了。 “对了,你不是让我跟警察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发现沈邑的吗?”陆知予回过头来,“他们说,是接到了一个报案的电话。电话是从他们抓到沈邑的那间办公室里打出来的,用的应该是座机,打电话的是一个男人,自称有人要杀他。” “座机?”这使林鸢都感到意外了,“什么时候了,还有人用座机的吗?” “这不好说,那间工厂废弃了十来年了,早些年是由英国那边的投资方建的,当年的老板失踪以后,英国投资方就派了新的代表过来担任厂长。”陆知予说着,从包里掏出他调查的资料递给林鸢,“不过没多久,就因为尸块的事情,工厂受到了很多负面的一些传闻影响,实在经营不下去了,就遣散了工人,一直这么搁置着了。” “那工厂现在属于什么人?”林鸢问。闲置了十年,就这么一直荒废着? “应该还是属于那些投资人吧,据说他们当时签的承包那片厂房土地是三十年,之后荒废了,但是一直没有人去处理那块地的话,理论上来说,那块地还是属于他们承包的人的。可是这些年了,估计他们早就把那里忘干净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荒废这么久了。” 陆知予感慨说。 “那电话呢?”林鸢觉得很奇怪,“荒废了这么久,为什么电话还能打通呢?从里面打出来的电话,当时那个人会是谁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电话的话,如果没有人去办理停机取消的话,只要不欠费,应该可以一直用的吧。现在还是有些单位在用座机的。这个又不冲突。”陆知予以为这个可能没有林鸢想的那么复杂。 第88章 离开公寓 “不对劲。”林鸢说。 “怎么了?” 陆知予正在低头收拾他的包,想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文件的。听到林鸢说不对劲,立刻抬起头来关注问题。 林鸢摘下墨镜,和沈邑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两个都意识到了这一次的问题所在。 这绝不是一次普通的“陷害”。 “你经常会从那个工厂外面过吗?”林鸢问了一句。 “不,不经常。但闲下来的时候,隔个三、五、十天的可能会顺路走一趟。”沈邑说。 “为什么?”陆知予从前座扭过头来。 “你还在调查十年前的那个案子?”林鸢想到了。 不用沈邑说,她就明白沈邑路过工厂是为了什么。 他默认。 “你每次都会进去吗?”林鸢在试图找出破绽,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不,”沈邑也在回忆,“这一次,我刚好嗅到了血腥味,还有一种特别臭的味道。” “血腥味?对了我刚才进去找昨晚出过现场的警察打听过,他们也说了在抓到他的那个办公室里发现了新鲜血迹,但是并没有找到伤者或者死者,现场也没有留下除了他以外第二个人的痕迹。” 陆知予特别提出。 沈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没有除了他以外第二个人的痕迹?“这不可能。” “血迹”林鸢关注的重点,则是在现场留下的血迹上,如果一切都按照沈邑所说的,他之前多次路过工厂都没事,偏偏这一次,就闻到了血腥味。 也正是这一次血腥的味道把他引了进去,然后,他就暴露了。 现场没有找到除了沈邑以外第二个人留下的痕迹,更没有发现伤者和死者,偏偏却留下了血迹,这血迹是从哪儿来的? “要不然,我去调查一下这些年到底是什么人一直在为工厂办公室的电话缴费吧。”陆知予想到一条线索。 如果说这十年来,工厂的办公室里电话一直没有被注销号码,但它不可能一直通着啊。每个月至少有人在一直帮他缴费,才能维持通讯的状态。那么这个一直帮着缴费的人,是存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顺便再查一下这些年,从那个电话打出或者打入的所有号码,机主的身份。”林鸢有一种危机感,似乎有人盯上了沈邑,而且,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这一场对峙,对方赢了第一场,成功将沈邑暴露。 接下来,他们还有什么目的呢。 “”说完了沈邑的事情,陆知予犹豫了一阵儿,他还有些话想问林鸢,只是当着沈邑的面不好问出来。 “你想到什么了。”林鸢看出了他的意思。 “那个”陆知予犹豫了一下,“我是想说,贺元柏他” 看到林鸢的脸色变了,陆知予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就在沈邑的事情发生前的两个小时里,林鸢找上了他,让他立刻去家里一趟。 等陆知予到了林鸢家才发现,贺元柏倒在沙发上睡得跟死了一样。 然后林鸢问他知不知道贺元柏住在哪里。 陆知予知道啊,他之前帮助贺元柏处理过一些合约方面的事情,去过几次贺元柏的家里。接着,林鸢就把贺元柏交给他了,让他送贺元柏回家,而且重点是不要跟任何人再提起,这几天里贺元柏跟他们在一起的事情。 尤其,是贺元柏本人。 这让陆知予很是奇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贺元柏到底是因为什么昏迷不醒的。但是想着林鸢这样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心想贺元柏昏迷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为什么要向所有人隐瞒这两天贺元柏跟林鸢在一起的事情呢。 他没有多问,只是照做了。 把贺元柏送回了他家里,正好贺元柏的助理在他家,因为连着几天找不到他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差点报警了。 陆知予只解释说,他是在路边发现贺元柏的,以为贺元柏是喝多了,就顺便给送回来了。 助理并没有怀疑,因为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曾经发生过。 可就在陆知予开车回来的路上,又接到了林鸢的电话,这一次,林鸢是让他去派出所帮沈邑办理手续了。 贺元柏和林鸢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是很想知道。不过看林鸢的反应,她现在应该是很不想聊这个话题的吧。 “怎么了?”沈邑发现了气氛不对劲,看了看他们俩,没人愿意解释,然后看向了“小家伙”试图询问。 可“小家伙”耸了耸肩双手一摊,也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在汉水区还有一套院子,先去那边吧。”林鸢说。 “送他过去吗?”陆知予试探性的问了这么一句。“是先把他送过去,然后把你送回公寓?还是” “我要在那边待两天,这个消息除了简漾和简崇以外,不要告诉任何人。” 林鸢面无表情,陆知予也不敢多问了。 她要在汉水区的院子住两天,还不希望告诉别人这个别人,应该指的就是贺元柏了吧。她是在躲贺元柏? 为什么呢? 前两天见他们还在一起的,关系还不错,他原本以为林鸢跟贺元柏之间肯定会发展下去,可是没想到今天,就 吵架了? 不像公寓是刚买的,没听她说对哪儿不满意啊。那就是对人不满意了。 估计俩人是闹掰了吧。 “小家伙”在后座用手悄悄的捅了捅沈邑,他跟着林鸢坐在一起,有点儿压力。 沈邑也只是回头看了看林鸢,他对“小家伙”说,“没事。” 陆知予开车,把他们送到了汉水区林鸢的旧宅,这是林鸢搬到公寓之前住的地方,目前还没有卖出去,林鸢在湛海市有几套房子,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反正她又不差钱,换房子有时候也只是在一个地方住够了,换换新的环境而已。听说这里,林鸢住的最久,陆知予一开始认识林鸢的时候,她就住在这儿。 这边临近郊区了,算是高奢住宅,因为近几年房价高涨,这边的房价翻了十几倍之多,可是地理位置不占优势,很多有钱的大老板买下以后就只当度假别墅用,少有人常年住在这个地方的。 “你车也没有开过来。这日常出行肯定不方便,要不然我等下把你车给你送过来?”陆知予下车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 第89章 和过去告别 “不必了。”林鸢说。“我在这里休息两天,不想被打扰。” 虽然地处偏僻,但是这边的风景算是相当好的了,近海,空气也好,不是节假日又少有人来这边打扰。而且不远处就有一间不算小的超市,日常的吃穿用度在超市里都可以买到,算是很方便了。 她短时间内,没有打算离开这里的计划。 陆知予也看出来了,她是铁了心的想要躲贺元柏。 “那,要是贺元柏醒过来以后找我来问,我该怎么回答他?”陆知予还是觉得,她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个办法。 “你们先进去吧。”林鸢对沈邑说。 又是你们陆知予感到毛骨悚然的感觉,难道刚才一直同车的,除了林鸢和沈邑以外,还有其他人吗?“这,怪吓人的,还有谁吗?不是,那贺元柏我送他回去的时候,他是昏睡不醒的,但早晚都要醒啊,他醒来以后找不到你,肯定会来问我啊。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回答他?” 他看出了林鸢的意思,林鸢目前应该是不想再见贺元柏的。 两个人之间,相处肯定出了问题。 但是他所提出来的也的确不可避免,他就是想确认一下林鸢的意思,如果贺元柏找上了他,林鸢希望他怎么回答。 “他不会问的。”林鸢轻叹,眼神里透着一股寒意和疲惫。“他已经忘记了一切,这几天里发生的所有事,他已经不记得了。所以他不会找上你们任何一个人打听,如果,他身边的人向你询问这几天里他去了什么地方的话,你” “明白,就说不知道。”他算是听出来了,“所以,是你让他忘记了这一切?” “嗯。”林鸢应声,随后 “其实吧,”陆知予感慨,心中无限怅然,总觉得林鸢似乎太绝情了一些。但是之所以他会知道是林鸢“动了手脚”,让贺元柏忘记了这一切的事情,“其实就算你不说,但是你很多事并没有刻意回避我,多多少少的,我也是听出来一些什么。我知道你可能不是一般人,有比如能让人忘记一段记忆的本事。如果你不希望别的人知道这几天贺元柏跟你在一起,那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只不过我觉得,这样多少对贺元柏来说,不太公平这也是他的记忆,是他的生活。” “这样对他来说比较好。” 对贺元柏来说,让他回到正常的生活里是最好的。对于陆知予多少猜到她的事情这件事,林鸢并没有特别的意外。 就像陆知予说的,她从没有刻意的去回避陆知予。 陆知予既然能当上律师,肯定脑子也不笨,他心里是有数的。 只是贺元柏的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香炉里的东西,他和自己根本不会遇到。会始终保持像平行线一样的关系,生活里不会有任何交集。偏偏是因为那一个香炉,把他带到了自己面前。 那像极了弗遗一样的脸,最后带出了这么一段故事,也算是解开了她心里的执念。能够在自己完全消散以前,解开这所有的误会得到释怀,她已经没有遗憾了。至于贺元柏,她还是选择让他忘记了所有,送他回到他的世界里去。 “我明白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陆知予见林鸢态度决绝,知道不管怎么劝说都没用了,她是已经下定决心的。“你既然想在这里休息一下,也好。贺元柏毕竟是个明星,到处都是他的节目、广告和粉丝,你来这里清净一下,等事情完全平息了再回去,也算是个好主意了。” 要不然,一旦有人想要追究贺元柏这几天去了什么地方,难免会牵扯出来些什么。在这里避避风头,等事情平息再回去,她和贺元柏的世界就真的再也不相干了。 “你的车没在这儿,出行还是不方便,要是有什么事儿了,你就打给我。”陆知予在离开之前,还不忘嘱咐。 况且,这里还不只是林鸢一个人在。 还有那个始终很奇怪的沈邑,陆知予怎么看他,都觉得他不像是个好人。 送走了陆知予,林鸢深深的吸了两口空气,才走进了大门。 “这两天,你和贺元柏之间怎么了。”沈邑早就等在大门里了,支开了“小家伙”,他也想知道,那个让人讨厌的贺元柏怎么就不见了。 “没事。”林鸢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里面就剩下几瓶水了。 先前搬家的时候,只搬走了日常会用到的一些东西,这些都是简漾帮她处理的,因为想着这里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住了,所以简漾就把她的冰箱清空了,避免食物腐坏,只留了这么几瓶水。 “不是没事吧,你故意逃到这里来,躲他?”沈邑不像陆知予那么好打发,况且,他是最清楚林鸢和弗遗之间往事的人了。 林鸢从遇到贺元柏开始,就对贺元柏的反应不一般,其中的缘由肯定跟弗遗有关系。那么现在,林鸢丢下贺元柏,躲到这里来,毫无疑问也是因为弗遗了。“不会是按照你一贯行事的风格,已经让他忘记这一切了吧。” “他和我们不一样。”林鸢喝了口冰水,但是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并未得到缓解,还是很不舒服。 “所以呢?”沈邑问。 “所以,我已经送他回去他的世界了。”林鸢拧上了瓶盖,把水放在了桌子上。“弗遗早就死了,所以不管贺元柏到底有多像他,他也不是弗遗了。” 而且,是她亲自看着,弗遗离开的。 两次! 一次是一千三百年前,一次是今日凌晨。 她现在不想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了,累了,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去做。就像陆知予以为的那样,她真的是逃到这里来的。即便她很清楚贺元柏现在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你还是像当年一样的狠心啊。” 沈邑冷笑,他在林鸢家里见到贺元柏的时候,本来还以为这一次,林鸢和贺元柏之间注定又会发生点儿什么呢。 没想到不,也不是没想到。 林鸢的狠心,他当年就知道的,林鸢能亲手杀了她心爱的人,又怎么可能割舍不掉一个仅仅是跟弗遗长得很像的贺元柏呢。 “没吃的了,我要去趟超市,你是在这里待着呢,还是一起去?”林鸢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 第90章 徐锴 最后,还是林鸢一个人去了超市。 “小家伙”本来想跟着林鸢一起去的,但是看了眼沈邑,没敢跟着。沈邑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当然也不会跟着去超市了。 超市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吃的了,林鸢也不喜欢来。不过今天还好,可能因为不是周末的关系,地理位置远离闹市区,又正好是大中午的,所以这偌大的超市里林鸢根本没遇到什么人。 看了眼架子上的速食面,好像还不错的样子,正要感叹现在科技的发达,连泡面都可以做得这么精致的时候,却发现烹饪说明里的过程十分复杂。 “什么啊,不就是泡面吗?要这么复杂啊。” 她实在没信心,顺手就放回到了架子上。 真不知道研发泡面的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们知不知道有些人为什么要吃泡面呢,因为方便啊! 可这么搞,哪里还有什么方便可言。 走回到一旁熟悉的几块泡面架子前,果然,还是这些适合她。热了水直接倒进去等一会儿就能吃,那些个什么要分开煮多久,然后拌在一起的,太麻烦了 “鱼也喜欢吃泡面吗。” 这个声音,让人听起来不太舒服。 主要还是那个称呼,一下子就引起了林鸢的注意,“鱼”? 林鸢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一旁。 他与其他的邪祟不一样的是,他的出场是大大方方毫无遮掩的,穿着一件干净利索的黑风衣,样子看上去也颇有精神。 但是周身却散发着一股让林鸢很不喜欢的气息。 “少有邪祟敢主动找上我的。”她不以为意,继续在架子上挑选着泡面放进推车里。 这家伙看上去不简单,不过他显然不是来找林鸢打架的。 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林鸢周围打招呼,明显是有别的目的。 “你好像还没吃饭,不如,我请你去吃点东西?”那人很绅士,至少比沈邑绅士多了。 “我又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下毒毒死我啊。”林鸢走过他身边,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不过有在悄悄的打量附近的监控。 这个奇怪的家伙,应该不会被监控拍下来,但她不一样。 “我和你一样,在这里,我们都在监控的监视范围内。”他就像是看出了林鸢的心思一样,却大大方方的说明了。 “你找上我,什么目的?” 林鸢停了下来,看着他。这个家伙什么来头,她现在还没有看出来。 但是能感觉到,这个家伙不一般 只在很短暂的一瞬间里,让她想起了很久之前遇上的那个麻烦。怎么可能呢当年的那个家伙,明摆着被他们杀死了。 但这个人的身上,的确有那家伙的气息。 没错,是那个家伙的气息 “难得遇见同类,打个招呼认识一下,这不过分吧?”他说,“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徐锴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自称徐锴的家伙,伸手进风衣的内袋掏出名片递给了林鸢。 林鸢故意停了下,然后才去接他的名片。 名片上赫然印着他的身份,竟然是 一个跨国公司的董事? 林鸢抓了这么多年的邪祟,最怕遇上的就是这种,在现实的世界里有身份的。 这样的人,要是哪天消失了,肯定会有人追查,弄不好他们都得暴露。 “真的?”林鸢两根指头夹着名片问了一句。 名片上的身份真的是他本人,还是他冒充了什么人的身份。 “当然是真的。”徐锴坦言。“现在,你知道我叫徐锴,我也知道你叫林鸢,我们算不算认识了?” 他没有问过林鸢的名字,只是向林鸢介绍了他自己而已。 但是他没有在林鸢面前隐瞒自己知道林鸢身份的事情。 不仅是知道林鸢的名字,也知道她是“鱼”。 “那我现在可以邀请你一起吃顿饭了吗?”徐锴看上去,不像是对林鸢有恶意。反而是一种示好,这让林鸢觉得好奇。 好奇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阿斯帕是一家超级有名的餐厅,据说很不容易订到位置,是上个月刚刚开业的,林鸢对于吃的还好,是因为简漾一直在她耳边叨念,所以她才有印象的。 而现在,她和徐锴就坐在阿斯帕餐厅里。 “想不到这个时间,你还能在这里订了位置。”林鸢看了看四周,周围很多人,几乎整个餐厅都坐满了。 “这是我的餐厅,想定个位置并不难。”徐锴说,“我是很有诚意邀请你一起吃个饭的。” 很有诚意 这么说,这个位置本来就是预留的。 “你很确定我会跟你来吗?”林鸢决定要跟他来,也不过是刚刚才决定的,但是看到徐锴这样自信,她还是很不爽。 难道在她做决定之前,徐锴就已经知道她一定会来? “即使不是今天,明天、后天、大后天总有一天,你一定会答应的。”徐锴在林鸢面前,从不刻意掩饰他的心思。 “说吧。” 林鸢不喜欢卖关子。 这么好的餐厅,竟然也是徐锴名下的,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他自己的身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不是他占了别人的身份,那他周身这些邪祟的气息又是哪儿来的? 可以肯定的是,徐锴绝不是普通人。 但他的身份如此显赫,肯定有问题。 “我对你,很有兴趣。”徐锴认真地说。“你的事情,我早有耳闻,我很佩服你,也很欣赏你的能力。所以很早之前我就想认识你了,只不过那会儿我还在国外。”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鸢没兴趣跟他扯这么多。 “我?”徐锴摊开双臂,故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想要让林鸢确认他没有恶意。“我就是我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是个普通人,但是你却有普通人而又不普通的身份,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林鸢不相信他出现在自己周围是毫无目的的。 这样的一个人突然冒出来,绝对是要发生什么事情的。 “我说了,我很欣赏你的能力,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徐锴说。 话音未落,冰翾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周围的一切在顷刻之间仿若被时间凝固住了 除了他们两个,身旁的一切都不动了。 徐锴举着双手,示意投降,看向周围不禁惊讶了,他知道林鸢的本事很厉害,但是亲眼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惊艳。 原来这就是林鸢的能力。 除了掌控水和梦境,她还能静止时间。 第91章 生而不同 “我早就听说,化生的鲛人比寻常鲛人的能力更厉害。想不到林鸢,我真是太喜欢你这能力了。” 这原来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 “我不喜欢跟人猜心思,你这家伙来路不寻常,找上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鸢可没他这么好的心情。 冰翾抵着他的喉咙,以寒冰而凝成的剑刃锋利至极,带着隐隐水雾之色,寒气逼人。 当年她曾险些送命,不过从那以后,她每日都专注于修炼,如今,敢在她面前放肆的,没几个了。 可这徐锴明知道她修为高深,却还是主动找上她。 “我想当你的朋友。”徐锴说,伸手试着想要挪开冰翾的剑刃,不过当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到冰翾的瞬间,凝冰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立时顺着他的手指往上蔓延,眼看着就冻结了他的整条手臂。“看样子,你对我还是有防备啊。” 话音刚落。 手臂一震,凝冰顷刻碎裂飞溅。 这些,还不足以伤他。 “你是想试试我的反应,还是想试试我的本事?”徐锴依旧还是一副示好友善的模样。 对林鸢,他很有耐心。 林鸢的本事足够吸引他了,他愿意多一分耐性,试着去让林鸢信任他。 “你和我听闻的,确实一模一样,操纵水的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冷酷无情呢。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出手了,还真让我有点伤心呢。” “油嘴滑舌。”越是如此,林鸢看他就越是不顺眼,“我如果真动手,可以在这儿就杀了你,你信么?” “信。”徐锴点头,说得很是诚恳。“我当然信,要不是因为我钦慕你的能力,怎么敢冒险找上你呢,我知道你能杀了我,但你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 徐锴一笑,带着些邪魅狡猾,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境况,配合他妖孽的气质,还真有一点像是斯文败类。 “因为,”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这个世界上要是消失一个邪祟,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可要是我消失了,那明天肯定会上新闻。我们今天才在这里见过,还共进午餐,我要是不见了,肯定会有警察找上你询问。你那么聪明,应该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吧。” 他说的,没错。 他不只是一个普通的邪祟,还是一个跨国公司的董事。 是这家极有名的阿斯帕餐厅的大老板。 林鸢可以凝固住时间杀了他然后一走了之,可是他们是堂堂正正从餐厅大门走进来的,一路上也没有回避任何摄像头。 他们今天在餐厅里用过餐,多少双眼睛都看到了。 他要是就这么消失了,警察调查起来一定会找上林鸢的。 原来,这才是他算计好的。 “冰翾收起来吧,你又没打算真的杀了我。”徐锴笑着,好像他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算计好了,“你不是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吗。” 冰翾在林鸢手中突然化作了一阵水雾汽。 徐锴只是动了动手指头,就让周围静止的一切都动了起来。 这么轻易 服务员送上了牛排,为他们放置妥当以后退了下去。徐锴大大方方的垫好餐巾,开始切他的牛排了。“我刚才给你看过的名片上,所有的身份都是真的。我确实叫徐锴,也确实是这家跨国公司的董事,我父亲,是这家跨国公司的董事长,我是他的次子不对,现在,我是他的长子了。” “什么意思?”林鸢看着他,想要看出他的破绽。 “我原本有个哥哥的,不过去年,他失踪了。一年了他不会回来了,他的父母也都放弃了。”徐锴切了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 十分享受美味的样子。 “他的父母,不就是你的父母吗?”这话,让林鸢觉得他跟他那位哥哥的失踪肯定是有关系的。 “他的父母他的父亲是我的父亲,但是他的母亲,却不是我的母亲。”徐锴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丝毫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的母亲是我父亲的原配,也算是,正妻。而我不一样,我是父亲和外面的女人生的,被我亲生的母亲以二十万的价格卖给了我父亲,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他是私生子。 而他那位失踪的哥哥才是他父亲名正言顺的儿子。 “他的失踪,跟你有关系吗?” 林鸢问的很直接,她不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而徐锴听了她的话,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接着吃他的牛排。 不需要多解释什么了,刚才的反应,就已经是默认了林鸢的猜测。 他哥哥的失踪,不是普通的案件。 “你不是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回事。”林鸢也开始吃了起来。 “不知道,从小我就很奇怪。我能看得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且我能跟他们交流,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什么。” 徐锴这种特殊的能力,是从他很小的时候就有的。 被赋予的特殊能力,林鸢倒也听说过一些,从小就跟其他人不一样的这种事情,有一些孩子,小的时候的确是有一些特殊能力的。可像是徐锴这样的,发现了自己有特殊能力,然后放纵自己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还是第一个。 “为什么会这样?你这能力,真的是天生的?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这样的能力的?”林鸢看得到他身上血管流动的血液,这证实了他的确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女主角。湛海市的心理医生,千年前化生的鲛人,曾在大唐盛世与小和尚弗遗有一段虐恋,因此弄丢了自己的鲛珠无法回到深海。一直在寻找转世的弗遗,直到遇见了这一世的贺元柏。她战斗力惊人,高冷寡淡,可通过鲛人的能力进入到被治愈者的梦境深处,看到被治愈者所看到和看不到的一切。 男主角。超人气大明星,前世是小和尚弗遗,一心向佛,却爱慕上了那个妖,最后为救林鸢而死。甚至因为这件事,导致他生生世世都难逃噩运。贺元柏是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比林鸢年小,林鸢一开始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时候,让他因为前世的孽缘而有抵触,后来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开始苦追林鸢,即使知道了林鸢的身份,也愿意一直守候在林鸢的身边。 第92章 残忍 徐锴有一段特别悲惨的童年经历。 他的生父徐志杰是跨国集团瓦纳卡的董事长,可是众所周知,瓦纳卡是徐志杰借助了他妻子周恩彤娘家的东风所建立起来的。 周恩彤是徐志杰的原配发妻,是大家都知道的徐太太。虽然看起来这位徐太太人畜无害,为人和善,待人接物温文有礼。实际上却是徐志杰背后的首要军师,她的父亲原本就是一位很有名气的房地产商人,生意做得很大,她是她父母唯一的女儿,即使自幼跟着父亲出入各种场合,耳濡目染学到了很多东西,可是在她那位传统而刻板的父亲看来,她始终是个女人,继承家业扛下这么大的重担对她来说,远不如为她找个称职的丈夫来接手自家的产业,然后让女儿回归家庭继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而徐志杰就是周恩彤的爸爸所选中的人,他也很努力,接着岳父的东风和基础,创立了自己的瓦纳卡集团。 周恩彤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可以一边在家相夫教子与世无争,也可以洞悉外面商场的风云变幻,给徐志杰出谋划策。瓦纳卡创建初期,最重要的一些权力还基于岳父的势力之下,周恩彤并没有放手将一切都交给徐志杰,而是顺手将原本自己父亲的那些老将招入麾下,所以在公司的绝对权力之下,徐志杰对周恩彤是又敬又怕。 他离不开周恩彤,也不敢离开。 只是长期的被妻子所压制,这让他的心情很不好受。 于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路边在发廊里打工的小妹,然后发展了一段婚外情,可是很快这段婚外情就被周恩彤察觉到了,徐志杰急忙与发廊小妹断了来往,撇清所有的证据回到家里。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 四个月以后,发廊小妹大着肚子找上门,原来她已经怀了徐志杰的孩子。 周恩彤和徐志杰结婚以后,育有一子,就是在徐锴的话里失踪的那个哥哥徐言。 徐言是周恩彤唯一的儿子,也是她所有的希望。 可惜这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却并不如周恩彤所期待的那样争气。 发廊小妹和周恩彤谈好了价格,将肚子里快要出生的孩子,以二十万的价格卖给了孩子的亲生父亲徐志杰。 不过周恩彤开出一个条件,就是自此发廊小妹必须消失,不能再跟她的孩子见面。 她答应了。 然后过了两个月,徐锴出生了。他的亲生母亲在生下他的当天,就把他交给了周恩彤,并且收到了周恩彤的二十万,接着在第三天出院,失踪。 徐锴作为私生子进门,家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 亲生父亲徐志杰因为徐锴的事情,失去了周恩彤的信任,这让他在公司里的地位险些不保,后来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重新获取信任,他完全不管周恩彤和一家人是如何对待他这个小儿子的。 徐锴小的时候很乖很懂事。 可是周恩彤看着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更来气了,一个私生子做的远比自己那个儿子好,最开始她还能掩饰一下,可是渐渐的,她的亲生儿子甚至自暴自弃了,根本不听她说了什么,这让她气急败坏,开始把她的怨气都撒到徐锴的身上。 徐言欺负徐锴,把他锁在楼梯底下的仓库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仓库里很冷,没有窗户,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更是难忍。 徐锴越挣扎,越求救,反而让他越高兴,越得意。 “尝尝,这种小牛排是我跑遍了世界各地才好不容易找到的。”徐锴一边说着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一边切了块牛排送到林鸢的盘子里。“我父亲很喜欢吃牛排,而且他喜欢不足岁的小牛身上的肉,这种牛肉是我在澳洲的一个农场里找到的,饲养方式和别的牛不同,所以吃起来的味道也不同。” “不足岁?”林鸢看着盘子里的肉,没想到这竟是不足岁的小牛犊。 “嗯,因为我父亲觉得,成年的牛身上的肉味里带着骚气,但是不足岁的小牛犊,肉里的味道特别的稚嫩。”徐锴说。 “你父亲真残忍。” 林鸢随口感叹,既是说着不足岁的小牛犊,也是说他。 徐锴挑起嘴角一笑,接着说,“我习惯了,他便是那样的人,就算是现在躺在医院里动弹不得也改不了了。” “你父亲怎么了?” “脑死亡,上个月的车祸,人好不容易救了过来,但是剩下日子都只能这么过了。”徐锴的语气,丝毫听不出任何的遗憾。 “上个月?你哥哥是去年出事的,你父亲是上个月出事的,那你那位母亲,如今还好吗?”林鸢听出来了,只怕他父亲的车祸也不是意外。 “她很好,谢谢。” 徐锴的回答,就像是一个本分而谨慎的儿子一样。 吃完了午餐准备离开,窗外下起了雨,林鸢皱了皱眉头,不是因为她不喜欢水,而是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餐厅。 是贺元柏。 他醒了? 他身边跟着的,应该是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他们是从医院过来的,陪着贺元柏检查过身体以后,过来吃点东西。 正好他们走到门口的位置,林鸢远远的就看到了他。贺元柏注意到了林鸢,愣了一下,但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总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一片,错过了些什么。加上经纪人在前面催促,他又看了看林鸢,随后向他经纪人走了过去。 “怎么了?”徐锴来得晚了些,他特意去取了伞。 “没事。”林鸢还不能确定徐锴找上她的目的,既然贺元柏的出现跟徐锴无关,没有必要再把贺元柏扯进来了。 现在的他已经忘记了这几天里所发生的所有事,回到了他自己原本的生活里了。 “走吧。”徐锴走到门外,撑起了黑伞,回头邀请林鸢。 她在原地怔了片刻,便直直地走了出去,和徐锴同撑一把伞,步入雨中,向外面停着的车走了去。 “那就是这餐厅的老板了吧,他身边的女人是谁啊?”小助理凑到经纪人身边问了一声。 “女朋友吧。”经纪人正在看菜单,只是匆匆抬起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个女子的背影很特别,应该是个大美人儿。“老板是个高富帅,女朋友也挺漂亮的,你别说,他们看背影还挺般配的。” “般配什么呀般配。” 贺元柏随口抱怨,看着林鸢和徐锴一起走出去的背影,莫名的引起了他心里的一阵烦躁。怎么回事啊? 第93章 吞噬 “刚才进去那个,好像是个大明星吧。”徐锴坐在车上,说起贺元柏来,他并没有很留意。因为自从他的餐厅开张以来,接待的客人什么样的都有,就算是贺元柏他也没觉得有多么意外,只不过他的确发现林鸢在遇到贺元柏的时候,周身的那种气场有了些微弱的变化。“你认识他吗?” “认识。”林鸢没有反驳。 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她要是否认,那就真的太有问题了。 “你也追星?”徐锴不太相信。 “不是,是之前的病人。”林鸢看着窗外,她以为自己躲开了,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到贺元柏了,然后 “原来是这样。”徐锴好像明白了,“我早就听说,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心理医生,可以帮助你的患者解决他们遇到的麻烦,然后,他们会在一觉醒来的时候,彻底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看来是真的。” “你还没有说,你今天找上我,到底是想要让我做些什么。” 林鸢不想再聊贺元柏的话题了。 “不急。”徐锴却一点儿都不着急,“只是先认识一下,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见面。如果以后我有需要找你帮忙,你会答应吗?” “不会。”林鸢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 徐锴错愕了一下,显然没有预料到林鸢的回答,他愣了一会儿,然后尴尬地笑了笑。 “我不喜欢别人来麻烦我,我也不喜欢所谓的社交关系,所以你绝对不要来麻烦我。可如果有一天你犯了坏事让我遇上了,那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林鸢素来很懒,懒到不喜欢去处理这些。 人与人之间,维持在一个最简单,最基本的关系就够了,要不然都麻烦。 而且她有预感,这个徐锴找上她绝对没有好事儿。 他今天不过第一次见她,就在她面前说了好多的话,包括他的家庭关系,这样的人,越是大方的将自己的展现给对方看,就说明他私底下藏着的秘密越多。先是他哥哥出事,又是他父亲出事。 怎么可能那么巧。 他看上去像个普通人,在这个世界里也有他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他作为一个私生子,虽然幼时就被生母抛弃,但是父亲的妻子将他接回了家里,加上后来他哥哥的失踪,等于说他父亲和他现在这位母亲唯一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 那么大的一个跨国公司,如果他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可以过得很好的。家里现在这些财产,就算他再怎么样的奢靡无度,也够他用上几辈子了。可他却没有这么做,他与邪祟为伍,形同邪祟。 “刚刚的故事,我还没有讲完。”开着车,徐锴漫不经心的说。“你不是好奇我一个普通人,为什么如此的特殊吗?” 林鸢回过头来看向他。 “那时候我经常被我哥关在仓库里,又冷,又饿。我挣扎过,但是可能,我越挣扎他就越兴奋,对我的折磨就越狠。所以后来我放弃了,可即使我不再挣扎,却还是避免不了他折磨我,把我关进仓库里,变着法的想要让我害怕和绝望。”徐锴说,“那一次是个冬天,我又被他关进了仓库,然后他泼了我一身的水,好冷啊我找到了条破旧的脏毯子裹着自己,我能感觉到自己发烧了,糊涂了,昏昏欲睡。” 然后,他到了下去,处于濒死一线的危机状态下。 就在他以为自己一定会死的时候,他看到了 “什么?”林鸢想知道他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所说的邪祟。”徐锴一点也不在意,“不过我当时所看到的,只是一个黑影而已,它就站在角落里,它说,它可以帮我。” “所以,你选择了它?”这个结果,倒也在情理之中,人在濒死的状态下的确有机会见到一些东西的,可能不一定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那说明这个人的骨子里,一定是恶的。 徐锴的小时候,即使装得表面可爱听话,但是长期受到折磨和虐待,导致他的心性早就扭曲了,他小小的心里是有恶的。 所以在他濒死的状态下,他才会看到邪祟。 “你知道他们找上你,其实并不是为了帮助你吗?”林鸢就说他身上的气息怪怪的吧。 “我知道。”徐锴侧过头来,只是很短暂的一瞬间,他的状态在林鸢眼前就闪过那么一丝的变化,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选择呢。不过我不想做的事情,倒也是谁也不能逼我的。” 林鸢听着他的话,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幼时小小的徐锴是没有办法反抗他的母亲和哥哥的,他也怨恨他父亲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他答应了邪祟的条件,然后吞噬了邪祟,让自己变成了一个近乎于怪物的存在。但是,他却并没有受到邪祟的操控,在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以后,他真正的“重生”了,完成了从一个普通人到邪祟的变化,他彻底吞噬了那个邪祟,而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其他的邪祟并且试图吞噬,以加强他自己的力量。 他所修炼的方式,和若干年前林鸢沈邑联手对付了的那个家伙一样。 所以林鸢才会在他接近的时候感觉到他身上的不一样。 “你想吞噬我?”林鸢问,当然,她不信徐锴有这个本事,这个世界上能够吞得下她的人真的没有。 徐锴要是贪图修炼,吞噬了她,最后也只会落得一个急功近利的下场。 “当然不是。”徐锴否定,他还没有疯,不至于干出这么疯狂的事情。吞噬林鸢,除非修为水平比林鸢高,否则就是痴人说梦,吞噬只会加剧他的灭亡而已。 不可能的。 “那你,是打算?” “其实,我们可以合作。”从一开始,他就是打着这个目的来的,“我知道,你在不断的送走那些执念,他们不适合留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我不一样。我是真真正正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而我需要他们,不如我帮你,你也帮我。” 他需要那些执念,来完成他的修炼。 “这个法子,是谁教给你的?” 林鸢不相信这是他自己能想得出来的。 “什么?”徐锴问。 “教给你这个法子的人,有没有告诉你,这个法子是很容易被反噬的?”林鸢在试探他,她想知道徐锴到底明不明白这么做的后果。 第94章 让人不安的存在 “小家伙”都快饿晕过去了,转过头寻找沈邑,就看到沈邑站在落地窗前,窗外下着雨,天色灰朦朦的,让人觉得很压抑。 沈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就像他一贯给人的印象一样。 “怪叔叔,”“小家伙”不是故意想要打扰他的,不过他真的有点儿担心了,“林鸢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都下雨了,姐姐不会” 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会怎么?”沈邑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件事,一时间没有回过味儿来“小家伙”的意思。 “下雨了,这么大的雨姐姐她是条鱼啊,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小家伙”觉得,林鸢耽误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的麻烦。她既然说了是去超市买吃的,那从超市出来就应该赶紧回来了才对啊。怎么会这么半天呢?眼看着她出去都已经两个小时了。 “不会。”沈邑明白过来味儿了。 虽然林鸢是条鱼,但是如今能有她这身修为的,世上也未必数得上几个,除非是遇到了绝对厉害的家伙,否则没有谁能拦得住她。 “小家伙”还是不放心,在心里暗骂沈邑没有风度,“那那林鸢姐姐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啊,我们要不然去接她一下吧。” “她回来了。” 沈邑打断了“小家伙”的话,他看着窗外,远远的就看到一辆黑车停在了门口,林鸢从车上下来,然后她头上那一片的雨云散了,不论外面的雨下得多大,林鸢站在“雨”里,周身打开了特殊的“结界”,以至于雨水根本侵扰不到她。 “那是谁啊?是刚刚送我们来的那个人吗?”“小家伙”大概有一千个问题想问,他这个位置看不清楚车里的人。 “应该不是。”沈邑认得出来这辆车,这不是陆知予的车,陆知予送他们过来的时候开的车和这一辆不一样,不至于前后才个把小时就换了辆车又送林鸢回来。 只是 即便“小家伙”没有提醒他,他也隐约觉得有点奇怪。刚才陆知予送他们过来,林鸢的情绪很低落,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猜出是和贺元柏有关的了。那这个时候林鸢应该是不希望见到其他人的。 为什么会 那辆黑车上的人并没有下来,但是林鸢下车以后还在车旁停了片刻,回过头去看向车里,就是显然是坐在车里的人跟她说了什么。 随后,她还是一副拽拽的模样转身进了门。 “林鸢姐姐!” “小家伙”是看在食物的面子上,热情的朝林鸢跑了过去。在林鸢换鞋的时候,帮忙接过了林鸢手里的购物袋。 好沉啊。 什么都有呢!满满的两大袋子,但 “小家伙”皱着眉头抱怨道,“面包、泡面、火腿肠,还有矿泉水怎么都是这些啊!” 他期待中的好吃的,竟然一样都没有。 “这些能放的时间长一点,可以不必再出门了。”林鸢换了鞋子就径自走回到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靠着,闭目养神。 “你刚刚,见过什么东西了。” 沈邑远远的就嗅到了她身上这些气味。 “一个人。”林鸢闭着眼睛瘫在沙发里,“说是一个人,但又不算是一个人。他是个普通人没错,有他的名字,有他的身份,有他的社会背景,不过沾染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家伙,以什么样的目的教给了他吞噬其他邪祟修炼的办法,所以他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妖孽。” “又是这样的家伙。”沈邑果然想到了林鸢暗示的另一个人,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你确定他们之间没有关系?” “并不是十分确定,只不过我在他身上没有嗅到那个家伙的气息。对了,当初那个家伙,是你负责处理善后的,你真的把它烧了吗?” 林鸢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当年那个家伙,在被他们联手击毙以后,是由沈邑负责处理善后工作的。他真的有完全处置妥当吗? “当然。”沈邑不觉得有问题。 “既然这样,那他和当年那个家伙肯定就没有问题了啊。”林鸢只是怀疑,他们之间是有关系的,却找不到证据。 当年那个已经被沈邑亲手烧了它的尸体,他就不可能重生了才对。 “我累了,上去歇一会儿。你们自己弄着吃吧。”林鸢现在满脑子都是在餐厅见到贺元柏的事情,她知道这些事情已经在严重影响她的意识了,努力想要平复下心情。她不希望自己的心思再被动摇。 说完,她就自顾自的上了楼,回房间休息去了。 “大人。” 一间昏暗的房间里,一个侍者打扮的人由管家领着,进到房内。窗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衬衣和深灰色西装马甲的人,正在逗弄笼子里的金丝雀,看上去十分的悠闲惬意,只是远远的,他面上的金丝镜框或者让人有些熟悉。 侍者打扮的人进了门却不敢抬头,始终低着头站在那里等待询问。 “让你去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大人”悠闲地问。 “是小的已经去调查过了。不过”侍者打扮的人有些顾虑,拖长了声音。 “既然是回大人的话,好好回话就是了,别卖关子。” 身旁的管家提醒他。 “是。”他连忙应声,“小的已经去调查过了,不过只是查到了贺元柏在今天之前确实和林鸢偶尔在一起被拍到,至于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小的还没有打听清楚。” “还没打听清楚?”“大人”的嘴角勾起笑意。 “是,但这真的不是小人的错,也不知道贺元柏和林鸢身边的人嘴为什么那么严,什么都打听不出来。所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小的”侍者打扮的人试图走近他说清楚,可是迫于他的威慑,又只敢远远的站在那里。 “你不知道啊。”“大人”漫不经心地说,“他们俩既然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到现在都没有给我调查清楚。是这个意思吗?” “大人大人饶命!” 他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人,小的真的尽力了,找遍了所有他们之前被拍到的地方,但是都没有发现关于这几天里他和林鸢一直待在一起的线索。小的问过了,可是那些人的嘴太严了,小的” 第95章 他的计划 只是一挥手,这个刚才还缩在地上的侍者,突然像是被打散的一团黑雾一样,散去了。 “说什么打听不出来,其实还不是没用心。”“大人”说,他走到灯光下,那张脸逐渐清晰,正是刚刚才见过林鸢的徐锴。他侧过头看向仍然站在一旁的管家,“赵伯,你说呢?” “大人,料想他们也不敢不把您的话放在心上。”赵伯回答说,“可是既然他们并无收获,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定了定,赵伯在留意徐锴的反应,见他并没有要打断的意思,于是接着说,“大人您说过,林鸢不是一个普通人,那么她身边的人,想来是极难打听到消息的。可是贺元柏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身边的人也都是一些凡夫俗子之辈,算不得什么人物。连贺元柏身边的人都问不出来消息,看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对于赵伯的回答,徐锴还是认可的,很显然赵伯跟着他的时间最久,也最清楚他在想些什么。“我今天见了林鸢,她和我想象的一样厉害。而且,更厉害。” 赵伯的眼神微微抬了抬,他是在琢磨徐锴这句话的意思,和背后的意思。 他了解徐锴,徐锴很少这样称赞一个人的,这称赞的背后,只怕没那么简单。徐锴的性格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即便是赵伯,在面对徐锴的时候也是格外小心的。“大人既然觉得她厉害,想必她身上一定有令大人称赞之处了。” “赵伯,”徐锴还在回味和林鸢的对话,“我从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女人,上来就用一把冰剑指着我的喉咙。” 赵伯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些紧张,然后,他像是吓到了一样,在观察徐锴。林鸢用一把冰剑指着徐锴的喉咙?这还真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按理说徐锴应该是生气的,可他现在的反应 却不像是生气。 “那林鸢,伤到大人了?” “没有。”徐锴答得随意,和林鸢的相遇,既是他计划好的,但也是他出乎意料的。他意外的是林鸢的反应,那个看起来像冰山一样寡淡的女人,怎么做起事情来竟然是那样一副火爆的脾气。“我在想,她那么谨慎的一个人,即便是真的和贺元柏之间发生过什么,也断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是啊,林鸢不是普通人,而贺元柏贺元柏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一个很有人气的大明星 林鸢那么一个低调不能见过的人,却偏偏和贺元柏这样的人搅在了一起,有趣。 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便是林鸢伪装的很好,可是她看向贺元柏的眼神那短短的一瞬间里,是不会骗人的。她很在意,那种在意就像是 “爱情。”徐锴恍然后,笑了。 赵伯听得云里雾里的是更紧张了,爱情?这两个字居然会从他家大人口中冒出来?这也太奇怪了吧。 “没错,是爱情。”徐锴觉得更有意思了,他们之间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所以他看到的,都是真的。 林鸢对贺元柏的确有感觉,他们之间也应该发生过什么,但是这些事情贺元柏身边的人是不知情的。后来林鸢让贺元柏忘记了这一切,却没想到,他们又遇到了 没错。 “没错!”徐锴是越来越觉得,这里面极有意思,“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是这样的。所以贺元柏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林鸢记得,林鸢的身份不一样,她不能曝光,所以她推开了贺元柏,放他回他自己的生活里,跟他了断了来往,让他忘记了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都被发现了。 “大人,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赵伯是没太听得懂,他只是对这个林鸢产生了一点好奇,从前并没有见过大人为了谁费这么大的心思,可偏偏林鸢,就是如此。 大人自己应该都没有察觉吧,从他回来以后,就一直坐在这里想事情了。 “我得”徐锴突然眯起双眼,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我得想办法,跟这个贺元柏拉近一点关系。” 贺元柏很有可能是他以后制衡林鸢的秘密武器。 “这个简单,”赵伯说,“今天他们还来餐厅吃饭了呢。贺元柏的经纪人,对咱们餐厅的美食颇有称赞,还预约了后日,说要带个朋友来。” 贺元柏是个明星艺人,想要接近他,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他经纪人身上打开缺口。 “后日?说要带什么人了么?”徐锴期待是贺元柏,但他知道不是。 “应该不是贺元柏,他点了一瓶白葡萄酒预留,所以想来,应该是一位女性。”赵伯猜测着,贺元柏的经纪人要带来的是一个女人。 “这样,你过去。想办法认识他。” 徐锴交给赵伯一个任务,让他去接近贺元柏的经纪人。 “是。”赵伯毫无怨言,答应得很利索。 “贺元柏”徐锴在嘴里轻声叨念着这个名字,在此之前他对演艺圈的明星认知并不全面,只是偶尔会遇到几个自称是明星的女人献殷勤。 白天的时候,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他对贺元柏也是有一些基本印象的。的确长得很帅,很清秀,但算不上最好的,加上他的确就是一个普通人,看起来一点与普通人不一样的都没有。林鸢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赵伯在应过徐锴之后,没有急着从房间里退出来。 “还有事吗?”徐锴当即就发现了。 “是,英国那边发来消息,已经送老爷上了飞机,算一下时间,大概会在三个半小时以后抵达。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那小的就按照之前您交代的,安排老爷在顶楼套房,请医生照料了。”赵伯是要跟他确认关于他爸爸的安顿事宜。 “嗯。”徐锴听到他爸爸的事情,刚刚才有的一点好心情,立刻就变得很阴沉了。 赵伯以为他会在最后的决定前改变主意,毕竟他爸爸现在是个植物人,送到酒店顶楼套房来照顾,肯定不如在医院里照顾得方便。不知道徐锴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安排,而且,赵伯很清楚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徐锴刚决定在湛海市发展,就立刻派人把他爸爸从英国的医院里接了过来 的确很奇怪吧。 第96章 孽缘之谜 经纪人林肯到处在找贺元柏,那边已经通知开拍了,但是他到贺元柏休息的保姆车里并没有看到人。随手拉住了贺元柏的助理小松,“看到贺元柏了没有?” “他不是在里面吗?”小松手里捧着咖啡,“刚才元柏哥让我去帮他买咖啡的时候,他正要上车的啊。” 林肯回头看了看,刚才?“刚才是什么时候?” 小松抬手看了看手表,“十五分钟以前。” 十五分钟之前,原本在现场拍摄的贺元柏因为一直不在状态,ng了几次后就失去了耐性,更显得疲惫。所以导演让大家休息十五分钟,贺元柏带着小松回保姆车休息,正要上车的时候,他让小松去给他买杯咖啡。 因为贺元柏日常喝惯了的那间咖啡店距离拍摄现场有些远,小松害怕挨骂,就赶忙打车去的,来回一共花了十五分钟,可是不成想,贺元柏却不在保姆车上? “那能去哪儿了?”林肯急得团团转,导演已经通知开拍了,贺元柏不能不见人啊。 “会不会去洗手间了?” 小松突然想到,今天贺元柏的样子一直不太对劲,脸色很不好,像是身体不舒服似的。会不会是,突然难受了,然后去洗手间了呢? “你赶紧去洗手间看一眼,把他找回来。”林肯从小松手上接过咖啡,让他去找人。“怎么回事啊他。” 失踪了几天,音信全无,正当他们打算报警的时候,贺元柏回来了。 像是喝醉了一样,好不容易把他弄醒了,也带去医院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他身上哪里有问题,可他自己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居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这让林肯纳闷儿极了。 贺元柏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本身脾气就不怎么好,所以林肯一直只能哄着他,就算贺元柏失踪的事情把他急得够呛,他也只能继续安慰他,免得他因为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开始闹脾气。 从医院检查出来,林肯还特意去吃了自己想去很久的一间餐厅大吃一顿。 但这并没有让林肯打消顾虑,要说贺元柏以前也有过喝到断片被人送回来的时候,但是像这次一下子消失了几天,全都忘了的,还是头一次。这几天到底怎么了,他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正想着,小松从洗手间跑了回来。“找过了,元柏哥不在洗手间啊。” “去别的地方找找啊!”林肯气急败坏的说,嫌弃小松脑子不够灵活。 “噢。”小松急忙跑向别处打听有没有见过贺元柏的。 而此时,贺元柏正站在一处古寺前,望着古寺出神。 他们的拍摄场地,就在古寺旁边的一个公园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走到了这里来,可是看着古寺,他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失踪了几天,却一点记忆都没有了,这让他很烦躁,以至于今天在拍摄的时候始终不在状态。 古寺的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老和尚,老和尚手拿扫把要清扫寺前落叶,可是一抬头就看到了贺元柏。 老和尚皱了皱眉头,走到了贺元柏面前,“施主可是有何困扰?” 贺元柏迟迟才反应过来,“噢不是,我,我那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这里来了,感觉这里很熟悉。” 熟悉? 老和尚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古寺,一愣,笑着说,“想来,施主定与此处是有缘分的吧。” “缘分?”缘分的意思是指 老和尚观察到他眉宇间的一股郁气,惊问,“施主,敢问,施主近来可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你怎么知道?” 贺元柏心里想神了,这老和尚怎么就看出来了呢。 可老和尚也只是笑,“施主既然无意间走到了这里,想来自是冥冥之中的因缘,若非前世的因,便不会有来世的果。施主若是信任贫僧,可否与贫僧说说看,说不定贫僧能为施主开解一二。” “我”刚一开口,贺元柏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不是不想把心里的困惑告诉这老和尚的,只不过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我也不知道,我我今天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过去的几天里发生了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老和尚心生疑虑,在心里暗暗揣测,他之所以忘记了一切会不会是因为他眉宇间的这股郁气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忘记那些事情,我心里一直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我心里是知道那对我是很严重的。每每想到忘记了什么以至于我错过了那些事情,我就特别的消极,总也不在状态,烦躁、郁闷”贺元柏的潜意识里大概还记着些什么。 他知道错过的那几天对他来说应该是特别重要,可为什么特别重要的这几天会一点记忆也没有了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但就是心里憋闷,难受。 “有时候,忘记不一定是坏事。”至少在老和尚看来如此,“施主的宿命里有一段孽缘,既然如今人家愿意放过你,你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孽缘?什么孽缘?”贺元柏猜测自己忘记的那几天里可能发生了些什么遇到过什么人,但是眼前这老和尚对他说孽缘这两个字的时候,恰好让他觉得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所以急着追问。 “既是孽缘,又何必追问呢。” “大师,”贺元柏见老和尚要走,急忙上前阻拦,他感觉这老和尚可能知道些什么。“大师,你告诉我,到底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孽缘,究竟是什么?什么人家愿意放过我,谁,谁要放过我?” “施主,孽缘而已,不必执迷不悟。放下对你们都好,纠缠,只会让你身陷于痛苦,如此,你还是想要知道吗?” 老和尚这番话,让贺元柏退了一步。 事情,似乎远比他所想的更严重。 “我我可不可以问,您说的孽缘,对我的影响真的那么大吗?”在忘记了前几日的记忆后,眼下的贺元柏对自己的印象只是一个正当红的明星,他很清楚自己用了多少努力才换来今天的成就。 要真是像老和尚说的那么严重,会不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发展呢? 第97章 顿悟 “唉”老和尚从他的一双眼睛里看出来了,“是,这段孽缘施主的前世便是因为这段孽缘而死的。今生本不该再遇到的,偏是那一颗珠子让你被发现了。施主有自己要还的债,幸而,她也是对你一往情深,不愿见你落得伤心憔悴,才放手给了你自由。你与她并非同一个世界的人,若再纠缠,毁了她也会毁了你。” “她是谁?”贺元柏听完了这段话更执着的想弄清楚了。 “”可老和尚不再说话了。 “她究竟是谁!”贺元柏急切地问道,他必须弄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虽然一方面他还在担心着自己如日中天的事业,但另一方面他感觉得到,当老和尚对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心里那种冲动和绝望的感觉,尤其强烈。 他就知道,失去了那几天的记忆之所以会让他这么不开心,消极失落都是因为这件事,这个人 所以,她到底是谁。 老和尚凝视着他,看得出来他慧根不浅,虽然他自己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但是老和尚看得出来,他与这古寺有着不解之缘。这也极有可能是从前世带来的,他本可以修行到一定的境界,这是寻常僧侣所极难完成之事,他有如此天赋,可惜难道两世都要纠结于一段孽缘么? “她是谁”第三次开口的时候,贺元柏已经有些崩溃了,他双目圆睁看着老和尚,眼球上带着血丝。“她、她还在我身边么” 是他身边的人吗? 贺元柏尽管把一切都忘了,但他依然有这种感觉。那个让他即便忘记了一切也始终放不下的人,可能,就在他身边。 “她既然已经主动斩断与你的情缘,施主何不遂其心愿,了断这一场孽缘呢,如此,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啊。”老和尚不解,情之一字,当真让他如此难以割舍么? “谁说无害”谁说无害呢,“既然是与我有关的孽缘,怎么能单单让她一个人做决定,说不要就不要了?!那也是我的事,我有权利知道,有权利决定。即便即便走到最后,走不下去了,那时候最起码也是清清楚楚的分开,不能像现在这样糊里糊涂的就全都结束了啊。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想尽办法去查,找到她,既然是发生过的事情,就不可能什么线索都不留下!” 他不喜欢这样糊里糊涂的感觉,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就被人抛弃了。 为什么她要斩断与自己的情缘? 她到底是谁,自己失去记忆的那几天是不是就是跟她在一起?为什么自己会在分开以后,完全忘记了呢。 “她如今,并不在施主你的身边。”老和尚说,终究是未能狠心隐瞒,他见贺元柏如此决绝,也料想到他们之间的孽缘断不会在这一世就结束了。且,由着他们去吧,“但是,你们之间的联系并未完全了断。” “这,是指什么?” 贺元柏听得懵了,这是什么意思啊?一边说她不在自己身边了,一边又说他们之间的联系并未完全了断。 “施主若是觉得不舒服,便去看看医生吧,或许能够帮助施主解开心结。” 这是老和尚最后能对他泄露的“天机”了,说完,便不管贺元柏如何追问,都不再开口了。贺元柏不得已,只能放弃从老和尚口中获取更多线索的希望了。 “元柏哥!”小松找了过来,他这一通真是好找,“元柏哥,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都在等您拍戏呢,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导演又该生气了。” 可是,贺元柏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只是盯着古寺出神。 小松伸手在他面前招了招。“元柏哥,您这是怎么了?您哪儿不舒服吗?” 贺元柏回过神儿来,他捂着胸口,好像是觉得他悟出了些什么。老和尚的话里,应该是提醒了他一些线索的。 “元柏哥,您,您别吓我啊,您这是怎么了?!” 小松看到他捂着胸口,吓得脸色都白了。 “小松,生病了都要去看医生的对吗?”贺元柏茫然地问。 他的眼神完全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对对啊。”小松说,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啊。 “那,哪儿生病了,就去看哪儿的医生对吗?”贺元柏一点点的回过味儿来了。 “嗯,是这么说啊。这受伤了就外科,要不然内科,有脑科、眼科”小松掰着手指在数,医院里的科室那么多,当然分得什么刻都有了。 “那要是心里不舒服呢?” “心里不舒服?那心内科?”小松在回忆,他不记得贺元柏有什么心脏的问题啊。 “不对,不是心内科。”贺元柏说。 “不是心内科,那,那是噢,那要不然就是心理医生了呗。”小松说,想明白这一点,他才悄悄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贺元柏是身体不舒服呢,原来是心里不舒服啊。 “心理医生?” 这个答案,似乎接近了贺元柏心里那个不舒服的“点”。让他的心跳有了微微的起伏变化,是,应该就是这个答案了。 “小松,你有没有认识的心理医生?” “啊?”小松被他这么一问,问得傻住了,“心理医生我怎么会认识心理医生呢?不过陆律师好像认识一个,之前还介绍给您过呢,您不记得了?” “介绍给我?”贺元柏完全忘记了和林鸢有关的事情,在他的记忆里,林鸢这两个字是彻底消失的。 “是啊,之前您也是一直不在状态,陆律师不是说,他有个朋友特别擅长您这方面的问题吗?”小松突然想到,之前贺元柏也有类似的问题,难道是还没有好? “陆知予?”贺元柏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但是陆知予他还是知道的,好像是从这儿开始,他的记忆跟小松的记忆之间就出现了偏差。难道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和陆知予有关的话难道,难道是“打电话给陆知予,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那您” 小松生怕贺元柏不高兴了,然后又不去拍摄了。 “你就告诉他,我在片场等他。让他接到电话就立马赶来。”贺元柏还是没忘了正事的,他今天还有拍摄,不把拍摄搞定了,他哪儿也去不了。 第98章 贺元柏的计划 “出什么事儿了吗?”陆知予急匆匆的赶来,就看到贺元柏歪在保姆车里,表情不太好的样子。 这让他心里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该不会是想起了什么? “陆律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贺元柏故意在试探他,他知道陆知予有事在瞒着他,所以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就是想要看看陆知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忘了什么吗?” 陆知予也在猜,他现在还不是完全确定林鸢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可是林鸢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的,她让自己把贺元柏送回去并且嘱咐什么都不要说,很明显,对于贺元柏的事情林鸢早已经安排妥当了。 那贺元柏就不可能再知道林鸢的什么事情了才对。 为什么呢。 “你之前不是说,要介绍个心理医生给我吗?”贺元柏看到了陆知予的眼神,就很确定陆知予是和那个人“串通”好了。 他们不会轻易的把真相告诉他。 “什么?”一句话把陆知予问蒙了,什么意思,介绍心理医生那不是 “对啊,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说你要介绍一个心理医生给我,是你认识的一个人,话不多,人很利索。你忘记了?”贺元柏的记忆,只到这里。 他知道这后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也想到了,之所以他会忘记后面发生的事情,是因为有人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忘记了这后面发生的事情。可是令他忘记那几天记忆的人,大概疏忽了一件事,就是陆知予一开始告诉他,要介绍一位心理医生给他的事情。 所以现在,他把一切都带回到重新开始的时候,就是想知道他们后面会怎么安排这一切。不过按照贺元柏自己的猜测,陆知予接下来会介绍给他的心理医生,一定不是最初介绍给他的那一个了。 “心理医生啊”陆知予也是懵的,他不知道贺元柏怎么还会记得这一段,难道是林鸢疏忽了,让他没有忘记这一段?不过陆知予的脑子也不是一般人,飞速运转中,“对啊,之前是好像这么说来着,最近这不是太忙了吗,我就给忘了。” “那这样吧,我今天会提前收工,你联系她一下,问问她能不能过来。”贺元柏说。 “今天?”陆知予迟疑,今天就要见的话“可是你这两天,不是没什么事儿了吗?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听他们夸你来着,说是你今天的拍摄挺顺利的。” “挺顺利的吗?”贺元柏看向一旁的小松。 “不顺利么?”小松突然被点名,吓了一哆嗦,不知道该怎么接贺元柏的这个话了,又看贺元柏的眼色,立刻反应过来,“噢对了对了,是不太顺利来着。陆律师你都不知道,自从昨天早上你把我们元柏哥送回来,我们元柏哥就跟丢了魂儿一样一直不在状态,你刚才没来都不知道,元柏哥ng了好几次等我买了咖啡回来,怎么都找不到人了,你知道最后元柏哥一个人去了哪儿么?” “去哪儿了?”陆知予是越听越悬,怎么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就旁边那个古寺,你知道吗?旁边那个,传说中,盛唐时候一个从长安来的大师住过的地方,说是在那里住了好几年,悟出大道回去长安,后来那个破庙就盖成了一座古寺传了下来我找到元柏哥的时候,他就一个人站在那古寺前面发呆呢。你说邪门不邪门!太可怕了” 小松添油加醋的描述着贺元柏站在古寺前的样子。 “真的,这么邪门?”轮到陆知予慌了神儿了,以前没听话过林鸢的病人有这样的呀?这怎么到了陆知予这儿,就成魔怔了? “我觉得可能还是之前的问题,而且你不是说了吗,你是在路边发现我昏迷不醒给我送回去的,那我之前的几天去哪儿了?”贺元柏想到了那几天可能发生的事情,无非是拿着陆知予的原话,让陆知予不知所措罢了。“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问题,所以才让你把你认识的那位心理医生找来看看。” “这,这怎么能”这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嘛。不过陆知予当然没把后半句说出来,他是知道香炉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的,还是他把林鸢贺元柏送到了渔村又接回来,可是贺元柏不知道啊。 “赶紧打电话,让人过来。我难得今天有空,万一被人察觉到我状态一直不对劲,写点儿不好的新闻就麻烦了。”贺元柏不由分说,就催促陆知予打电话把他曾经提到过的那位心理医生请来。 他知道,今天要是不见到人,等陆知予回去和那人把事情说清楚,商量出对策,以后再想用这一招就难了。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问问,看看她有没有时间吧。”陆知予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跟林鸢确认一下,贺元柏这样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赶紧去。”贺元柏催道。 陆知予起身。 “欸,你去哪儿?”贺元柏拉住了他。 “我去打电话啊,你不是让我去打电话的吗?”陆知予一头雾水,刚刚催他去打电话的是贺元柏啊,怎么这又不让他去了? “在这儿打啊,你出去打算怎么回事儿?”贺元柏拦着他,像是很平常的语气一般,“你要是出去打,让人知道是我在找心理医生,那不是给我惹麻烦吗?” “这”怎么能在这儿打呢,在这儿打的话,不全都说漏了么。 “陆律师要出去打,说不定是要跟人家医生形容元柏哥你的情况吧,又不想让你听了不高兴。”小松出来解围,帮陆知予找了个听起来最合适的借口。 “对对对,小松说的是啊。”陆知予松了口气,得了个台阶下,“就是这么回事,我要跟人家医生说明你现在的情况才行,当着你的面哪儿能说得那么清楚啊,你心里再不高兴了,是不是?” 小松出来接话,“元柏哥,要不然这样吧,我陪着陆律师出去打电话,也能帮他盯一下附近有没有其他人。” “这样好,那这样你就放心了吗?”陆知予心想,带着小松,总比在贺元柏面前打这个电话安全得多啊。 “行吧。” 贺元柏松了口,看着陆知予先下了车,小松回过头来和他交换了眼色,其实两个人早就已经商量好了。 第99章 “小家伙”的流浪狗 跑出去玩儿的“小家伙”带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狗站在了门口,林鸢打开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眉头。 “怎么弄得这么脏。” “嘿嘿。”“小家伙”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姐姐,我们可以收留它么?” “不可以。”林鸢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尤其是,还脏兮兮的。 “姐姐~”“小家伙”对林鸢撒着娇,伸手拉了她的衣摆,结果就在她白色的毛衫上留下了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小手印。 “不可以。”林鸢又重复了一遍,低头看着那个手印,很不舒服。 “姐姐,它真的好可怜啊,你都不知道,它一个人不是,它一个狗,睡在下水道那边,特别的惨,没有吃的,也没有家。昨天晚上这附近下了一场大雨,路上都是积水,可它就守在那个下水道旁边不肯离开,被路过的车子溅了一身的水” “小家伙”很夸张的形容起这小狗的可怜劲儿。 “你应该看得出来,它也已经死了。”林鸢提醒他,之所以他会遇见这个小狗,还能让小狗跟着它回来,就是因为“小家伙”带回来的这条小狗,也已经死了。 “我知道啊。”“小家伙”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觉得它跟我很像,我也没有家,我” “它有自己将要去的地方,不可能跟着你的。”林鸢的话听上去很冷淡,但她的确是为了“小家伙”好。既然总是要分别的,免得留下太多的感情和回忆比较好。 “我知道,我就照顾它到它离开,行不行?” “小家伙”很坚持,他遇到这小狗的时候,就想到了他自己,他也知道,这小狗在他身边待不了多久肯定是要走的。 林鸢刚想要开口,就听到手机响了。蹙眉,她知道肯定是陆知予,也想到陆知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会是因为什么事儿。 很不想去面对,叹了口气。 “姐姐!”“小家伙”趁机求情。 “好吧,不过你要负责照顾好它,不许让它乱跑,还有,把它带到一楼的浴室去洗干净,不要这么脏兮兮的在我的房子里跑。”林鸢手指画了圈圈示意说,随即转身回到客厅去接电话,刚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了陆知予急切的声音。 陆知予在电话里描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贺元柏把他找了过去,然后问他要心理医生的事情。他问林鸢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贺元柏忘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却还记得之前他答应要介绍心理医生给贺元柏的事情。 林鸢这才想起来,她确实忽略了之前的一些事情。“在见面之前的事情,他的确有可能还记得。” “那这可怎么办啊?”陆知予那边说着说着声音小了很多,他小心地提防着身边的小松,然后解释给林鸢说,“反正现在,这事儿是挺急的,你看该怎么办才好呢。” “你和他现在在一起吗?” 林鸢听出来了,陆知予说话的声音很小心。 “我在他们片场,刚从他保姆车上下来,不过他担心有其他人会听到我打这个电话,就让他助理跟着我来着。”陆知予不动声色地在向林鸢传达现场的消息。 助理那这么说,陆知予现在是和贺元柏的助理在一起。 “怎么办啊,那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陆知予问。 现在这个情况,除了林鸢有办法解决,其他人真不见得能有什么办法了。 “你都跟他说什么了。”林鸢问,她匆匆回忆了一下,贺元柏就算还记得一些,应该也只是记得跟她见面以前发生的事情而已,不可能记得见面之后发生的事情,非得让陆知予这个时候把她找过去,要么是因为他真的急着要见医生,要么就可能是在试探陆知予了。 希望陆知予不要那么蠢,被他三两句话就套出真相了。不过贺元柏这么狡猾,还真让林鸢有点意外了。 “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我说问问你啊。”陆知予那边,明显被人盯着说话不方便。 没有,陆知予还不至于那么蠢的。 “我知道了。”林鸢松了口气。 “那现在怎么办?”陆知予问,“你有时间方便现在过来一下吗?” “我不过去了,你就跟他说我正在忙,今天没有时间。”林鸢说,她试图拖一下时间,以她所了解的贺元柏,是个稍微有些自大的人,只要让他等得不耐烦了,他自己就会放弃了。 “行,那我就把你的原话告诉他了啊。” 陆知予也松了口气,确认林鸢不过来,他反而放心了。 挂了电话陆知予冲小松笑笑,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车上,陆知予把林鸢的话告诉了贺元柏,说是想介绍给他的那位心理医生最近真的太忙了,可能没时间,自己会再帮他问问,或许还有别的心理医生。 送走了陆知予,小松悄悄的把一个写着电话号码的字条塞进了贺元柏手里。“这就是刚才陆律师打的那个电话。” “他没有发现吧?”贺元柏看着字条上的号码,莫名觉得就很熟悉。 “没有。”小松笑说,“陆律师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呢,刚才他打电话的时候还特别小心来着,生怕被我听出来什么似的。” “他们说什么了?”贺元柏握着字条,很好奇。 “打电话的时候倒也没说什么,陆知予那个人还是谨慎的很,我也是好不容易在他拨号的时候才记下号码的。”小松说,“可我觉得挺奇怪的,陆律师跟那个人打电话的时候,说话的语气好像特别的熟悉,他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不只是工作上合作那么简单。” “朋友?” 这个朋友的身份,让贺元柏想到了很多。 另一边,林鸢在挂了电话以后,心事忡忡地坐在了沙发上,正对着客厅的大落地窗,窗外的天色又阴了下来,像是又闷了一场大雨似的。 贺元柏到底知道了多少,这让她心里在不断猜测,怎么会这么快就找上了陆知予,让陆知予找她呢? 仅凭着没见面之前从陆知予那里听来的,也不足以成为能够让他想起一切的啊。 自己这一次只怕是真的失误了,竟然忽略了在他们见面之前,陆知予曾经向贺元柏提起她的这个线索来,如果现在让贺元柏忘记这些事情的话,恐怕也会让他身边的人发现些什么,那样的话,就弄巧成拙了。 希望他不会因为陆知予之前的介绍,就想起之前的事情吧。 第100章 公路上被改变的磁场 “怎么弄得这么脏。” 沈邑路过浴室的时候,听到了“小家伙”说话的声音,就走进来一看,只看到“小家伙”费力的按着一只狗,正在给它冲刷身体。 “怪叔叔!”“小家伙”看到沈邑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兴奋。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喊我怪叔叔,很奇怪。”沈邑走到“小家伙”身边,他也看出来了那只狗的问题。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那、那我叫你什么呀。”“小家伙”撇撇嘴嘟囔说,“你还不一样叫我小家伙么,我怎么就不能叫你怪叔叔了。” “你可以叫我沈邑,或者,沈大哥。你不是管林鸢叫林鸢姐姐吗?”沈邑一直想问来着,“小家伙”一见到林鸢,就很识趣的喊林鸢姐姐,那为什么一开始,非要管他叫怪叔叔呢。叔叔也就算了,还怪叔叔。 “可是姐姐看起来就是姐姐啊。” “小家伙”说得理所当然。 在他眼里,林鸢精致漂亮话怪做事也怪,外型不修边幅,看着十分粗糙,怎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 可他多“精”啊,看出来沈邑不高兴了,连忙改口说,“好吧好吧,那以后就叫你沈大哥好了。” 沈邑听出了他的敷衍,但实在找不到理由发难,只能把气撒在了狗的身上,“你从哪儿捡的这么一条狗,脏兮兮的,林鸢那么难搞的脾气,应该不会同意你在这里养它吧。” “林鸢姐姐已经答应了。”“小家伙”大概看出了沈邑的意思,他伸手抱住了狗狗,免得沈邑把狗狗丢出去。 “答应了?” 这还真是让沈邑意外啊。 “嗯。”“小家伙”一边儿给狗狗清洗,一边点头回答说,“姐姐已经答应我了,让我在这儿养它呢,但是要我自己照顾它。” “噢。”虽然意外林鸢居然答应让“小家伙”在这里养狗,但是想到林鸢说这些话的语气,沈邑挑了挑眉头,果然还是林鸢那副冷淡的样子。“那你自己能照顾得了它吗?” “能啊,当然可以!” “小家伙”很有信心,可话音刚落,就被狗狗甩了一身的水,惨叫一声,“哎呀!” 算了。 沈邑蹲下来帮他按住了狗狗,狗狗在沈邑的手底下突然变得特别的听话,趴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儿啊,洗了半天了,还是洗不干净。”“小家伙”抱怨说。“沈大哥帮帮我吧,它好听你的话啊。” 沈邑无奈,面对“小家伙”提出的请求,他没法拒绝。最后只得帮着小家伙一起洗了起来,可是洗到狗狗的爪子时,那脏兮兮的爪子让“小家伙”十分抓狂,“小家伙”一直在说怎么弄得这么脏,沈邑却发现,在狗狗的爪子里,有人血的气味儿 “别动。” 沈邑提醒说,接着,他凑近闻了闻狗狗的爪子,果然是人血的气味,而且 不只是一个人。 “小家伙”抬起头问,“怎么了?” “你在哪儿捡到它的?”沈邑问。 “小家伙”指着房子北面的方向说,“那边有一条新修的公路,我就是在那儿遇见的。” “带我去看看。”沈邑一把就将“小家伙”给拎起来了,顾不得洗了一半的狗狗,拖着“小家伙”就下了楼。 狗狗跟在后面,留下一排的小脚印。 走到门口,正好遇上正站在窗前发呆的林鸢。 “怎么了,火急火燎的。”林鸢很悠闲,她把现在的时间完全当做是在度假。 “出事了。”沈邑说,“你要不要跟来看看?” 出事? 林鸢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去确认一下也好,免得沈邑大惊小怪在这里惹出什么麻烦。 “小家伙”带路,拉着狗狗,沈邑跟在后面,林鸢走在最后,一行人来到“小家伙”捡到狗狗的地方。 的确是附近新修的公路,才修了一半,这块地方原本是一片庄稼地,临近一个村子,林鸢早就听陆知予说过这边规划好了要开一条公路的。她搬去公寓的时候,这边也是刚刚才开始动工,有几天了,才修了这么一半。 前面的路还封着正在修。 路边堆着砂石什么的,就随意放在那里,也没有特别的人看守。说来也是,这边地处偏僻,而且旁边又是豪华的别墅区,谁会特意贪这一点砂石呢。 “小家伙”也是在楼上憋得烦了,透过楼上的窗子看到了这边,所以跑来玩的。 “你就是在这里,遇到它的?”林鸢看了眼小狗,这狗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不过看上去年岁不小了,应该是原本住在这附近村子里的人养的吧。她问沈邑,“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这狗的爪子里,有人血的味道,是近期才沾染的鲜血。”沈邑望着周围寻找着线索,顺便解释说。 “人血的味道?” 林鸢听了,蹲下身来看了看狗的爪子。 确实和沈邑说的一样,可惜她刚才看到“小家伙”把它带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应该也是因为狗的爪子上除了人血的味道,还有泥土的味道,一些烂七八糟的垃圾味儿,所以她才忽略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附近,很奇怪啊。”沈邑走到路中央,望着前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磁场不对劲。” “可这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小家伙”感觉不到这附近有其他邪祟的存在。这里出乎意料的干净,他还以为是因为林鸢住在这里,所以那些邪祟不敢在附近找事呢。 “是不对劲。”林鸢悄悄抬手,试着想要在掌心化出水珠,却并不容易。如此简单的一个测试,却足以证明这里的磁场被人改动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小家伙”问道。 磁场被改了,确实有东西不对劲,那又能怎么办呢。 “改动磁场的人,会是什么人。”沈邑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人为什么有能力改变这里的磁场,使得一些邪祟无法出没。” “小家伙”在这里不受干扰,林鸢最基本的幻水术在这里却受到影响,很显然,改变磁场的人能力算不上很强。 想要在这里困住一些简单低级的邪祟还是可以的,但是像“小家伙”这样的,他困不住。 “应该是个人。” 林鸢说,若是其他的邪祟,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通过公路修建来改变磁场,而且,磁场的强度会更。除非在这里改变磁场的人,是个人。 第101章 荒废的村子 “那有什么办法能挽回这里被改变的磁场吗?”“小家伙”问了半天,也没人回答他,他噘着嘴蹲在地上哄着狗。 沈邑抬眼,看向林鸢,林鸢也在同一时间想到了什么看向了他。 林鸢知道他在想什么。“想挽回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我们得知道,原本改变这里磁场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他又是为什么要改变这里原有的磁场!” 是好,还是不好? 听说过有的地方在开辟公路或者是建造大楼的时候,无意间挖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也是会请高人作法,压制那些东西的。 那么在这里改变了原本磁场的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管他要做什么,你还怕这个吗?”沈邑冷笑一声,走到旁边拾起一把铁锹,“挽回被改变的磁场,最简单的方法,不就是破坏现在的磁场么。” 没错。 虽然不知道改变这里磁场的人目的是什么,但是破坏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这里附近并没有住着其他人吧,他们两个还怕这些? 一铁锹下去,沈邑就破坏了被改变的磁场,冷不丁的一阵狂风大作,扬起沙尘无数,一时间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小家伙”蹲在地上抱着狗狗。 等到这一阵狂风过去,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四周围还是原本的样子,依旧没有看到什么古怪的东西。 “失算了吧。”林鸢早就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能被困在这么轻易就被破坏的磁场里,那些邪祟怎么可能在大白天跑出来呢。 但这里,隐隐约约确实隐藏着一股血腥味,让人心里泛起恶心。 “可是现在,还是不知道这狗狗是谁家的啊。”“小家伙”还以为他们是跑出来帮助这狗找家人的呢。 沈邑没有说话,还在一旁专心研究这里的磁场变化。 林鸢看“小家伙”可怜,就和他说了一句,“这边原本有个村子的,看到那边的小河对岸了吗?就在那边,而这里原来是一片庄稼地,后来被征收了,说是要修公路。这条狗应该是那个村子里某个人家养过的吧。” “姐姐怎么会知道呢。”“小家伙”很惊讶。 “你看这狗,它不算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那些名种犬,应该就是本地的土狗,而且它年岁比较大了,毛色看着并不太好,外型嘛也欠缺一些可见主人日常并不会特意去打理它。所以它的主人,应该是住在村子里的一位老人。”林鸢仅凭狗狗的样子,就推测出这许多,认定了它是那个村子里某个人养的。 而小河对面的那个村子,住的都是一些老人。庄稼人没有了庄稼地,不能再凭借着种地为生,就只能再找别的出路了。 年轻的人离开村子去打工,从村子到市内来回倒车也很麻烦,所以后来很多人选择在工作的地方附近租房子住。几个人合租一间,经济压力小一点,都是为了搏一个明天再辛苦奋斗而已。 有些人在拿了补偿款以后就带着家人搬离了村子,不过那也是一些原本经济条件就还不错的。 剩下的只有一些孤寡老人继续留在村子里,他们年纪大了,也不愿意再折腾了。手里的钱够用的,也犯不着再为明天奔波了。只是留在原地,等着儿孙逢年过节回来吃顿饭了。 所以林鸢怀疑,“小家伙”捡的这狗,应该就是村子里某个老人养了很多年的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村子里问问啊。”“小家伙”还是很担心,坐在地上的狗狗一直遥望村子的方向,这让他看了很是心疼。“也许,它想回去再看看它的家人呢。” 林鸢跟着“小家伙”来到村子,就已经在后悔了,她怎么就这么忍不住呢? 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么心软了? 可是村子的现状,远比他们来之前预想的更加糟糕一些,连着路过几乎人家,家家都闭着门,甚至有些人家的院子,都已经散落得不成样子了。就像是被放弃了一样,糟糕极了,都已经这个年代了,居然还有这么糟糕的生活环境也是出乎他们想象的。 “小家伙”一直往前走,狗狗就是跟着他,他们都不知道要去哪里的样子。 林鸢跟在他们身后,想着尽快结束这里的事情,可以再回去研究一下公路上的秘密,被人改变的磁场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事情。 眼看着,都下午五点了,离天黑也很快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小家伙”懵了,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他还以为这边是温馨的小院子,然后会有一个个的老人坐在家门口闲聊打趣。可是,这里也太荒凉了,难得看见院子里晒着衣服的人家,扒上去想问个清楚,却看到房门也是锁着的,家里应该并没有人。“大白天,人都去哪儿了。” “也许是找事情做了吧,还得生存啊。”林鸢说。 仅仅是隔着一条小河,这边和别墅区那边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了。 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拟的湛海市,心理医生林鸢,就是一个化生的鲛人,一千三百多年前的盛唐,初次幻化人形来到长安的林鸢,结识了小和尚弗遗,开启了一场虐恋。林鸢将自己的鲛珠赠予弗遗,以示自己愿意永远留在长安的决心,可是遭到了弗遗的背叛,弗遗一心求佛,只想度化他认为是妖的林鸢,而后弗遗惨死,弄丢了鲛珠的林鸢却再也回不到深海之中了。她只能留在人世间,看尽身边的人经历一场又一场的轮回和生老病死。 时间来到现代,林鸢已经是一个一千多岁的人了,她一直在寻找弗遗转世,找到鲛珠才能回到深海。身为心理医生,她遇到过很多自称见鬼的病人,她可以通过自己特殊的能力进入到他们的梦境之中,确认,那些鬼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前世今生的因缘所致,揭开一个个谜底,找到真相,破解执念,让一切回归正常。 大明星贺元柏就是弗遗转世,因为前缘所误,注定每一世都经历大起大落,最终会英年早逝。而到了这一世,他在新剧开机片场误踢了香炉惹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他,他以为是错觉,但是几天以来频频受到惊吓,导致情绪濒临崩溃,在好友陆知予的推荐下,见到了心理医生林鸢,这一世的羁绊又开始了。 由《我回不去家了》《纸偶的秘密》《正月十五的人皮灯笼》《镜子里的人》等单元组成,每一单元是一个故事,各成一卷。每一个故事又都连接主线,推动男女主感情进行。超人气大明星和战斗力惊人的高冷女医生,开启一段宠恋的故事。 第102章 四伯和小巴 “老板”女孩看起来很紧张,东张西望的,似乎很想要把这件问题糊弄过去。“你们要买些什么吗?老板现在不在,你们要是买得多话,我也可以给你们便宜一点,但是想便宜多了可能就没办法了。” “她怎么了?我们问的是老板在哪儿,可她怎么答非所问啊。” 连“小家伙”都看出了她的问题,歪着脑袋问林鸢。 “老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鸢继续追问。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小姑娘被逼得有点儿着急了,说话也开始结巴了,她晃了下神,应该是想到了什么,更加紧张了。“你们,认识原来的老板吗?” “你觉得呢。” 林鸢并不认识这里原来的老板,虽然之前她在小河对岸的别墅里也住了些年头,但是从没有想过要往这边来。 更别提认识这么一个小卖店原来的老板了。 小店是由一个院子靠路边的一单间改成,就是在外面开了个门,门外摆了个立牌而已。店里都是用木头打的那种架子,架子上除了满满的货物以外,还积了厚厚的灰尘。这是长年累月少有人打扫所留下来的,可以猜得到,这里原来的老板是一个独居的中老年男性,个子不高,行动不是很方便,而且从小店陈设的位置和货物摆放方式来看,这个老人的性格应该很刁钻,甚至是 “你们,真的是来找四伯的?” 小姑娘试探着问了这么一句,却把最重要的信息透漏出来了。 四伯,就是这店里原来的老板。 “四伯失踪了,你们知道吗?” 失踪 小卖店的老板四伯,正如林鸢所推测的一般,是一个五十六岁独居的男人,性格刁钻古怪,为人刻薄,可他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经营着小卖店的人,所以村子里的人即便再不喜欢他,也不会跟他闹得特别僵,毕竟日常生活用品还得打他这个小卖店来买,要不然最近的一个超市就是前面绕过小河那个豪华别墅区外的一个超市了,但是那里的东西,特别贵。 四伯早年间曾经娶过一个老婆,但是婚后没多久,他就开始酗酒打牌,回家打老婆。最后,把老婆给打跑了,听说是欠了人家两百多块钱,被追债的人找上门,打折了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年轻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很不喜欢他,自从腿折了以后,他买了辆电三轮去市里治腿,意外发现了一条财路,就是用他的电三轮从市里批发日用品回来,在村子里摆摊卖。这附近有个集市,但每个月就开两次,以前还好,可是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已经无法满足村子里的人日常生活了。 就这样,四伯去市里批发,用电三轮拉回来,在家门口摆摊卖。又赚了一些钱,就把自家院子里靠路边的那间房子,打开了个门,弄了这么个小店卖日用品。接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进的货种类也越来越多,什么小孩儿的玩具啊,零食啊,也都逐渐上得多了。 “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林鸢问,只是一转头,她在柜台里一个很旧的相框里看到了一张照片,仔细对比了下,照片里老人怀中抱着的狗,正是“小家伙”捡回来的那只。她问小姑娘,“这就是四伯?” “你不认识四伯?”小姑娘呆住了,她以为这是四伯哪一门的亲戚,所以才会在四伯失踪多天以后找来询问四伯的下落,没想到,眼前这个打扮精致的女人,竟然连四伯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是啊,是这就是四伯。” “那这条狗是?”林鸢问。 “那是四伯养的小巴。”小姑娘说,“四伯没有别的家人了,最后的一个老母亲二十几年前也病死了,所以四伯就收养了小巴,跟它相依为命。可是没想到,小巴几年前也死了。” 这就对上了。 四伯是一个孤寡老人,没有亲人,所以性格古怪的他收养了小巴作伴,小巴就像是他唯一的家人一样。不过可惜的是,狗的寿命有限,四伯收养小巴的时候,小巴已经两岁多了,他们作伴一起生活了十三年多点,小巴就在那年的冬天生了一场病没有挺过来死了。从那以后,四伯又开始一个人生活了。 四伯在其他同村人的印象里,是一个特别小气抠门的人。他这辈子只拍过一次相片,就是在小巴死前的那一年,像是一切都有预感似的,他带小巴进市里,找了一个看起来特别便宜的小照相馆,拍了这么一张照片。 洗出来之后,他就用这么一个相框装着,摆在柜台里。自从小巴死了以后,他更是天天抱着这相片怀念小巴。 直到不久之前 “那四伯,是怎么失踪的?”林鸢想,既然在小姑娘口中,其他村民对于四伯的印象是既小气又抠门,那四伯就更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小卖店不管,跑去了哪里。“而且,你为什么会替四伯看店呢?” 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巴的家,但是小巴活着的时候唯一认识的主人,却下落不明了。 “小家伙”蹲在小巴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它,安慰它。小巴很失落,垂头丧气的,再也没有刚才那股子精神劲儿了。 “其实从四伯失踪之前开始,我就一直在这里帮忙了。你知道前面那条公路开始修建的事情吗?”小丫头指着他们寻着过来的那条公路说,见林鸢没什么反应,就接着说,“原来那块地方,是一块农田。是我们这个村子里大多数人的经济来源,可是后来说改造,那边被征收,要修建什么公路的。就来人一家贴补了点儿钱,把地收了回去。” 失去了主要经济来源的这些村民,就像林鸢所知道的那样,开始个谋生路去了。村子里只剩下了一些老人。 虽然四伯不靠种地为生,可是当村子里的人大多离开以后,他的小卖店儿也受到了影响。 少有人来光顾他的生意,从原来一个月能赚一千多块,到后来一个月才赚两百来块钱,这样的日子渐渐快要撑不下去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四伯又生病了。 “我叫晓清,周晓清。那天正好是我来店里想买个洗发水的,可是叫了好几声,四伯都没有出来收钱。我就到处看了看,然后正好看到四伯在柜台里面昏倒了。”小姑娘说。 第103章 失踪的老人们 恰好来买洗发水的周晓清,发现了昏倒在柜台里的四伯,打了120,把四伯送去了医院。然后就检查出了,四伯患了肝癌的事。 从那天开始,四伯消极了好一段时间,他是想活的,但也是矛盾的,以他的积蓄和收入来说,他根本没有那些钱可以用来治病。如果要让他欠下一大笔钱去治病,就算病治好了,以后怎么还?他的小卖店已经不挣什么钱了,连基本的日常开销都维持不住了,物价一直上涨,再过个三五年,恐怕他就只能天天喝粥了。 四伯消极的那段时间,作为邻居也是第一个发现且把他送去医院的周晓清时常到店里来看他,见四伯郁郁寡欢,完全顾不上店里的事情,晓清便开始帮着四伯打理店里的生意。 “我看得出来,四伯真的挺难受的。本来日子就不好过,又查出了那样的病,听说要花好多好多的钱,还不见得能治好。四伯从医院回来,就天天坐在门口喝酒,后来喝着喝着吧,也不知道四伯想到什么了,就天天往外跑” 晓清不知道四伯是去了哪里,但是第一次整天不见四伯的时候她很担心,四伯是直到天都快黑了,晓清正准备关店的时候,才回来的。可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回来的四伯带了两千多块钱,看起来也高兴多了。 晓清问他,从哪儿弄那么多钱。 四伯却说让她别管,说是他找到了一条发财的路,可以赚大钱,说不定很快就能攒够钱去治病了。还把店交给晓清照顾,说是这段时间都会去挣钱。 “两千多?”林鸢听了晓清说的话以后,迟疑了一会儿,两千多说实话对她来说不算很多,但是对于四伯来说,却着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正常人想要一天之内挣两千块钱,说实话,不太可能,除非是发了笔横财 但也不可能天天都有机会能赚这么多啊。 四伯却跟晓清信誓旦旦的说,他很快就能攒够钱治病,看样子他是相信自己每天都能挣到这么多钱了。 “两千多,他不会是去偷了吧。”“小家伙”的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来,如果想要每天都保证能挣够这么多,突然之间,肯定不会是什么正经的来路。 “偷的话,也不太可能。就算他第一次运气好,恰好偷了这么多,但怎么能保证,以后每天他都有机会偷到这么多钱呢。”林鸢觉得,不是偷,或者,不是小偷小摸。 “你说什么?” 周晓清没听清楚林鸢的话,她觉得很奇怪,林鸢像是在跟谁说话一样,但是这小卖店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啊。 “没事,我只是在想,他到底怎么赚的那么多钱。”林鸢随口解释了一下,总不能说,“小家伙”和小巴就在一旁吧。 “骗的呗。” 周晓清叹了口气。 “骗的?”林鸢转念一想,是有这个可能,但刚刚周晓清还说她不知道,怎么会一下子就想通了呢。 “这事儿啊,之前我问四伯的时候,四伯的确没有告诉我他是怎么挣的钱。不过后来我帮四伯洗衣服的时候,发现四伯一条裤子破了,而且上面有血。我就想帮他洗干净以后补一补的,但是四伯看见了,上来就抢走了。说是那条裤子不用管他,他自己会处理。”周晓清说,“我当时没多想,可是接着没过几天,我们村杨婶的儿子儿媳妇开车回来了,遇见了四伯,回去以后杨婶的儿媳妇就跟杨婶说,她在市里遇见四伯了” 不是什么很好的经历,是因为,杨婶的儿媳妇也曾经开车被四伯“碰瓷”。 “碰瓷?”“小家伙”抬起头看着正在说话的周晓清,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再低头看着小巴的时候,就更心疼小巴了。 “杨婶的儿媳妇是个医生,她说,有一次正好她休假,医院那边突然通知她回去做个手术,她就开车回医院了。可是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人碰瓷” 而碰瓷的这个人,就是四伯。 杨婶的儿媳妇明明没有碰到他,但是四伯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哎呦哎呦的叫着,好像真的被碰到了一样,穿着一条破裤子,上面还有血。 那个地方距离医院只有两个岔路口了,明知道是被人讹了,可是为了不耽误手术的时间,杨婶的儿媳妇还是给了四伯一千块钱。 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杨婶的儿媳妇之前没有来过村子,这一次会正好跟着杨婶的儿子回来给杨婶送东西,就遇上了开小卖店的四伯。 杨婶的儿媳妇一眼就认出来了。 四伯在市里碰瓷讹钱的事儿,很快就传开了,尽管村子里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但留下的老人一个传一个的都知道了,连带着他们在各处打工的子女,也都听说了。 “我劝过四伯的,这事儿不好干,这是遭人骂的。可是四伯说,这事赚钱快,城里的人根本不在乎这点儿小钱的,要是出了事故,开车的麻烦,所以大家为了不麻烦,就花钱买个清净。我还问他,那警察也不抓你?可四伯说,他年纪大了,警察不管,怎么把他抓进去,还得怎么把他送回来” 听周晓清的语气,她对于四伯干的这件事也很不满。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情况,碰瓷的大多是一些老头老太太,就算路人、司机、警察都知道这是敲诈,可因为他们敲诈的数额并不大,加上他们的年纪也是一大把了,并不好处理这件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小家伙”在一旁像是个萧大人一样嘟囔着。 林鸢看了他一眼,心里是认同的。 电视台。 等着赶通告的贺元柏已经在化妆间里换好衣服上好妆了,就在等上台录制了,他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加上他刚刚利用小松从陆知予那里弄来了电话号码,想着该怎么打电话过去,去找这个人。 化妆间外面,突然间吵吵闹闹的,闭着眼睛休息的他皱了皱眉头。小松很识相,立刻起身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一会儿,回来了,外面的吵闹声也消停了不少。 “发生什么事了。” 贺元柏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没什么,就是一个人想让电视台播送一条寻人启事,说是他妈妈失踪好几天了。”小松说,“电视台的节目播出都是提前定好时间的,没办法给他插播,就说让他去警局备案。” “噢。”贺元柏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听起来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过,挺奇怪的。”小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刚刚听外面那几个人吵的时候在说,他们家里都有老人失踪,也都是前几天的事儿。一下子失踪了这么多老人,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们都在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新闻被压住了。” 第104章 公路 湛海市在最近一个月内,一共发生了十一起老年人失踪的案件。 这些失踪老年人的家属怀疑,多名老人在一个月内接连失踪,背后肯定牵连着某些特别的事情。所以试图通过电视台,播放这一新闻引起社会关注,从而达到尽快找到老人的目的。 “老年人嘛,上了年纪,难免记忆力会差很多。走失其实也是很平常的事儿,我现在租住的房子邻居赵叔的老母亲,去年的时候还走失过呢。家里人怎么都找不到,谁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一个礼拜以后她自己回到小区外面转圈,被其他邻居看到送回来的。您知道老太太自己怎么说吗?她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多岁呢,跟小姐妹约好了要去买布做裙子,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好久都没有人来,她都忘了她那位小姐妹几年前已经去世了。”小松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类的新闻,在他看来,老年人健忘,家里人平常关心的少,放任失智老人出门才会导致老人走失。只不过是近来发生的频繁了些,也算不得什么社会新闻吧。 “噢。”贺元柏现在满脑子都在想那老和尚跟他说过的话,注意力全然没有放在小松说了什么上面。 小松往外看了看,见林肯没在,就凑到了贺元柏身边。 “元柏哥,那个电话的事儿我帮您打听出来了。” “电话?”贺元柏猛地反应过来,是他托小松去询问那个电话号码的事。“你打听到什么了?你拨了那个号码?” 贺元柏有点儿着急,他拿到那个号码以后一直没敢拨通。就是因为还没找到最合适的理由,如果他失去的记忆真的跟那个号码背后的人有关,对方一定知道他,他现在打过去,只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完全无法探知真相。 “没有,没有”小松急忙摆手解释,他还不至于这么蠢吧。“真没有,我就是托人问了一下,跟陆律师身边的人打听了一下陆律师走得近的一位心理医生。还真有人知道的。” “说什么了?” 小松卖了个关子,心想这一次贺元柏是真的急了啊,以前他可没有这样紧张的时候。“听说,是叫林鸢。” 林鸢陆知予身边的律师,也有知道林鸢的。 毕竟林鸢一开始找上的是陆知予的那位老师,老师把林鸢介绍给了陆知予,然后从那之后,林鸢的事情就一直是陆知予在跑腿。 “听说是几年前,林鸢要跑个什么手续,比较麻烦。就找到了陆律师的老师,然后陆律师的老师当时手里有一件挺棘手的案子,想着也是要锻炼陆律师一下吧,就把陆律师介绍给了林鸢。然后他们是从那次开始,就一直合作到现在的,林鸢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找陆知予帮忙跑手续的。”小松说,这些事情是他托了自己家一位同样在律所打工的远方亲戚,又找到了陆知予所在的律所,打听到的,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也总算是不辱使命。“不过听说,这个林鸢挺神秘的。” 能打听到的消息,大多也都是跟陆知予有关的,关于陆知予的客户,陆知予的其他同事所接触的机会微乎其微。 “神秘?什么意思?”贺元柏拉着椅子坐到了小松对面,认真的询问了起来。 “据陆律师所在律所的人说,这个林鸢很少露面,也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她说是一位心理医生,但是接触的病人,大多是那种发了疯一样说自己见鬼了的。我原本是想找到林鸢的诊所,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她以前的病人了解一些情况的,可是特别奇怪,她之前的病人好像完全都不记得了似的,都已经回到了正常的生活里。”小松用了一天的时间,几乎快跑断腿了。 “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那不就是跟他的情况一样吗? “不过还有一点,据见过林鸢的陆律师那些同事所说,林鸢特别的漂亮,而且年轻有为,相当有钱。”小松觉得,这是最重要的。 但这些,都不能够完全解开贺元柏心里的谜底。 “元柏哥,你没事儿吧?”小松看到他双眼都发直了,生怕他哪里不舒服,又耽误拍摄。 “有照片吗?”贺元柏问。 他想要林鸢的照片,好确认一下他对林鸢是不是还有印象。 “这”小松为难极了,“这我到哪儿找她的照片啊,见过她的人都少,更别提照片了。不过要是陆律师的话,说不定他有!” 陆知予和林鸢不只是客户的关系,他们也算是朋友吧,朋友之间留个合影什么的,不是挺正常的吗? 可他这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陆知予就算有,他也不会拿给贺元柏看。只是这个问题,倒是让贺元柏发现,陆知予和林鸢的关系比他一开始所想的,可能更密切一些。毕竟在要不要保守秘密的这件事上,陆知予选择了和林鸢站在同一阵营,他帮着林鸢在隐瞒自己。 “不是吧,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小家伙”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公路上的景象,被吓得惊呼出声。 林鸢和沈邑就站在旁边,透过窗子,将外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修了一半的公路,原本改变了那里的磁场,可是当磁场被沈邑破坏以后,夜幕降临,这修了一半的公路上,多出了十几个冤魂,在那儿徘徊。 “看样子,这就是那个改变了磁场的人想要隐瞒的事情。”沈邑微微眯着双眼,盯着窗外,公路只修了一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冤魂。 “姐姐,姐姐!你看!” “小家伙”在那些冤魂之中,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家伙,立马指给林鸢看。那不是别人,正是下午的时候他们在小卖店里看到的那张有小巴合照里的四伯。 “真是他。”林鸢翘了下嘴角,发出不可置信的轻咦。 居然真的是四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四伯对周晓清说自己找到了发财的门路,其实就是跑到市里的街上碰瓷,可是在几天以前他失踪了,没有再回到他的小卖店,然后 今天晚上,他的生魂居然出现在了这修了一半的公路上。 “看来这件事,真的没那么简单了。” “你们你们不是打算要把他们都杀了吧?”“小家伙”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无比天真的大眼睛问道。 第105章 陆知予带来的线索 陆知予在接到电话以后,一大早就赶来了,速度之快连林鸢都深感意外。因为林鸢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半,拜托他帮忙调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失踪老人。 现在时间是上午七点一刻,陆知予把大叠的资料递给林鸢以后,就坐在了餐厅的桌子前吃起了早饭,还抱怨着林鸢这里永远只有面包和牛奶但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狼吞虎咽吃着这些的时候,他对面坐着“小家伙”正一脸郁气地瞪着他,因为他看不到。 “你这次倒是挺快。” 林鸢懒得理会他那些抱怨,她知道,陆知予凌晨四点半接到她电话开始,就应该在帮她搜集这些资料了,直到刚刚把资料交到她手上,他一直是饿着肚子的。不过她这里,真的只有冷面包、水、牛奶和泡面。 陆知予不想大早上就吃泡面,他只得啃起了面包。 “不是我快,”陆知予说,“这两天你不在市里,可能都没听新闻吧。市里接连有老人失踪,家属们都闹到电视台去了,我上网一查,就都是这些新闻,失踪老人的家属为了找人,把能发出来的信息全都发出来了。不过在一些网站的帖子里,我倒是也搜集到了部分网友的回复,都在那后面了,你往后看。” 他伸手指了指下面林鸢还没有翻到的内容。 林鸢经他提醒,才翻到了后面,果然,陆知予把网友回复的有重点内容的都打印出来了。林鸢一页一页的翻看着,不禁皱起了眉头。 陆知予只是看了眼她的表情,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似乎完全不意外她看到那些内容以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失踪的那些老人,大多有一些让周围的人特别反感的习惯和性格,而且这些回复里,我只是捡着一些主要的有内容的打印出来了,网上还有更过分的回复。甚至有的网友说什么,死了都活该之类的话,我没有打出来。” “网友都认识他们吗?”林鸢看着这些内容,三观都要被刷新了。 无不是这些老人们日常的一些行为,被人发了出来,有专门欺负弱小的,抢废品的,嘴碎传闲话导致别人家闹矛盾的等等等太多了。陆知予只是挑选了一些言辞没有那么激烈的回复打印了出来,但也是看得人生了一肚子的气。 “不见得都认识吧。” 陆知予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了嘴里,擦了擦手。“你也知道,现在社会的主要矛盾,就是老人和年轻人之间生活观念的冲突,这还真不能全都怨年轻人,有些老人啊确实倚老卖老,影响了别人,就算网友不认识帖子里这位,但也大多受到过同样的骚扰,所以看到这样的新闻时,不由自主的就代入了自己的情绪,义愤填膺。” “要是我遇上了,我也烦。”林鸢原以为,周晓清口中的四伯,就已经是她所能接受的极险了。但是没想到陆知予带来的这些资料里还有更极品的,比如这失踪的名单里有一位七十一岁的老大妈,她日常生活习惯简直是遭透了,为了赶在大早上去很远的超市抢特价商品,每天都抢在上班上学的高峰时间乘坐公交车,然后车上抢座,如果说没有抢到座位,她就会特别刁钻的谩骂挖苦一些有座位的年轻人,尤其是女人或者孩子,甚至曾经对一个明显有孕肚的女人动手动脚的,说话极是难听,还被同车的其他人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她为了方便自己没少给别人添麻烦,故意在超市里撕毁价签为难促销人员,抢赠品,把人家配合商品销售放在一起的赠品全部扯下来塞进自己口袋里。 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犯罪行为,但是她这些事情一件一件被人o在网上,的确让人看了很生气。 如果没有公德心也是犯罪,她这的确是挺严重的,但是没有公德心只是道德问题,她以道德绑架别人,却完全忽视了自己的道德。 加上她年纪大了,有人要是提醒她,她动辄就装病,拉着人家不让走,非让人家赔钱不可。倚老卖老的行为,网上有不少人都声称自己被她影响过。 所以当有人在她的信息下发出这些事的时候,一条接着一条,很多网友都站了出来,讲述自己的经历。 也使得这件原本看起来极是单纯的人口失踪案变得复杂了。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查这些了?是发现什么了吗?”陆知予问。他从接到电话开始,就怀疑林鸢盯上这件事的目的。“欸,对了,那个之前跟你一起到这儿来的人呢?” “沈邑?”林鸢漫不经心地答,“他出去了,他觉得你能搜集到的信息有限,所以决定自己出去找找线索。” 沈邑从不是个会干等着的人。 他是个行动派,而且独来独往惯了。 “对了,我之前让你调查的那个办公室的电话,你查出来了么?”林鸢提到沈邑,自然就想到了之前沈邑被牵扯进去的事情。 “查出来了,不过没什么用。那个电话一直是由英国的一个账户定期缴纳费用,但是那个账户,是一个大公司会计的账户,就是之前投资了工厂的那个公司。”陆知予想了想,他也很郁闷线索调查到这里就断了,“我打过电话过去询问,对方只说是老板并没有通知他们要取消这边费用缴纳的事情,所以所以他们一直在为这边的电话缴纳费用。至于这段时间那个电话打进打出过的号码,除了沈邑被抓当晚,有人用那部电话打到警局报警以外,这么多年,没有过任何通话记录。” 这么说,沈邑那天晚上会在工厂的办公室里被抓,就完全是某个人在背后做的局了。 要陷害沈邑? 可沈邑是威胁到了什么人吗? “那个公司的事情,你再找机会查一查吧,到底是什么样的公司,高层负责人都是谁,什么样的背景,弄清楚一点的好。” 林鸢还是不放心,背后的人一天没有抓出来,她就一天无法松口气。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来着,你和沈邑究竟算是朋友,还是敌人呢?说你俩是朋友吧,有的时候你们给人的感觉又针锋相对的,他总是一副要找你报仇的架势。可是说你们俩是敌人吧,你们处处又显得很默契,你还帮他?这也” 陆知予想不通。 林鸢和沈邑之间,到底算是怎样的关系呢。 第106章 被缠上了 刚刚结束节目录制的贺元柏,由小松一路护送,与等候在电视台门口的粉丝们挥手告别后上了保姆车。 他显得很疲惫,刚一坐上车,就把头靠在靠背上,闭着眼睛问了一句。“几点了?” “快一点了。”小松看了下时间,节目录制比原本预计的时间要晚了一些,“现在送您回去,明天上午有个活动需要您出席剪彩,八点半的时候我会去接您,元柏哥,您看,需不需要我提前过去,叫您起床呢。” “不用。”贺元柏对于自己几点能起得来,还是有自信的。虽然累,但是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我让你去打听的事儿,你别忘了就行了。” “知道。” 小松晃了下神儿,不过他没有被贺元柏看出来。 他知道贺元柏在提醒他什么,就是继续去找和林鸢有关的人呗。 “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吗?”贺元柏依旧闭目养神,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那么紧张了。 “听说不久前,她刚搬了家,搬到一个公寓去了。”小松不敢怠慢,这个时候他要是惹得贺元柏生气了,恐怕贺元柏会把这一天的怒气都撒在他身上了。“我明天去打听一下,她买房的手续都是陆律师办的,那陆律师的同事应该听说过些什么。您放心吧,一有消息我就立刻告诉您。” 林鸢买房的手续,都是通过陆知予办的。 而陆知予在律所处理这些文件,就难免需要别人配合补充资料,打印复印文件的,想要知道林鸢搬去的公寓到底在什么地方,通过这些人应该很容易就找到出来。不过就是花点儿好处的事儿而已。 保姆车本来开得稳稳的,已经从电视台门口开了出来,绕过了粉丝,准备上大马路了。 结果司机猛地踩了刹车,贺元柏和小松都因为惯性,身体向前冲了下。 “元柏哥!”小松反应过来后,第一直觉就是去确认贺元柏的情况,司机刹车刹得这么猛,要是磕碰了贺元柏的连,明天的活动指定很麻烦。 “对不起对不起” 司机急忙回过身来道歉,他不是故意的,全都是因为从拐角处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挡在了车子前面,他不得已才急刹的。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开的车!”小松见贺元柏无恙,气急败坏的大骂司机,这个司机是公司临时调派来的,没想到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对不起,真对不起!是因为有人突然冲出来了,我不得已不得已才踩刹车的。”司机也冤,一个大活人冲了出来,不睬刹车,难道要从人身上开过去吗?“元柏哥,这好像是您的粉丝,您看这怎么办啊?” “又是私生粉。”小松抱怨着,就准备下车去处理。 这样跟车的疯狂粉丝,算不得粉丝,在他的认知里通通属于私生粉,尽做一些疯狂的举动给偶像带来麻烦。 这不,又来了。命都不要了,冲出来拦车,这要是被记者拍到了,指不定又要写成什么样子了。“元柏哥,您稍微休息一下,我下去劝劝她们。” 每个偶像都有一些私生粉,像贺元柏这样的男明星,他的私生粉大多是女性,而且年纪不大。小松被贺元柏的经纪人林肯早就训练出来了,自有一套说服这些私生粉的说辞,能够让她们乖乖回去。 不敢由着她们继续打扰贺元柏,小松独自下了车。 要是往常三五分钟,小松一定就回到车上了。可是这一次贺元柏歪着头,看到车窗外小松被一群人包围在中间,情势不宜乐观。 小松跟人说着话,转过身来看向贺元柏,很为难。 他让大家等等,然后回到了车上“元柏哥,那些人” “处理完了就赶紧走。”贺元柏误以为这些私生粉难缠。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小松说,“他们不是私生粉,他们是那些失踪老人的家属,电视台拒绝帮他们播送新闻,他们就想找您,帮忙播送一下,寻找他们的家人。”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事情也要我亲自处理了?让他们去找林肯吧。”贺元柏懒得理惠,平常都不关心老人,非等到老人们失踪了,才急着跑来寻找,到底找什么。 “他们真的挺可怜的。”小松很同情大家,可能是因为他家里也有老人的缘故吧。“元柏哥,如果您帮了他们,其实对您的形象是有好处的。要不然,您就找个别的,让他们派个代表来,您跟他聊聊。” “我为什么要跟他聊聊?”贺元柏不解,“这样的事情,要么让他们找电视台,要么让他们找林肯,找我算怎么回事。” 说着,就要让司机开车。 小松没办法,又下车跟大家解释了一下他们工作的流程,希望大家不要为难贺元柏,因为电视台要播放什么样类型的新闻,贺元柏也确实没有做主的权利。 汽车再一次发动,行驶上了马路。 “这些人也真是的,在电视台里面找不到人帮忙,居然跑到马路上来劫我们的车了。”司机顺口抱怨说。 “行了,专心开你的车。”小松看到贺元柏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好像突然之间尤其不满,这让小松开始很小心了。 贺元柏看起来就像是那么随和的人吗? 肯定不是啊。 小松和司机都坐在前排,贺元柏一个人坐在后面。在路过隧道的时候,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隧道里的灯光亮灭亮灭,打在每一个人脸上。 第三次通过隧道的时候,贺元柏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正襟危坐的坐在贺元柏身边,司机和小松都没有察觉到,当贺元柏感觉到身边阴风阵阵的时候,侧目看过去,那个人也正好转过头看向了他 那张惨白的脸啊 贺元柏当时就吓得差点把魂儿都丢了,小松听到动静回过头,他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是看到贺元柏掐着自己的脖子,像是要把自己掐死一样,面目狰狞,青筋暴出。“元柏哥!元柏哥你怎么了?元柏哥” 而贺元柏眼里此时看到的,是那个一脸惨白的女鬼正按着他,掐着他的播,要杀他。 “救,救” 他发不出声音,那个女鬼与他近在咫尺,脸都快贴到他的脸上了 “救命救”贺元柏艰难求救,希望小松能听懂他的意思。 第107章 沈邑救了贺元柏 救? 小松还是没看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了,贺元柏怎么一直掐着自己的脖子喊救命呢,待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根本看不到贺元柏眼中的环境。 “元柏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练习新戏吗?”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贺元柏在回家的途中背剧本,一时兴起有了情绪就演了起来,当时小松也是以为他怎么了呢,不小心打断了他,还被他臭骂了一顿。所以这一次,小松看他举止怪异,也不敢上去打扰他,只是问,但他问根本没有用贺元柏在他眼前就要被女鬼给活活掐死了,一双眼睛都不时翻白。 “呀!”司机大叫一声。 他虽是临时才调过来给贺元柏当司机的,但是这条路他可不是第一次走了,怎么越走越觉得不一样了? 迷路了? 不会,这条路他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走的。不可能迷路的。 那这,这是什么地方?直到刚刚为止,他还是开车走在这条他最熟悉的马路上呢,因为他家也在这条路上,每天回家至少也要走一趟,这要是还能走迷路了那就太扯了。他不相信自己是迷路了。 但是外面的环境和他所熟悉的那个环境早已经截然不同。 是不是刚才,有要转弯的地方,他忽略了?不对啊,刚才那条路一直是直的,连条岔路都没有的。怎么可能是走错了? 没有错,一直是这条路的呀。 “怎么了?这是哪儿啊?”小松也注意到了,他顾不上看后面坐着的贺元柏到底怎么了,只顾着看两侧,这是什么地方啊? 贺元柏被女鬼压在后座上,动弹不得,那女鬼披头散发,面无血色,一双眼睛是空洞的血窟窿,那血还在滴,一滴两滴的滴在了他的脸上。她的手很凉,像是刚从冰柜里爬出来的一样,她死死的按着贺元柏,掐着他的脖子,除了贺元柏,没有人看得到她,她笑得诡异可怕,贺元柏被滴了满脸的血弄得睁不开眼睛,他无法呼吸,被扼住喉咙的同时拼命长大了嘴,那血,就滴在了他的嘴巴里,他一阵阵的犯着恶心 死死拉住女鬼的两只手,想要掰开,却一点都掰不开,他几乎窒息,已经快要完全昏过去了,他喘不上气了,不行不行了。 “那是个人吗?” 小松隐约看到车前面不远处好像站了个人。 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我要你的命!女鬼对着贺元柏做出口型,她想要贺元柏的命。 附身凑近贺元柏长大的嘴,用一双血窟窿“凝望着”贺元柏被滴了满脸血的样子,她张开嘴巴,试图从贺元柏嘴里吸取他的气 但是! 蛋白色的一团光晕从贺元柏的肺腑里被吸了上来,凝聚在面上不退,纵是那女鬼使足了力气,她也无法将那蛋白色的光晕吸入自己的身体里。 这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鬼困惑而惊讶,她在他们过隧道的时候发现了车里的贺元柏,贺元柏的命格特殊,让她对贺元柏的气息产生了贪念,想要吸取贺元柏的气来完成修炼。 可当她看到从贺元柏肺腑上逐渐被吸上来的那股光晕时,她便觉得不妙,这个人不是普通人?! 隐藏在一副普通人的皮囊下,他的生魂竟然竟然 “他是,他是什么人啊?!”司机和小松两个人愣在原地望着车前那人,连声音都在颤抖着,因为他们看到那个人对着他们拔出了身后的一把长剑。 他是沈邑。 路过此处追查亡魂,却突然嗅到了一股腥臭之气,他便知晓附近有邪祟作孽,特地赶来。 女鬼顾不上手底下的贺元柏了,他的生魂太强大了,她根本无法吸取。她感受到了杀气,是从车子的正前方传来的,这股杀气是 “啊!”女鬼暴怒现形,狰狞地咆哮着,冲了出来,直逼沈邑。 沈邑挥剑,长剑上尽是烈焰,悬空而舞,那烈焰自长剑化出,就像是一条火龙劈向了女鬼。火光刺目,小松和司机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所以他们错过了,当火龙穿透女鬼的身体,瞬时间将女鬼撕裂成无数燃烧着的碎片的那一刹那。 地上零星散落着还在燃烧着的碎片。 从鬼门关逃过一劫的贺元柏捂着脖子,自后座爬了起来,他挣扎着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正巧与站在车前的沈邑对视上了,沈邑手上握着一把仿若还在燃烧着烈焰的长剑,看呆住了贺元柏。 这么巧。 沈邑冷笑,早知道是贺元柏,或许他应该晚来些,让这女鬼把贺元柏给杀了就好了。 他他是谁?! 在看到沈邑的时候,贺元柏脑子里就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他一定是见过这个人的。人?不,不一定是人,虽然看起来很像 这个念头太荒唐了。 可他刚刚差点被一个女鬼给杀了,现在还有什么是不荒唐的呢。 贺元柏觉得这个世界都不像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这都是些什么? 沈邑把剑收回剑鞘之中,转身就走。他不该来的,如果早知道车里的人是贺元柏,他真的不该来的,救了最不该救的人,他有点儿后悔了。 “等等”贺元柏艰难的想要发出声音去叫住他,但是,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根本喊不出来,加上前排坐着的两个早已经吓得石化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邑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刚才”小松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才缓缓的恢复了一些,他继续愣在那里,不敢动,一点儿也不敢动,“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不知道”司机也不确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抱怨着林鸢这里永远只有面包和牛奶但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狼吞虎咽吃着这些的时候,他对面坐着“小家伙”正一脸郁气地瞪着他,因为他看不到。 “你这次倒是挺快。” 林鸢懒得理会他那些抱怨,她知道,陆知予凌晨四点半接到她电话开始,就应该在帮她搜集这些资料了,直到刚刚把资料交到她手上,他一直是饿着肚子的。不过她这里,真的只有冷面包、水、牛奶和泡面。 第108章 水火不相容 “所以,你是鲛人,是传说中深海的鲛人?等一下!等一下” 虽然陆知予对于林鸢的身份早有猜测,可当他亲耳听到林鸢娓娓道来的真相时,还是深受刺激,他需要暂时让自己冷静一下,免得他把这一切都当做是一场噩梦。 鲛人。 林鸢居然是鲛人 陆知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站定,凝视着远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林鸢是鲛人,鲛人他一直以为湛海市的关于鲛人的那些全都只是个传说而已,他也知道林鸢的一些能力异于常人,可是当林鸢和鲛人这两个产生联系的时候,原来他心里还是会觉得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他这是怎么了?”“小家伙”就守在林鸢身边,刚刚陆知予和林鸢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他不觉得林鸢是鲛人这件事有那么的意外啊,陆知予怎么会吓成这样呢?“他是吓到了吗?” 林鸢也只是看了看“小家伙”,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小家伙”,他们的存在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的禁忌。 “你如果是鲛人的话,那你” 陆知予有太多问题想要弄清楚了。“不对,等等等” 他又躲到了一边去,试图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 这是怎么了? 他不是早就预感到林鸢不是普通人了吗?为什么当林鸢告诉他实情的时候,他还是会这么惊讶呢?他不、不是惊讶,只是 陆知予没办法说服自己放下这种震惊的心理状态。 他又回过身,看着林鸢,试着问,“那你,你会不会那种法术之类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确认什么,既然林鸢都已经说明了,他为什么还是会难以克制的想到那些奇怪的东西呢。 “你是说,这样吗?” 林鸢示范了一下,只不过是稍稍勾起了手指,之间便凝聚出水雾色的气团,有哗哗作响的海浪声。 “这是”陆知予惊得一双眼睛都瞪圆了,这是什么?这就是法术吗? “这只是最基本的幻水术。”说完林鸢站了起来,手臂一抬,冰翾通过翻涌的水纹在林鸢手中化出,长长的一柄冰剑,莹亮而透明,透着一股寒意。 “这?!这是这是法术?”陆知予在看清楚了冰剑的同时,吓得后退了两步。 “算是吧。”林鸢收起冰翾,水雾色散去。 陆知予还愣在那里。 “那,沈邑沈邑是什么?你是鲛人的话,那沈邑也是鲛人吗?” “沈邑不是。”林鸢重新坐了下来,换了个舒服自在的姿势倚在沙发上,“沈邑本来是人” 听到沈邑是人的时候,陆知予松了口气。 “不过后来,他死了。”林鸢一句话,让陆知予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刚刚死去,在大雪天里被冻死在了陷阱里,双手环抱着,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雪水浸湿了,冰凉凉的。” “小家伙”听到林鸢说起沈邑,全神贯注地在听,但是听到林鸢说沈邑已经死了,“小家伙”原本托着双腮趴在林鸢面前,直接就站直了身子。 死、死了? “那时候他已经死了,但是生魂尚未从身体里出来,所以我就救了他,让他一起活下去。”林鸢说,“严格来说,沈邑那时虽然是人,但他也是一个捉妖师,师从一位前辈学习修行和捉妖,但是他师父不敌当时要对付的那个家伙,被杀了。他虽然躲在陷阱里,没有被邪祟发现,可是当年风雪太大,我发现他的时候,他作为人就已经死了。” “作为人死了,那他现在,算是鬼吗?”陆知予突然感觉到浑身一阵恶寒,鬼沈邑居然是鬼?“可是,他不是能在大白天自由活动吗?” “没错。”这一点,林鸢并不否认。 严格来说,作为人的沈邑已经死了,但他现在是像是重生了一样,还活着。因为生魂还在身体里,林鸢也只是让他原本被中断的人生,重新开始。 所以这 “那他他怎么可以在大白天,还在外面跑?”陆知予尤其不能理解,他没遇到过其他的邪祟鬼怪,可是在他的认知里,在他看过的那些或者电影里,鬼怪不是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出来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沈邑可以大白天到处跑呢? 进化了? “他只是死过,但是他现在,又不算是个鬼。”林鸢觉得陆知予这脑子也是转得坏掉了,难道死过一次,就是鬼了吗?“他的身体还是原本的身体,他的生魂也还是原本的生魂,只不过是气断了,是我给他续了一口气,他便借着我这一口鲛人气又活了过来而已。”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吗? 人活着就是一口气,这口气断了,生魂离开了身体,人就死了。而沈邑,他的气断了,生魂还没有离开身体,林鸢给了他这一口气,他借着林鸢鲛人的气续上了,就又活了啊。然后,因为气是林鸢给他的,所以他就可以像林鸢一样,一直一直的活下去了,活到了现在 “可是他”陆知予觉得,人死了就是死了,林鸢说他不是鬼,可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活这么久呢?“他多大了?” “一千多岁吧。”林鸢说。 她救下沈邑的时候,沈邑只是一个个子只有到她腰那里的小孩子,这些年,粗略算一下,沈邑应该是一千三百多岁了吧。 “正常人哪有活到一千多岁的啊!” 陆知予觉得要崩溃了。“这,这也” 所以,他们俩都不是普通人了? “我虽然过了一口气给他,但是他跟我不一样,我是鲛人,从生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不是人,从我登上陆地的那一刻开始,当时的人就都认定了我是妖。我从深海来,擅长幻水之术。而沈邑,他作为人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正常的活过十几年,自幼便跟随他师父修行,学捉妖的本事,属火,所以我们天生水火不相容。” 林鸢以为,这就是天意,她擅长幻水之术,而沈邑属火,所修习的本事,也都是玄火之类捉妖除邪的。水火不相容,亘古不变。这也注定了他们之间势同水火的关系 “他是,捉妖师?现在还是吗?”陆知予渐渐明白了,为什么林鸢身边的简漾简崇姐弟俩,都把这个人当做是头号敌人。 第109章 心理缺陷 “没错。” 他当然是。 沈邑带着满身疲惫站在门口,恰好听到了他们之间这段对话。顺口就接了这么一句 陆知予当即吓得站了起来,躲到了林鸢身后。 就算他知道林鸢是鲛人,而沈邑是捉妖师,可还是习惯性的选择信任林鸢,对他来说,林鸢始终是朋友,是不具备任何威胁的。 沈邑却不是。 “你这是,遇上什么了?”林鸢嗅到了他身上的一股味道,确认他遇到过什么邪祟了。“你把他们给杀了?” “不是公路上那些个老家伙。”沈邑说着,瞟了眼他们放在茶几上的资料,“我还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抓到杀他们的凶手更重要。” “杀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陆知予不是特别明白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听得出来,他们这话的表面意思是林鸢让他收集来这些资料里提到的,那几个失踪的老人已经死了? “你没告诉他吗?”沈邑不屑,冷淡地瞥了陆知予一眼。最重要的事情没说,他们就闲聊了这么半天? “还没来得及。”林鸢揉着额头,她最不喜欢解释了。 麻烦。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知道你们我知道你们可能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但是你们可不可以说一点我能听得懂的?”陆知予急需有人告诉他事实真相,为什么他们刚才说 “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你资料上找到的这几位‘劣迹斑斑’的老人,并不只是失踪那么简单,他们应该是遇害了。”林鸢说,“综合资料上的线索来看,这几位失踪的老人,年龄都在五十五岁以上,而且他们的性格习惯都很不好,这很可能是凶手杀害他们的真正原因。” 沈邑侧过头来看,“只是因为凶手觉得他们性格习惯不好,就要杀了他们?” “我现在也只是推测,不能完全肯定凶手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我们都知道,凶手也不简单,他至少懂得改变磁场用来镇压冤魂。但是他的本事又没那么大,要不然也不会轻易就被你改变了。”林鸢是根据现有的证据进行推测,利用她的专业知识。“我是这么想的,这些案子里失踪的老人,都是网友口中各种得寸进尺倚老卖老的人,很是招现在的年轻人讨厌,虽然他们所做的一些事情算不上什么特别严重的过错,可日常的行为仍是不知悔改,变本加厉,严重影响到了其他人。这可能就是凶手选择他们作为目标的真正原因。”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用自以为对的方式“逞凶除恶”,自视为“英雄”一样的人,其实啊,就只敢对这些抵抗能力稍显弱一些的老年人下手。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替这个社会除去灾害,却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行为,也把自己推下了地狱。手持凶器杀害恶人的时候,难免会被恶人的血所溅到。 他和他所杀害的那些他认为有罪的人,其实是一样的。 “你这,算是犯罪心理吗?”陆知予问。 “我读过犯罪心理。”林鸢还真学过,她只是想要更了解那些恶人在想什么,“我以为,杀害这些老人的,应该是一个很年轻的人。年纪不大,没什么学历和能力,刚进入社会不久,但是,他一直处于一个不平衡的状态下,极受压迫。并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社会,那日常接触的人就很少,在一个相对狭隘的空间里,通过别人的丑化去了解人性,所以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厌恶的情绪。幼年可能还有一些不好的经历,也是跟老年人有关,所以这一类人,如果没有其他人暗示还好,一旦有其他人说了类似的话题,就很容易引起他的共鸣。让他情绪失控” 说白了,就是接触面少,自我认知不足,日常生活失衡,导致他的性格出现了偏差。 “这!”陆知予突然发出一声。 引得林鸢回头,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不是,我你接着说。”陆知予不好打断。 “没事,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林鸢暂时没有想到更多,她接触的人也不多,目前能推测的只有这么多了。 “是这样的啊。”陆知予站了出来,“刚才你分析的那些,让我想到了一个人。可能跟你们在查的事情查的人没什么关系啊,就是我之前经手过的一个案子,我觉得很像,所以拿出来跟你们说说。” “嗯。”林鸢应声。 “曾经我分配到了这样一个案子,是一个少年,年纪嘛也就是十四岁,不大。但是他被控诉杀人,杀害的还是他的亲爷爷。而报警的人,是他的亲奶奶,也自称遭受了他的虐待和折磨。那个少年被抓了,当时警方找到的证据对他都很不利,他已经年满十四岁了,等于如果说要坐实了他有罪的话,可能会受到相对严重的处罚。我就被分配到了他这儿,替他做抗辩。”陆知予因为林鸢的分析想到了这个人,不过这个案子,也已经是很多年前他曾经接手的案子了。 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拟的湛海市,心理医生林鸢,就是一个化生的鲛人,一千三百多年前的盛唐,初次幻化人形来到长安的林鸢,结识了小和尚弗遗,开启了一场虐恋。林鸢将自己的鲛珠赠予弗遗,以示自己愿意永远留在长安的决心,可是遭到了弗遗的背叛,弗遗一心求佛,只想度化他认为是妖的林鸢,而后弗遗惨死,弄丢了鲛珠的林鸢却再也回不到深海之中了。她只能留在人世间,看尽身边的人经历一场又一场的轮回和生老病死。 时间来到现代,林鸢已经是一个一千多岁的人了,她一直在寻找弗遗转世,找到鲛珠才能回到深海。身为心理医生,她遇到过很多自称见鬼的病人,她可以通过自己特殊的能力进入到他们的梦境之中,确认,那些鬼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前世今生的因缘所致,揭开一个个谜底,找到真相,破解执念,让一切回归正常。 大明星贺元柏就是弗遗转世,因为前缘所误,注定每一世都经历大起大落,最终会英年早逝。而到了这一世,他在新剧开机片场误踢了香炉惹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他,他以为是错觉,但是几天以来频频受到惊吓,导致情绪濒临崩溃,在好友陆知予的推荐下,见到了心理医生林鸢,这一世的羁绊又开始了。 第110章 畸形性格的养成 “这孩子是有什么病吗?”沈邑忍无可忍,问出了心里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这个孩子可能不是那么的,正常。 “这就,涉及林鸢的职业范畴了。”陆知予转过头,把沈邑刚刚丢出来的问题,直接抛给了林鸢。心理方面的知识点,属于是林鸢的职业范畴。 “我?”林鸢抬头,想了想,“这孩子,心理有问题?” “我第一次接触他的时候,我发现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他永远是轻蔑的看着我,即使他知道我是来帮助他的人,可是他依旧一直的持续的在挑衅我,想要激怒我。”陆知予当时也是刚入行不久,差点被这孩子气死。 他真的想过撂挑子不干了。 可是对于这份职业的敬畏之心,让他最终咽下了这口气。 “按照你的性格,即使你很讨厌他,可是他再三挑衅你,反而会让你更有斗志吧。”林鸢才不信他就这么放弃了。 林鸢所了解的他,是一个根本不会轻言放弃的人。 陆知予所有的这一特点,连林鸢都很佩服他。 寻常人遇到挫折,一而再,再而三的,势必会打断积极性,让自我对于是否坚持和继续的这件事充满矛盾,但是陆知予不会。 陆知予表面上看起来特别的要面子骄傲,但实际他骨子里,有一种特别的韧劲儿,不管被这段多少次,都能很快的调整自己回到点上重新继续。 “那当然了,越是难啃的骨头,越有挑战性嘛。”陆知予自嘲道,接着又说,“从见过他第一面之后出来,我当时就已经意识到了这孩子满口的假话,根本没办法从他身上打开缺口。那怎么办呢?” 作为律师,他不能在各种线索都没有清楚之前,就冒然的替他的当事人进行辩护啊。 所以陆知予想到,去那个孩子原生家庭附近打听一下,如果周围的邻居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肯定会了解他是什么人,经历过一些什么事儿的嘛,对于他的性格变化,家庭结构变化都是知道一些线索的。 在去之前,陆知予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因为他要帮忙辩护的这个孩子,被怀疑杀人且虐待,那周围的邻居肯定说什么的都有,甚至,他们会因为惧怕,逃离。 可让陆知予没有想到的是,“我到了那里,向他的邻居打听,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孩子,怎么会被怀疑,他杀了他的亲爷爷,虐待他的亲奶奶,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时候。我都想好了,一开始肯定会有人数落他,说他的闲话和是非,要不然就是,躲着我,不愿意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但是 没有。 “一切都没有像我预计的那样,没有人凑过来说他怎么怎么不好。大多数人在听到我的问题以后都显得很惋惜。”陆知予很惊讶。 “惋惜?” 同样因为这个词而感到惊讶的,还有沈邑。 或许是在他的认知界定里,一个杀人凶手不配用惋惜这个词吧。 可偏偏就是这个词。 惋惜。 “我当时听到这样的一种说法,很多人都认可,他们是说,早就想到那孩子家里会出事了,但是没想到,他就这么动手了。”陆知予把当时自己所感受到的惊讶和震撼,重新放在了林鸢和沈邑的面前,想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自己当时的迷茫不知所措和意外。 “这是什么意思啊。”“小家伙”也分析无能了。 早就会出事?难道在他爷爷死之前,还发生过什么事为他爷爷的死做铺垫的吗? “我当时也是你这个反应。” 陆知予指的是林鸢脸上的表情,他看到了。 “为什么?”林鸢有点想不通,她不是人,却学习心理学,为的是想要更轻易的了解人,弄清楚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当时我就问了啊,我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陆知予算是很敏感的了,能从当时周围人脸上几个细微的小表情就发现到线索的,也很不容易了。“你知道他们告诉我什么吗?” 其实真正承受虐待的人,不是那孩子的奶奶,而是那个孩子。 没错,就是那个被他亲奶奶指控,杀了他亲爷爷且虐待自己的家伙。他才是家里受虐待的对象据说他小时候就被亲妈抛弃了,然后亲爸把他扔在了爷爷那儿就不管了,继续自己的生活去了。 而亲生的爷爷奶奶,非但没有给他足够的爱和保护,反而处处虐待他,把他当成了是发泄桶一样。他只要哪里做的不好了,就会招来一顿谩骂甚至是毒打,邻居的阿姨们告诉陆知予,好几次他们看到那孩子被他亲奶奶拿着笤帚从家里给打出来,他光着脚往外跑,像是逃命一样,幸好他亲奶奶的腿脚不好,追不上他。 他跑出来以后,就会躲到小区门前那棵树底下蹲着,回不去,也不知道去哪儿。有时候到了饭点儿,他也不敢回去吃饭,他爷爷奶奶也不叫他,过来过去的人都听得见他肚子咕噜噜叫的声音,经常有人看不下去,就叫他去自己家里吃。 “一开始吧,说是他也不好意思,放不开挺扭捏的,可是大家同情他啊,小区里的人都知道他爷爷奶奶是什么样的人。见他在小区大门口蹲着就知道他一准儿又挨打了,就都叫他去家里吃饭。”陆知予说,“但是后来,这孩子也不扭捏了,也不害臊了。只要有人叫他去家里吃饭,他立刻就站起来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到了人家家,给他一碗饭,他稀里糊涂的就吃。” “为什么会这样?”沈邑有点搞不懂了,这孩子是图什么呢。 “性格的转变,一般都是由个人的经历和悟性而发生的,一个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有没有改变,会直接通过他最近一段时间的行为谈吐表现出来的。”林鸢给他解释了一句。 在林鸢看来,这个孩子之所以会从害怕腼腆不愿意去邻居家吃饭,到别人一提就跟着别人走了,不过是为了一个,先吃饱肚子再说的念头而已。他的原生家庭对他肯定是有影响的,这个影响造就了他努力活下去的想法,他知道自己不是一直有机会可以吃饱饭的,但是吃不饱就要饿,那解决的办法就是,在有机会的时候,先吃饱肚子再说。其他的事情暂且可以不用考虑。 通过这件事,倒也可以理解他小的时候,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虐待。 第111章 绝境处的温暖 “我听他周围的邻居说啊,他从小受到的虐待,远不止这些。因为他是最先被他妈妈抛弃,所以经过他爸爸,才会被放在爷爷奶奶家的,他的爷爷奶奶就总是把这口气洒在他身上,当着他的面就会辱骂他已经没有印象的生母。即使是他在干活,做着一些家务的时候,他爷爷奶奶就会随口开始谩骂,说他妈妈怎么怎么样,说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他爸爸的儿子,各种难听的话,有时候骂得特别大声。不只是他家隔壁的邻居听到了,甚至是,他家住一楼嘛,有人从他家窗前过去的时候,也听到了。” 那些听到过他爷爷奶奶谩骂的人,都表示习以为常了。 因为他们经常会听到类似的话。 一开始还会劝说他爷爷奶奶,说孩子懂事了,不能这样当着他的面去骂他的父母。但是他爷爷奶奶毫不介意,还会,说什么他都习惯了,皮了,这样骂他根本不会介意。就像是演示一样,当着他的面会再试一次,来证明他真的不会有什么反应。 邻居见状,后来也就慢慢的没什么人会再去碰这个钉子了。 这也就成了他爷爷奶奶变本加厉施暴的原因了。 “其实要说的话,当时全部调查下来让我最惊讶最意外的是,整个他生活的这个环境里,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就好像那种会一下子压垮所有人的大事,没有什么所谓冲突爆发的点。”陆知予说到这儿,顿了顿,因为当时他调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觉得心特别的累。“都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特别的琐碎,很小很日常,但就像白蚁一样,它不会一下子把人吃掉,但是会形成一种心理压力,很崩溃,日复一日源源不断,还没完没了的一直在啃噬他的生活。” “这么说,他的确被证实是凶出来了。 看来陆知予那时候就已经倾向于相信,是他杀人了。 “嗯。”陆知予点头,这才是他最想不通的。“后来结合报告,和复查现场。我认为就是他亲手杀了他爷爷,然后把他奶奶捆了起来,进行虐待。但是让他爆发的点没有,没有说在那之间突然发生了一件什么事,会把他彻底逼到崩溃,没有。连邻居都说,虽然知道他最后可能会踏上这条路,但是他们真的没想到他会在这样一个时间里动手。他太平静了” 没有任何事情在那之前发生。 一切都平常的像以往一样,他在洗衣服,爷爷奶奶在客厅里看电视,说笑,然后顺便三不五时对他进行挖苦和教育。 都是一些日常看起来会发生、然后特别小的事情。 他却在心里谋划好了,要杀掉他们的那种心思。直到他把刀子从后肩插进他爷爷心脏的那一瞬间,二老可能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 就是很突然。 突然的下手了,再也不想忍了。 松紧带也有彻底垮掉的一天,更何况是人了。 在长期受到精神虐待和肢体伤害的情况下,他的性格已经完全扭曲,而他身边施暴的人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还在持续的对他进行伤害。 最终,他动手了。 杀了爷爷之后,他用抹布塞进了正在尖叫的奶奶的嘴里,然后把她捆了起来。就像每一次他被爷爷抓到,爷爷要打他的时候,奶奶在旁边鼓励爷爷那样,他抽出皮带,用力的把他亲奶奶打了一顿。 等到他撒了气转身,他奶奶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 那一刻他心里才终于达到了释怀和满足。 “那最后结果呢,你既然证实了他有罪,那他”林鸢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把陆知予说的这件案子和现在发生的失踪案联系起来,那 “九年四个月。”陆知予说。“他当时已经满十四岁了,所以被判了九年四个月,在他进去的第二年,他奶奶就死了。” 关于当年的案子,陆知予还记得具体判了多久。替一个精神崩溃的杀人凶手辩护,的确是那一年他遇到过的嘴难的事情了。 陆知予也有过不了心里那关的时候。 但最后,这个案子还是判了他九年四个月,陆知予松了口气。 “九年,那他现在,还被关着?”沈邑也在猜测,这一次的失踪案会不会跟当年那个孩子有关,因为他好像对老人有着一种特殊的仇视感。 如果是他的话,就能解释凶手选择的目标为什么都是一些风评很差的老年人下手了。 “今年,应该是第六年了吧。”陆知予粗略的算了一下,没错,第六年了,那孩子也该二十岁了。“要不然我再托人问问吧,虽然当时是判了九年四个月,但是也有可能他在里面表现的很好,减刑了,提前出来了。” “嗯。”林鸢同意。 “那你们等会儿,我去打个电话。”陆知予要去确认当年案子里的这个凶手现如今的情况,所以,他起身走到一旁去打电话到监狱询问。 “你觉得呢?”林鸢很少问别人的想法,不过她看出来,沈邑此时想到了什么。 “不确定。”沈邑说,“现在只是怀疑,我们觉得他像是凶手,只不过是因为他做过同样的事情。但这并不能证明,这件事也是他做的。” “嗯,没错。”林鸢也是认可这个说法的。 觉得有关系,并不一定是真的有关系,当年那个孩子和今天的案子之间,需要找到证据来证明,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要等陆知予确认,那个孩子有没有被放出来。 “真的有人可以这么冷漠的吗?”沈邑问了一句。 声音很小,以至于林鸢险些错过。 “你说什么?” “没有,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有人在一些事情发生以后,会性格大变,然后去伤害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沈邑用了另外一种方式来描述他心里的那个疑惑。 “”林鸢沉默了下,“其实比起他们来,你算是幸运的了。”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这样的人,因为别人的自私,导致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性格出现偏差的人,沈邑比起他们,要很幸运。 至少他曾经也被在乎过。 “你虽然生在绝境,但也受到你师父的小心呵护,就算你一无所有,你师父对你却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林鸢说。 这是沈邑不幸的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了。 第112章 零星的印象 “不是他。”陆知予走回到林鸢面前,看他的表情好像是有点失望。“我问了一下,他们说他还没有被放出来。” 不是。 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不是他,也应该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心态的人吧。”林鸢说,“他的事情算是给了我们一个借鉴。” “那现在,怎么办?”“小家伙”仰着头问。 “元柏哥,喝了牛奶早点休息吧。” 小松给贺元柏送来牛奶的时候,贺元柏刚好洗完澡,披着一件浴衣坐在床边发呆。小松把盛满牛奶的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然后正要出去。 “小松。”贺元柏叫住了他。 小松站定回头,“元柏哥,还有什么事儿吗?” “刚才”贺元柏的眼神很迷茫,天都已经大亮了,这一次和以往不同,他熬了整个通宵录节目,凌晨才回来。如果是往常,现在这个时间他已经拉上了窗帘,准备休息了,可是现在,他对于两个小时以前刚刚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窗帘也没有拉上,屋子里很亮。 他神色疲惫,但并无睡意,那种困惑的状态特别的明显。 刚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但是又那么真实。他在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出现了被掐过的指印,特别明显。 原来曾经在车里被袭击,险些被那女鬼掐死是真的。 “刚才的事”小松也是糊里糊涂的,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后怕极了。“元柏哥,我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为眼睛看到了的,但是无法说服自己的脑子相信,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可能与他们自小接触的环境有关。 “但那的确,是发生了的,对吗?”贺元柏问。 他就是想要证实这一点,不只是他自己记得那一切,连刚才同车的小松也记得。所以那不是梦,那只是像一场噩梦的事件而已。 “元柏哥,我听说,这人要是经常熬夜不睡觉,也是会出现幻觉的,你说我们刚才会不会就是” 看到幻觉而已。 “不是幻觉。”贺元柏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是。他很清楚。 那绝不是一场幻觉。贺元柏突然想起来,“小松,你还记得那个人吗?” 那个突然出现,救了他们的人。 “是那个男的?”小松当然有印象了。 “对。”贺元柏说,他记得那个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像是燃烧着火焰一般的武器,一下子就把那个冲着他飞过去的女鬼,打得粉碎。“你认识他吗?” 这是怎么说的。小松心里犯嘀咕,他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那么那么奇怪的人呢?“不认识,好像没见过。” “可他,好像是认识我们的。” 贺元柏说,他一直在回忆那个男人抬头透过车窗玻璃看向他时的眼神,那个眼神就好像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个男人是认识他们的。 既然排除了小松可能是认识那个男人的,难道是自己从当时的方向上来判断的话,那个奇怪的男人,好像看的,确实是自己。 “会不会是司机小吴认识的人呢?”小松提了一句,“要不然,我去问问小吴吧,说不定是他认识的人。” 当时车上有三个人,小松认为和自己无关,那么司机小吴和贺元柏之间就各占一半的可能性。 小松等了一会儿,不见贺元柏回答。 “元柏哥,那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儿了,您早点儿休息我先回去了。今天您没有别的工作了,好好在家休息一下吧。” “小松!”贺元柏又一次叫住了小松。“你相信吗?你能相信我们刚才经历的事情吗?” “这。”这还真是让人为难啊。“这怎么说呢,要是跟别人说起昨晚的经历,恐怕会被别人当成是疯子吧。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了,我也不会信啊,别说别人了,我到现在都还在怀疑,那些事是不是真实发生了的。” 小松的反应,是正常人都有的反应。别说他了,连贺元柏这会儿都不太相信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让他特别怀疑的是明明经历了一场噩梦,但是这样的感觉他内心里觉得自己好像不是特别的惊讶。 就是,就是一种特别奇怪的“亲切感”,好像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元柏哥,那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真的走了啊”小松第三次试着提出要离开,见贺元柏没有再阻止,才悄悄的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贺元柏抬手捂着胸口,低头看向手掌心。 是的他还记得在那女鬼要杀他的刹那,喉咙处有一股冰凉的感觉,那种感觉是从肺腑开始,然后顺着咽喉往上,就在女鬼被弹开的时候,他隐约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是从他身体里发出的吗? 那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他会 贺元柏试着甩了甩头,起身拉上了窗帘,然后一瞬间整个卧室都陷入了黑暗。 他有点后怕,那件事给他留下了影响,让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也害怕了。匆匆钻回到被子里,坚信着“鬼不会动被子里的人”这个念头,他用被子把自己紧紧的包覆住了。可脑海里却突然泛出了一个女人的样子。 起初,他以为是那个女鬼,拼命地甩了甩头想要忘记,但是当记忆里那个女人的样子逐渐清晰,他愣住了,然后,那个样子就像是印在了水面上,又突然被打碎。等等!等等他,他好像记得什么了。 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她是叫,林鸢? 可也只是记起了林鸢的样子,更多的事情,他还是没能记起来。 林鸢 是她吗? 可怜他现在拿着林鸢的号码,却还是没想好理由打过去,他担心这样冒然打过去的话,会让林鸢察觉到,他已经拿到了她的号码。要是这样,林鸢再次躲起来的话,他想要再找到林鸢就会更困难了。 该找一个什么样的机会,去见林鸢呢。 怎么样才能把林鸢约出来? 这些事情很快就占据了他的脑袋,他渐渐忽略了刚刚才发生的怪事。 没一会儿,越想越乏的贺元柏,意识逐渐模糊,他就陷入了睡眠,连续多日的工作和心事,他一直都没能好好休息一下。这一次是真的太累了 第113章 电视台的老苏也失踪了 贺元柏再次醒来,是下午两点以后的事情了,睡的时间并不长,是因为他被吵醒了。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让他一点点的从浓重的睡意里挣脱出来,就算很累,可也因为那样觉得很烦的声音再也睡不着了。 他决定起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换上了衣服,他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然后就看到小松正在拼命阻拦一些人进入房间,那些吵闹声正是他们发出来的。 “怎么回事。”贺元柏的语气很不好,平常的情况下他是没有起床气的,可今天不一样,连日来的乏累没有得到很好的放松,整个人一直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下,休息也被人打扰了,皱着眉头看起来很凶。 小松心想坏了怎么就把他给吵醒了呢。不过这也怨不得小松,小松在自己家休息了两个小时,就赶来贺元柏这儿了。 因为贺元柏的冰箱是空的,连水都没有了。他担心贺元柏起来的时候看到冰箱里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发脾气,就赶着去超市买了点儿东西送过来。 然后,在楼下遇见了这些人。 小松还是太嫩了,他怎么可能拦得住这么多人呢,一群人闹哄哄的非要找贺元柏,半推半就的把小松给带上来了。 小松跟他们说了贺元柏还没醒,他们就在那儿等,后来等得不耐烦了,就闹起来了。 见到贺元柏这样一副表情,刚还闹哄哄的一群人,这会儿谁也不敢说话了。 “说啊,怎么回事。”贺元柏见状更生气了,这些人搞什么啊,闯到他家里来,闹成这样就完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小松你说,怎么回事?” “哦?哦”小松被点名,急着走上前解释了一下。“这不还是昨天电视台见过的那些人么?还有一个是保安老苏的家人。” “什么?”贺元柏听了就把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么一伙儿人找到他家里来,闹着,到底想干什么。 “电视台不是把他们想要寻找老人的消息给压下来了么,然后他们就想到了您这儿来,想通过您帮忙宣传,扩散一下这个消息,帮忙寻找老人。”小松无奈,他理解这些人寻找家里老人的急切,但是这样未免实在不妥吧。见贺元柏表情不是太好,小松急忙又说,“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这件事您也没办法,电视台日常要播的节目都是定好的,就算他们逼着您在节目里说了,可后面也会经过剪切,还是会被剪掉的啊。” 这话不假。 贺元柏是个大明星,在这些人眼里,可能他比寻常人号召力要强一点。 但他毕竟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也要按合同做事,在签合同的时候,关于录制内容是有协定的,有的事情他是没办法开口的,而且就算他按照这些人的想法,在节目里插播内容,说了,但是后期也可能会被人剪掉,照样没什么用。 既然是电视台不让播的,不管是谁发声了,都没有办法播的。 至于保安老苏,他是一个即将满六十岁的老头,年纪大了,电视台就安排他去看守车库,毕竟现在都是电子设备了,车库的活儿相对轻松一点。但这个人,脾气很不好,个性也很差,在电视台的地下车库看车子,三天两头跟各种人发生争执,他很多次被人发现上班的时候喝酒醉倒在值班室里,对于车库里的事情完全不操心,邋遢、不讲卫生,还爱占小便宜。 他妻子病逝以后,一个人带着孩子长大,听说他孩子以前功课很好的,本来有希望进本地的一中,但是吧老苏没钱,供孩子读到初二就让退学了。之后他谎报了儿子的年龄,在市里给儿子找了个差事做。 “老苏怎么回事?”贺元柏对老苏有点儿印象。 因为之前他也和老苏之间闹了点儿不愉快,老苏借口说是朋友的孩子特别喜欢他,拜托贺元柏帮忙签了几张照片,说要给孩子。后来又要,连着好几次,前前后后问贺元柏要了七八次的照片,让贺元柏早就怀疑了。但是后来被贺元柏的经纪人林肯发现,老苏把贺元柏这些签名照高价卖给了粉丝,从中赚了不少钱。 贺元柏听了林肯的话就很生气,老苏再来要签名的时候,被拒绝了,自私势利的老苏见事情败露,索性撕破脸,对贺元柏出口不逊。 “我爹他也不见了。”老苏的儿子小苏站了出来,“昨天晚上本来该他值班了,他说别人约了他打什么牌的,他就让我替他,然后他去了。他答应我晚上一点以前一定会回家的,可是等我凌晨回到家根本就没有看见他,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正好是因为小苏记得有人来电视台要登老人失踪的新闻,最近有很多老人失踪的,所以小苏就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也失踪了。 他们觉得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晚一天,老人们可能就多一天的危险,于是乎在某个人的怂恿下,一群人就找到了贺元柏的住处。 在他们看来,贺元柏是当红的大明星,经常隔三差五的就去电视台,肯定能说得上话。于是乎想到了道德绑架贺元柏,让他替大家发声。 “老苏怎么会不见了,既然说是跟人约好了,你打过他那些朋友的电话吗?”贺元柏这会儿脑子还算是清醒。 “打过了,他们也都承认是约了我爹的,可是说,我爹昨晚根本就没有赴约。”小苏想着就觉得害怕,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爹到底怎么样了。“贺元柏,你是大明星,你说一句话比我们说很多句话都管用,你就帮帮忙吧。” 他们还是相信,要是贺元柏向电视台提出要求,电视台一定会同意的。 “我帮不了你们,如果有人想要把事情压下,别说我了,就算是更大的明星来了,也照样发不出声音。比起你们现在在这儿闹个没完,还不如去警局报案,请警察帮忙进行搜索。”贺元柏没好气的说,不过对老苏的失踪的确有点儿怀疑。 老苏是那么自私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出事呢。 “小松,你让大家把他们失踪亲人的消息都整理一下,拿给我。” 贺元柏突然想到,这么多老人在几乎相同的时间里失踪,可能真的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昨天晚上之前,他也不会当真。 可现在不一样了。 第114章 一个座位引发的网暴风波 这些老人失踪前后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预兆,换做平时,这一类型的案件和自身没有多大关系,贺元柏根本不会在意。 因为自然有人会负责调查。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有些事就发生在身边,好像他本该是那个局中人,被莫名其妙的被人踢出了局,蒙在鼓里。 贺元柏有预感,,主要是近来几日,发生在他身上的各种怪事太多了,他觉得这其中一定是有关联的。就好像如果一个人恰好捡到了钱,那是幸运,但如果天天捡到钱,那就绝不可能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他急着想要找到林鸢可不只是问一句为什么抛弃他这么简单,他很清楚即便他问了,林鸢也不一定会告诉他实情。 现在的他,对林鸢的记忆太模糊了,他隐约可以想起一点点林鸢样子的轮廓,可再往仔细了贺元柏就觉得脑子里是一片混乱的。 他想不起来。 对于林鸢为什么会抛弃他这件事,这几天以来他做过无数的假设,甚至想过是不是因为,林鸢觉得他不够好,不够帅当然,在这个问题上,贺元柏是绝对有信心的。很难找到比他外型更出色的人了吧。 如果排除了那些比较中二的可能,那或许就跟林鸢可以让他忘记这一切的特殊能力有关了。林鸢,心理医生 可即使她的催眠术再优秀,也不可能完全让他失忆啊。 尽管他以前并不相信这些事情,但是这几天来发生在他周围的种种怪事,已经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或许,那些他曾经不相信的东西并不是完全不存在,只是他以前没有真正的遇到过。 如果那些东西是真的存在的,那林鸢呢?林鸢到底是什么他让小松去调查过林鸢,小松想尽办法得到的线索也是有限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林鸢是一个绝对神秘的人。 绝对的神秘,和常人不同,她的能力 最终得到了一个推理结果。 那就是,林鸢不是普通人,简单的说,林鸢跟他不一样。所以他们之间极有可能发生过一些事情,林鸢并不是因为不爱他才抛弃他,让他忘记这一切的,反而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 林鸢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才推开他的。 好奇心驱使贺元柏想要自己去查清楚更多关于关于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他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证明,他和林鸢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别。等到他再遇到林鸢的时候,可以向她去证明,他是了解她所身处的那个环境的。而不是一味被动的等着被选择,甚至是被放弃。 “这不对啊”贺元柏按照自己所想的,试图找出几位失踪老人之间的共同点,年龄、性别、特征、儿女甚至是居住环境。但是都没有完全一致的,看来他最初的设想并不对,如果不是这些原因的话,还会是什么呢?“崔秀娟?崔秀娟” 映着台灯,贺元柏坐在书桌前仔细辨认了其中一位失踪老人的名字,崔秀娟,好像很熟悉似的,他在哪儿听过呢? 多年背剧本养成的特殊能力,让他在听过一些话或者一个名字的时候,会本能的有所记忆,看到崔秀娟这个名字,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很熟悉,在哪里听过。左想右想,始终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谁提到过的,跟新闻有关。 贺元柏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然后网页上立刻跳出了很多跟崔秀娟有关的词条,但大多都是类似的一个新闻。 贺元柏点开新闻链接。 果然,他就说吧,感觉就是听谁提起过的。是林肯之前跟他无意间说起的,这位叫崔秀娟的是一个年纪在六十出头的普通大妈,之所以满屏都是她的新闻,并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好事。事情要从一个视频说起,一个大妈在公交车上逼迫一个脸色很差的年轻女人让座,而且说话特别的难听、咄咄逼人。 年轻的女人被迫站起来让座,站在一旁,捂着肚子,扶着扶手艰难的平衡着身体不摔倒。即便如此,大妈还是没有放过她,沿途几站一直在数落这个年轻的女人“装”。女人很委屈,哭着和大妈吵了起来。 却被大妈威胁,大妈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势,明明自己不占理,还把这年轻的女人骂得很厉害。甚至是提到了年轻女人的父母,家人,一副理直气壮问候对方家庭成员的样子,看得车上很多人都出声提醒,可大妈毫无顾忌的跟同车其他人对骂不停。 直到公交车猛地停下,那个年轻的女人被车子行驶的惯性带倒,她半天都没有爬起来,血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她流产了。 大妈见情况不妙,下一站后门打开的时候,骂骂咧咧的溜了。 有好心人把这个年轻女人送到了医院,可依然没能挽回她肚子里胎儿的生命。女人很可怜,结婚一年零三个月,丈夫因为车祸去世了,肇事司机逃逸,在她丈夫临死之前,她借了不少的钱为他缴纳费用医治,但她丈夫还是没能撑过去。刚办完丈夫的葬礼,发现自己怀了孩子,三个多月了,她很想留下这个孩子。 为了还那些她丈夫治病欠下的那些钱,她只能同时打着几份工。出事的那天她本来已经很不舒服向老板请了假,准备是要去医院的。可就在公交车上,她被一个大妈逼着让座,然后遭到了一路的辱骂,情绪激动,加上那一摔 孩子没了。 失去了一切精神支柱,这个年仅二十四岁的女人崩溃了。 那天晚上,她跳楼了。 第二天视频就被网友发了出来,公交车上蛮横不讲理的大妈如何辱骂欺凌一个孕妇的样子,被发到了网上。无数的网友不干了,他们人肉出了这个大妈的姓名和住址。还有人往大妈家里寄花圈的,新闻经过发酵再发酵,连着几天都是头条。 有记者找上了大妈做采访,本是想要缓和网友情绪,让大妈做出解释的。却不想在采访的时候,大妈“理直气壮”的说出了一些更加刺激网友情绪的话,她把自己和那女人的死撇得极其干净,还暗指那个年轻女人自己心理有问题才会自杀的。 这下,新闻是彻底闹大了。 第115章 无理取闹的生魂 “原来是她啊。” 贺元柏对她有印象,当时林肯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也是被气得够呛,一整个上午都在他面前抱怨,说什么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听了太多遍,想不记得都不行。 当贺元柏意识到这一点后,他试着去搜索了一些其他失踪老人的线索,却在网上发现了那些帖子,里面有各个网友吐槽的经历。 “难道,这才是他们失踪的理由?”可是这么多人同时失踪,是去了哪儿呢。 还是说他们已经遇害了? 林鸢走进结界里,在这里,那些横死的生魂才能以他们生前的样子出现在林鸢他们的面前。一个个的,都是老人家的样子。 他们的生魂被镇压在这里,有的已经是许多天了,因为这里的磁场曾经被人改动过,所以被困在此处的生魂,已难成形。如果不是林鸢的结界,恐怕他们是难以现身的。 “这样看来,他们果然都已经遇害了。”“小家伙”躲在沈邑的后面,同样是生魂的他,看着这一幕还真有些紧张。 “这是什么?” 跟着进来的还有陆知予,看到那一个个晃动的人影时,他显得惊慌失措的。 再看向沈邑,这时才发现沈邑身后多了一个小孩子“小家伙”也是因为这结界的关系,才能出现在陆知予面前被他看到,当他发现陆知予正在看他的时候,也不害怕,还笑着向陆知予招了招手。 和陆知予不一样,陆知予是第一次看到他,但他可一直都看着陆知予呢。 “他,他是”陆知予作为一名律师,还是很少有舌头打结这样的情况发生呢。 “你不记得我了?”“小家伙”还有点失望,好不容易可以被他看见了,他却一点儿都不记得自己了,“你跟姐姐说话的时候,我就一直在你身边啊。” 这个解释,真把陆知予吓了一跳。 “你不是人?”陆知予懵了,想了想,这“小家伙”不是人也很正常啊,林鸢和沈邑都不能算是人,跟在他们身边的要是正常了,反而就不正常了。“那你是什么?你为什么我之前没有看到你?” “你想看到我吗?”“小家伙”重新有了期待。 他以前没有朋友的,可是自从遇到沈邑开始,他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了呢。 “还是算” 陆知予想说算了的,只是想来想去,看着那孩子一脸天真的样子,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小家伙”取下自己一缕头发,扯了根线绑了起来,顺手做了个手绳要递给陆知予,“你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是你只要把这个带在身上,就能看到我了。” “这个?” 陆知予对此,是有怀疑的。拿着手绳仔细看了看,真的只要把这个带在身上,他在外面也能看到这小孩了么。 “小家伙”仔细点了点头。 林鸢和沈邑那边开始向生魂询问事发经过。 和他们猜想的一样,凶手选择这些老人作为目标,就是因为这些老人们生前曾经做过一些很过分很没有道德的事情。 有个老头还很气愤,“你们问我?!我哪儿知道啊,那小子就是个混蛋,把我骗到这里来,突然从身后就冲上来袭击我。我这不就在这儿了吗!” 林鸢有点儿理解那个袭击他的人了。 即便知道他们是来为大家找出真相的,可是面对他们,这些蛮不讲理的老人家还是把火气撒了出来。 “你们还记得凶手是谁吗?”林鸢问了一句。 可这些老人家,接二连三的陷入了沉默,比起刚才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险些还打起来的架势,现在倒是没人说话了。 “怎么,都哑巴了?”沈邑冷笑一声。 这些人纯粹欺软怕硬,也就欺负欺负那些小女生什么的,真遇上了要他们命的凶手,就算是被杀了,也不敢说出凶手的性命或者特征。 “你们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林鸢又问,她看到这些人的反应,就知道其实他们是记得的,只不过是担心凶手会再回来找他们的麻烦,所以不敢说。即便是做了鬼,也是欺软怕硬的鬼。 “那家伙很厉害的,他把我们困在这里,谁也跑不掉。”有个老太太说。“他要是回来了,知道我们出卖了他,肯定会更折磨我们的。” “你们都已经是鬼还有什么好怕的。”“小家伙”站了出来。 “这不好说啊,有些人比鬼还凶呢。” “你们”“小家伙”被气得够呛。 “你别管了,让他们处理吧。”陆知予悄悄对“小家伙”说。 “这里原本被改变的磁场,已经被破坏了。如果他真的回来,看到这里的情况,也该知道发生了什么。”林鸢决定试试另一种办法,“到时候你们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我们要是告诉了你,那个人有什么特征,能有什么好处。”一个老头气势汹汹地说。 他居然跟林鸢他们谈起了条件。 “没有好处。”林鸢没等沈邑开口,就从根上否定了这些人想要提出交易的念头,“你们爱说不说。” “不说,顶多是这个世界上会再消失几个跟你们一样的人。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各位生前做过什么事,想来心里也是都很清楚的。”陆知予站了出来,纵使心里是害怕的,不过他努力在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上去不必显得那么慌张。论口才,这里没人比他的口才更好了,林鸢说话难免带刺,沈邑沈邑看上去就是个没什么话的人,至于这小孩,更是不太可能有把握说服这些生魂了。“让那个凶手再多杀几个像你们一样的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你们说是不是。”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陆知予一下子就变成了众矢之的,这些个生魂指指点点的上前责骂他。 还有的摆出一副倚老卖老的架势,“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呢,这里哪个不是你的长辈,你这么跟我们说话,你家里没人教啊?” “没关系,你们要是不愿意说,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沈邑烦了,这些人叨叨叨个不停,他的脾气早就压不住了,“我可以先送你们上路,然后再去抓凶手。” 不耽误。 “你们,太过分了!” “算了,回去吧。”林鸢转过身对陆知予和“小家伙”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沈邑来处理吧。” 第116章 风雨之前的夜晚 沈邑进门的时候,动作大了点,立刻引得他们侧目看了过去。 林鸢仍然坐在沙发上出神,“小家伙”和陆知予刚刚在研究那条手绳,陆知予自从戴上了“小家伙”给他的手绳以后,对突然就看见了“小家伙”的事情表现出了十分的惊讶。 沈邑进门、关门、坐在沙发上一气呵成,中间连一个停顿都没有。 “都解决了?”“小家伙”糯糯地问了一句。 沈邑抬眼看了看他,并未立刻开口。 林鸢听着他的叹息声,好像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一样,她仰着头靠在沙发上,闭起了眼睛。 她真的累了。 方才,沈邑留下,他们先回来了。沈邑负责询问最后的线索,并且,负责将那些遇害老人的生魂送走。 那是一些很无赖,无赖到让人头疼的老人。 肯定不会好好听话就离开的。 可以想象到,在过去的两个多小时里,沈邑是怎样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的才将他们送走。 即使他们是横死的,可死了就是死了。 他们的生命本不该在这个时候结束,可是他们生前并未选择做一个良善之人,才会换来这样的结局。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因果报应。 沈邑是不能允许这些本就带着恶念的生魂留在这个世界上的。 他好不容易把他们都送走了,心理压力也是很大的。 “我饿了,你们饿不饿。”林鸢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对啊。”陆知予这会儿才想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四十了。“这么晚了啊,我都忘了还没吃饭了。” “叫点儿吃的来吧。”林鸢没有睁开眼睛,她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一样,脸上看不出表情,或许是惆怅或许是难过。 “行啊,”陆知予应道。“那,你们想吃点儿什么?” “随便吧。”林鸢接着说,“先填饱肚子,还得去抓凶手。” “为什么要抓凶手啊?”“小家伙”疑惑地看着大家。“他杀的这些人,都是坏人不是吗?你们要抓他,是想杀了他吗?” 没有人回答他。 他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了看沈邑,见沈邑没有反应,随即又看向林鸢,可林鸢也是一样的没什么反应。 经过今晚的事情,大家都累了。 “这不一样。”陆知予主动担起答疑解惑的责任,“他杀的虽然是坏人,但这并不能说他就是好人,好人是不会杀人的。” “可是他杀了那些坏人,不就是为了让好人可以好好地活着吗?那些坏人,他们他们是”“小家伙”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费解。 “好人是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帮助别人的,他伤害了别人,不管他伤害的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当他选择用伤害别人的方式去结束这一场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自己。”陆知予不像一开始那样害怕“小家伙”了。“他杀的那些老人,或许他们的确有些地方做得不好,可是一个人的身后牵连的是很多的人,他们也有儿女,也有家人,凶手杀害他们,他们的家人也会难过。” “小家伙”好像听懂了,他把头低了下来,仔仔细细的想了很多。“所以,你们还是要把那个凶手抓起来,对吗?” “对。”陆知予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他看了看林鸢,通过林鸢的表情心里有了数,他向“小家伙”解释说,“我们会抓到那个凶手,然后把他交给警察,由法律来决定他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既然伤害了别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家伙”像是在赌气一样,低着头,双颊气鼓鼓的,也不说话了。他的世界很简单,就是好人和坏人,但是他对区分坏人的定义还有点模糊。 在他看来,这个连环凶杀案的背后,那个凶手有点“为民除害”的意思,出发点是好的,也就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坏人。 “饿了吗?我叫点儿吃的好不好?”陆知予见他撇着嘴不说话,也猜到他的心思了,故意逗他说话,“你想吃点儿什么?我们叫点儿披萨吃好不好?” 这个时间了,叫别的吃有点儿太麻烦了。 “披萨?” 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一个披萨就让他完全忘记了刚才气鼓鼓的事情。 当外送的小哥把披萨送到门口,陆知予去取外卖,“小家伙”好奇地就扒在一旁看。 披萨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知予把披萨拿回到餐桌前,四个很大的盒子很快就摆满了桌面,一个个的打开,“小家伙”却突然皱了眉头。 “这是什么呀。” “披萨呀。”陆知予说着,正在将同时配送的可乐逐一放在桌子边上。他扭过头朝着林鸢和沈邑的方向喊了句,“过来吃点儿东西吧。” 都忙了这么久,总要缓口气的。 沈邑回过神儿,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林鸢,林鸢很安静的仰着头一动不动。 陆知予走了过来,见林鸢像是睡着了,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做什么。”林鸢突然开口,把陆知予吓了一跳。 “披萨到了,先吃点儿东西再好好休息一下吧。”陆知予说。 林鸢这样,还真让人有点心疼。 “你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陆知予又问。 林鸢睁开了眼睛,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先是捧着可乐喝了一大口,随后去拿披萨,第一块分给了一旁的“小家伙”。 “吃饭吧。”她说。 陆知予瞧了瞧身边离他最近的沈邑,也不好说什么,就立刻回到餐桌旁坐了下来,旁边是林鸢,对面是“小家伙”。 现在就只有一个和他斜对面的位置了。 沈邑最后起身,走到那个坐了下来,可当他看清楚了这披萨的样子后,还是忍不住的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这东西能吃吗?” “怎么不能吃了?”陆知予感觉沈邑很陌生,他试图与沈邑拉近关系,可沈邑那种冷淡的性子跟林鸢简直如出一辙,甚至比林鸢更难搞,让他也有点力不从心了。“你尝尝看,这个可好吃了。” 沈邑不为所动,拿起了一块,试着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一般。” 在他觉着,真的一般,根本没有陆知予说的那么好吃吧。 陆知予彻底没招了,坐在那里,也放弃和他沟通了。 第117章 接下来的计划 “凶手的事,你们有什么想法么。”林鸢吃了两口披萨,似乎这让她重新打起了一点精神,正在努力的调整自己的状态。 虽然外面公路上那些老人的生魂送走了,可现在事情还没有完全的告一段路。 他们得尽快找到凶手。 要不然会出现越来越多的生魂,麻烦一旦惹大了,后面的事情恐怕就不好隐藏了。 “沈邑,你最后有问到什么吗?”林鸢问。 沈邑看起来很不喜欢这披萨,但他是真的饿了,只是觉得这东西还能吃,正在努力填饱肚子而已,“他们都没有看清凶手的样子,而且在他们的描述里,凶手似乎不只是一种身份。” “这是什么意思?”陆知予听着有点儿糊涂。 沈邑这个一向不喜欢解释的人,突然被陆知予问了一句,心里确有不快,可他没有当时就发作出来,反而还出乎意料的向他仔细说明了一下。“就是说那个人是把老人们骗到不同的地方进行杀害的,他用了很多种身份,骗取老人的信任,将他们带到不同的地方,进行杀害。” 所以这个凶手,不止一种身份。 林鸢一边吃,一边分析着,“他用不同的身份把各个老人骗到不同的地方进行杀害,有可能也是伪装,并不是他真正的身份。” 这个说法,很快就得到了沈邑的认同。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有那么多的身份。 他扮演着各种角色吸引这些受害人而已。 “关键在于他的目的。”陆知予提醒了一句,“他虽然可以扮成各种各样的身份,但是他选择这些老人作为目标,肯定是因为他也知道了这些老人生前所做的那些事情。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他所谓的那种惩恶扬善,还是就是为了发泄他自己心里的缺憾呢?” 如果是为了惩恶扬善,或许这个人还不是那么的但要是为了发泄自己心里的缺憾,所以去伤害别人,那 “你有什么想法。”林鸢问他。 “我是这么觉得啊,”陆知予来了精神,仔细分析说,“这个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知晓这些老人的行为呢?他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分身可以到处帮他去打听消息的吧。” “嗯,没错。” 得到了林鸢的肯定,陆知予接着用他律师的专业视角进行分析。“我目前从网上看到的那些消息,也都是在这些老人失踪以后,老人的家属把事情发到网上求助,才逐渐有曾经被老人欺凌过的无辜受害者出来说话,接着一件一件的被揭开。但凶手选择这些老人作为目标的时候,网上还没有这么多的信息可以提供给他。” 即使是那些曾经被老人们欺凌过的人,也都是抱着一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不愿意把事情搞大。因为有些无赖老人,并不是去讲道理就能讲得通的,他们自己不懂那些道理么? 可重要的是,他们什么都知道,但也能各种胁迫你接受他们的“道理”。万一说着说着,真躺下了,装着难受去敲诈他们所欺凌的对象,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特别麻烦,而且有理讲不清的事情。 所以他们宁肯选择视若无睹,放走了这些害人的老人们,也不想把事情搞大。如果不是这一次有人带头说出真相的话,他们也是不愿意站出来主动说自己遭到了欺凌怎么样怎么样的。 那凶手呢? 一开始网络上并没有这些信息,也就是说,凶手并不是从网络上收集到的线索,才选择这些老人作为目标的。 他肯定有自己的渠道。 那是很么呢? 他怎么能接触到这么多人,而且 “在他众多的身份里,肯定有一个是真的。”陆知予认为,“不可能所有的身份都是假的,肯定有一个身份,是能够帮助他接触到这些信息的。” 他通过这个身份,得到那些老人们的消息,将他们当成是目标,下手。 可这个身份是什么呢。 “你也没有什么发现,是吗。”沈邑看向林鸢,以他对林鸢的了解来说,如果林鸢真的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线索,应该会主动和他们分享。 而现在,林鸢迟迟没有开口,似乎就已经很显然了。 就算是她的幻水术,进入到了结界之中,但也没能在结界里找到她觉得有用的线索。 “没有。”林鸢回答。 很失望,但是,的确没有。 “如果你们的能力都帮不上什么忙的话,那现在就只有依靠现代的刑侦技术,去搜查线索了。”陆知予说,他相信这两位如果能帮得上忙的话,肯定会省去不少的麻烦,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也都束手无策了,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按照你们的说法,老人的生魂出现在了门外刚修了一半的公路上,而且公路的磁场被人改动,我在想,那遇害老人的尸体,会不会就被人埋在了已经修建好的路段下呢?” 这,的确有可能。 “以我们的力量,想要继续追查下去能力肯定有限,而且突然弄出那么多尸体来,容易把事情搞大,我想,你们两个应该都不希望弄成这样吧?”陆知予很贴心地替他们着想,要是他们擅自去挖掘尸体,弄出那么多失踪老人的尸体,接下来如何向外面的人解释,这些失踪的老人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这边,很麻烦,很棘手。所以,要想堂堂正正的可以有借口调查下去,肯定是 需要一个合理的手段。 “你有什么计划?”林鸢看他的反应就知道,陆知予心里只怕早已经想到了接下来的对策,肯定不会这么冒险的。 “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找一个最合理的方式,把警方的视线引到你门外这条公路上来,让他们去挖掘下面的尸体,去进行调查。以现在警方的技术来说,有他们帮忙会让我们容易的多。”陆知予怎么说都是个律师,他第一点想到的肯定是要把这件事合理化的进行下去。 要不然冒然挖出那么多的尸体摆在院子里,等人来找上他们调查吗? 死了人的都是大事,况且这些人都是被凶手杀害的。 应该在如何自保的问题上,找到一个合理且合法的方式,把凶手埋在了公路下的尸体挖出来。也不会使人盯上他们 第118章 为什么会找上贺元柏 “我以后,只要戴着这个,就能看到你是吗?” 陆知予和“小家伙”坐在客房里,今晚是回不去了,幸运的是林鸢这边的房子还能住得下。“小家伙”一直缠着他,比起不怎么说话的林鸢和沈邑,陆知予看上去好相处多了。 “嗯。”“小家伙”点了点头,“因为这上面有我的气息啊,你戴着它,就能看到我。不过,你也会看到一些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是指” 刚才还在因为好奇而抚摸着手绳的陆知予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小家伙”的意思,难道是说他戴着这手绳,还会看到什么吗? “有一些比我厉害的,你会看到。”“小家伙”慎重的提醒他,毕竟这手绳上有自己的气息,能感应到他自己的同时,也会让陆知予感应到他所能够看到的那个世界,和那个世界里的东西。“不过呢,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不会主动攻击你的,你跟林鸢姐姐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多,身上自然沾染了林鸢姐姐的气息,其他的家伙感觉到你身上沾染的气息,是比他们还要厉害的,自然也就不会主动来招惹你了。” 陆知予也不知是听了“小家伙”的话而笑,还是看到“小家伙”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在笑。“这么说,邪祟的世界也是这么欺软怕硬的了?” 欺软怕硬 “小家伙”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小家伙,你没有名字吗?我听他们都叫你小家伙,那你原来叫什么呀?”陆知予也觉得这“小家伙”很亲切,原来不是所有的另类存在,都像林鸢和沈邑一样那么的高冷和特立独行。 “不记得了。”“小家伙”回答完,就看到陆知予那担心的眼神,他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膀,也不希望陆知予因为这件事而感到难过。“没关系啦,很久很久了我都不记得了呢。” “那你怎么会,跟沈邑在一起呢?”陆知予刚才听林鸢对沈邑和“小家伙”说的话,大概也就琢磨出了“小家伙”和沈邑之间的关系。 沈邑是个猎人,而“小家伙”是生魂,刚刚外面那么多的生魂都被沈邑送走了,那“小家伙”为什么会跟着沈邑呢。 “沈邑哥哥很厉害啊。”“小家伙”一脸崇拜的说。 在他眼里,沈邑真的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呢,虽然有一点危险,可还是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他再没有见过像沈邑一样这么厉害的人了呢。 “都好久了”“小家伙”还惦记着楼下,林鸢和沈邑说有话说,所以支开了他们。但是这么半天了,也不知道他们说完了没有。“他们到底要说什么啊,这么久了,怎么也没有叫我们呢。” “那自然是说一些我们在场,他们不方便说的话了。”陆知予隐隐猜测,或许是和贺元柏有关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不过是沈邑提出要跟林鸢说的,想来,也只有这件事不能被他们知道了吧。 “是凶手的事情吗?”“小家伙”还天真的以为,此时楼下的两个人,是在讨论如何找到凶手的事情。 他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 沈邑把他遇到了贺元柏,并且救下了贺元柏的事情告诉了林鸢,因为他认为这件事应该让林鸢知道。即使林鸢主动做出让步,屏蔽了贺元柏那几日的记忆,把他送回到他原本的生活里。但是贺元柏的生活已经被打乱了,他身上的一些磁场发生了变化,招惹了某些东西的觊觎。 这一次,是沈邑恰好遇到,才帮他解了围,不知道下一次贺元柏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沈邑认为这件事和林鸢有关,所以林鸢有权知道真相。 而林鸢在听了他的阐述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觉得,那家伙并没有放弃,他还在找你。”沈邑遇到贺元柏以后,觉得奇怪,就顺便调查了一下。 然后发现,贺元柏让他身边的小松一直在调查陆知予和林鸢的事情。 “不可能。”林鸢对自己的法力还是有些信心的,“他被封住的记忆,任何人都不可能解的开。” 对于那几天的事情,贺元柏不应该有任何印象的才对。 除非有什么是被她疏忽了。 之前陆知予好像也提过类似的疑问,还向她确认过贺元柏是不是真的不记得所有的事情了。林鸢猛地转过头看向楼上客房的方向难道贺元柏还记得什么? 不可能啊。 “你最好小心一点。”沈邑提醒她,“我觉得贺元柏没那么容易放弃,而且你虽然封闭了他那几天的记忆,但是之前或者之后,会不会有人曾经跟他说过些什么,你没有留意的,也可能成为破绽。” 把他的记忆全部封闭,也不现实。 “缠上他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林鸢不放心,她已经送贺元柏回去了,他理应回到他自己正常的生活里才对,为什么还是被那些东西缠着不放呢。 是什么缠上了贺元柏,很难对付吗? “是个野鬼而已。”沈邑说,只是路上一只算不得什么的野鬼而已,这样的野鬼,并不算特别的稀罕,基本上每条路都会有一个两个的。横死无去处的野鬼,只能在路上游荡,生前的罪孽没有偿还清楚,他们需要在这个世上继续游荡,直到忘记了生而为人时所有的事情,然后彻底消散。 不能投胎转生了。 “野鬼?”只是一只野鬼? 一个普普通通的野鬼,怎么会找上贺元柏呢?在林鸢的意识里,能找上贺元柏的家伙,至少得是个有点修为,有点道行的吧。怎么会是这么一个野鬼呢? “我也觉得奇怪来着。”这也是沈邑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林鸢的目的之一,一个对他们而言弱到不行的野鬼,怎么会突然找上贺元柏呢。 通常情况下,野鬼是不具备攻击性的。 但是他今日遇到的那野鬼,差一点就掐死了贺元柏。 “除非是受人摆布的。”林鸢说。 普通的家伙当然没本事找上贺元柏了,也分不清楚贺元柏和其他人之间的区别,除非,她找上贺元柏原本就是某个人故意安排好的。 第119章 受到特别的邀请 同样整晚没有休息好的贺元柏,在经过整晚的思绪整理后,他已经大概想通了不少的事情。比如说那些老人的共同点,他们突然失踪,总不可能是谁突发善心,把这些老人请去吃好的喝好的了吧。 而且他想到那个车前救他的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鬼要杀自己,那个人一下子就出现了,然后杀了女鬼。这么说,那个人跟女鬼不应该是一伙儿的,他难道是类似于,捉妖师这样的人吗? 因为感应到了附近有邪物出没,所以赶来捉拿。 可贺元柏又觉得,那个人让他很眼熟,应该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才对。究竟是哪里,贺元柏实在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 会这么巧的吗? 贺元柏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记性没有那么差。 可为什么,他会忘了林鸢的事情,也把这个人有关的事情都忘了呢?难道和这个人有关的记忆,也跟自己失去的那几天的记忆有关? 通过这样的分析,贺元柏总结出了一点,那就是昨夜见到的那个男人,一定和林鸢有关系。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什么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也那么的奇怪。 他认出自己了,这才是唯一的解释。他之所以认出自己,是因为他认识林鸢,也知道林鸢和自己之间的关系,但他为什么会惊讶呢? 难道,难道是因为,在这个男人的印象里,自己本应该已经忘了一切,就想贺元柏目前推测中的林鸢所想的一样,是应该回到自己本来的生活里了。所以那个人突然又看到自己的时候,才会觉得惊讶和意外吧。 被送走的人,又出现在了眼前,没错,应该是这样的情绪变化。 林鸢很奇怪,而昨晚见到的那个人也很奇怪,他跟林鸢应该是同一类人才对。 那个人大半夜出现在马路上追杀女鬼,难道他只有在大晚上才会出来进行“猎杀”吗?是偶然还是他经常要这么做呢? 贺元柏想,如果昨晚见到他不只是偶然,而是因为一些事情,所以那个人才会在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大晚上出没,进行猎杀邪物女鬼这些的行动。莫非,是和最近老人们平白无故失踪的事情有关? 林鸢也在调查老人们失踪的事情吗?他们是怀疑,这些老人的失踪,可能与某些邪物有关?那他们 贺元柏觉得,只要自己顺着失踪老人的线索继续追查下去,接近真相的时候肯定就会遇到林鸢了吧。 他原本调查这些老人失踪的案子,只是为了接近林鸢生活的那个环境,但是想到林鸢可能也在追查同一件案子的时候,他正在一点点的靠近林鸢,这让他重新燃起了一些希望。 好像林鸢就在前面等他了一样。 “你为什么非得把我拖到这里来啊。”贺元柏很不情愿地被林肯推进了餐厅,他一晚上没有好好休息,终于把一切想通了,就想好好睡一觉的,谁知道林肯居然把他带到这里来了。说什么,要带他吃一顿好的。 “你可是大明星嘛,最近一段时间我看你实在是太辛苦了,就想好好的慰劳慰劳你,怎么,你还不愿意了?” 林肯原是约了女伴要在餐厅用餐,可是谁知道女伴放了他的鸽子,而餐厅的经理特意致电给他,愿意免费向他提供一餐,请他品尝餐厅里的新品餐点。 不过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他可以和贺元柏一起来,因为他们正是之前见过贺元柏和他一起出现在餐厅里,当时没有好意思打扰,所以之后致电,希望贺元柏到了餐厅,可以跟他们合一张影,方便他们挂在餐厅里而已。 林肯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他们餐厅的水准很高,之前也并未留意是否有其他明星跟他们合影留念了。而贺元柏是唯一一个受邀请合影留念的人,这要是放新闻出去,也是很大的一个可以炒作的点嘛。 所以林肯答应了,他今天就把贺元柏从家里连拖带拽的拉到了餐厅里来。 “你就听我的吧,等一下他们的老板会出来跟你合影一张,挂在他们餐厅里做个宣传,然后我也会把你们的合影放在微博上好好的宣传一下。之前没听说他们邀请了谁来,你可是第一个,这间餐厅的水准并不低,如果他们的老板也是你的粉丝,那显得你的形象不更加的有高大了吗?” 林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帮助贺元柏搞大声势的机会,刚刚他进门的时候也有特意看了一遍,这餐厅里的确没有看到其他艺人的合影,那贺元柏绝对是第一个。 现在在湛海市最受瞩目的餐厅就是这里了,高水准,高档次,别说一般人想要预约了,就连他们想预约都是很麻烦的。而在这样的环境里,如果连这间餐厅的老板都是贺元柏的粉丝,那合影往微博一放,可想而知瞬间就能再把贺元柏的形象提升两个档次。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话,厨师走了过来,这一次要为他们上的餐点,是要在现场制作的。 由助理协助,将食材放上,厨师就开始着手准备餐点了,刀和铲子在他手里翻飞舞动,特别的熟络,一连串的动作把林肯看得都愣住了,连惊呼都不敢出声,怕打扰了厨师的兴致。偷偷的掏出手机想要记录。 却被一旁厨师的助理拦下了。 “对不起,我们的厨师在制作餐点的过程中是不允许拍照的。” “噢。对不起,对不起啊。”林肯有点丢面子。 贺元柏的注意力,从食材转移到厨师的手上 他看错了吗? 厨师一番神操作,现场制作完成了餐点后,由身旁的助理,将餐点端到贺元柏和林肯面前。林肯率先尝了尝,瞬间双眼都睁圆了,“嗯!嗯好吃!” 好吃。 这个味道真的是绝了。 肉质鲜美,每一口都感觉到肉里面的汤汁喷溅在口腔里,那浓郁的肉的香味,简直是绝了!林肯觉得,这辈子能吃上这么一次,真的值了。 厨师正在整理刚才用过的东西,顺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助理小心地递上了湿毛巾,方便厨师用来二次清洁手上的肉味,那毛巾上隐隐透着一股薄荷的味道,也很特别。 “对了,之前你们经理打过电话给我的,说是你们这里的老板很希望跟我们贺元柏合影一张。不知道你们老板什么时候过来呢?”林肯要先确认一下时间才行。 免得他们吃得正欢的时候,老板过来了,万一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就会在外人面前显得很low。 第120章 特殊的待遇 可助理下意识的看向厨师的动作,引来了贺元柏和林肯同时的注意。 这时,作为这一次主厨的徐锴才不慌不忙的解下了围裙递给助理,他问道,“怎么样,二位吃的可还满意吗?” “你是这儿的老板?”林肯有些懵了,没想到这里的老板居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是故意打扮成厨师到他们面前来的吗? “味道不错。” 贺元柏还坐得住,但是他有意无意的看向徐锴的脸,似乎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徐锴以这样的方式登场,让人出乎意料。 “你们好,介绍一下,我是阿斯帕餐厅的老板,我叫徐锴。”徐锴转身看向了贺元柏。 这是他的目标。 他费了些心思,才把贺元柏再请到他的餐厅来,这一次,他要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大明星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能让林鸢那样高傲的女人青睐。 贺元柏却并不觉得徐锴这样的出现是友善的,反而,他注意到徐锴打量他的眼神,这让他很不舒服,就像是 就像是徐锴把他当做猎物一样在玩弄的感觉,充斥着徐锴的傲慢和不屑。 “你好,我是林肯,贺元柏的经纪人。他,你应该认得吧。”林肯只觉得这两个人之间莫名有股硝烟的味道弥漫开了,他也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贺元柏之前没有跟他说起过,认识这么样一个餐厅老板啊。 所以,林肯站出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对峙。 “当然。”徐锴笑着说,脸上的笑意让人很不安,似乎他周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人备受威胁的气息。“我也是贺元柏的粉丝呢。” “是吗?我觉得不像啊。”贺元柏很快接话,他和林肯的态度不一样,他感觉到了这个叫徐锴的人对他有一种虎视眈眈的觊觎,所以他也不愿意在徐锴面前继续装下去。这个人,很奇怪,他似乎有一点和自己记忆里那种感觉很熟悉的 很熟悉的 触动。 当徐锴出现的时候,贺元柏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了很微妙的变化,而这些变化,牵扯着他的不安,总是莫名其妙的会让他联想到林鸢。 “说什么呢。”林肯私下里警告他不要乱说话,上来就得罪人的毛病总是让自己的工作变得格外艰难。随后,林肯转过头和徐锴解释说,“你不要理他,他最近气儿不顺,说话总是让人有一种想扁他的冲动。徐老板理解下啊。” 徐锴听完就笑了,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林总说笑了,我当然知道大明星贺元柏是什么样的脾气了。” “是吗”林肯并没有觉得徐锴这样的回答有让气氛缓和一点。 “贺元柏,或许我可以跟你单独聊聊吗?”徐锴绕开了林肯,径自向贺元柏提出邀请,全然不在意贺元柏此时的表情是不是在抵触他。 “我为什么要跟你单独聊聊呢?我们好像,也没有很熟吧。”贺元柏打从心里不喜欢这个人,徐锴的出现好像是带着些计划和阴谋的。 “是吗?”徐锴明明被拒绝了,可是好像也没有很生气,他早就料到了贺元柏会是这样的反应,这也不算是出乎预料的。可随后,徐锴在一边坐了下来,“那如果我说,你想知道的,只有我能帮助你解开疑惑呢?” 他想知道的。 这个问题,一下子吸引住了贺元柏。 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的秘密就一个,关于林鸢的。可是徐锴怎么会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呢?还是说,这只是试探?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贺元柏挑着眉,凑近了些。 徐锴不慌不忙地靠在椅背上,“上次你在这里见到过的那个女人,就是跟我一起出去的,她应该就是你在找的人。” 以目前的境况来说,徐锴是稳赢的。 因为他掌握了贺元柏最想要知道的线索,可以说,从一开始就赢了。 是她。 贺元柏恍然,同时开始回忆上次在这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匆忙间只记得一个背影,但是关于更多的,他实在记不起来了。 徐锴稍稍歪了歪头,嘴角勾起笑意,故意在等着贺元柏的回答。 相信,这已经足够诱使贺元柏上当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贺元柏多了些怀疑,他现在还想不明白,徐锴是怎么知道他在找林鸢的,而林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明白一件事,他已经在徐锴面前泄了底,如果暴露更多,只会越来越没胜算。而徐锴绝不是一个好心的人,单纯把他叫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告诉他关于林鸢的事情。 “你可以不相信。” 徐锴耸了耸肩膀,完全不在意贺元柏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回答。 因为,贺元柏在找林鸢,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控制住贺元柏了。不管贺元柏最后是哪一种回答,都是徐锴意料之中的。 林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俩这一来一往的,还是没有搞清楚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俩之前认识吗?贺元柏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而且他们之间刚刚的气氛就像是要打起来一样。 怎么会突然之间好像无话不谈一样。 要不要相信徐锴,是贺元柏在心里暗暗评估的选择。 他知道他或许不应该选择相信徐锴的,这个人给他的威胁感太强烈了,他不可能会好心到只是来提醒他林鸢的线索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是有目的的。但是这个目的,现阶段有比找到林鸢更重要吗? 想来想去。“那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至少不应该是钱吧 贺元柏看着阿斯帕餐厅四周围的环境,这个地段的房租应该也是特别贵的,徐锴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开这么高级的一间餐厅,可见他绝对不是一个缺钱的人。如果不是为了钱,还有什么值得他费尽心思接近自己的呢? “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徐锴说,“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这么简单?” 鬼才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徐锴点了头,“当然。你是现在红的大明星,顶级流量,有关你的新闻可以立刻就登上热搜。我刚回国,认识的人并不多,如果能够跟你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好像也不错。” 只是为了交朋友,如此大费周章。 “当然!当然可以了!”林肯在中间和稀泥,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给贺元柏偷偷使眼色,让他不要耍坏脾气把人都气走了。 “要不然,给你时间好好想一想?” 徐锴以退为进,既然贺元柏对他多疑,他也没必要逼得太紧。林鸢藏得越深,贺元柏就越难找到她,同样这就给了他机会。 第121章 试图破解缚神咒 “你真的认识她?” 贺元柏的警惕性已经在慢慢降了下来,他离完全妥协其实就差那么一丁丁点了。 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找到林鸢的消息。 “她叫林鸢,是个心理医生。”徐锴松了口,向贺元柏泄露一些关于林鸢的线索,“不过她很特别,和其他的心理医生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她看诊的。她很神秘,想要找到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我可以,而且我知道她现在住在哪儿,在追查什么事情。” 每一件事,似乎都说中了贺元柏的猜测,这就使得贺元柏开始逐渐相信他所说的了。看样子,徐锴一定是知道关于林鸢的事情真相。 支开了林肯,贺元柏跟着徐锴上了楼,进了徐锴的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视野很好,将金砚区一览无余。 “你帮我,真的没有别的预谋?”贺元柏走到窗前,看向窗外的景色,他似乎有一点点感觉到了徐锴的野心。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徐锴迟疑了下,然后微微笑了笑,他倒了两杯酒走到贺元柏身边,抬手递给了贺元柏一杯。“我知道你和她的关系。” 贺元柏刚刚接过酒杯,乍一听到徐锴的这句话,真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老实说,我跟林鸢的接触也不多,但是我很欣赏她的能力,也想跟她那么厉害的人成为朋友,也方便以后有机会相互照应。”徐锴在贺元柏面前,并没有掩饰他主动接近林鸢的目的,不过说完这些,徐锴撇了撇嘴接着说,“不过林鸢那个人呢,脾气比你还臭,你瞧。” 说着,徐锴抬起头,指着自己脖子上被冰翾所伤的地方,让贺元柏看。 那日冰翾确实刺伤了他,他原以为那就是个小小的伤口,可是当晚回去沐浴的时候,一照镜子他就看到被冰翾所伤的地方,已经是一片青紫了,就像是冻伤的一样。这么一块伤,几天了还没有恢复。 也是让他意外之处。 林鸢那日,看样子并没有把她真正的本事拿出来。 她也是在试探,所以,在徐锴面前只展现了不到三分的实力。待反应过来这一点后,徐锴觉得更有意思了。 “她伤的?”贺元柏愣了下,可能在他的印象里,林鸢不太像是这样的人吧。 “凶的很,像是一只暴躁的小野猫。”徐锴用了一个略微有些暧昧的话形容林鸢,不过这也是他对林鸢的第一印象,不是一条温顺的鱼,而是一只脾气很差的小野猫。稍微惹得她不开心了,就被她挠了。 “你怎么认识她的?” 贺元柏避开了这个话题,问到了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徐锴看着他,顿了顿,故意喝了口酒来拖时间消磨贺元柏的耐心。才缓缓解释说,“我很久以前就知道她了,她不是一个普通人,我这次回来,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冲着她来的。所以我对她的了解,可能远比你要多,甚至是如果你没有被她封印你的记忆,我知道她的事情都比你多。” 当然,初见林鸢,也并没有让他失望。 林鸢果然是他要找的人。 既然从林鸢不好下手,那就从林鸢身边的人下手。 “封印?我的记忆?”有些措手不及的说法,但是贺元柏先前不是没有想到过,怎么就刚好是失去了那几天的记忆呢。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这也是其中的一种。 “你想记起来吗?我可以帮你。”徐锴说。 “你能让我想起来?”贺元柏显得有些冲动了,他起先也做好了心理建设,让自己一定要稳,在徐锴面前尽量避免暴露更多。 可他还是没忍住。 等等如果说,他失去的记忆是林鸢封印的,那徐锴自称能够让他想起来那些遗忘的记忆,难道他也不是普通人?“你、你是什么?” “人啊,我当然是人了。”徐锴很随和的说,“你以为我和林鸢一样,也是鲛人?” “鲛人?” 鲛人林鸢,林鸢她 “林鸢是鲛人,鲛人一族本生活在深海之中,不过化生后的鲛人,可以幻化人形和双腿,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鲛人的能力。”徐锴同他解释了一番,然后坐回到桌子后面,“化生后的鲛人能力极强,而林鸢,是他们之中能力最强的一个。她可以进入人的梦境,修改人的梦境,她有一把冰翾,是一把难得的神兵,我这伤也是她那把冰翾留下的。” 这么一说,贺元柏对于林鸢的印象,反而更加模糊了。 “那她和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自己的记忆,却要通过别人来了解。 “你们是前世的怨侣,她因你而伤,你因她而死,纠缠了一世,没想到这一生又遇见了。是她想要放过你,送你回你的生活,让你忘记了这一切。没想到你还在找她。”徐锴自从了解到这些线索后,就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好奇了。林鸢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而眼前的贺元柏,居然是她唯一在意的人。 “你能帮我恢复记忆?” 贺元柏下了决心,他想要恢复那些记忆。 听徐锴这么说,才让他发觉他遗忘的那些记忆,可能远比他所以为的更重要。 “别动,小心我会伤了你。”徐锴故意威胁了他这一下,看着贺元柏略显错愕的神情,笑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贺元柏刚刚放松下来,徐锴抬手指在贺元柏眉心的位置。 是幻神咒。 徐锴施法的时候,他指间所凝聚的精力,竟然散着一股阴绿色的光芒。 幻神咒试图打开被林鸢封印的记忆,徐锴原以为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可当他开始对贺元柏施法的时候才意识到,不是 他的精力投入越来越多,眼神也变得越来越低沉,他逐渐显得很吃力,但是那股盘踞在贺元柏身体里的力量,就是无法使他的术法进入到贺元柏的记忆里。 “”该死!徐锴在意识到自己的精力被消散了一部分后,及时收手,心里怒骂了一句。这事情比他所想的更难! “怎么了?”贺元柏不明所以,他只看到了徐锴指尖那些流光,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之前的事情也没有记起来啊。 “我低估了林鸢的能力,没办法解开她的缚神咒。”徐锴的表情很复杂,有一点狼狈。 第122章 尸体找到了 林鸢突然一激灵,猛地从坐着的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望向了外面。 外面的世界很平静,不像起了什么波澜的样子。 沈邑看着她这一番怪异的行为,眼珠子微微打转,试图在猜测她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 “有人在尝试破解我的缚神咒。”林鸢说,在所有她使用过缚神咒的人身上,只有一个人会让她得到反应。 那就是贺元柏。 刚刚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感应到了,有人在试着想要解开她的缚神咒。 “缚神咒?难道是贺元柏?”沈邑很快就想到了,林鸢的缚神咒,是用来封印那些目睹了邪祟的,普通人的记忆。 只要让普通人忘记了他们曾经看到过的,那这个世界,依然是没有邪祟鬼魅的。 目前唯一刚刚被林鸢缚神咒所封印了记忆的,就是贺元柏了吧。但是贺元柏一个普通人,他有什么本事能破解林鸢的缚神咒呢? “解开了?”沈邑好奇的是结果。 他当然不相信,以凡人之姿的贺元柏,有本事解开林鸢的缚神咒。但如果贺元柏的记忆真的被解开了,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身边,一定出现了某个很厉害的家伙。这就不得不让他们更加在意了。 “没有。”林鸢说。 那股力量只是尝试破解,但还不足以解开她的缚神咒。缚神咒和其他的术法不同,缚神咒本身的强弱,是根据施咒者自身的修为而定的。 所以林鸢的缚神咒,一般情况下不太可能被人解开。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沈邑在猜测,他刚刚见过贺元柏的,在贺元柏身边并没有看到哪个修为很厉害的家伙存在。 “不知道,这个人虽然没能解开我的缚神咒,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到,他的修为不浅,而且,比较邪。”说到这儿,林鸢的脑子里冒出来一个人,“难道是他?” “谁?” “不确定,但最近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他叫徐锴,是一个餐厅的老板,而且他家里是个很有名的跨国企业。”林鸢之所以和沈邑解释得如此细致,是为了说明徐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他自己的专属身份。“我和他也算是交过手了,他的修为不俗,不过他修习的方式,你一定不陌生。” “跟我一样?”沈邑本能的想到是自己。 林鸢白眼翻了一下,很无奈,她和沈邑好像很少能在同一条线上。 “不是我”不是他的话,那就是“你想说的该不会是那个,严老吧。” 严老,就是当初林鸢跟沈邑联手对付的家伙,以吸食同类精气来达到自己修行的目的,功力进度神速,林鸢都曾险些折在他手里。 是他。 看到林鸢默认的态度后,沈邑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丝的不安,本以为当年的那件事已经结束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像严老一样在修炼如此恶毒的灵力吗? “贺元柏的事,我不确定是不是徐锴做的,但是目前,除了徐锴我想不到别人了。”林鸢的直觉一向很敏锐。 跟他们有关系,且最近出现在他们身边灵力极高的家伙,不管是哪一点都似乎在冥冥之中指向了徐锴。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邑在想,要不要去会会那个徐锴。 另一边,徐锴将一张张照片摆在桌子上,示意贺元柏看。 “这是?”贺元柏当然认得出来,他对着这些照片研究了一整个晚上呢,这就是最近失踪的那些老人们,其中还有几张他没看到过的,“他们” “他们都失踪了。”徐锴说,“不过有的人失踪有家人在问,有些人没有,便被搁置了。” “你拿这些给我看,有什么目的?” 贺元柏不太明白徐锴的意思,徐锴把这些失踪老人的照片拿给他看,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贺元柏也注意到了,徐锴拿出来的这些照片里,和他之前找到的那些略微有些不一样,看样子,徐锴也在暗中调查这件事。 “现在大家都在追查这件案子,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徐锴把一张张照片都摆好了,就靠在了椅背上,观察着贺元柏的反应,顺便想要探听贺元柏对于这一次失踪案件的想法。 林鸢在追查这件事,所以徐锴对于这件案子也稍微有了些兴趣,为什么林鸢对贺元柏会特别的不一样,徐锴就想试着看看,贺元柏对于这件林鸢正在追查的案子,是不是有什么独特的见解之类的。 以便探知贺元柏跟林鸢之间,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关系。 “大家?你说的大家,包括林鸢?” 贺元柏被徐锴的一句“大家”吸引住了。林鸢果然在追查这件失踪案,这原本是他猜中的,但也着实有些觉得惊喜来得太突然了。 好像一下子就靠近了林鸢很多。 “如果我告诉你,这些照片上的老人,都已经遇害了,你怎么想?”徐锴在试探贺元柏,他不会回答贺元柏的问题。 “遇害了?!”贺元柏猛地就站了起来,慌了遇害了,死了这么说,这些失踪的老人果然全都出事了。 失踪不是意外,和他一开始猜测的一样。 徐锴把手肘撑在桌子上,偏了偏头,算是确认了贺元柏的疑惑。 一旁的电视突然打开,电视里的新闻正在播报这一起案子,说是有人打了匿名电话报警,郊区一条未完工的公路有问题。同时,打电话报警的人也把电话打去了电视台,很快就有记者赶来。 现在,那附近被全部封闭了,已经完工一半的公路下,找到了一名被害者,所以调查的人正在挖掘其他部分的公路,两个小时内,先后发现了八名死者遗体。 记者已经把那附近的路都堵得水泄不通了。 “这是”这是一个案子? 贺元柏在电视里看到了他之前见过的失踪老人家属,应该也是得到了消息赶去确认的。“为什么会这样?是谁杀了他们?” “你以为是邪祟?”徐锴看出了贺元柏的心思,也许在那一刻,贺元柏本能想到的就是,害死这些人的,是邪祟。 “不是吗?” “有时候,人比邪祟更可怕。”徐锴说。 第124章 紧张的小吴 司机小吴有些乏了,低下头悄悄剥开糖纸,往嘴里塞了一颗糖,想要提提神儿。可是很突然的,后排座位的门被打开,贺元柏带着满身的“杀气”径自做到了车里。司机小吴见状不太妙,赶紧把糖纸收回到口袋里,避免被发现。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贺元柏的助理小松都没有跟着上车。 “你在等谁?”贺元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最近频发的状况搞得他焦头烂额的。 “小松小松他不上来吗?”小吴挺谨慎的,他透过后视镜看到贺元柏满脸的疲惫,料想到贺元柏的心情肯定不太好,不敢多说话,生怕惹怒了贺元柏。 他之前刚被调派过来负责接送贺元柏的时候,小松就提醒过他,如果看到贺元柏的脸色不太好,尽量少说话。 “我怎么知道。”贺元柏嘟囔着,把头偏到一边,靠在窗子上。 他是从酒会里逃出来的,这几天本来就烦,林肯还安排他到这里来参加酒会,闹哄哄乱糟糟的,无非就是为了哄这次投资方的女儿,和他女儿的朋友们罢了。贺元柏找了个机会声称去洗手间,趁机溜了出来。 “”小吴很为难,他偷偷的掏出手机给小松发了个消息。 很快就收到了小松的回复,小松在酒会现场已经发现了贺元柏不见了,他正在寻找贺元柏,也想到了贺元柏可能是偷溜了。在收到小吴的消息后,他观察了现场的情况,回复小吴,让小吴先送贺元柏回去,等下再回来接自己。 虽然贺元柏一向不怎么好应付,可他对身边的人还算是不错,小松也知道这几天贺元柏一直不在状态,应该是累了。让小吴带贺元柏离开,自己留下打个掩护,要是等下有人问,小松可以跟其他人说贺元柏去了旁边休息或如何。 小吴收到消息,松了口气,发动车子上了路,要先把贺元柏送回住处。 一路上他几次通过后视镜去偷偷观察贺元柏。 贺元柏歪在座椅上,看着也没睡着,就是一直发呆,可也不怎么说话。这让小吴心里七上八下的 “等等!” 贺元柏突然开了口,随即坐正了身子。 小吴急忙把车停在了路边,才敢回过头来询问,“元柏哥,怎么了吗?” “没事,等一会儿。”贺元柏望着窗外的一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 l心理诊所。 这是林鸢的诊所。 贺元柏让小松去查过林鸢的信息,查到的就是这一间心理诊所,没想到偶然间竟会路过这里。以前这条路也常走,但他真的没有特别注意过这里有一间诊所。 不算特别大,但是看规模,也不小了。一个独栋的三层楼,地处汉水区最繁华的阶段,但是这个位置,可以说算得上闹中取静了。独树一帜,有些不同,但好像又有种让人说不上来的感觉。 “心理诊所?”小吴向窗外看了看,他不太明白贺元柏盯着这么一个心理诊所到底在看什么,“元柏哥,您没事吧。” 率先想到的,肯定贺元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知道这里吗?”贺元柏是随便问的。 诊所三层全都关灯了,大门紧闭,看上去里面没有人了。他却在这个时候路过此处,也许潜意识里这并不是完全的巧合。 “我我没接触过。”小吴为难极了,他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贺元柏到底想干什么。“听说看心理医生挺贵的,像我们这种打工阶层,挣的钱交了房租就剩不下什么了,能吃饱饭就行,平常就算生了病也是自己扛着,更别说去看心理医生了。” 小吴似乎是个特别实在的人。 一个月三千五的工资,让他没得选要怎么样生活。 “这儿看起来,应该不便宜吧。” 小吴说的是实话,这间诊所占了三层面积,整栋小楼都是诊所,从外面看这装潢,就看得出来里面的“消费”一定不便宜。 “你想去看看吗?”贺元柏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想法。 可把小吴却吓得一个激灵,“元柏哥,您这是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啊。” “你干嘛那么紧张?”贺元柏只是在想,如果有个人要看病,打通了那个电话,找到林鸢,约见她,那自己不就顺理成章有机会见到她了么。 可自己当然不能打这个电话了。 小松的话陆知予那个家伙可能已经把他贺元柏身边的人都告诉了林鸢,小松打这个电话也会暴露。可小吴不一样了,小吴是最近几天才派到自己身边来的人,他是个全新的面孔,要是让他来打这个电话,那就不一样了。 “我不是紧张啊。”小吴这么说,可他还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元柏哥,我实在不知道您这是怎么了,我我是不是哪儿做的不太好,让您不满意了。您直接告诉我,我下次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做行不行?” 小吴是真的很紧张。 在他眼里,贺元柏好像一切都是漫不经心的,却故意设计好了一切。 从酒会溜出来,一个人上了车让他送回家,却突然又在这心理诊所门外把车停下了,还话里话外的暗示要让小吴去看心理医生。 小吴那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出汗了。 “算了。”贺元柏意识到,小吴不会撒谎,“回去吧。” “是”小吴这么应着,又发动了车子开往贺元柏的住处,临出发之前,还抬起头看了眼这个诊所,眼神很是怪异。 上了路,贺元柏继续瘫在椅子上。 小吴偷偷打量他的次数更加频繁了。 “怎么了。”贺元柏察觉到了。 “啊?什么,没、没事啊。”小吴心跳加快,尤其是当他看向后视镜的时候,正好看到贺元柏通过后视镜看向他的那双眼睛。 手里的方向盘打滑,险些出了状况。不过好在他挽回得及时,没有出什么事故。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贺元柏被他刚刚那一下给吓到了,这条命都差点因为他丢了,不禁有些恼怒。 “没事啊,没事。”小吴握着方向盘,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 “不对,一定有什么事。” 贺元柏一直盯着小吴的反应,从后视镜不难看到小吴的脸色惨白,那双眼睛的眼神飘忽不定,难怪刚才会出事呢。 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谁会相信他没事呢?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瞌睡对,有点打瞌睡。”小吴借口打瞌睡为名,试图糊弄过去。“今天真是太累了。” 第125章 不幸 假的。 贺元柏好歹演了不少的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小吴刚才说的话,是假的。 只不过,小吴慌慌张张在掩饰着真相,看样子,是不管他怎么问,都不会告诉他实话的。 这是怎么了? 贺元柏心想,小吴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对劲。 他上车的时候,小吴好像就很紧张。刚刚让小吴把车停在林鸢的诊所外面时,小吴好像更紧张了。 难道小吴有什么问题? 还是,小吴的心理状态不太好?刚才贺元柏问小吴知不知道这间诊所的时候,其实就是想问,小吴是个司机,成天开着车到处跑,或许应该注意到了一些街边的小店诊所什么的。可是小吴怎么回答他的呢,没接触过。 没,接触过。 而且之后,小吴好像还特意的解释了一下,他看不起心理医生的现状。 这就不得不让贺元柏怀疑,小吴其实心理有问题,之前是看过医生的,所以当他们提起心理医生的时候,小吴会特别的紧张。 “哦。”贺元柏迟迟应了这一声。 他明白小吴肯定不会跟他说真话的,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元柏哥,您是不是也太累了。”小吴抬头看了看贺元柏,他看到贺元柏通过后视镜一直在观察他。“我这儿,我这儿有糖,可以提神,也可以缓解一下疲劳的,您要吃吗?” “可以啊。”贺元柏在悄悄留意着小吴的一举一动,他想要找出一些细微之处,来证明他的想法。 小吴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递给了贺元柏。 贺元柏打开糖纸,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就放进了嘴里。“以前在公司没见过你,你是最近新来的?” “也不是新来的了,我都已经干了半年多了,不过原来不接送艺人,只负责运送一些衣服道具什么的。”小吴现在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和下来了,他是亲眼看到贺元柏把糖放进嘴里的。“您之前应该是没有注意过我们吧。” 也对。贺元柏点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说法,自己出入公司的时间很少,跟他们不太一样,就算偶尔回公司,也很少注意公司里的其他人。所以没留意到小吴也是正常,“你家是这里的吗?” “算是吧。”小吴开着车,很稳,和刚刚不太一样了。 “什么叫算是。”贺元柏皱眉,他很不能理解这个算是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那到底是不是呢? “我亲生父亲是这儿的。”小吴解释说,“我母亲是乡下的,之前我母亲到城里来打工,认识了我父亲,有了我。可是他们没结婚,就分开了,我母亲当时已经怀了我,就回到了乡下我外祖父外祖母家。再后来,我母亲生下我没多久就病死了,那时候乡下的医疗条件不比现在啊,有点儿什么病,稍微厉害点儿的都得往城里送,我母亲就是在转院的途中病死了的。” 贺元柏茫然地听着他的故事,不知不觉的,感觉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了,整个人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我母亲死后,我就在乡下跟着我外祖父和外祖母一起生活,没多久,外祖母也死了。我外祖父就觉得都是我的错,因为是我克死了他们。”小吴慢慢地说着,还看了看贺元柏的反应。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你是来找你生父的?”贺元柏打了哈欠,把头偏向了一边。 “对,我来找我生父。我外祖父失踪了,老年人了嘛,年纪实在太大了,糊涂了,一个没看住他就不见了。我就一边找他,一边来到了这边,之前这边通知我说见到了疑似是他的人,可到了这边来认,根本就不是他,只是长得有点像。”小吴耸了下肩膀,来掩饰自己的失望。“然后调查说是,他有可能是在这里,我就留下了嘛。只不过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我想着,找到他的希望已经不大了,要是能找到我生父,也好嘛。” 目的就好像很简单,要么找到他失踪的外祖父,要么找到他的生父。 “你有什么线索吗?如果你有线索的话,我可以让人帮忙替你找找。”贺元柏接着又打了哈欠,莫名其妙的觉得好像很困很累了。 “没有,什么线索都没有。”小吴说,“都好久了,我也是后来听我外祖父说,才知道我生父原来是这样的情况,但是我母亲什么关于他的东西都没留下,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那你,就这么找?”贺元柏强撑着,不知为何困意袭来,一阵一阵的让他眼前发昏模糊,几次想要睡过去。 “不这么找,又有什么办法呢。”小吴很随便的笑了笑,专注开车。 “你总得知道,你生父他现在大概多大,有没有结婚,生活在什么区域,是做什么的吧。”贺元柏给他提了个醒,想要找人,这是最基本的了。就算没有现在的消息,至少也该知道以前的一些线索,然后通过以前的线索去找现在的这个人啊。要是像小吴这样,那就真成了大海捞针了。 “我生父,他今年得七十多了吧。”小吴漫不经心地说着,手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地打个弯,把车子从高架上开了下来,正在缓慢的向郊区行驶着。 “七十”七十多?贺元柏已经很难集中精神了。 困、累、疲倦一股脑儿的全都涌上来了。 七十多了,怎么会七十多呢,小吴看着才二十多岁,推算下他母亲的年纪,如果他母亲还活着,那现在也就四十多岁吧,他的生父怎么会七十多岁呢。 但是,贺元柏已经问不出来了,脑袋一歪,这一次他真的昏睡过去了。 小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贺元柏昏睡过去的样子,眼底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他很平淡地开着车,行进一处少有人的地下通道。 这是上个世界修建的了,后来附近修建高架以后,就几乎没什么人往这边走了,过了地下通道以后,再往前没多远,就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他在这里,把车停了下来。 “我母亲是被我外祖父活活打死的,打到脾脏破裂,在送医院的途中就死了。因为她做了别人的小三,她爱上了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后来怀孕被抛弃,她回到家,不论我外祖父外祖母怎么样逼她说出我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她也不说,我外祖父那次真的气急了,重重的打了她,没想到,却把她打死了。” 第126章 外祖父的失踪 话说得很平静,即使他几次抬起头通过后视镜看向贺元柏,贺元柏都一动不动沉睡着,他也像是在跟一个大活人聊天似的,语气平缓有微微起伏,倒是听不出来有多大的情绪变化。 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母亲爱过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她是被那个男人骗了,那个男人比她大很多,却告诉她,自己是真的爱她。她信了,心甘情愿这样没有名分的跟着那个男人,直到她怀了身孕,那个男人害怕了,才告诉她,自己不可能离婚跟她在一起的。” 故事的开始,就注定了会是这样的结局。 一个天真无脑的女孩子,被一个略有年纪的已婚男人骗了。 这个男人说爱她,她信了。 这个男人说会娶她,她也信了。 她忽略了身边一切警告她的人,一股脑的陷进了这段感情里,封闭自我,她的世界只有这个她自以为深爱她的男人。 倒是也曾过过一段轻松惬意的恩爱生活。 可是那些时间就像是从另一个女人那里偷来的一样,她崇拜着那个男人的成熟和阅历,稳重和自信,那个男人也享受着她的青春和单纯。 偷来的日子,也终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她发现自己的生理期推迟,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来过了。一个人悄悄跑去药店买了东西回来验,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满心欢喜的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个男人,以为他会跟自己一样高兴。 但是,她以为会离婚娶她的那个男人,却突然懵了。这样的状况他不是没有预料到,只是没有预料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沉默的那一下,就让她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她的直觉也是敏锐的,她知道男人是爱她的,只不过是爱了多少的问题。 但是在他犹豫的那一刻,答案想必已经是很明显的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她在心里给出自己一个时间期限,一天,就一天,等一天如果他没有回来,那就可能是不要她了。 一天过去,又等了一天。 两天过去,又等了一天一天一天 从天黑到天亮,从天亮到天黑,她在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这个小家里,等了整整一个月,男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打了电话给男人,但是没有找到他。 她去了男人之前带她去过的店里,试图联系上他,可能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最后是男人的朋友终于看不下去了,放任一个已经明显挺着肚子的女人在路边淋雨,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狠心。于是,带她找到了男人的家里,男人在自家院子里陪着两个孩子玩闹得正开心,听到门铃声去开门,看到她就站在朋友身后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他的妻子比他还要年长一些,他住的房子,开的车,日常花销的那些钱,都是她妻子挣来的,男人不可能因为她而离婚,丢掉自己的好生活。 没有答案。 她没有再追问男人,自己这一个月来想象了无数遍的那个问题,有些事情原本就没有答案,即便有,也仍然是谎言。 她收拾东西搬家,挺着大肚子回到了乡下的父母家。 父母是乡下人,更保守一些,见到还没结婚的女儿挺着大肚子回来,家里的气氛变得特别紧张。她父亲性格很暴躁,已经不是第一次动手打她和她的母亲了。母亲不忍心怀着身孕的女儿挨打,所以扑在她身上替她挡下了那些拳头。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她被父亲锁在家里,父亲不愿意让她出门,被其他同村的人看到,说闲话。几次逼问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究竟是谁,想到这个人,让他们结婚把孩子生下来。但是她怎么都不愿意说出来。 于是每一次逼问后的结果,就是再遭到一顿毒打。 她比预计的时间,要提前了差不多十天生产,那天她父母刚出门,要去地里做事。她只是转个身的功夫,就感觉到不对劲,倒在地上呼救无门。 后来是恰好路过的邻居听到她的喊声赶来,却发现家里的大门被锁上了,只能又跑到地里找到她父母,然后再把她送到医院。 这中间整整耽误了两个多小时。 她是死于大出血的。 刚生下的儿子,瘦的像个小猫儿一样,不到四斤。她却连睁开眼睛看一眼孩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叫吴海,刚生下来的时候,连户口都没有,拖到了两岁多,在我外祖母的坚持下,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上了户口。我外祖父一直觉得我是个耻辱,是因为我,才让他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是因为我才害死了我妈的。他把家里的钱都拿去喝酒,我外祖母病得很厉害,家里连给她看病的钱都没有,她就活活病死了。”小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出来,他挑了一颗上面做了记号的,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女儿和妻子的相继离世,让他的外祖父陷入了更加狂暴更加歇斯底里的状态,每次喝了酒,都会对他大打出手。 而且打的特别狠。 有一次,他为了逃命从石阶上滚了下去,摔断了条手臂,可他的外祖父非但没有改变原本的态度,反而变得更加的变本加厉。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脱离开他的外祖父。 他们两个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然后,他故意在外祖父又一次喝醉的时候犯错,激怒了他外祖父,引他外祖父为了追着打他来到外面,他跑向了村后一处山头,然后在他外祖父摇摇欲坠的时候,将其推了下去。 之后,他便一直回到家等着。 过去了几个小时,他外祖父还没有回来。 又过了一晚上,他抱着双腿蜷缩在角落里醒来的,挣开眼睛第一时间跑去外祖父的房间确认,果然,人还是没有回来。 他先是松了口气,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疯了似的朝昨天那处山头跑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爬到了下面,他看到了他外祖父的尸体 “我用落叶把他的尸体埋好,我知道那里根本不会有人去的,然后回到家,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大哭,等着其他‘好心’的邻居来安慰我,带我去报案。”小吴很讽刺地笑了笑,他也觉得很荒唐吧。 第127章 残暴的欲望 没有人会怀疑,是他害死了他的外祖父。 小吴顿了好久,然后转过头去,看向昏睡不醒的贺元柏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也靠在了一边,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这是他第一次,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一个没关系的人。 “我真的恨他们,也许像你们这样生活得好好的人不能理解,但是我不一样,我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你知道我有多艰难才能活下来吗?那些老人道貌岸然,总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别人就该尊重自己,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别的人也有生存的权利吗?他们要的特权,其实就是在抹杀别人生存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用受到惩罚呢?就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就可以逼死人不必偿命了吗?!” 小吴很气愤,他用手奋力的砸在方向盘上。 他多渴望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活下去了呢,可为什么,这么难。 他们不让他活。 在他外祖父失踪以后,他就离开了村子,来到了市里上学。那些所谓的善心人士不仅出钱供他读书,还为了安抚他“失去亲人”的心情,给他找了心理医生看病。 那些讨人厌的心理医生,总是对他指手画脚的,试图干涉他的人生。几次,都在试探他是否和他外祖父的失踪有关,这让他很不安。 直到那天他从诊所出来没有立刻离开,先去了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他就看到医生和警察站在一起说话。 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他偏执的以为,他们是在议论他的事情,医生一定是在说,他和他外祖父的失踪有着密切的联系。 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被背叛了。 他被医生出卖了。 然后,找了个合适的机会,他从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逃离了他们,然后来到了这里,为了生存找了份工作。后来才辗转到了贺元柏签约的经纪公司打杂,又做了司机,可是起初他只是拉一些服装和道具的。直到贺元柏的司机因为身体缘故请假了一段时间,他才被临时安排来接送贺元柏。 可没想到,他一直在试着隐瞒的秘密,就快要曝光了。 那些老人是他杀的。 一开始,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因为年纪的关系他只能找了一份在工地打杂的工作,他见到了很多特别底层的人,有一个收废品的老人总是到他们工地来偷东西,他年纪最小又是新来不久的,所以经常值夜看守材料的工作就落在他身上。 那个老人总来,他最初还挺同情人家的,可是事情让他的领导发现了,他被狠狠吵了一顿。那天晚上老人又来了,偷了东西就要走,被他发现了,他上前理论却遭到老人的胡搅蛮缠,争执的过程中,老人用一根铁棍子打了他的头,然后趁他受伤之际溜走了。 他流了很多的血,去了医院包扎,可没想到却因为这件事,导致他被开除了。 离开了先前打工的工地,别的地方又找不到工作,他流落街头吃了不少的苦。接着某一天,他睡在桥洞下面,又遇到了那个捡废品的老人。 争执的时候,他失手推了老人,老人倒在地上,叫嚣着让他出医药费。他被逼急了,抓起旁边的石头,砸向了老人的头。 等到他恢复意识的时候,老人已经倒在血泊里没了气息。 他害怕极了,可是不想被抓,不想坐牢。他想到了一个地方,就是之前的工地。他趁着夜深人静把老人的尸体拉到了工地,然后埋在了地下。 之后,工程照旧。 老人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被埋在了大楼的下面,应该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那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得到了救赎,他并不觉得自己杀人是犯罪,反而,他还以为自己是为民除害,他杀的是那些得不到法律制裁的人,他杀的是那些没有道德影响了别人的人。那种感觉让他重新找到了活下来的。 他想到了摔下山头的外祖父,他想起外祖父平时凶神恶煞的样子。 于是,他开始不停的寻找这样的老人,为老不尊道德败坏的老人,他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憨厚模样,在他们落单的时候好心出现,提出帮助。 然后把他们带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将他们杀害。 他之前寻找过可以弃尸的地方,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遇到了以前一起在工地做事的兄弟,又听到人家无意间向他透漏,最近要修建公路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永远不会被人发现的弃尸点,开始源源不断的将被他杀害的老人,埋在那一段正在修建的公路下面。 “最后一个,是老苏。你知道老苏那个人有多恶劣吗?我真的忍了他很久,我想说他就在我周围,如果他失踪了,有人查起来很容易就会查到我附近来的。我还有点儿担心呢但我真的是忍无可忍了。”他的骨子里,遗传了他外祖父的残忍,暴力的让他无法遏制自己想要伤害别人的冲动。 老苏是公司停车场的管理员。 这个人,跟他打过交道的都十分的讨厌他。 但是老苏十分懂得巴结上面的人,也十分擅长欺压像小吴这样的打工人。 他经常为难小吴,找着各种借口,从小吴这里索要好处,如果被拒绝,他就变着法的为难小吴,让小吴日常的工作变得十分难做。 小吴也试着跟上面的领导投诉过,但是并没有效果,而老苏也显然很快就发现了投诉自己的人是小吴,于是乎,就会更加变本加厉的为难他。 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拟的湛海市,心理医生林鸢,就是一个化生的鲛人,一千三百多年前的盛唐,初次幻化人形来到长安的林鸢,结识了小和尚弗遗,开启了一场虐恋。林鸢将自己的鲛珠赠予弗遗,以示自己愿意永远留在长安的决心,可是遭到了弗遗的背叛,弗遗一心求佛,只想度化他认为是妖的林鸢,而后弗遗惨死,弄丢了鲛珠的林鸢却再也回不到深海之中了。她只能留在人世间,看尽身边的人经历一场又一场的轮回和生老病死。 时间来到现代,林鸢已经是一个一千多岁的人了,她一直在寻找弗遗转世,找到鲛珠才能回到深海。身为心理医生,她遇到过很多自称见鬼的病人,她可以通过自己特殊的能力进入到他们的梦境之中,确认,那些鬼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前世今生的因缘所致,揭开一个个谜底,找到真相,破解执念,让一切回归正常。 第128章 被黑暗吞噬 小吴已经准备好要向公司辞职了,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藏起来的那些尸体会突然之间全被人找了出来,事情闹得那么大,万一万一真的找上他,可怎么办。他到现在都想不通,那个打了电话报警的人到底是谁。 好像这一切都是某个人暗中有计划的在进行的。 他绞尽脑汁的想了所有可能无意间发现他秘密的人,但是他想不到,他觉得自己够低调的了,隐藏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被人发现呢。 可没办法,他得藏起来,继续把自己藏起来。 他都想好了,明天一早就去公司辞职,只要借口说是家里那边传来消息,可能在别的地方找到了他外祖父就好了。而且他听说了,贺元柏的司机明后天就回来了,他这样一个无关轻重的小角色,如果执意要离开,公司不会为难他的。 但是,就算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所有事可还是发生了意外。 那就是贺元柏,今天晚上的贺元柏太奇怪了,还特意绕路到心理诊所外面停下,和他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贺元柏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这几天的相处,贺元柏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大概也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明今天晚上贺元柏所有的奇怪举动吧。 小吴狠了狠心,看向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大桥,等下他会把车开过去,然后他下车,让贺元柏坐在驾驶位,乘车从桥上摔下去。 明天要是有人问起,“那时候我就告诉他们,你喝了酒,看我不顺眼,把我从车上撵了下去,不顾我的阻拦强行坐上了驾驶位,开车走了。我也没有想到你会真的出事故” 计划好了。 之后,他会去把一些证物放进贺元柏家里,引导人追查起此案来,发现大明星贺元柏竟然是连环凶杀案的真正凶手。 这个新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那时候,就不会有人继续盯着他了。 “你的计划想得很好,可你确定真的能顺利执行吗。”就在小吴晃神儿的空档,车前站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林鸢。 林鸢看着车里的小吴,方才小吴的那些话她都听见了。 “你是谁你是人是鬼!”小吴吓坏了,因为前两天他们开车在路上刚刚遇到过一些奇怪的事情,这就不得不让他心生恐惧了。 “你觉得呢。”林鸢透过车窗,看到了坐在后排的贺元柏,他全然没有意识到眼下处于何种危机,竟还呼呼大睡着。“你,下来。” 林鸢指着小吴,让他从车上下来。 小吴暗中摸了把小刀,心生歹念,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不管这个女人是人是鬼,自己绝不会让她影响了自己的计划。 可即便只是如此微小的一个动作,也被林鸢看在眼里,她知道小吴手里握着把小刀。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小吴不禁怀疑,难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错的,贺元柏并不是那个发现了他秘密的人,眼前这个女人才是?她究竟是人是鬼,怎么会跟到这里来? “我是,来送你下地狱的人。” 林鸢话音刚落,正准备召唤冰翾。却猛地留意到原本坐在车后排的贺元柏不见了车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刚才他还歪在那里的。 只是这一会儿,人呢? 林鸢尚且来不及做出反应,却看到贺元柏从小吴身后扑出,一把抱住了小吴,试图抢夺他手里的小刀。 这个举动,完全打乱了林鸢的计划。 他没有昏迷? 贺元柏是为了抓住小吴,可小吴是拼命挣扎,虽然贺元柏抱在他身后局限了他的动作,可小吴狠狠地抬头,用后脑撞在了贺元柏的额头上。 贺元柏猝不及防松了手,后退数步,吃痛摔在了地上。 怎么都没想到,小吴居然还有这一招。 眼看着小吴举着小刀向贺元柏刺去,林鸢纵身一跃,从小吴头顶上略过,一脚踹在了小吴的胸口,把他踹得人仰马翻倒在地上,手里的小刀也掉了。 可小吴反应很快,翻了身,摸到了小刀,立刻就向林鸢刺去,一下子就刺进了林鸢的左腹部,然后,小吴才有了点儿怯意,松了手,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贺元柏抬起头看到挡在眼前的林鸢,他倒着的地方正好是在林鸢身后,根本看不清林鸢正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小吴的刀刺进了林鸢的腹部。 林鸢用手握住刀柄,步步逼向小吴的同时,把小刀拔了出来。血滴在地上,不过从她脸上,根本看不出表情。 是痛还是 “你你别过来,你”小吴哆哆嗦嗦往后躲,他看到了林鸢滴在地上的血,可也看到了林鸢对于伤口毫无反应的样子。 这让他吓坏了,他以为林鸢也是鬼。 林鸢随手将小刀扔在地上,这点儿小伤还不至于要她的命。只一抬手,寒色流光绚丽夺目,在她手中由万千水雾幻化成形。 小吴还没来得及转身跑,林鸢追上,挥着冰翾瞬间越过小吴。 小吴觉得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了出去,是一种凉飕飕的感觉,疼,疼到极致,跪在了地上手脚不受控制,他张着嘴却连一句疼都说不出来。喘不上气,拼了命的大口呼吸 “被憎恨吞噬了良知,也难怪那家伙的恶念会找上你了。” 林鸢收了手。 她没想过要真的用冰翾杀了他。 “这是这是怎么了,我”小吴跪坐在地上,绝望的看着林鸢,好像之前的许多事都像是一场噩梦刚刚醒来一样。 他仍然觉得寒毛耸立,心有余悸。 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 “你不记得了吗?”林鸢问他,她当然不信小吴会什么都不记得,“要不要来看看,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话音刚落,她就瞬间进入了小吴的记忆里。 当年小吴把一直虐待自己的外祖父从山头推了下去,假借家人失踪之名来到城里,他遇到了一个家伙,那是一个在人心里养出的邪祟,而后随着那个人的本体被局限了行动,憎恶的从本体里被驱赶了出来,游走在各个阴暗的角落里。 直到它遇见了躲在桥洞里瑟瑟发抖的小吴。 小吴的恐惧吸引了它,它整日跟着小吴,了解到了他的过往,随着它在身边的影响,小吴的心思逐渐变得黑暗变得暴力、残忍,终于有一天,他们完全契合了。 第129章 小吴的疑点 “是他,是他在控制我杀人!” 小吴看着记忆里那个在时时刻刻影响他的家伙,疯狂地大叫。 林鸢冷冷地看着他,“真的是它控制了你吗?” 并不是。 是小吴自身的黑暗吸引了它,可那个时候,小吴因为对被自己推下山头的外祖父尚有一丝愧疚,他的良知让邪祟无法彻底占据他的意识。邪祟知道他心里有黑暗,就一直缠着他,影响着他,逐渐了解他,然后一点点地影响着他,让他慢慢消磨掉自己的良知,不再愧疚,也不再怜悯弱者,然后,他才和邪祟彻底合二为一。 是邪祟控制了他,也是他控制了邪祟。 后来无数次的杀戮,他所谓的正义,不过是一次次的发泄。 “可我杀的,都是坏人!”小吴朝着林鸢大喊,对于这个结局他并不能接受。 “可是好人,是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惩罚坏人。”林鸢很淡定,“你选择了以暴制暴,自己同样成为了那个你所憎恶的坏人。” 所以,并不是不公平。 “我”小吴懵了,当他身体里的邪祟被冰翾逼出斩杀后,他开始出现怯懦和不自信,回想起以往的多次杀戮,他似乎看到那些老人们的冤魂从四面八方向他走过来。“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害我” 林鸢从小吴的意识里退了出来,而现下的小吴已经疯了。 “是你。”贺元柏看着她,他很确定,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人。“林鸢!” 贺元柏记得她的名字,让林鸢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不可能,贺元柏根本不可能记得她的事情。 跌在地上的贺元柏努力地爬起来,但是刚才被小吴那么一撞,头疼得厉害,脚下失重,刚站起来就又倒在了林鸢脚边。 林鸢皱了皱眉头。 “不要走,我有话要问你。”贺元柏拉住她风衣的下摆,说什么也不撒手。他有话要问的,有话要问林鸢,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 “松手。”林鸢说,她还要把小吴送去自首。小吴虽然疯了,但应该可以交代出他的行凶过程,至于之后他会受到什么样的制裁,那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方才斩杀的邪祟,不可能再回到小吴身体里,也不可能再去害别人了。可是这样的邪祟太多了,在人心里被滋养出来的恶念,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仅仅只是一个恶的念头,都可能让这份恶意在心里生根发芽被培育出来,终有一天,它会静悄悄的长成参天大树,影响着那个把它培育出来的人。 有时候恶念也是会传染的,就像键盘侠一样,传递着愤怒,一个人在抱怨、攻击的同时,把自己的恶念传递给对方,对方接受了这些抱怨和攻击,然后让它们在自己的情绪里继续受到滋养,长得更大。 心有恶念,哪怕每天都装得很快乐,但只是一转头的瞬间,脑子里冒出的那种极端可怕的想法,都足以影响一个人走上绝路。但是良知和恶念一样是可以重新培养出来的,良知是可以约束恶念的,不至于让一个人无底线堕落变成恶魔。 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因为无数件小事,产生无数个恶念,也有的人会因为良知而约束住心底的恶念。可怕的是那些无形之中被转移的恶念,经过不断的培育,它每次都会选择一个良知性极低的人作为目标,诱使他们去做一些恶事。 “你为什么,消掉我的记忆”贺元柏忍着头疼,那种一股一股袭来的晕眩感,让他感到胃里在翻江倒海一般。 “你还知道些什么。”林鸢有点好奇,难道贺元柏真的这么特别,连缚神咒也拿他没办法,他是记起什么了吗。“你刚才不是吃了他的糖吗?你为什么没有失去意识?” 林鸢是看到了他吃糖的,也知道小吴的糖里加了什么东西。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敢冒然现身,来斩杀邪祟。 贺元柏像是喝醉了一样,憨笑着,一手拉着林鸢的风衣,一手缓缓深处,手心里赫然躺着几颗糖。 “我又不傻,这些糖纸上,有的标注着记号,有的没有,有的是被重新包装过的,连痕迹都对不上。” 贺元柏要是看到这些还发现不了的话,那他就活该被小吴当成替罪羊了。 “光凭这些,你就知道他是凶手?”林鸢从他手心里接过那几颗糖对比了下,好像确实有的痕迹不太一样。 “老苏的一只手套,在车里。”贺元柏大笑着。 这一切真的是 不能说是巧合,但真的,太悬了。 他是在小吴把车停在林鸢诊所门前的时候,从后排座椅的缝隙里,发现到了那只手套的。那是公司发给每个保全的,老苏在停车场工作,当然也有,而且老苏的这副手套是新的,贺元柏在公司里做了那么多年,尽管平时和公司里的人并不熟悉,但是老苏可不是一般人,老苏在公司是出了名的让人讨厌。 所以即便是平时身边人的那些抱怨,都让他对老苏有了点了解。老苏会在自己的东西上写上名字,害怕丢了,被别人捡去用了。 而贺元柏在座椅缝隙里找到的那只手套,刚好是只新的,写着一个苏字。 老苏是前两天刚刚领到的新手套,而他始终也是这两天的事情。 尽管老苏平时负责看守停车场,但是很少会跟他们有这么密切的来往,一个保全为什么会上自己的保姆车呢? 这辆保姆车,多是贺元柏和小松在用,林肯平时都是自己开车,很少会跟贺元柏同行。小松这个人,贺元柏最是了解。 不可能是小松,排除了这些人以后,那么就只剩小吴了。 老苏会上这辆车是因为小吴,而老苏把手套留在了车里,显然,小吴是有嫌疑的。 贺元柏不是傻子,他发现了这些疑点,当然不会在小吴面前立刻暴露出来。他悄悄的藏起了证据,想先离开再说,但是不想,小吴一直通过后视镜在观察他,让贺元柏的预感很不好。 然后,小吴真的拿糖递给了他。 贺元柏看到糖的包装纸上有标记,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假装吃了糖,昏睡过去,悄悄的在观察小吴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吴居然想要杀了他,然后伪装成他才是凶手。正在思量接下来要怎么做的时候,林鸢却出现了。 第130章 鲛珠已经瞒不住了 直到小吴被带走,贺元柏坐在车里,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只能靠在车窗边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元柏哥,真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小吴竟然是凶手,他” 小松匆匆赶来,上了车就立刻扑到了贺元柏身边询问情况,远处,林肯正在现场协调后续事情的处理,因为现场来了很多记者,在得知贺元柏险些遭到凶手毒手后,使得新闻更轰动了。 他们都想拿到第一手采访贺元柏的资料,可是都被林肯以贺元柏身体不适挡了回去。 小松在酒会现场接到林肯的电话被召了过来,才知道之前安排给贺元柏的司机小吴出了问题。小吴不只是此前多起无良老人谋杀案的幕后真凶,竟然还想要杀害贺元柏嫁祸给他,恐怕不用等到明天早上了,这个消息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贺元柏摆摆手,头还是很疼,他不想说话。 “真是的,怎么会这样呢?谁能想到小吴那么好的人竟然是多起凶案的真凶,他”小松抱怨着,却发现贺元柏不知从何时开始盯着他了,那眼神就像是要准备骂人了,小松抿了抿嘴,转了话题。“不过元柏哥,您这次真的是太厉害了,您知道外面的记者怎么说吗?他们都夸您简直是当代的福尔摩斯!” 这是怎么个夸人的方式? “真的!”唯恐贺元柏不信,小松加重了语气,“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他们在外面说,小吴想要害您没害成,还被您反抓了,那么多人都破不了的案,让您这么短的时间就抓到了凶手。多厉害啊,我听说小吴是因为被您破解了他连环犯罪的证据,一气之下情绪崩溃了,就把历来犯的那些事全交代了” 贺元柏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他转过头盯着车窗,好像林鸢的样子就在玻璃上一样。 “元柏哥,您是怎么发现小吴是凶手的啊,之前我一直跟着您,我都没发现小吴到底哪里不太对劲,您是怎么留意到的?” 小松和外面的记者有着同样的好奇,他们都想知道贺元柏是怎么确认小吴就是这连续多起失踪老人凶杀案背后的真正凶手的。 而且,听说贺元柏为了抓住小吴也受伤了,小松猜测,在其他人赶到之前,贺元柏和小吴肯定经过一场激烈的肢体冲突,降服了小吴。 但是仔细想想,平常的贺元柏一向是不喜欢管闲事的,他又是怎么一个人制服了凶手呢?一个人 的确,林鸢在其他人赶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是贺元柏主动提出来的。 他原本抓着林鸢风衣的衣摆,可是又突然松开了,因为他想起林鸢特殊的身份,如果跟他一起出现在新闻上,肯定会有人继续深扒林鸢的身份。不管林鸢此前隐藏的有多深,也有可能会被人扒出来些什么。 那样,林鸢太危险了。 所以他松了手,让林鸢先离开,随后打电话给自己的经纪人林肯,然后又报了警。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林鸢并没有离开,她站在距离现场颇远的大桥上,还在继续关注着现场的调查。 “你不是不管他了吗。”沈邑闻听破案的消息赶来,走到林鸢身边,看向她所看的方向。 “是凶手找上了他。”林鸢说。 连环凶案的真凶,竟然找上了贺元柏。这也不算是她食言吧。 “接下来呢。”沈邑问她,向林鸢提供小吴可能与凶手有关线索的人,就是沈邑,那天沈邑恰好救了贺元柏,随后他回去仔细想了想,发现他一开始嗅到的那股人血的气息,和被他斩杀在剑下的那女鬼不一样。 他是嗅到了那股臭味才赶去的,结果恰好遇上贺元柏遇上拦路女鬼,惊讶于与贺元柏的再次相遇,动手斩杀女鬼,使他当时忽略了这个问题。 回去后,在擦拭长剑的时候,他仔细确认了一下长剑上邪祟的味道。 之后沈邑把事情告诉了林鸢,林鸢在盯小吴的时候,却正好遇到坐上车险些遇害的贺元柏。而沈邑所问的接下来,不是这件案子,而是贺元柏身体里的鲛珠。当夜那女鬼找上贺元柏,正是因为嗅到了贺元柏身体里鲛珠的气息,妄想杀掉贺元柏占为己有,虽然女鬼被沈邑杀了,但是鲛珠的事情不可能一直隐瞒着,随着贺元柏的年纪增长,鲛珠在他身体里会越来越明显,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发生很多。 “不知道。” 林鸢方才见过贺元柏了,她也注意到了,那是只有灵物才能嗅到的气息,鲛珠所蕴含的极大灵力,难免遭到其他邪祟的觊觎。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邪祟找上贺元柏。 “如果趁这个机会,拿回你的鲛珠怎么样。”沈邑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 拿回鲛珠,林鸢便不必再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像那些消解的执念一样,突然消失了。 “拿回鲛珠,他会死的。”林鸢却说,她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像沈邑说的那么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过。“那是我欠他的。” “他作为弗遗的那一世,不过是死在了你冰翾之下,你用好不容易抢回来的鲛珠封住他的心魂,致使他不必魂飞魄散,还可入轮回转世。便已经是还了他的,你想过吗,这一千三百多年你才找到他,他是真的在那之后第一次转世吗?” 沈邑要她想清楚。 毕竟这个问题沈邑也想过,相信林鸢不会一次都没有想到。 贺元柏是弗遗的第一个转世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在之前一千三百年里,弗遗可能经历过其他的转世,但是那些转世,或许都像贺元柏一样,在这样一个适当的年纪里,藏在身体里的鲛珠被发现,招致一次又一次的觊觎,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被谋害。 鲛珠或许能够帮助弗遗稳定他的心魂,致使,他能够继续转世重生。 但是对于贺元柏来说,留在他身体里的鲛珠,未必是好事,以后以后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可能因为鲛珠被邪祟所觊觎,导致他的生命受到威胁。 “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年你杀他,应该是恨极了他的吧,因为那时候你是相信他背叛了你,害死你的族人,使你背负那么多无辜族人的性命,他应该是死在你冰翾下第一人,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活人吧。”沈邑偏过头看向林鸢,“那为什么,你杀了他,又要在他被下葬之后折回去,用自己的鲛珠护住他的心魂呢?” 她应该是恨弗遗的吧,为什么还要护住弗遗的心魂,送他投胎转世呢。 而这件事,是发生在她当时已经离开长安,并且救了沈邑之后,所以沈邑寻找林鸢报仇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第131章 和沈邑的分别 很矛盾吧。 林鸢却笑了,这个问题,别说沈邑会觉得矛盾了,连她自己这许多年来都没有想通过。她为什么要在杀了弗遗之后,又找到弗遗被下葬的地方,用好不容易抢回来的鲛珠护住弗遗的心魂,将他已经快要散去的生魂重新聚在一起,使他得以转世重生。 一颗鲛珠,一开始就是她的,后来为了向弗遗表明自己不会再回到深海去的决心时,送给了他。弗遗后又欲将她的鲛珠献给太子,虽然那时候她并不明白弗遗此举是为了保护她不被伤害。鲛珠还在寺院里进行洗礼的时候,林鸢闯了进去,夺回鲛珠杀了弗遗。 但是在几个月以后,她折了回去,找到弗遗的墓,挖出他的棺椁,将鲛珠放在了他的肉身里,使鲛珠随着弗遗的肉身一并消解,得以生魂重聚,转世轮回。 兜兜转转,鲛珠还是在贺元柏的身体里若隐若现。 “你那时候,是不是已经怀疑自己杀错人了?”沈邑问她。 或许那个时候,林鸢对于自己杀了弗遗的事情,始终无法介怀吧。哪怕只是一点点的遗憾,一点点的内疚,都让她无法安心,所以她才会回去找弗遗,然后用鲛珠换取他投胎转世的机会。 “也许吧。”林鸢淡淡地答道,是这样吗?她也说不清楚,只记得那个时候,她常常会梦见自己用冰翾刺进弗遗胸口的一幕,翻来覆去,这段记忆反复折磨着她。她的梦里都是弗遗,但是醒来之后她很清楚,弗遗死在冰翾之下,注定魂消骨亡,无法转世。 即便当初冰翾不如现在一般,可以化作长剑,威力十足。那时候它只是一柄短匕首一般,是后来随着林鸢灵力的精进,一通进化至此,但它依然是一把断念之利器。死在它寒光之下的人或者邪祟,都无法重生。 林鸢看着远处贺元柏的车子,同身侧的沈邑说道,“这个世界上,哪有绝对的爱和恨啊,感情本就是复杂的,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至少现在,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会执着于爱情的小女孩了。贺元柏的事情 算了。沈邑也不想再追问下去了,这些俗世的情感对他来说,依旧麻烦的很。 他说,“我要走了。” “走?”林鸢刚回过神儿来,微微蹙了下眉头,这个时候沈邑提出离开,着实是不过也算不上意外,沈邑这一次就是为了平息公路冤魂的事情,才会留下来的。“那工厂的事情?” “我会继续调查的,不过以后,肯定会很小心。”他说,他早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天天待在这里,两个奇怪的人太招人瞩目了。“我有预感,工厂的事情只是个开始,有些东西在我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出现了。” 调查不会结束的。 “好吧,有事的话,可以来找我帮忙。”林鸢说。 他们早就适应了这样的生存方式,没有挽留,也不必挽留,能够隐隐的感觉到对方存在于何处,或许直到某一天,另一个死了也不会意外吧。 “你弱了很多。”沈邑说,“希望下次见到的时候,你不会继续这么弱下去。” 他这是实话,至少在这一次重逢之前,他对于林鸢目前的灵力和修为是有预估的,但是结果让他失望了。 林鸢的实力,比他预估的要差了不少。否则他也不用赶去渔村救她了。 “小家伙怎么办?”林鸢只是突然想起了“小家伙”,那个总是跟在沈邑屁股后面的,“小家伙”。 “本来想把他留下的,后来他哭得实在厉害,就只能”关于“小家伙”如何安置的问题,沈邑还真的认真考虑了很久,其实他知道,让“小家伙”留下来,跟着林鸢,比跟着他过的日子安稳许多。可他刚把这个想法告诉“小家伙”的时候,谁知道“小家伙”突然就哭了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说什么都要跟着他。 没办法,他就答应了。 林鸢听着他没说完的话,笑了。她看得出来沈邑对“小家伙”很不一样,似乎在遇到“小家伙”以后,沈邑整个人都温柔了很多。 说什么他想要让“小家伙”留下来,依着林鸢这么多年对沈邑的了解来说,如果沈邑真的想要把“小家伙”留下来,他根本不会跟“小家伙”商量,也不会顾及“小家伙”是不是哭得很厉害,他可能会直接把“小家伙”丢下,一个人离开。 但很明显,沈邑这一次没有这么做。 他还特意去跟“小家伙”商量,而“小家伙”一场哭闹居然还真就改变了他原本的念头。不,想来不是改变了,是沈邑自己都犹豫不定吧,本就倾向于想要带“小家伙”走,只是他臭屁的性格不允许他这么做,才有了“小家伙”哭闹一场就改变了他计划的事情,估计“小家伙”闹着要跟他走的时候,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任何相遇的缘分都是奇妙的,只是这么一个“小家伙”,居然就让一直以来冷冰冰的沈邑也有了表情,谁说不奇怪呢。 “我会继续帮小家伙调查他的身份,有消息的话,我通知你。还有”林鸢说着,从风衣的内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沈邑。 沈邑也不是傻子,他即便再如何习惯独来独往,也知道这张卡是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钱?” “以前你一个人,餐风饮露怎么都好说,但是现在你身边毕竟带着一个小孩子,免得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林鸢定了定,又想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有点苛刻了,“拿着应急用吧,现在的情况跟之前不一样了,你得特别小心,避免被人发现才行。” “好吧。”沈邑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林鸢说的事情,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以他的生活习惯来说,难免会与常人显得很不同,现在他可能已经被什么家伙盯上了,自然要更加小心才行。 “怎么了?”林鸢留意到沈邑的眼神怪怪的,不明所以地问。 “没什么。”沈邑只是猛地冒出一个念头,让他觉得,他这样接下林鸢的帮助怪怪的。“不知为何,竟有点开始觉得你当时的选择是对的。” 比起他这样漂泊不定的生活,林鸢当时选择有这样一个身份,攒下这些钱财,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 第132章 设计好的巧遇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林鸢刚送走了一个病人,看了看时间,准备下班了。 她最近在追一部美剧,正好今天会更新。 “林鸢姐,”负责前台登记的湘湘叫住了她,然后又匆忙翻了一下登记记录,“今天还有一个预约,要等到晚一些了。” 林鸢听了就皱起了眉头,晚一些“取消吧。” 今晚的更新是她等了整整一个星期的,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她赶回去追剧。 “这这恐怕不好吧。”湘湘说,“对方是三天以前按照流程进行登记预约的,今天是他第一次来,如果今天就跟他说取消的话,那我们” 第一次来?三天以前就已经按照流程登记预约了,是不太好改时间,“是什么人?有说是什么情况吗?” 如果不太急的话,林鸢还是想赶回去看结局的。 “这,对方登记的职业,是个体经营者,说是从一个月之前开始就频频出现幻觉,精神失常。”湘湘翻着登记的信息,有些不确定的说。“他当时先是打了电话过来的,然后我告诉他,因为他之前没有来过,是第一次,所以他要带上证件过来进行详细登记才行。第二天下午他就来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点儿娘娘腔。” 娘娘腔从湘湘那勉强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对于这个人也算是印象深刻了。 “林鸢姐我觉得,这个人挺奇怪的。” 湘湘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去年就已经简直在林鸢的诊所实习了。她上学那会儿遭到校园霸凌,年轻气盛差点被蛊惑去犯错,幸亏林鸢在他们学校图书馆里找资料的时候遇见了她,也帮助了她。给她提供了实习的机会,让她可以有一个半工半读的机会,所以她对林鸢一直心存感激。 可是对于林鸢日常经手的事情,她并不是很清楚,也完全不知道林鸢的身份。对于湘湘来说,她就纯粹是林鸢诊所的一个前台登记而已。 林鸢还在考虑舍不舍得放弃追今天的更新,“是吗?怎么个奇怪法?” “那个人,好像真的疯了一样,前一刻看着特别的老实,可是转过头,就那么一下子,他情绪特别的激动,当时他来登记,可我吓了一跳呢。最夸张的是,事后等到他情绪平复了,他就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了。” 湘湘有意提醒林鸢小心,往常诊所里也会出现一些比较极端的人,但是大多数他们自己还是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的,只是这个人,让湘湘觉得是具有一定威胁的。 “我知道了。”林鸢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见见这个人再说,“你再联系他一下,跟他确定等下是否能过来就诊。如果他那边的原因不能来,就改时间吧。” 回去办公室前,林鸢还抬手对了对腕上手表的时间。 看来今晚是没办法早点回去追剧了。 湘湘很快跟对方取得了联系,那边并没有取消今天的预约,不过说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会等到晚上九点到九点半的时间过来就诊,再三恳请湘湘帮忙。湘湘见那边十分客气,也不好推辞,便和林鸢商量了一下。 林鸢答应了。 心想不知道那个人故意挑选这么晚的时间过来,到底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还是真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那等下你先回去吧,我留下来就好了。”林鸢对湘湘说,晚上的预约只有这一个,也没必要非得拖着湘湘一起值班了。 六点半的时候,湘湘帮林鸢跑腿到对面的超市买了三明治和咖啡,收拾整理完也就晚上七点了,背着包,和林鸢告辞,就下班走了。 林鸢关上电脑,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到放在一边的三明治,也没什么胃口,索性起身在书架上翻了一本书,坐到了沙发上,看了起来。 九点过五分,一辆车停在了l心理诊所前面,诊所里的大灯已经关了,留着一盏小灯,可以看得出来是特意留了门。 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径直走进了诊所里面。 他的脚步声刚出现在一楼,就已经传进了林鸢的耳朵。她把书合起放在一旁,稍作整理,就走到了门口。 但是,拐角处出现的那个人居然是 贺元柏。 真是既意外又毫无悬念。 “你?”林鸢有点恼怒。贺元柏他是今天预约的人?如果是他的话,湘湘不可能认不出他啊,但是很明显,贺元柏故意兜了圈子,找人替他来进行预约的。“那替你预约的人” “林肯,我经纪人,下一次我介绍你们认识。”贺元柏自顾自地走进了办公室,全然不见外,开始细细打量起林鸢这办公室内的环境。“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符合你给我的印象,简约,神秘。” “我这里是诊所,如果你没病的话”林鸢试图想要把他赶走。 但贺元柏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着了她的道呢,根本没有给她机会,等她把话说完。“对啊,所以我是来看病的啊。” “你是来看病的?”这话,林鸢不怎么信,“如果你真的是来看病的,为什么这上面登记的名字,是周松?” “对啊,周松。” 贺元柏非但没有心虚,反而还颇有信心地坐了下来,“噢,对了,你可能不记得周松,我身边原来跟着的那个小助理,你有印象吗?我一直叫他小松,他姓周,叫周松。” 所以预约登记的名字,是周松 这怎么可能呢。 肉眼可见林鸢确实憋着气,贺元柏也担心是真的把她惹毛了,立刻解释说,“毕竟像我这样的大明星,如果来看心理医生的事情被人走漏了风声,那可是大新闻。所以我让林肯带着小松来登记,这也是很正常的吧。” 逻辑上没什么问题。 但是对象是贺元柏的时候,很难不让人想到,贺元柏这么做,本就是一早算计好的。 他很清楚如果是用他的名字来登记,他根本见不到林鸢。不过很庆幸的是,林鸢对他身边的人没什么印象,所以 “好啊,既然你说你是来看病的,说说吧,你怎么了?”林鸢压着火气坐回到了位置上,她倒想看看,贺元柏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来。“如果没病的话,就别在这儿捣乱。” 第133章 求救的女人 “我,遗失了一段记忆。”贺元柏起身坐到了林鸢对面,他很认真的看向林鸢,尽管失踪的那段记忆到现在都没有找回来,可是,他已经可以确定,林鸢就是那段记忆里他最不想忘记的人。 林鸢抬起头看向他。 “这段记忆里,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觉得这应该不是我的问题,难得有一段自己想要去好好珍惜的人和回忆,可是突然间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心里就像空了一大块,我努力的想要找回这些记忆,却发现自己莫名地进入到一个特别的荒唐的世界里我现在不知道,究竟之前我生活的那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现在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人家这么讨厌我,抹去了我的记忆,也要把我甩开。”贺元柏说到最后,一副十足委屈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望着林鸢。 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勾起林鸢一点点的同情心。 “你没错,只不过,或许就像你以为的,原本所认知的世界就不一样,如何能走到一起呢。回到自己原本熟悉的世界,不是更好吗?”林鸢面无表情,她不惜做一个冷血的人推开贺元柏。 如果贺元柏一开始出现在她面前,是为了解开她对弗遗的那些误会,现在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们之间,便不该再有那么多的交集了。 “更好?对谁更好?”贺元柏问她。“你是觉得,你消除我对你所有的记忆,把我推回我的世界里,就是为我好吗?那你有问过我,觉得好不好吗?” 其实,她心里动摇了。 最初看着贺元柏心里会有不安和起伏也许是因为他长得极像弗遗,但是现在,林鸢对弗遗的那些遗憾已经都平息了,她却意外的发现,面对贺元柏的时候,她内心还是会有变化。这并没有让她庆幸或者羞怯,反而是不安,平静了许多年因为贺元柏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是否说明 自己作为执念,被彻底消散的日子已经近了呢。 “我可以告诉你,这对我并不好。”贺元柏靠近了过来,他在仔细观察林鸢的一双眼睛里到底有没有感情,“你要是了解过这些天我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那你一定知道,失去了那几天的记忆,就算我不记得那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我都过得很不好。我很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原本习惯了的生活回到一开始的样子,但是我做不到,我总觉得我心里有什么事情放不下,我忘掉了一个最不应该被忘掉的人,也是我最不想忘掉的。而这些,仅仅是因为你觉得对我好,你替我做的决定。” 现在,贺元柏可以确定的是,林鸢对他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否则她的眼神不会有回避,她是有感觉的,只是偏偏要装出一副没有感情的样子。 “我就问你一件事”贺元柏心想,攻克林鸢不可能一下子完成,林鸢内敛到一个他所不能想象的境界,太过于克制,要是逼她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几乎不可能,那就只有“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 这个情况下,多半是没有人会拒绝的吧。 他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林鸢,试着抓住林鸢的情绪,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计划接近林鸢,不能操之过急,但也不能大意到给她机会让她再溜掉的。 “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林鸢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她能感觉到贺元柏的“不怀好意”。 “我就是”贺元柏早在心里揣个几个剧本,早就盘算好了,要是林鸢态度坚决,他就比林鸢更坚决。要是林鸢态度不急不缓,他就用苦情戏常见的套路,让林鸢狠不下心拒绝他。 他算准了一切,却没有算到,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会有人来打扰他。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有人吗!!” 诊所外面传来一阵阵焦急地求救,瞬间就吸引了林鸢的注意力。她起身透过窗子先往外看了看,看到一个女人正趴在玻璃门上拍打着大门呼叫。 不等贺元柏出声阻拦,她就已经走了出去,开了门。 那女人浑身是血,尤其是她的额头上,好大一个伤口,她用手捂着头,但是血还在不断的从手指缝隙间渗出。 在林鸢打开门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扑了进来,幸亏林鸢扶住了她,不过她也将鲜血蹭在了林鸢的衣服上。“救命啊救命啊” 女人焦急地呼救着,还不断看向身后。 “扶着她。”林鸢把女人交到随着跟过来的贺元柏手里,然后走出了大门向外观察,入夜了,外面的视线范围有限,她没有看到什么行凶的人,才重新折回到诊所里。 先是扶着那女人坐下,找来了药箱,让女人松开手,为她检查了一下伤口处。 像是 “你看清楚那个攻击你的人长什么样子了吗?”林鸢问,她看一下女人身上,多处出现磕碰留下的痕迹。 不难推测女人应该是被人从高处推下,头磕在某处尖锐的地方,划破的。 女人猛地摇头,她吓得腿都软了。“不,不是人不是人,是鬼,真的是鬼!” 听闻是鬼,贺元柏下意识往门口看了看。 林鸢却不由得勾起了嘴角,鬼?鬼敢找上她?“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吗?需要帮你报警吗?你伤得有点重,虽然不必缝针,但也得养上一段时间。” “我,我好像看到一个影子,我正要下楼梯的时候,一转头看到身后有个影子,他突然推了我,我就从楼梯上滚下来了。”说着,女人想起从楼梯上滚下来,头磕在地砖上的时候那一阵剧痛,本能让她想要伸手去捂住伤口。“我刚爬起来,可是我看到他跟着下来了,我很害怕” “不用害怕,不会是鬼的。”林鸢安慰她,“这个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鬼啊。一定是某个心存恶意的家伙,只敢躲在别人背后,欺负弱小罢了。” 听了林鸢的安慰,女人真的平静了一点。想想也对,要是鬼的话,怎么会找上她呢 女人穿着一件很朴素的深蓝色碎花连衣裙,外面搭了一件深棕色的毛衣开衫,背着一个很大的包,尽管包上沾了血,女人还是很仔细的护着她的包。 “怎么了?”林鸢看到她怯怯的模样,以为她还在害怕。 结果女人抽泣了两声,哭了起来。 第134章 贺元柏搬来了公寓 根据女人自己所说,她叫田静,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原本一直都好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年前她乡下的爷爷过世,她回去乡下参加了爷爷的葬礼之后,怪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她总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人盯上了似的,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能够让人这么静悄悄的一直跟着她,都一年了,还时不时的会出来害她。 “这不太可能吧。”贺元柏是觉得有点儿夸张了。 “我也不知道,可是像我这样的人,又没钱又没势,平常除了上班就是在家里窝着,我会得罪谁呢。”田静说着,抬起头看了看贺元柏,只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她“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她刚才只顾着向林鸢解释自己近来糟糕的情况,并没有留意到身旁另一个男人的样子,当好不容易静下来的时候,她却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似的,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但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贺元柏原本听得入迷,也忘了自己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只是顺口一问。 “也、也许吧。”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连后退,躲到了林鸢身后,担心自己这么晚出现在这儿的消息被田静泄露出去。 不过田静显然没有在意这件事,比起她最近的遭遇,这个只是恰好让她觉得眼熟的男人,不过是昙花一现的惊艳罢了。 林鸢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她被刚才的事情吓坏了,仍然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那你想过接下来怎么办吗?” “接下来?”田静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额头上已经被包扎好的地方,眼神犹豫。她的确还没顾得上去想接下来怎么办,刚侥幸捡回一条命,她现在满心慌张,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实在” “像你说的,如果你真的是被什么人盯上了,那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在跟踪你,并且试图伤害你,今天也是因为他推了你你才会从台阶上滚下去的。那么之后呢?你还是要继续默不作声,等着他继续跟着你,然后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时候再次袭击你?”林鸢检查过她的伤势,所以很确定,她没有说谎,她是真的从台阶上滚下来的。 伤势不算轻,身上多处擦伤,所以不难判断是从比较高的台阶上摔下来的,可既然如此,那个在身后推了她的人,恐怕不是个善茬。 “她身上是不是有奇怪的东西?”贺元柏转过头来凑近了些,悄悄问了林鸢。 “没有。”林鸢说。 一开始她也怀疑过,可检查过田静的伤势后,就排除了她被邪祟缠上的想法。田静身上的气息很清爽,没有邪祟的腥味,若真是遭遇到邪祟的袭击,邪祟触碰到她的时候,她身上一定会留下邪祟的味道。 可是现在并没有。 不是邪祟,那就是人了。 “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你日常接触过的那些人里,会不会有哪个人对你怀恨在心,你自己并没有特别在意的?”贺元柏既然得到林鸢肯定的回答,排除了邪祟的存在,那就能够锁定范围在田静周围的人身上了。 可即便他的提醒如此明了,但田静还是摇头,她想不起来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样吧。”林鸢见事情僵持,出声打断,拿了名片递给了田静,“如果接下来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再来找我。” 不见得是人,但未必与邪祟无关。被邪祟所影响的人,远比邪祟可怕得多。 贺元柏看着田静出了门离开,转过身向林鸢抱怨起来,“你对一个陌生人都这么体贴,为什么唯独对我这么残忍?” 林鸢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换下了外衣。“走吧。” “去哪儿?” “好了,你可以走了,拜拜。” 公寓楼下,林鸢下了车,转身对把她送回来的贺元柏告别。 贺元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纯粹是充当了一回计程车司机。“你” “你的病,我治不了,你以后不必来了。”林鸢说。 “为什么?” 贺元柏一着急,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的窗口爬了出来。这和他预想的结局不一样啊,他还以为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和林鸢之间的关系算是改善了不少。可没想到最后了,林鸢还是把他推开了。 “没什么,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推荐别的医生。但是恐怕我没办法医治你。”就这样吧,不必太亲近。说完,手插在兜里,站在公寓门口向他挥手。 贺元柏万万没想到,林鸢翻脸的速度不,不应该说是翻脸的速度,因为林鸢对他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好脸色,赌气开车离开了。 林鸢转身进入公寓,按了电梯,静静地等待着。 方才脸上那自信的表情渐渐消失,有点落寞。 眼看着电梯从楼上下来,数字递减。 公寓的大门再次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还是贺元柏,他自顾自地站在了林鸢身边,戴着墨镜,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林鸢转过头就看见他了,立刻又皱起了眉头。 正想要问他怎么又跟来了。 贺元柏伸手拿出门禁卡示意了下,得意地朝她晃了晃。 “什么意思?”林鸢看到他的门禁卡和钥匙,一种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我恰好也在这儿租了房子。”贺元柏有备而来,他对于林鸢今晚的反应并不是一点都没有料想到的。 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认输呢。 早就做好了第二手的准备,让小松在这栋公寓里租了房子,直接搬了过来。 “我都搬进来好几天了,不过也是,你早出晚归的,肯定没有注意到我。”贺元柏故意在炫耀手里的“门禁卡”,看到林鸢微恼的表情,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就知道她不可能吧所有事情都算计到,这么轻易就想甩掉他,想都别想。 电梯很配合的打开了门。 贺元柏抢在林鸢前面进了电梯,眼看着电梯门要在林鸢面前关上了,林鸢都没有反应,贺元柏按住了开门的按钮,欠揍地问道,“你不上来吗?” 没办法,林鸢走进了电梯,按下了19,贺元柏随着林鸢,按下了18。他就住在林鸢楼下,那间空了很久的房间。 林鸢背对着他,脸色铁青,万没有想到贺元柏还有这一手准备,倒是贺元柏,生生把林鸢气得不能发作,心里痛快极了,忍不住地憋着笑。 第135章 登堂入室 电梯到了18层,停下了,门打开了。 贺元柏一直站在林鸢身后,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你不下去吗?”林鸢努力克制着火气,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问。 “噢,对了!”贺元柏这才“恍然大悟”,“让让啊。” 嘴里说着让让,却故意的非从林鸢身边挤了过去。 “你。”林鸢想发作,但着实不想在家门口的地方,跟贺元柏继续纠缠不清,所以她忍了下来,想着回去再说。 “咱们现在,也算是邻居了吧,对了,我忘了问你,你没有在家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的习惯吧?”贺元柏伸手挡住了马上就关门的电梯,摆明故意是在拖时间的。 “没有。”林鸢的语气越来越不好。 “哦,那还好。那你有没有什么别的癖好呢?比如大半夜用洗衣机,敲打家具什么的?你知道的,我这正好住在你楼下,你楼上有点儿什么动静的话,我这住楼下的可是要遭殃了”贺元柏挡着电梯大门不让关,唠唠叨叨的问候个不停。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林鸢彻底快崩溃了,见了鬼了,贺元柏怎么会搬到她楼下来呢,而且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不过也是,贺元柏处心积虑的搬到她楼下赖,怎么可能在事情完成,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之前,先泄露消息呢。 林鸢实在忍无可忍了,她伸手把贺元柏给推了出去,猛按关门键,恨不得立刻就从这里逃出去,躲他远远的。 随着电梯关门,倒还是听见了贺元柏喊了一声,“那你不会害怕我,再躲出去吧?你要是再搬出去,那就证明你是真的心虚了啊,你喜欢我!” “喜欢你个鬼!”林鸢在电梯里愤愤地嘟囔了一句。 这对她来说,还不如见鬼呢,贺元柏怎么回事儿?怎么 电梯在19层停下开门,她走了神儿差点耽误下来,险些还被门给夹了。连同这口恶气,林鸢把今天遇到的所有糟心事一并算在了贺元柏头上。 她发现只要她和贺元柏联系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好事。 只是贺元柏那么说了,她现在就算是想搬走,也很难找理由了。要是她真的从这里搬出去,也不是没地方住,就是怕再遇到贺元柏的时候,他会真以为林鸢是因为喜欢他又不敢承认,心虚才躲出去的。 她搬到这公寓也算快两个月了,没想到居然会因为这样的一个“小事”,烦躁到站在家门前发脾气。 这个贺元柏,真是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怎么就找来了呢。 林鸢虽然不想承认,可也由不得她不承认了,她对于贺元柏出现在眼前的这件事儿,情绪是有波动的。 尽管,不见得是好的波动。 可贺元柏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存在,总是能够影响到她情绪的变化。 憋着一肚子的气进了家门,把东西七零八落的扔在客厅,她就跑到浴室去放水泡澡了。想好好的泡个舒舒服服的澡,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了,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再说。 最近两天,各种邪祟的事情少了很多,几乎没听到什么。难得有如此清闲的时候,只是偏偏这个时候冒出个贺元柏,真是扫兴。 林鸢把身体浸泡在温水里,呼出一口气,感觉那些烦躁和疲惫都通过热气的蒸发,从她的身体里被排了出去,顺手拿起一旁的面膜敷在脸上,闭着眼睛好好的享受着难得的惬意。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又冒出来个什么家伙。 闭着眼睛,回忆就像走马灯一样,一点点的浮现在眼前。 但是这次和之前不一样的是,她的回忆里已经不再满满都是弗遗了,即使那个光头的小和尚浮现在回忆里,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让她瞬间心情跌落谷底。她知道,弗遗对于她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可是当她脑海里浮现的回忆出现贺元柏的时候,林鸢真的是咬着牙从浴缸里坐起来的。 怎么 她怎么会想起贺元柏呢? 正在气头上,却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一些很微弱的响动。 有贼? 哪个贼有这么大胆子敢跑到她这里来偷东西? 裹着浴衣,林鸢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把还在滴水的头发裹进毛巾里系在头上。 然后,她看到一个人影在厨房晃动还打开了冰箱 “是谁在那儿?” 林鸢问了一句。 那人站了起来,又又是贺元柏?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林鸢这下是真的连灭口的心思都有了,这个贺元柏怎么阴魂不散的,她泡个澡的功夫都能潜进她家里来?“你在做什么?跑来偷东西?” “偷东西?拜托,你这冰箱里干净的有什么值得我偷的。”贺元柏耸耸肩,表示出了对她冰箱存货的不屑。 也对,她也是刚从郊区别墅搬回来不久,这几天简崇要考试,简漾去了外地采访,还没人过来帮她把冰箱填满。 “那你来做什么?”林鸢绝不会相信,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家厨房里,纯粹是巧合。 傻子才会信。 “我我楼下找不到锅子,正好我又饿了,来你这儿借个锅子。”说着,贺元柏晃了晃自家带来的一袋水饺。 锅子? 居然是因为锅子? 不对,林鸢可没那么好骗。“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走进来的了。”贺元柏凭着习惯性,果然在林鸢的橱子里找到了合适的锅子,“对了,你泡澡都不关大门的吗?” 说完,还指了指大门。 他原本只是想来借个锅子,可是到了门口却发现,林鸢连大门都没关,东西扔了一地。他本来是想过去打个招呼的,但是,隔着卧室听到林鸢在主卧的浴室泡澡的动静,就先没去打扰。 “还是说,你是故意开着门,想看看我会不会上来?” 没关门? 林鸢看着贺元柏一脸坏笑的样子,居然才想起自己怄气进门,好像真的忘记了关门似的。她走到门口去看,试图回想起进门的过程 真的没有关门吗? 好像好像是没有关门。 真是的,遇上贺元柏,什么都乱了。她连大门都忘记关了更没想到的是,贺元柏会在她泡澡的这个空档,上来借锅子? “怎么样?你晚饭好像也没吃吧?要不要来吃点?”贺元柏索性在林鸢的厨房里煮起了饺子,俨然一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样子,毫不客气。 第136章 一盘饺子的缘分 贺元柏煮的饺子很快就熟了,他把饺子从锅里盛出来,装在一个大盘子里,端到餐桌上,顺便看了眼穿着浴袍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林鸢。 这一次,他没有再问林鸢吃不吃,径自到厨房找了醋出来,倒在小碟子里,回到餐桌前大快朵颐起来。“嗯,好吃!我跟你说啊,这饺子我最喜欢的就是香菇猪肉的,怎么吃都觉得特别香。” 分明是故意的。 林鸢忍了又忍,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上来,咕噜噜地交换着表示着抗议。 忍不下去了,林鸢起身直接坐到了对面。直勾勾地盯着贺元柏,“你在我家倒是很不客气嘛。” “说起来特别不可思议,”贺元柏说,“我发现我对这里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好像好像特别熟悉一样,你说奇怪不奇怪,你明明在我的记忆里,把有关你的事情都抹掉了,可我居然还记得,不,是不能记得。” 当然会有印象了。 林鸢看着盘子里的水饺,想吃,却又拉不下面子。 “你想吃啊?”贺元柏欠欠地夹起一个饺子,在林鸢眼前晃了一圈,然后塞进了自己嘴里。“好吃,真的特别好吃!” “你!” 林鸢差点没憋住,她分明清楚贺元柏是在试图激怒她,她也知道自己更应该克制,不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情绪才对。可就是忍不住,还是很生气。 “给你吃给你吃。”贺元柏瞧着她是真的生气了,知道再这么逗下去肯定会翻脸,所以见好就收。把盛着水饺的盘子朝着林鸢推了推,正好就在他们俩中间。 他有留意到林鸢盯着那一盘饺子为难的模样,低着头,偷偷地笑了。 “别愣着啦,赶紧吃吧,你不是也饿了吗?我跟你说啊,这饺子啊刚煮出来的时候最好吃了,你要是等它放凉了,就没这么香了。” 他说。 林鸢当然知道这水饺好吃了,只不过一直抹不开面子,看贺元柏吃得那么香,她也难免食指大动,思虑再三,直接上手捏起饺子放进了嘴里。 嗯,就应该是这个味道来着。 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虽然离开贺元柏以后,她也试着煮过水饺,但都不是这个味道,总感觉差了点儿什么。为什么一样的水饺,她却煮不出这个味道呢? “你,怎么煮的?”林鸢忍不住好奇。 “就是这么煮的啊,怎么了?”贺元柏没明白过来,她到底想问什么。 “不一样。”林鸢继续绷着一张脸,但是又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水饺,放进嘴里咬了一半,“你煮的味道不一样,你放了什么东西?” 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 “你说这个啊。”贺元柏夹了饺子放进醋碟里沾了沾,塞进嘴里,等到嘴里这一口饺子吞下去,才接着说,“很简单,就是盐啊。” “盐?”怎么可能是盐呢? 这个答案让林鸢有点意外,她以为是什么很秘密的调味料,没想到竟然只是盐。 “水开的时候,先放半勺盐,然后在水里把盐搅开,接着下饺子。”贺元柏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煮水饺的特殊秘诀,“等水饺第一次冒上来的时候,先别急着加水,等个一两分钟,加一点点凉水进去,这个时候一定要注意,一定要匀着把水浇进去,绝对不能图省事直接倒进去。第二次,第三次也是,等到第三次再冒上来的时候,等个两分钟,就可以关火了,然后把水饺盛出来就可以了。” “煮个水饺,这么麻烦。”林鸢没想到,她之前吃过贺元柏在她家里煮的水饺,还以为很简单来着,可是到了她自己煮的时候 那真是一场灾难。 “要不然呢,你以为跟煮泡面一样,放进去,等开了直接就可以吃了吗?”贺元柏也有意外发现,原来看起来无所不能的林鸢竟然不会做饭。 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下去了,林鸢意识到贺元柏已经发现了她不会煮东西吃的事。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自己煮东西吃的样子,怎么会那么清楚,这个东西怎么煮好吃呢。” 贺元柏也发现了,她故意回避她自己不会煮饺子吃的事情,偷笑了笑,继续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当然了,你以为我真那么好命,从一生下来就有人伺候,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的吗?我记得我刚开始做演员的时候,那会儿真的特别穷,别说吃一顿水饺了,就连吃顿泡面都算是奢侈的了。” 他在这样一个气氛随和的情况下,把自己的事情一点点的说了出来。 林鸢抬起头看他,没想到贺元柏也曾经过得那么凄苦。 “外人总觉得,我命特别好,演了几部戏就火了,然后拿到了男主角,被林肯签下,接下来我的人生就是一帆风顺。但是他们不知道啊,就算是这样,我也是吃了很多年的苦,才积累下来的。”贺元柏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来他是在抱怨,好像只是很随意地说说这些年的经历而已。 “怎么会”林鸢也是一时没忍住,就接了这么一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立刻住嘴了。或许是在她的印象里,贺元柏多少跟弗遗是有些关系的,她没想到作为弗遗的转世,贺元柏曾经过得这么惨的。 “看吧,你也没想到吧。”贺元柏一点儿都不意外,因为外人只知道他作为大明星时的风光,却不知道这风光的背后,曾经是多少辛酸。“我在孤儿院长大,听那里的人说,我是被我亲生母亲遗弃在门口的,当时我还小,那是个冬天,特别的冷。我就裹着一条小被子,被冻得全身通红只打哆嗦,和我一起被留下的,有我母亲的一封信。” 他看到林鸢认真地在听着他说的这些事情,缓了缓,接着说。 “孤儿院的院长奶奶跟我说过我母亲留下的那封信,我也看到过那封信,信上就说的是,她是一个单身母亲,没有结婚,却怀了孩子。她没有能力抚养我,所以把我留在那里,如果有好心的人愿意收养我,就让我跟着人家过,她说请人家放心,因为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找我,更不会认我。” 这话,曾经寒过他的心,如今,通过他的口说出来,也让林鸢觉得心寒。 第137章 博取同情 “小的时候我特别不能理解,到底日子是有多难过,能让她连亲生儿子都不认的。哪怕日子过得苦一点,但总过得去的。”贺元柏的情绪很稳定,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也是过去这么多年了,他早已经习惯了、适应了,也就没有了当初那些愤愤不平。 “可是你的资料,网上都查得到。”林鸢曾经查过他的背景,似乎和他说的,不太一样呢,她记得,网上的资料显示,贺元柏是出身名门,家庭富裕的。 “后来我被收养了。”他没有反驳那些资料的真假,只是如是说,“在我初中第二年的时候,一对因为意外失去了独生子的夫妇,收养了我。只不过,后来因为养父的意外离世,我和养母牵扯进了遗产纠纷之中。我没有按照养父在世时的心愿,去读商学院,而是选择出来演戏,这让我那位养母很难接受,所以她断了我所有的生活费。” 可即便如此,也没能改变贺元柏想要当演员演戏的心愿。 他刚离开家的时候,手里的钱很少很少,加上因为违背了养父遗愿,遭到养母不理解而被断了生活费,他的日子过得更加拮据。 “那时候,我只是个新人,接不到戏,偶尔有戏也只是个跑龙套的而已。撑死就露个脸,没什么名气,也没有大的公司撑腰,所以薪水被压榨得厉害,大多时间空闲,为了维持日常开销就只能去打个零工。”贺元柏说着那些过往,也不纯粹是想要她的同情,只是,他希望林鸢能够更了解他一些,他绝不像各种新闻里说的那样,是个纨绔嚣张的家伙。“我最开始在便利店兼职,一个小时八块钱,一天有的时候四个小时,有的时候十几个小时。虽然挣得少,但也基本上可以保证房租和吃饭了。” 林鸢确实没有想过,在成为大明星之前的贺元柏,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而且贺元柏主动跟她说起自己的事情,一定程度上的确让林鸢对他有了些不一样的感情,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些。 “那时候一天的饭钱要控制在二十块钱以内,早上买两个包子,喝点水就是一顿。中午将就着吃一点,到了晚上,吃个面什么的,一天也就过去了。当时我在便利店兼职,真的是特别羡慕那些买速冻水饺吃的人,所以我就暗暗发誓,将来要是有机会,我要天天吃水饺。” 这话,逗得林鸢脸上有了笑意,防备的眼神也缓和了不少。 “你为什么非要做演员呢?”林鸢这一点很不理解,他本来可以过得很好的,按照他养父期望的那样,读商学院,出来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他学习的时候,学费和生活费都有养父的遗产,养母自然不会亏待他的。 可为什么,他一定要打乱那些可以让他过得轻松一点的生活,非要做演员呢。 “如果我说,我真的很喜欢演戏,你信吗?”贺元柏沉下目光,收敛起他的俏皮,相当认真地看向了林鸢。 “喜欢?”这个词,让林鸢犹豫了。 她没有过那么深刻一定要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所以,并不是很理解因为喜欢而去改变命运的人。 “倒也不是真那么喜欢,”贺元柏却突然改口,“但还是喜欢的,那时候也叛逆,就是想换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免得我养父的兄弟姐妹们,还有他们的孩子们,都在嘲笑我。” 就只是,想要过得不一样,正好又喜欢,然后,还不想那么轻易屈服。 没有特别绝对说一定要怎么样,但生活就是这样一步步的把他逼到了这里,不过很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你没有想过,要找你生母吗?”林鸢刚才走了神儿,她不能想到贺元柏登上舞台,可能是要寻找他生母。 想要向那个曾经抛弃了他的人证明,他可以过得特别好,特别的有名气。 但贺元柏却冷淡地笑了声,不是不想找,他也曾经试图找过,但是,一直都没有消息。关于他生母的事情,他所有的线索就只有孤儿院的老院长交给他的那封信,除此之外,他生母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他找到的线索。 这么多年了,所有的努力都像是石沉大海一样,再没有任何回应。 渐渐的,也就不那么期待了。 “其实我也想通了,你说我一个大男人,在这样的环境里想要填饱肚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那我生母当年,一个没有结婚的女人独自生下孩子,她肯定比我更为难。要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走投无路了,她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贺元柏说。 也许,他生母在放下他的时候彻底跟他了断一切,说再也不会来找他,并不是残忍,而是为了他好。 哪个家庭收养了孩子,养育孩子长大,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和金钱,也不会愿意将来的某一天,孩子的亲生父母找来的吧。 不管是不是要认回孩子,都难免会打扰到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如果从一开始就说明了不会认回,那么将来要收养孩子的家庭,或许就可以少一些顾虑林鸢是这么想的,所以,她难免在听完贺元柏的故事以后,对他的经历产生同情。 他原本就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开心,只不过,是放开了那些让他觉得不开心的事情。 “怎么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贺元柏怎么这么可怜后悔之前那么对我了?”贺元柏却偏偏在她感到心情有些低落的时候,出声打破了气氛。他笑得有点儿夸张,“所以说,对我好一点,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让我敞开心扉,愿意主动说起这些事情的人,你还抛弃我。太过分了。” 林鸢撇撇嘴,气得嘴角都在抽搐,她就该想到的,贺元柏少有那么正经的时候。 趁着贺元柏还在故意卖萌卖惨求关注,她伸手过去,把自己盯了好一会儿的醋碟从贺元柏面前抢了过来,刚才就看到贺元柏夹了水饺沾这个,吃得津津有味的,她一直想试试来着。沾了醋放到嘴里,酸到的那一下,让她突然间皱了皱眉头。 但是,等到醋味散开的时候,那真是越来越好吃了。 还能这么吃啊。 第138章 镜子里的人影 田静回到家,卸下一身的负担坐在椅子上发呆,接着,她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样,立马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去检查大门是不是已经反锁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频频遭受意外侵扰,实在有些精疲力尽,直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出生于那样一个普通的家庭,自小也不是什么成绩特别好的孩子,也很少出风头,大学毕业以后留在这边找了个工作,每天早九晚五的上班,挣那么一点钱,维持基本的生活,平时在公司里也很少与人有什么口角纠纷的。 到底谁会恨她呢? 到底是谁,会默默记恨她,然后几次趁她不备对她下手呢? 不知道田静的心情已经快崩溃了,她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曲起双腿,把脸埋在臂弯里大哭了起来。 她一直都活得那么小心翼翼,就像就像是“便利贴女孩”一样,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司文员而已,每天接触的工作就是周而复始的打印文件整理文件,在公司的格子间里,同事之间连说话都很少,有什么工作安排,一条消息发过来就完了。她每日接触到的人都没几个,是谁,是谁要害她? 怪事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她实在控制不住了,最近的压力很大,大到几乎快要把她压碎了。她也不知道该抱怨些什么,更不知道这一切是从哪里开始的,几次遇险,差点都逃不出来,她却连一个可以怀疑的对象都没有。 哭得久了,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呆滞趴在手臂上,望着一旁,只有眼泪还在不断从眼眶里落下来。崩溃了一阵儿,渐渐的缓过神儿来,想起明天还要照常上班照常工作,她又很怕自己哭得太厉害,明天早上起来这张脸实在肿的厉害,没法见人。勉强撑着略显虚弱的身子站起来,拖着一条麻木的腿一步步挪向洗手间。她用冷水洗了脸,抬起头看向镜子,想看看是不是好多了。 可好巧不巧的,洗手间的灯闪烁了两下,黑了,正担心着,灯又亮了。 悬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想来是最近下了雨,线路受潮吧。她也是因为经历了太多诡异无解的事情,难免有些过于紧张,等稳定下来,再看向镜子 这时候,田静突然觉得,镜子里的人好像不太一样了。 不对,那好像不是她。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自己脸上的表情,可镜子里的人看着她似笑非笑,那,那分明不是她不是她 “啊!!!” 田静发出一声尖叫,拼了命的往外跑。 洗手间的灯又在闪烁了,砰地一下子就灭了,洗手间的大门关着,她使足了力气都打不开,缩在角落里抱着头,却依然可以看得见墙上那面镜子里,那张脸在冲她笑着 救命啊,救命! 田静快疯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它,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缠上她 吃饱喝足的贺元柏,还是被林鸢赶出了门,不得已,乘坐电梯回到十八层,到了门口,他拍了拍门。 小松一脸怨念的打开了门,手上端着半桶泡面。 “你还没吃完啊?赶紧吃,吃完把这儿都收拾干净。”贺元柏挤进了屋子,客厅堆满了行李,大箱子小箱子的到处都是,他却全然忽略了还在吃泡面的小松。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让我去买水饺,我还以为你要跟我一起吃呢,谁知道拿了水饺就走了,丢我一个人在这儿吃泡面。”小松自然知道贺元柏拿着水饺是上楼去讨人欢心了,这会儿水饺也肯定吃完了啊,回来还催他收拾。“您最近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了,说要搬家就立刻要般,什么都不管,最近您的工作可是安排得满满的,您突然要搬过来,还非要租这一间” 贺元柏只是一眼看过去,小松就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即便不说,可心里还是在抱怨。 他跟着贺元柏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贺元柏在打什么主意呢。之前就让他调查过林鸢的事情,小松可记得清清楚楚呢,林鸢就住在楼上十九层。贺元柏先是时不时的绕到人家的诊所外面溜达,想要制造偶遇不成,索性还让林肯到人家诊所里登记预约。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为了之后能跟着林鸢一起进公寓大门,他一看到中介那里登记的有这十八层的一间三居室,就立刻不由分说的定下来了,还拉着自己连夜收拾搬了过来。顾及贺元柏在林鸢面前一准儿是会装出一副他早就搬过来的样子,实际上呢,东西刚放下不足十二小时。 小松想抱怨的事情远不止这么多,昨天贺元柏在中介那里看了房子就签了,宁肯多付一个月的房租,也要立刻搬进来。昨天晚上就拉着他收拾东西,今天一早,贺元柏还有工作,他们又去了拍摄现场,之后小松折回去,抓紧时间把东西都搬了过来。贺元柏晚上去了林鸢诊所,没想到那么晚才回来。 因为这边什么都没弄好,除了基本的家具家电以外什么都没有,小松饿着肚子等他到后半夜才回来。本以为贺元柏说让他去买水饺回来,是要跟他一起吃的,没想到,当小松提着水饺刚打开门,水饺就被贺元柏抢走了,留他一个人在楼下吃泡面,贺元柏拿着水饺上去追林鸢了。 怎么可能不气呢?! “少废话。”贺元柏说,皱着眉头驱赶着屋子里的霉味,这房间好久没人住了,他租的急,根本没有给房东和中介时间打扫,就急着搬过来的。“等下你先把卧室给我收拾出来,明天联系保洁阿姨把这房子里里外外好好收拾一下。” “是。”小松撇嘴,偷偷表示着他的不满。原来的地方住得好好的,非得要一起搬过来?这里离市区有点儿远呢,地理位置这么偏,为什么非要搬到这儿来呢。 “还有,注意等林鸢出门以后,你再找人过来弄,别让她看出来。”贺元柏特别嘱咐,要是让林鸢看出来,那可就糟了。 “看不看得出来,难道她不知道您特意搬过来是为了追她的吗。”小松忍不住吐槽道。 傻子都看得出来。 贺元柏搬到这里来还能有什么意思呢。 第139章 周晓 “死丫头,还钱!”大街上,一个看起来痞里痞气的男人抓住了一个女孩子的手腕。 林鸢正在路边吃着早餐,注意到了他们。 “你说什么啊!?我又不认识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放开我啊,要不然我叫人了!来人啊,救命啦,有人绑架啊!” 女孩子拼命想要挣脱,大喊了起来。 “你叫啊,最好闹大一点,到时候让人都看看,你骗钱赖账不还,最好啊,把你家里人都叫出来看看啊!”男人并没有因为女孩大吵大闹的动静而收敛,反而还在怒斥她欠钱不还的恶性。 她转过头来的时候,林鸢愣了一下,因为林鸢看到这个女孩子竟然是昨夜见过的田静?可是和昨晚完全不同的装扮和感觉了。 昨夜见过的田静,很乖巧,性子内敛,而且很自卑,打扮也是一副办公室中规中矩的样子,毫无个人特色。 但是现在跟一个大男人在马路边上吵起来的这个,穿着很性感时髦,一头蓬蓬发,染得五颜六色的,脚上那双鞋高高的鞋跟厚厚的底儿,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昨晚那样乖巧,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才一晚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难道,田静有人格分裂? 似乎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前后装束差别如此之大,连言谈举止甚至整个人给人的印象都完全不一样了。 那她昨晚说有人要害她,把她从高高的台阶上推了下去,难道也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吗?还是说是被追债? “田静”听对面男人一说要告诉她家里人,顿时就不像刚才那样颐指气使的了,她也收敛了一些,似乎是真的害怕自己欠钱的事情被家里人知道。“悦哥啊,我又没说不还,就是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嘛,何必呢,是不是” “装什么装啊,欠了钱不还,有钱有买包买鞋买新衣服做头发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你就挂,非得让我亲自来找你是不是?!” 被称为“悦哥”的,正是她对面那个痞里痞气的男人。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田静”陪着笑脸说,“悦哥,我最近是真的没有钱了,但是,但是我保证,我很快就有一大笔钱了,真的!到时候我一定加倍还给你好不好?不过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再借给我一点儿,真的,等我有钱了” “等你有钱个屁啊,天天跟那儿做梦,说什么要有一大笔钱了要有一大笔钱了,等你有钱了,我早就发了好不好?还借给你,你在我这儿前前后后一共借了六万多了,什么时候还啊?我还借给你?” “不是啊,悦哥,上次不还四万九吗?怎么就六万多了,你这也太黑了”“田静”据理力争,似乎并不认这六万多的帐。 “这个女孩子啊,在我楼上租的房子,不是什么正经人。”来买早餐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跟早餐摊的老板嘀咕了起来,“天天大半夜才回来,三五不时就有一群小流氓来家里要钱的,听说啊,欠了好多钱的。” “有些女孩子就是这样,什么都想买名牌的,生活大手大脚也没个正经工作做,要花钱了怎么办,跟家里要啊,家里要不到就去外面借,早晚要把自己赔进去的。”对于这样的事情,早餐的老板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没得商量,我跟你说,再给你一星期的时间,六万二,一块钱也不能少,你要是不还钱,把你砍死在这儿让你老妈来给你收尸吧!”悦哥怒骂道,仿佛他才是那个被“田静”坑惨了的人,说完,把嘴里叼着的烟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嘁,有什么了不起的呀,不借就不借嘛,等我发了财,到时候来求我都没有用!”“田静”好像特别相信自己会发财一样,她甩了头,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大剌剌地过了马路,走到这边早餐摊来吃早饭,看了一圈只有林鸢对面有个位置,问也没问就直接坐了下来。“老板,两根油条一碗豆沫,再来个鸡蛋!” 早餐摊的老板跟刚才说话的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别惹她,小心惹了麻烦。招呼着那人离开,盛好了豆沫和油条鸡蛋送了过来。 林鸢抬起头,发现“田静”几次看她,竟然都没有认出她似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田静”也发现林鸢在看她,故意很大声地叫嚣着。 “你不认识我了吗?” 林鸢问,才一个晚上,一个好端端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昨晚她们才见过的,田静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吧。 “白痴吗?我为什么认识你啊?”“田静”随口骂了一句,然后低头吃了起来,稍候,她愣了愣,悄悄打量了下林鸢,或许是发觉林鸢的衣着打扮不像是一般的上班族,又悄悄试探了一句,“你真的认识我?” “你说呢?”林鸢被她逗笑了,这个田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我是谁?”“田静”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你不是”林鸢正要开口。 “对啊,没错,我就是周晓啊!”“田静”抢在林鸢出声之前说道,好像,她担心林鸢怀疑什么似的。“我这记性吧,最近啊,事情太多了老朋友了,好久没联系了,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了。” 周晓?老朋友? 这到底是在说什么? 林鸢发现她的身份有疑,并且发现了她的心虚,意识到,田静还是周晓的问题上,可能远不止自己现在所想到的那么简单。 “对啊,好久不见了。”林鸢说,“最近过得怎么样?” “唉,就那么呗,还能怎么样啊。你呢?你最近,好像过得还不错。”周晓的一双眼睛在放光,好像是钓到了一条大鱼的样子。“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你这衣服,好像挺贵的啊,你很有钱吧。” 早餐摊的老板用一种十分同情的目光看着林鸢。 像是很心疼她被眼前这个女人缠上一样。 “我现在,在做心理医生,有一家自己的诊所,还不错。”林鸢故意提到诊所,是想看看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第140章 又是相似的人 周晓在听说林鸢有自己的诊所后,两只眼睛都放光了。不过她也有顾虑,但是想着接近林鸢或许能给她带来好处,让她决定铤而走险,跟林鸢攀起了关系。 她不是真正的周晓。 她叫杨琳,是一个骗子。 她的成长经历比林鸢所认识的田静复杂得多,她是混迹街头,在形形色色的人之间游走长大的,原本只有一个妈妈,后来妈妈也抛弃了她,跟一个外地来的商人走了,留下了年幼的她,要靠各种坑蒙拐骗的方式讨饭吃。 杨琳没有正经的工作,她没有学历,所以一般的公司都不愿意聘请她,她也在一些小工厂里做过事,可是也被人骗过,辛辛苦苦干了快半年,工厂倒闭了,老板跑了,一毛钱没有拿到,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最后她又回到街头,想方设法的讨生活。 而她之所以开始冒充周晓,是因为一次意外的经历,她路过银行,正好一个老人从银行里出来,看到她就一副很熟悉的样子,管她叫周晓,还问她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将信将疑的杨琳,在老人的热情招呼下,跟着老人回了家。 在老人的家里,她看到老人和其妻子跟一个女孩的合影,照片上的女孩分明就是她可她,却一点儿没有印象。 不是她。那个时候她就知道,照片上的人尽管跟她真的很像,但绝对不是她,照片上的女孩是老人的孙女,叫周晓。周晓小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她的父母在那一场车祸里双双遇难,包括,她未出世的弟弟。 之后,是周晓的爷爷奶奶把她接了回来照顾,爷爷奶奶很心疼孙女小小的年纪就失去父母,所以对她特别的好,希望可以弥补她失去父母的那份遗憾。周晓是个学音乐的女孩,高中毕业之后,她考到了外地的一所音乐学院继续学习钢琴。 可是,离开家的第一年她还会经常跟她爷爷奶奶联系,第二年开始,联系就少了很多,到了第三年,她跟家里的联系就完全中断了。老人曾经找到她学校去,想看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但是学校负责的人说,周晓早在一年前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学校了。 学校那边也没有她的消息,说是当时,她的叔叔来替她办理的退学手续,所以学校并没有怀疑,也以为她是觉得自己的音乐天赋不够,离开音乐学院,重新回到高中复读,打算再考一个普通的大学重新读书了。 直到老人找到学校,学校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 老人在当地报了警,也通过各方面的渠道试着去寻找她,学校方面也积极配合老人寻找周晓,问过她所有的同学,甚至是曾经住在一个寝室的人,可是都没有她的消息。大家都说周晓性格孤僻,在学校里一直是独来独往的,很少与其他同学走得近的,更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她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老人回到家,经过长时间的痛苦煎熬,用了三年的时间才逐渐接受了她离家出走的事实。可能在老人的印象里,周晓自从她父母的事情以后,就一直都过得很不开心。她有抑郁倾向,即使她很喜欢音乐,很喜欢弹钢琴,但是她并没有那么高的天赋,学起来也比其他的学生更加吃力,她决定离开退学离开家,不像是突然之间决定的。 而且根据学校的说法,她是在二年级刚开始的时候就找来了她“叔叔”,帮忙办理退学的手续。而在她二年级的时候,那一整年,她偶尔打电话回来,也从未跟她爷爷奶奶说起过她退学的事情,她瞒了整整一年,直到,次年,她彻底失踪。 老人原以为,这个孙女去过她自己选择的人生了,对于余下的日子是否还能盼到她回来,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可没想到的是,偶然间竟然会在本地的一间银行外面遇见“她”。 可惜的是,老人自以为盼回来的这个孙女,却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孙女。 杨琳跟着老人回到家,看到老人家庭条件不错,而且完全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就把她当成了周晓,她将错就错,装起了周晓。 林鸢提出要去她家里拜访一下她的爷爷奶奶,她不得已,答应了。带着林鸢回家,进了家门,林鸢就看到满地扔的杂物,明明是一栋相当复古的小洋楼,没想到里面的人却被生活过得这么邋遢。 “”杨琳一边踮着脚从一堆杂物之间挤进来,一边顺手把地上杂七杂八的零碎物件推到一旁,让出一条可以走的路来。“我最近两天实在有点儿忙,就没顾得上收拾,家里有点儿乱,你别介意啊。” “家里,只有你自己在吗?”林鸢问出心中的困惑,她以为这里至少还住着周晓的爷爷和奶奶,但怎么会这一楼客厅的地上,乱扔的衣服杂物竟都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东西。实在不太像是有其他人一起住的。 “当然不是了。”杨琳把东西拾起来,直接就塞到门口面去了,根本没有要好好收拾一下的意思,“我爷爷奶奶住在二楼,奶奶都瘫痪好几年了,我爷爷前两个月中风,也病了,躺在床上哪儿都去不了。” 这么说,家里的两个老人,都病倒了。“可是两个老人都病了的话,你一个人很难照顾得了吧,我记得以前这不是有保姆的吗?” 林鸢根本没有来过,她只是诈了一句。想着住在这么好的小洋楼里,老人夫妇俩的生活水平肯定不差,日常的打扫肯定是有专门的人来负责的。 “是吗?我,对,对!”杨琳显然不确定这一点,因为从她跟着老人来到这里之后,就没看到有什么保姆的。“是有个保姆,不过,这现在情况不是不一样了吗,他们都病倒了,我一个人,也养不起啊,就就让保姆先回去了。” 一个人养家? “怎么会呢,你爷爷奶奶住这么好的房子,肯定会有些积蓄的呀,即便没有积蓄,也会有退休工资啊。”怎么可能,生活的重担一下子都压在她身上呢。 “说的是啊,我也觉得应该有的” 杨琳随口抱怨了一句,接着,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住嘴,不再往下说。 不光是林鸢怀疑,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起来了。 第141章 周晓 要不是冲着老人可能会存有一定积蓄的这个念头,杨琳根本不会留下来受罪。 她跟着老人回来的时候,老人的妻子就已经瘫痪在床了,不过当时,老人尚且能够自理,还能照顾他妻子,根本不需要杨琳做些什么。 杨琳也曾经怀疑过,老人住这么好的小洋楼,而且衣着打扮,甚至是家里的家具器皿的,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家,肯定是小资家庭才对,为什么连一个照顾起居的保姆都没有呢? 当然了,这个问题,她也不方便问。 想着在老人身边赖上一段时间,装作他们的孙女周晓,骗点钱就走的。 可是待了快一年了,老人只有一开始的时候偶尔给她一点点零花钱,但是都不多,最多的一次就五百块钱,这哪里能够满足杨琳的胃口呢。 但是之后,她更没有机会从老人那里得到钱了。 没多久,老人也生了一场病,中风了,瘫在床上。尽管老人还有意识,也能动,不过手脚行动不便,杨琳一个人也弄不动他,太费劲了。久了,他们就都不想动了。 两个老人住在楼上,上楼下楼不方便,平时也很少下来了。杨琳主要活动区域在一楼,自从老人不再下楼开始,一楼就彻底变成了她的地盘儿,她也顾不上收拾,怎么舒服怎么来了。即使是东西堆了一地,平常这里没什么人来探望,老人也不下来,根本不会有人说她什么,她也就懒得收拾了。 林鸢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大致上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和杨琳很像,却又不属于她的气息,这股气息很微弱,是很久以前在这里生活的人留下的。 但同时,还有一股死气 这是 杨琳在林鸢面前,一直扮演着周晓的角色,她以为林鸢是周晓以前的朋友,是来探望的。生怕露馅,一直在掩饰。 林鸢走到柜子前,看到一个被扣着放的相框,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老人夫妇俩跟周晓的合影。 照片上的周晓,跟眼前的杨琳太像了,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若不是林鸢可以通过她们之间微弱不同的气息察觉到她们的区别,换作旁人,肯定无法辨认。 这,也太奇怪了。 田静、周晓、杨琳这三个女人,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呢? 林鸢原以为就是田静和周晓之间的关系,没想到又扯进来一个杨琳。 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田静是昨天晚上遭到袭击后,意外闯进了自己诊所的女人,她说自从她回乡下参加了她爷爷的葬礼以后,怪事接二连三的发生,俨然有些崩溃的迹象。 周晓不,准确的说是杨琳,杨琳被亲生母亲抛弃,一身的“江湖气”,艰难长大,欠了一身的债,因为被周晓的爷爷误以为是周晓而带回来,她想要从老人那里骗些钱用,所以一直冒充周晓。 而真正的周晓,几年前离开了家去外地的音乐学院读书,不过,她在第二年初就找了一个“叔叔”帮她搬离退学,骗了她的爷爷奶奶持续一年,直到彻底失踪。 这三个人之间,怎么看都是没有关系的,可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像。 最郁闷的恐怕是杨琳了,她冒充周晓,留在周晓的爷爷奶奶身边,原是想着从老人那里骗点钱,让她把债还了。可是老人住这么好的房子,却好像根本没有什么钱似的,首先,就是保姆的问题,一般家庭或许并不需要有人来打点自己的生活,但是这老两口不一样,他们年纪都大了,老太太还瘫在床上,老人就算身体素质再好,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妻子,照顾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肯定分身乏术。 他们的儿子儿媳在多年前一场车祸中去世,唯一的亲人就是周晓这个孙女,可惜还不在身边,如果他们的生活真的不缺钱,肯定会请个保姆来帮忙的吧。 还有就是 杨琳所说的,老人给她零花钱的问题。 老人误将她当做是自己多年前离家出走的孙女,且并未怀疑,真正的周晓是老两口唯一的亲人,按道理来说,当年老两口供她去外地读音乐学院,那么在钱财的方面肯定不会特别苛刻,为什么却只给她一点点钱呢。 除非,那已经是老人口袋仅有的钱了。 林鸢抬起头,看着这小洋楼内部的结构,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小洋楼从外面看的确不错,可是从内部看问题就多了,多年没有经过修缮,有的地方墙皮都已经脱漏,看着狼狈不堪的。 “你先坐一下,我去看看他们醒了没有。”杨琳说着,留林鸢一个人在客厅里,自己就上了楼。 林鸢看着客厅里其他被放到的镜框,笑了。这个杨琳虽然贪财,但不见得是大恶之人,她因为和周晓长得一模一样,被周晓的爷爷误以为是周晓,从而开始假冒周晓,试图从周晓的爷爷奶奶这里骗取钱财。但她应该还算是有良心的,她无法面对自己假扮的周晓,所以,当一楼只有她在生活的时候,她把周晓的相片都扣上了。 这里 林鸢走到厨房,厨房的位置偏阴面,比较阴冷,原是想倒杯水润润喉,可是摸到杯子的时候,那种油腻的手感,顿时就让她心生厌恶,放弃了倒水。 “我就知道你在。” 林鸢突然开口,也没有刻意看向身边,但是她知道,这间屋子里始终弥漫着一股死气,这就证明,有个死了却并未离开的人,一直在这里徘徊。 而这个人,就是周晓。 此时,周晓就站在林鸢身边,面无血色凄惨地望着她。 “原来,你真的已经死了。”林鸢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 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是唯一一个,看得到我的人。”周晓哭诉称,她等了好久,可是在这里,都没有人看得到她。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死的?”林鸢试图找点东西,擦一下手,可是到处看了看,这里根本就没什么干净的东西可以让她擦手的。 她放弃了。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周晓说。 “醒来的时候?”这句话引起了林鸢的怀疑,醒来,是说她遇害之后的事情吗? 第142章 死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们”杨琳突然从楼上走了下来。 周晓在林鸢眼前消失,杨琳在客厅里没有看到林鸢,顺着声音就找到了厨房来,她看到林鸢站在厨房里,顿时疑惑极了。 “我,刚才有点渴。”林鸢说。 杨琳这时候才恍然,“瞧我这记性,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都忘了给你倒杯水了,你稍等一下” 说着,杨琳捋起袖子,就准备在水池子放了不知道多久的一堆餐具里,清理出来一个杯子给林鸢倒水。 “不用了。”林鸢在看到那些餐具上都已经积成泥垢的样子,瞳孔都在颤抖,立刻忍不住出声拒绝了。她觉得自己的洁癖真的还好,但是在这个房子里也能分分钟被逼到崩溃。“我,突然不渴了怎么样,爷爷奶奶都在休息吗?” “是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奶奶的情况一直都不太好,又赶上变天,身体实在爷爷也感冒了,吃了药睡下,这会儿怕是谁叫都叫不醒的。”杨琳继续清洗着水池子里堆积了好久的餐具,连皮手套都没带,直接就把一双手伸进了污水之中,看得林鸢都是浑然一怔。 “你” 林鸢快被这里的糟糕境况逼疯了,头发都发麻。 “没事。”杨琳说,“这刚哪儿到哪儿啊,爷爷奶奶躺在床上不能动,大小便都是只在床上解决的,他们自己都没感觉,都是我一遍遍给擦身体的。” 这个画面,想想还真是 “你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林鸢闻到从下水管道传来的恶臭味,本能的抬起手来遮挡了一下鼻息,但又觉得不太礼貌,所以放了下来。 这房子从外面,真的看不出来里面的人过得这么糟糕。 “我,我想”杨琳当然是想要借钱了。 “你仔细想清楚。”林鸢提醒她,“这个房子从你住进来的那天开始,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啊?” 杨琳竟然被问住了,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围,好像不太能理解林鸢的意思。可是她也觉得林鸢的话让她有点儿害怕了,“这,这是什么意思啊,好好的,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呢?” “这就要问你了。”林鸢并不着急,索性走到了厨房门口,双手环抱在胸前。 她很有耐心。 因为她知道,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杨琳假扮成周晓留在周晓家里,骗过了周晓的爷爷奶奶,而真正的周晓,已经遇害了,她的生魂回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家里,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都在这儿。 只不过,一个冒充了另一个的身份,而另一个,早就死了。 “没、没有吧”杨琳这话,分明有隐瞒。 “有没有,你自己最清楚。”林鸢见她不想说实情,也没有继续追问,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不过她看到杨琳的一双手都湿着,就没有直接递给她,而是在杨琳的注视下,把名片留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真的到了危急的时候,它会带你来见我的。” 说完,林鸢轻轻笑了笑,就转身从大门走了出来。 这个地方真的是,多一分钟她都待不下去了。满屋子都是脏乱和油腻,真的能在转眼间就把一个大活人逼疯。 她猛地停下,回身看向这座小洋楼。 奇怪 这房子的外面,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有邪祟的气息呢。即使刚才她遇上了周晓的生魂,好像也没有察觉到有邪祟的气息。 迟疑了一阵,没有答案,她轻叹了口气就坐回到了车上,刚准备启动车子,从后视镜上就看到了坐在后面的周晓 没错,她是周晓。 她身上有生魂的气息,却没有活人的气息。 林鸢挑起嘴角,或许是觉得有趣吧,这样的诡异的画面在无数的恐怖电影里都能看得到,不过要是用来吓唬她,明显还差点意思。“怎么,你要跟着我走?” “不。”周晓说,“我没办法离开这里。” 林鸢点头,“没办法离开的意思是你试过?” 周晓低着头,看起来很是失落,“试过。这里没有人看得到我,我曾经想过,离开这里,去外面试试,或者有人能看得到我,但是每次我都没办法离开这座房子太远。” “我是唯一一个看得见你的人吗?”林鸢问,暂时没有发动车子。 周晓默认了。 至少在她的记忆里,林鸢是自从她重新醒过来以后,遇到的唯一一个能够看得到她的人,是否还有别人,她并不清楚。 “那就说说吧,你都记得些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林鸢靠在椅背上,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后面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鬼。 记得些什么? 周晓努力的回忆起来,她也很希望把全部的事情完全的想起来。“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喝了点东西,然后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 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至于从一个大活人变成现在这样的过程,她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喝了点儿东西?”这引起了林鸢的好奇,看来是她生前喝的这最后一杯东西有问题啊。“你考上了音乐学院,之后发生了什么?你退学以后去了哪儿?” 这是最重要的,为什么她会失踪,失踪到死亡的过程中间发生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是什么事情改变了她原本的生活轨迹。 “我我遇见了一个人。” 周晓所说的那个人,是她自以为命运里的“大叔”。 她的爷爷奶奶是有些收入的,可是自从她小学开始学钢琴,家里就过得有些拮据,她很喜欢钢琴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说的。 “我很少看到一个人,说起自己喜欢什么东西的时候,眼睛里死气沉沉的,一点儿向往的感觉都没有的。”林鸢提醒她。 喜欢的这件事,骗骗别人还行,是骗不了林鸢的。 即使周晓说起自己喜欢钢琴的时候,是故意表现得好像很喜欢一样 可林鸢看得出来,她所有的喜欢全都是装出来的。明明不喜欢钢琴,却要说自己很喜欢钢琴,而且还考了音乐学院。 家里的条件并不算特别富裕,可是为了供她学钢琴,过得这样简朴,她装作喜欢钢琴恐怕是有原因的。 第143章 没有天赋的人 “你说的对,其实我并不喜欢钢琴。” 在许久的沉默后,周晓还是坦然说出了实话。她只是想到,自己已经死了,没必要对这么一个陌生人再隐瞒下去了。 装了那么久,从小装到大,明明不喜欢的东西却还在拼命的装作喜欢,而且她确实没有那个天赋,她很辛苦。 “喜欢钢琴的人,不是我,是我爷爷,和我爸爸。”周晓说。 周晓的爸爸,算是一个很有名的钢琴演奏家,至少在湛海市当地算是。他是一个很有天赋,少年成名的人,因为周晓的爷爷曾经是一个音乐教师,深爱钢琴,所以在发现她爸爸有这样的天赋后,更是疯狂培养。 所以周晓的爸爸在他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很有名了,学校的每一场演出都有他的表演。后来他考到了英国一个很出名的音乐学院进修,也是在那里遇到了他后来的妻子,也就是周晓的妈妈。 但是 这一家人原本都深爱音乐,也曾有过一段特别快乐难忘的记忆。可惜好景不长,在周晓小的时候,她妈妈刚检查出又怀了身孕,一家人正期盼着第二个孩子的到来时,车祸发生了。 周晓的爸爸、妈妈以及那个未出世的弟弟,都在那场车祸中罹难了。 周晓被她爷爷接了回去,痛失爱子,难以承受如此大打击的老人,险些崩溃。他在爱子身上寄予了那么多的希望,眼看着爱子功成名就,却撒手人寰。一个老人家很久都没能从这件事的打击中缓过劲儿来,直到,他找到了新的寄托。 那就是周晓。 他家住的小洋楼里,有台钢琴,是周晓的爸爸用过的,在周晓的爸爸过世以后,周晓的爷爷常常一个人对着那台钢琴发呆,有一天他正好看到年少的周晓翻开了盖子,伸出小小的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按着。 爷爷以为她也喜欢钢琴,既然是儿子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那也应当继承了儿子的天赋和兴趣才对。 爷爷问的时候,周晓迟了些没有回答,她那个时候还小,根本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喜欢,就是觉得有点意思而已。 为了培养周晓,为了把周晓培养成像她爸爸一样的天才,周晓的爷爷几乎倾家荡产的在为她打造一条星光大道。哪怕日子过得再拮据,也从未让她落下过一节课。 周晓就是在爷爷满满的心意寄托下长大的,等她发觉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钢琴,而且也没有继承她父亲的天赋时,她已经没有办法向爷爷开口了。爷爷把她和钢琴看得太重要了,满心期待,她不忍心让爷爷失望。 可是,一边承受着爷爷重重的期望,一边又要面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天赋的事实,这让她十分痛苦,即便她真的练得很仔细,很努力,但是也依然难以有什么突破。 她很想告诉身边的所有人,她没有她爸爸那样的天分,她已经对钢琴有了抗拒的心情,她难以再有什么突破了。 可是她不敢,一天拖一天,竟然就拖到了她高考前。 她想在高考之前跟爷爷摊牌,说自己不打算考音乐学院,只想高考结束后,找一个合适的、普通的大学认认真真上课学习。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爷爷就满心欢喜的向她说出了一个好消息,原来,爷爷辗转托了关系,让她可以参加一所国内知名音乐学院的考试。 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竟有这般胎死腹中。 没有说出来的话,变成了压垮心底最后的一根稻草。 绝望 “钢琴对我来说,已经不只是什么兴趣爱好、梦想未来的了,那是我的噩梦,是我痛苦的根源。我没办法面对我爷爷,也没办法面对这样一个没有天分的自己。所以,我只想要逃走,逃得越远越好”周晓呢喃说道。 逃,是她所有的情绪。 那所离家很远的音乐学院,唯一让她接受的原因是,她可以离开爷爷的控制,不必天天面对着爷爷,不必每天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爷爷会来问,她今天练琴练得怎么样了。 她以一个很勉强的成绩考进了爷爷托关系找来的那个音乐学院。 起初拿到成绩的时候,爷爷还安慰她,说一次没考好而已,并不重要,跟全国所有最优秀的人一起学习,总会有进步的。 但是,垫底就是垫底。 “我一开始还觉得,考进学校的时候那个成绩是最烂的,以后总会有点儿进步,不会太差的。但是当我跟那么多人开始一起学习,一起练琴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跟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周晓绝望了。“而考进学校的那个成绩,竟然是我在学校里最好的一次。” 她没有天分,以一个垫底的成绩考进了最好的音乐学院,跟全国各地来的最好的学生们一起学习,差距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大了。 她越来越吃力,越来越崩溃。 “所以,你跟家里的联系越来越少?”林鸢明白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每次给爷爷打电话,想问问他们怎么样了,可是刚开口没说两句话,爷爷就会问我在学校里有没有进步。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了,难道我要告诉他,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什么都学不进去了,我完了” 她不忍心,不忍心让年迈的爷爷越来越失望。 “你知道吗,为了让我去音乐学院读书,爷爷他借了很多钱,他信誓旦旦的以为,我一定能够成为一个跟我爸爸一样出色的钢琴家。但是我” 她不行。 她爷爷不信,但她真的不行。 家里借了那么多钱,就是为了让她可以得到最好的教导,学好琴,有出息像她爸爸一样,但是,她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那你那位大叔,是怎么回事?”林鸢原本不想打断她的,可是看到她陷入一个痛苦的漩涡之中,反反复复的开始在纠结那一句话,还是岔开了话题,顺便把纸巾递给了她。 “大叔大叔是我那时候遇见,最好的人了。” 提起她的“大叔”,周晓好像突然可以呼吸了一样,她松了口气,连语气都变得格外的温柔、向往。那个人的出现,带给她生命的第一缕光 第144章 “大叔” 说起来,周晓遇见她的那位“大叔”,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样。 那个男人出现在她生命最无助的时候,也是 “你有过轻生的念头?”在听到周晓说起过往,曾经动过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的想法时,林鸢稍稍愣了一下,还是回过了头。 “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太痛苦了,周围的人都那么优秀,只有我,越来越糟糕,爷爷对我赋予了那么多的希望,他把连同我爸爸那一份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但是我做不到。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抛开了爷爷的支持,我爸爸的光环,我好像渺小得可以任人欺负。” 周晓无疑是绝望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在学校里不合群的主要原因。 自卑她觉得自己天赋不足,背负了那么大的压力,很难与其他人正常的交往和接触,纵使她的爷爷是一次次的好意关心,可是对她来说,那就是一座座要背在身上的大山。她在一次考试后,面对全年级最后一名的名次,她想了很久,想要退学,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向她爷爷坦白自己的情况。 所以,她想到了死,用死亡的方式逃避面对。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想要轻生的那一刻,她遇见了她的“大叔”。 “其实那天,我都已经想好了,我用仅有的钱去把自己灌醉了,然后,在回学校的路上,出点什么车祸的,好像意外一样。这样,我爷爷也能拿到一些保险金,足够他以后养老生活用了。”也许,她并不是真的对自己的生活绝望了。 她只是对当下的境况绝望了。 她没有能力活成足够让人期望的样子,也失去了自己的生活。未来对于她来说,是虚无的,在想象中连画面都没有的。 她想要结束,却又不敢在清醒的时候结束,所以就想到了这样的方法。 把自己灌醉,让自己失去主观的意识,也许,就不会在那一瞬间太痛苦了 可她当时并没有注意,在她试图灌醉自己的时候,旁边一位“大叔”注意到了她,他一直守护在她身边,替她挡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当她离开酒吧的时候,“大叔”也跟着她从酒吧出来了。 就这样一直跟着她。 他可能只是以为,这个姑娘单纯的不开心,也没有想到她接下来的举动会那么极端。就在她看到车灯后冲出马路的一瞬间,是他,拼了命的把她拉了回来。 他救了她。 然后,他们成了很好的朋友,他的年纪比她大整整十五岁,看起来有些沧桑和阅历,他也是搞音乐的,不过,他是在酒吧唱歌的。 “他好像完全能够体会我的感受一样,有些话,即使我没有说,他也是懂的。”周晓那种感觉很强烈,被人珍惜,被人在乎,甚至是被人理解。“他真的很好。” 林鸢看着她那副陷入爱情的痴傻模样,只是静静地叹了口气,每年类似的事情她都能听说很多种版本,总是会有一些小姑娘傻傻地以为,她们可以抛开世俗,抛开一切,全身心的去追逐她们以为的爱情。 但是最后,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则是千之一二。 “我真的很喜欢他” 周晓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这最后一遍引起林鸢侧目,因为这句话,她不是说给林鸢听的,更像是说出来说服她自己的。 周晓和她的“大叔”很快就在一起了,她喜欢他的阅历,喜欢他的沧桑,喜欢他什么都懂的样子,喜欢他的稳重老成,更喜欢他的不羁。 她从学校的宿舍搬了出来,跟她的“大叔”同居了。 谈起了恋爱,更加忽略了练琴,她的成绩掉的更快了。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出租房里,扮演着一个“贤妻”的角色,为他洗衣煮饭。 她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未来。 “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开心到完全忘记了爷爷和学校给我的压力,我和他生活在一起,我觉得我就是他的妻子,他就是我的未来。我喜欢和他在一起”周晓说,“跟他在一起,我可以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完全丢到脑后不去理会。” 但是,她总是还要面对现实的。 那就是她的成绩已经不能再低了,她打破了所就读的音乐学院历年来最低的成绩,老师也意识到她成绩的退步是因为她完全放弃了学习音乐,曾经试着跟她谈话,但是都没有能够改变她的想法。 她跟爷爷的电话越来越少,因为每次打电话,都要想方设法编排各种理由各种借口去骗他。那让她觉得很矛盾,就索性减少了联系。 后来她更是和“大叔”商量,让“大叔”假扮成她的叔叔,去学校帮她办理了退学手续。 她就算是彻底离开学校了。 “这下,你们不就能够顺理成章的过你们自己的幸福生活了吗?”那又为什么会搞成现在的样子呢? “我也以为会是这样” 周晓可没想到,她的噩梦,其实才刚刚开始。 “哦?”林鸢对接下来的事情很感兴趣,因为那将会是最重要的线索,不过至于接下来周晓究竟会说些什么,其实林鸢已经猜到了。 但是周晓,却紧紧的闭起了嘴巴。 那些事情让她很痛苦。 “杀你的人,是他吧。” 周晓猛地僵住,她那么无助和绝望,先是想要否定,别开头看向外面,可接着心头一酸,她一直在坚持的终于彻底垮了。 “不,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林鸢提醒她,“如果你不能坦然接受你自己的死,你就没办法顺利去往你应该去的地方。傻姑娘啊,你在这个世界上吃的苦还少吗?难道做了鬼也要继续留在这里,承受着四处漂泊无所相依的苦吗?时间久了,你对于自己生前的记忆会越来越模糊,然后彻底变成孤魂野鬼,没有来处,更没有归路。这样,就是你想要的?”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这样 这正是周晓最害怕的。 “仔细回想一下,你心里最后放不下的到底是什么。”林鸢可怜周晓,甚少会动恻隐之心,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竟接二连三的会觉得这些无辜的生魂可怜了。“你想通了,我就可以送你走了。” “送送我走?”周晓诧异,“不,不!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就在我家里,她就在我爷爷奶奶身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她欺骗,我不走” 所以,她一直留在爷爷奶奶身边,是因为,杨琳? 第145章 共享知觉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她怎么会出现在我家里”周晓坐上林鸢的车,就是为了想要确认这一点。 她在看到林鸢的那一刻,就知道,林鸢正是她在等的那个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帮助她的人。所以她来了 “你认得她吗?”林鸢也好奇。 “不认得。”周晓确认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根本没见过这个人,更何况,这个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那你,有没有听你家人提起过,你是否有其他孪生姐妹?”林鸢试着想要解开她们之间的关系。 按照杨琳的说法,杨琳自己都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杨琳是不知情的。 “没有。”周晓很肯定。 没有孪生姐妹,也从来素不相识。 “她到底是什么人?”周晓见林鸢面上神色疑惑,追问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回到了家,可是爷爷根本就看不到我,我在家里待了几天,没想到那天爷爷居然会带着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回来。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呢?” “不是两个人。”林鸢淡淡地说了句。 周晓懵了。 “其实,昨天晚上我还遇见过一个跟你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林鸢说。 “”这下,周晓是彻底傻眼了。 怎么回事呢?这个世界上,会有三个一模一样的人? “她她又是谁?”周晓迷茫地问,她想知道,另一个跟她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 “她叫田静,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不过,她好像也遇到了一些诡异的事情,据她自己所说,自从她参加完她爷爷的葬礼回来,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一样,甚至是在回家的路上被人从台阶上推了下来,伤得有点厉害。她逃到了我的诊所,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她应该会再跟我联系的。”林鸢相信,她先后遇到的这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不是单纯的巧合。 一定是有某种因果关系,把她们带到了她面前。 “怎么啊!”周晓正要发问,却突然脸色更难看了,捂着胸口浑身在颤抖。 “你怎么了?”林鸢忙问。 “我我好难受,我好像要死了一样我,我真的” 话没说完,周晓的生魂就消失了。 “喂!周晓?”林鸢试着去联系她,但是,没什么用周晓就这么消失了?她刚才那反应是怎么回事? 她已经是鬼了,难道还会觉得痛苦吗? 与此同时,林鸢突然听到从小洋楼里传来的响动,像是一叠碗盘摔在地上粉碎的声音。 难道 预感到有事情发生,林鸢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人,就已经站在了小洋楼的门口打开了门,直接闯了进去。 “周”周晓两个字也还没来得及喊出口,林鸢就看到了倒在厨房里的杨琳。 连忙跑了过去,试了下,还有呼吸,应该是在刷碗盘的时候突然昏厥,导致杨琳栽倒的时候,放置在一旁的碗盘全都摔在地上。 “杨琳!杨琳!”林鸢催动鲛人之力,唤醒了杨琳。“杨琳?出什么事了?” “杨你,你为什么” 杨琳感觉到很惊讶,眼前的林鸢居然叫了她的名字,是她本来的名字。 “先别说这些了,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昏倒呢?”林鸢没时间跟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了。 可逐渐缓过来的杨琳,像是心有余悸一般,伸手按着胸口。“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突然间,好难受,好疼。” 又是好疼?好难受? 和周晓消失之前的反应一样。 “还有呢?”林鸢怀疑,她们之间是真的有什么联系的。 杨琳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只得摇头。“不记得了,就是突然一下子,像是,像是被一把利器刺进了胸口一样,我都以为我是不是死了。” 这是什么情况。 杨琳昏倒之前,感受到了一种剧烈的疼痛,而她自己说是,就像是被一把利器刺进了胸口一样。那周晓消失之前所感受到的痛苦,难道是同一种感觉? 她们之间,是共享着某种知觉的吗? 林鸢搀扶着杨琳站了起来,先从满地碎片的厨房走了出来,把她扶到客厅坐了下来。 “你受伤了。” 杨琳抬起手肘看了眼,确实有几道伤口,还在流血。“不要紧,应该是刚才摔倒的时候,带到了那些碗盘什么的,倒下又摔在了碎片上划伤的。” “有没有药箱什么的?”林鸢问着,四处看了看,“这些伤口得即使消毒处理,要不然容易感染。” “我记得,在电视柜下面。”杨琳指了一下方向。 林鸢起身去拿,打开电视柜的门,发现了她要找的药箱,大概翻了一下,幸好还有碘酒和纱布。她折回到杨琳身边帮她处理伤口。 “其实真的不要紧的。”杨琳看着身上那些小伤口,“过一会儿它自己就会愈合的。” “受伤了还是要及时处理的。对了,之前你有过这样的情况吗?”林鸢想到周晓的死,如果她们之间真的能共享某种感受的话 那杨琳一定感受过周晓的死才对。 “什么情况?这样突然昏过去?”杨琳还以为是在开玩笑,“虽然没有这么厉害的,但好像,也有几次。” “是在什么时候?”几次? “我也说不上来了,最近的一次,好像是昨天晚上”杨琳说,“我好端端坐在那里看电视,结果突然一下子整个人就像是从哪儿摔下去的一样,头疼得要死。也是这样挺突然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 那不就是田静从台阶上被人推下来的时候吗? 她们之间,真的可以共享感受? 这这太荒谬了吧。 “是真的。”杨琳说,“怎么,你不信是吗?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很夸张,但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也早就习惯了。” “那,还有其他的吗?”如果有的话,是不是说明,并不只是她们三个人呢?难道还有其他人,跟她们长得一模一样,然后同样在共享着她们之间相互的知觉吗? 第146章 三角关系惹来的凶案 但是事情还没完,林鸢正有计划详细询问一些情况,却被突然的电话声惊扰了思路。 电话是简崇打来的,林鸢迟疑了下起身走到一旁接通了电话,“简崇,什么事?” “林鸢,你最好赶紧过来一趟,出事了。” 简崇在电话的另一头显然很着急。 “我这边现在”林鸢回过头看了一下正坐在沙发上的杨琳,杨琳好像收到了不小的冲击,这会儿仍然惊魂未定。 “死人了。”简崇说,此时的他就站在学校大门口,在一群围观的学生中间,“一个老师杀死了我们学校的一个学生,她看起来不太对劲。” “老师杀死了学生?”这 “她用一把水果刀,刺进了那个女生的胸口,可她现在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一样。”简崇也着实被这突然发生的状况吓到了。 正值放学的时候,学生们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几分钟后,学校大门口会发生这样血腥的事件,他们三五成群说说笑笑的从大门里走出来。 简崇因为整理笔记的原因,他从教学楼出来比别人慢了一些,当时事情已经发生了,一群人堵在大门口,发出令人恐怖的尖叫声。 他摘下耳机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然后然后就看到 一个女生倒在血泊里,她面前站着一个手握水果刀的女老师,满手满身都是血。 简崇向周围的人询问情况,才得知就在两分钟以前,这位女老师手持凶器当着大家的面,刺进了这个女生的胸口。 林鸢挂了电话安慰了杨琳几句,就匆匆赶往简崇学校了。她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把现场控制了起来,正在疏散学生。 那个被控制住的女老师就坐在车里,似乎也是尚未回神,一副很慌张很无措的样子。 林鸢透过车窗先看到了她。 “林鸢!” 简崇从人群里走了过来,向林鸢招手,吸引注意。 “怎么回事?”林鸢走到了简崇对面,她看到了地上的尸体,盖着白布,遮挡着样子,地上有很多的血。 “按照他们的说法是,李老师受到了刺激,所以”简崇先是描述了一下最官方的说法,这是那些人刚刚说的。 “直接说。”林鸢没心情听他绕圈子。 “好吧。”简崇就知道会是这样,收起了笑脸,严肃回答,“老实说事情发生的当时,我还没走到这儿,我当时已经快到大门口了,还戴着耳机听着音乐,却突然听到一阵特别夸张的尖叫声,然后我就赶紧走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据他的同学所说,他们放学往外走的时候,就看到李老师一个人浑浑噩噩的站在大门口,不过是面向着学校的,很多同学从她身边走过,她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呆呆地站着,也不动,傻掉了似的。 直到,遇害的女生从学校里面走了出来,李老师突然抓狂,握着她藏在袖子里的水果刀,就扑了上去,然后 学生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那女生倒在地上的时候,尖叫声震耳欲聋。 “那位李老师,为什么要杀那个女生?”林鸢觉得很疑惑,一个老师为什么要杀学生呢,起初简崇说,学生们放学从学校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李老师就站在那儿,虽然有些呆傻,但是并没有攻击其他人的举动。 直到,被杀害的女生走出来 为什么一定是这个女生呢,她们之间,是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吗? “我刚才站在这儿,倒是听他们议论了一些事情。”简崇不是刻意去打听这些八卦的,但是出事以后,当大家的慌张逐渐消散,总有那么些个好事的人会围在附近跟旁边的人说起些事情,大多是学校里近来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些八卦,“李老师今年32,是教英语的。被她杀害的女生叫徐可可,19岁,李老师有个男朋友,也是我们学校的一个老师,姓陈,教美术的,他们是大学同学,谈了快十年了。说是好不容易今年要结婚了,结果却传出陈老师和徐可可关系暧昧的传闻。” “好不容易今年要结婚了?” 一个好不容易,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是啊,好不容易。”简崇说。“听说李老师和陈老师,原本起初是陈老师追的李老师,李老师大学毕业后就想跟他结婚的,可是陈老师那时候说,他们的工作都没有稳定,想等到稳定以后再结婚的。之后,反正就拖到了现在,学校里那些爱八卦的女生都在说,这些年李老师没少向陈老师逼婚,可是一直都没有成功,直到不久之前,李老师上课的时候带着婚戒,被学生看到了,然后她亲口向学生们承认,说是陈老师向她求婚了,他们今年就要结婚的。” “听起来不错。” 可是,不能仔细琢磨。 “然后就是陈老师和徐可可的事情,被其他的同学拍到他们在湖边牵手散步的照片,发到了学校论坛里。”简崇稍稍耸了耸肩膀,对于这些传闻不屑一顾。“不过,也有人说他们并不是在陈老师向李老师求婚以后才暧昧的,早在李老师承认会在今年结婚之前,他们就已经有点暧昧了。” 这么听起来,像是 李老师和陈老师恋爱超过十年了,这十年里,多是李老师向陈老师逼婚,可一直没有成功。然后陈老师跟他的学生徐可可关系暧昧,被其他学生传到了李老师的耳朵里,李老师突然间就逼婚成功了,戴着婚戒去上课,好像是被学生发现了,不得已承认了一样,但实际上 更像是宣示主权的行为。 她虽然说是陈老师向她求婚,他们今年就要结婚了,但是并没有彻底斩断陈老师和徐可可之间的暧昧关系。难道是因为这样,李老师憎恨徐可可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才会在放学的时候,挑在学校门口对徐可可 刺进胸口,这怎么那么熟悉啊,难道 林鸢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曲动了下,忽然一阵风沙撩起,众人难睁耳目纷纷躲避,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被风刮了起来,露出了被害女生的脸。 “果然。”林鸢都忍不住感到一阵寒意。 竟,又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所以那一刻,周晓和杨琳都感受到的痛苦,是因为徐可可被李老师用水果刀刺进胸口? 第147章 离开本体的生魂 “这是怎么了”简崇也被风沙逼得睁不开眼,隐隐约约间他看到林鸢站在那里并没有回避,就想到突然刮起的这阵邪风可能与林鸢有关。 风停了。 大家都在感叹怎么会刮起一阵邪风。 林鸢看到了她要看的,“你刚才说过,那位李老师不对劲?” “没错。”简崇承认,“凶手是李老师,大家都不太相信。我也听过她的课,印象里她是一个特别大方温柔的女人,很随和,脾气很好,根本不会做出杀人这样的极端举动来。” “可偏偏她杀人了,还是在学校门口,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这,难怪简崇会说这位李老师不太对劲。 “我刚才赶过来看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徐可可就躺在那里,身体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李老师手里握着水果刀还在滴血,她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好像是突然惊醒一样,然后看到徐可可和自己手里的水果刀,也吓坏了。她整个人就像是一直都没有在状态一样,特别奇怪。” 简崇意识到李老师可能是沾染了什么东西,所以立刻给林鸢打了电话。 要想弄清楚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还是得找林鸢来才行。 “你知道我刚才在哪儿么?”林鸢偏过头问了一句。 “不知道。” “我在一个女骗子的家里,而且那个女骗子,长得跟徐可可一模一样。”林鸢特意强调了这句一模一样。 简崇愣住了,他知道林鸢跟他说这句话,一定是有什么暗示的。 “说来你应该很难相信,徐可可,是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见过的第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林鸢现在很确定,这件事一定没那么简单。 绝对不可能只是巧合了。 “四个?”简崇短暂的犹豫了一下,他确实不敢相信,可这话既然是林鸢说出来的,那他也不得不信。“你是说,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她们难道是姐妹,孪生姐妹?” 林鸢摇头。 简崇会这么想,她并不意外,因为她也曾经这么想过。 “不是,这四个人的身份上,没有任何的联系,相互也完全不认识。”林鸢说。 “那,这不可能只是巧合吧。” 简崇也不相信,这只是一场单纯的巧合了。 两天,林鸢遇到了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而且这四个人,还不是孪生姐妹,那未免有点太诡异了。 “而且我还发现,这四个人之间,似乎能够共享她们的感官知觉。”这才是最重要的。 “” 简崇是完全的懵了。 “这四个人里,有一个原本已经死了,变成了生魂回来了,另一个被她的家人误认为是她,带了回去,一人一鬼,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家伙住在同一屋檐下,我刚才就跟她们在一起。并且在徐可可被杀的时候,她们俩都感觉到了胸口被刺的极致痛觉。”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这是怎么回事?那你也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吗?我倒是听说过,双胞胎之间会有心灵感应,但这四个人如果原本就不是孪生姐妹的话,她们这种感觉,也算是心灵感应吗?”简崇有些无法接受这个逻辑。 “我也不知道。”林鸢说的是实话。 直到现在为止,她也是一头雾水,更别提这四个人的关系了。 奇了怪了,历来经手的事情不算少,偏偏这次遇上个特别诡异的。 四个人,四个身份,四种经历她们除了样子相同以外,她们的人生没有半点相同之处,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心灵感应呢。 难道长得像的人之间,会有心灵感应。 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这四个人“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至少这四个人即便是完全不同的四个人,但她们身上都有一种很像的,气息。” 这股气息,就像是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但又不像是几个人无意间都跟她擦肩而过蹭到的,因为那气息更像是她们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原本的味道。 “我这是死了吗?” 徐可可的生魂出现在了林鸢的身边。 猛不丁的,把简崇吓得后退了一步,险些失了面子。 “你” 简崇惊愕着的同时,看向地上那具尸体。刚才的风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起来了,露出了她的脸,徐可可也在凝视着自己的尸体,很哀伤。 “是,你死了。”林鸢说。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还这么年轻,就,就这样死了?”她对于这个结果,自然是无法接受的,“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我不想死啊,我还这么年轻,我的生活还没有开始,怎么就这么仓促结束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你想要搞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死的,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吧。”林鸢有在留意周围,她这样说话,的确有可能被旁人看到,然后误以为她也是个神经病。 “去食堂吧,这个时候食堂应该有空位了。”简崇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刚好。 他和林鸢并排走向食堂,还不时回过头去看看跟在他们身后的徐可可,徐可可的样子很消极失落,经历了这么大打击,想到以后再也没有那样自由自在的日子,她很绝望,一时间也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 “她这就,死了?”简崇悄悄问林鸢,“她的生魂既然是刚刚离开身体的,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回去的?” 林鸢看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有。 “生魂在本体遭受重创时被迫离开身体,如果她的本体受损严重,失去了生命迹象,她的生魂就绝无可能回得去。” “可是她”简崇大概是觉得,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个这么年轻的生命就在他们眼前结束了,两个女人,一个被杀,一个成了杀人犯,的确太可惜了。 “没用的,以前像是这样的事情我遇到过太多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前一刻还在眼前蹦蹦跳跳活力四射的,转眼间,生魂和肉身分离就再也回不去,这是我们都无能为力的。”若是那时候肉身的主人还能残存一些意识,或者是生命迹象,也不会这样的事情,林鸢真的遇到过太多次,而无能为力了。 第148章 被改变的人生轨迹 三个人静静的坐在食堂里,而在路过的其他人眼里,就只有林鸢和简崇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最喜欢你们食堂的糖醋小排了。” 林鸢说着,夹了块排骨吃了起来,全然不顾坐在对面一脸哀怨的徐可可。 简崇看着林鸢她自顾自吃了起来,却也无奈,瞧了眼坐在一旁的徐可可,只见徐可可的脸色更差了,出声劝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 “原来我也很喜欢食堂的糖醋小排,但是那时候,我特别怕胖,也不敢吃没想到,以后都没机会了。”徐可可还没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这件事,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直到现在都像是一场噩梦。 “你也不亏啊,”林鸢专心地吃着,也没忘了怼她,“但凡你要是能明白,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动歪念头,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了。” “林鸢。” 简崇提醒了她一下,毕竟徐可可刚刚遭受那么大的打击,这时候就不要再刺激她了。 “我又没说错。”林鸢冷冷地看了一眼徐可可。“这件事里,那位李老师虽然行为过激,但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不是吗?要不是有人把她逼得没了办法,她怎么会放弃以后大好的生活,跟人拼个鱼死网破呢。” “你一定觉得,都是我的错吧。” 徐可可理直气壮看向林鸢,竟没有丝毫的悔意。 “没错,就是你的错。”林鸢觉得很荒唐,即便她遇害了,可事情说到底也是因为她才引起来的,“难道你一开始不知道,李老师和陈老师之间的关系吗?” “我”刚才还一副没错样子的徐可可一下子就被问住了。“我们是真爱。” “真爱个屁。”林鸢把骨头丢在桌子上,冷冰冰地嘲笑道。“他要是真爱你的话,就该在李老师用水果刀刺进你胸口的时候,挡在你前面。他呢?” “他,他并不知道。他那时又没有在我身边,而且,就算他在我身边,我也不会舍得让他替我去死的。”徐可可义正言辞的说。 “别给他找理由了。你这么说,只是为了让自己觉得自己死得不是那么屈。”林鸢轻蔑不屑地看着她,自己见过那么多为了所谓爱情不顾一切的傻女孩,但是像徐可可这样,没有三观没有道德,一脑袋扎进自以为是的爱情里就一叶障目掩耳盗铃的,还是真少。“就算他在你遇害的时候并不知情,但是你被杀了以后,你的生魂就在自己尸体周围徘徊,你有看到他出现吗?” 简崇经林鸢这么一说,才回忆起来,好像确实没有看到陈老师出现在附近。 “渣男,一个是自己的未婚妻,一个是和自己有暧昧的女学生,自己的未婚妻杀了自己的暧昧对象,出事之后,他躲得比谁都快,你都死了,还在这儿替他找借口?真爱?”林鸢不知道该说她是幼稚,还是天真。 真爱要是长这个样子,那算什么真爱。 “不是的,不是这个样子的。”徐可可的生魂动怒,影响到了周围的磁场,食堂内可明显感觉到有震感。 这引起了同样在食堂里吃法的其他人的担忧。 林鸢一只手拍在了桌子上,压制住了徐可可的怒气,平息了震感。“老实点儿,趁着我还好好说话,你别想做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徐可可知道,自己斗不过林鸢,作为生魂她能明显感觉到林鸢身上强大的灵力气场。就算她再愤怒,也不敢冒然做些什么了,她知道如果她稍有动作,林鸢一定会让她当成魂飞魄散的。 “你们,别这样。”简崇出来打圆场,目前的发展并不是他们一开始所期望的那样,他相信林鸢把徐可可带到这里来,也不是为了教训她,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通过徐可可弄清楚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徐可可,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一时间肯定没办法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但你确实已经死了,这没办法改变了。如果你不想死得太冤枉,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样我们才能帮你消除你的执念。” “你们你们会帮我?”徐可可不信。 她活着的时候,虽说知道同年级有简崇这么一个人,但是他们并没什么来往,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加上现在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怪女人。要她相信,他们会帮她,也是挺没说服力吧。 “她叫林鸢,是一个心理医生。”简崇向徐可可介绍了一下林鸢的身份。 “心理医生?” 这把徐可可逗笑了,这个时候给她介绍一个心理医生?怎么,是想要给鬼开解心结的吗?“你们可真逗。” “她表面上是心理医生,实际上”简崇在犹豫,该怎么说。 “我是可以送你下地狱的人。”林鸢没了耐性。 一句话,把徐可可气得够呛。 “勾引自己已经订婚的老师,败坏道德,因此被杀,尽管看起来你是受害者,可是结合事情的全部经过,你是起因,只不过自食恶果,所以你会是什么结果呢?”林鸢对她可没什么好感,倒不全是因为她做过的事情,而是她明明做错事情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林鸢有些生气。 “你也是,”简崇见气氛又僵住了,悄悄凑到林鸢耳边嘱咐,“你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还不能接受现实,你跟她吵什么呀。” “我就是看不惯她这副嘴脸,但凡家里有人教的,也不至于干得出她这样的事情后,还理直气壮的。”林鸢并没有回避徐可可,她当着徐可可的面把话说了出来,直接就看到徐可可的脸都快被气歪了。“不想死的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要是让我发现你在骗我,我就直接送你下地狱,明白了吗?” 比起已经变成生魂的徐可可,林鸢更关心那个杀了人的李老师,接下来会遭遇什么样的人生。她本来当上了老师,再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一辈子虽然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但也可以平平稳稳的过一辈子。 现在,因为一个徐可可,她的人生全都被打乱了。 “那,那你到底要问什么。” 徐可可心虚了,碍于林鸢满眼的杀气,她还是怂了。 第149章 感受死亡的威胁 “你有姐妹吗?直接亲属,或者,旁系什么年龄差不多的表姐堂姐之类的。” 徐可可不知道林鸢为什么问这个。“没有。” “那,你有遇到过长得跟你很像的人吗?”林鸢在两天之内遇到了四个长相相同的女人,她们在湛海市生活了那么多年,不可能一次都遇不到啊。 徐可可认真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简崇知道林鸢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他看到林鸢愈发冷艳的一张脸,预感到林鸢即将发作,出声向徐可可提醒。 “就是没有啊。”徐可可并不知道他们问这个的意思,“要是真遇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一定会记得很清楚啊。” 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 “那你有没有过,突然疼一下,或者是一些不属于你当下情况里感受到的感觉呢。”这是关键,如果她没有感觉的话,那是不是说 “这”说到这儿,徐可可犹豫了。“你们怎么知道?” “真的有?” 简崇愣住了。 “是有过啊,还有好几次呢,有时候我坐在那儿玩手机,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做,就感觉到突然有人打我一下,或者磕碰在哪里一样。”徐可可越说越认真,“之前还有过,突然一下子痛得昏死过去,喘不过气来,然后差点活活闷死不过这些事情我跟谁说,他们都不信,我也就没有再跟别人说起过了。你们怎么知道的呢?” “突然一下痛得昏死过去?还差点闷死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林鸢意识到,这可能与她们之中某个人的死有关。 “这有好久了吧,两年多还是三年多来着,我还上高中呢。当时我好像刚搬进新宿舍没多久,因为没钱,就买了桶泡面在宿舍里吃泡面,原本吃的好好的。结果就突然一下子,好像有人打到我脑后了一样,我就摔在地上了啊。”徐可可声情并茂地描述着那次差点死掉的事情经过,“我就趴在地上,想要起来,但是我起不来啊,接着就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对了,我当时昏昏沉沉的,就像喝醉了一样。那天我记得我是有点儿发烧的,我以为是因为我发烧的缘故呢,有了幻觉的。后来我喘不过气就昏了过去,等她们回来看到我倒在地上,把我送到了学校的医务室里,我是在医务室里醒来的” 高中,不对啊如果徐可可感受到的那一次是周晓遇害的话,那当时的周晓,应该已经是音乐学院大二或者大三的学生了。 她们之间的年纪不一样。 对,年纪好像其他人之间的年纪也是不一样的。 所以除了她们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经历以外,年龄这一点也不是完全一样的,可偏偏就一张脸一张脸? 单纯是一张脸,就联系起了她们之间所有的人的关系吗? 未免有点牵强吧。 “是不是很奇怪?”徐可可说完,还夸张地问他们。“其实我也知道啊,要不是因为我就是当事人的话,这如果是别人跟我说的,我也不相信会有这么夸张的事情。但偏偏发生在我身上了,我就只能把它当做是当时发烧太厉害,做噩梦了。” “如果不是噩梦呢?”林鸢可不觉得,她这是单纯的一场噩梦。 “什么意思啊你可别吓唬我啊,我”徐可可倒是不记得她现在已经是鬼了,还觉得林鸢说的话更可怕。 “有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当然,可能还有更多,只是我还没有遇到。”林鸢说,“她们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成长经历和生活的家庭却不一样,只是那一张脸,还有就是,你们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你们可以感应到对方的知觉。” “对方的知觉?”这个说法,让徐可可迟疑了一阵儿,然后,她像是接受了一样,“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我感觉到的那些痛也好,窒息也好都是她们当时感受到的,然后我这也有了同样的感觉是吗?这这也太夸张了。” “我知道你可能没办法接受。但这是事实。”林鸢强调。 “那,那要是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话,那我刚才被李老师捅死的时候,她们也都感觉到了?”徐可可对她们之间共享知觉的这个事情充满了新鲜和好奇。在得到林鸢的肯定以后,她先是笑,然后慢慢地反应过来了什么,接着,她的表情不太好“那我当时,感觉到窒息的时候,难道是有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她,她也被人” 如果别人可以共享到她被杀死那一刻的感受,那么她在当时感受到的痛苦,或许就是别人生死一线间的感受。 脸上还挂着笑,但是表情却越来越苦,越来越荒唐。 “是。”林鸢证实了她的猜测。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这真是太太滑稽了。”她以为是噩梦的那个时候,原来竟是一个跟她长得一样的女人被杀死的时候,跟她长得一样“那个她,她是被人勒死的吧,真的跟我长得那么像吗。” 林鸢能感受到她心情的变化,点了头,“一模一样。不过,她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她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她妈妈当时还怀着一个孩子,她说那应该是她弟弟,然后一家人坐车的时候发生了车祸,只有她活了下来,她被爷爷奶奶养大的。不过他爷爷把对她爸爸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希望她能够当一个钢琴家,她的压力很大,所以在入读了音乐学院以后,她离家出走了,也离开了学校,跟一个年纪比她大一些的男人同居了” 徐可可突然捂住了嘴,她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怎么了?”简崇问她。 “是她原来真的有这么个人。”徐可可惊讶地说,“我,我之前感觉得到她,她特别绝望,而且,我看到钢琴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她的那种心情,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感觉,但就是特别难过,还有那次车祸,我也有印象,是我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了。我正蹲在家门口玩,突然间” 看着徐可可那不知所措的惊慌,大概是她想起了小时候经历的那一场“车祸”感受吧。当时她还小,会有多么害怕,可能现在都在她脸上的表情里一一记录着。 第150章 桑榆 林鸢带着简崇和徐可可回到公寓,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看到抱着一堆东西蹲守在自己家门口的贺元柏。 简崇也是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他了的,当时的反应有点奇怪,虽然起初贺元柏追林鸢追得明显,但是他们俩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突然有一天,贺元柏好像消失在了林鸢的生活里,然后林鸢告诉他们,以后如果有人问起关于贺元柏曾经在林鸢周围出现的事情,一概否认。 那时候简崇就猜到,林鸢是送贺元柏回到他原本的生活里了。贺元柏消失后的那段时间,林鸢的生活也回到了原本的样子。经常赖床,三不五时翘班,一个人战斗在深夜,没有了贺元柏在的时候那些时时刻刻的不稳定因素,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但,又好像什么都改变了。 而在这一天,贺元柏冷不丁地又出现在了他们门前,堵在了林鸢家门口,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和林鸢之间的纠缠还未结束? 贺元柏看着跟在林鸢身后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简崇。 直觉告诉他,他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简崇的,可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用说,那简崇肯定是他消失的那段记忆里出现的,而那段记忆随着那几天的经历一并被林鸢抹去了。 “你是?” “他怎么会在这儿?”简崇问林鸢。 以他对林鸢的了解来说,如果林鸢真的抹去了贺元柏的记忆,贺元柏不可能想起这里来的,除非,林鸢放水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林鸢侧过头提醒简崇不要乱说话。 毕竟这个时候,贺元柏消失的记忆没有恢复,他也在努力寻找和那段记忆有关的线索,要是简崇失口说漏了,这么多天的努力就白费了。 可这个提醒同样给贺元柏提示了,果然和他猜得一样,跟着林鸢回来的人,一定跟他消失的记忆有关,而且,很可能知道些什么。要不然林鸢为何急着提醒这个人注意说话呢? 这也好,想要从林鸢那里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基本是没指望了,但是要能从其他人口中探知到线索,也不算坏事。 “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很忙,没时间看你胡闹。”林鸢回过头望了望徐可可,今天晚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吧,那你要是有事的话,联系我。”贺元柏鬼使神差的答应了,顺手把带来的东西直接交给了简崇。 简崇一头雾水地被迫接过了东西,看着贺元柏进了电梯。“他没有想起来,那怎么找来的?” “我只是让他忘记了那几天的事情,而之前是陆知予介绍我们认识的,他们应该提过我,那段记忆他还记得。可能是顺着陆知予,查到了我吧。”林鸢见电梯停在了楼下,才松了口气。“这个家伙很难缠,一直在找证据,连陆知予都大意了,他现在就租住在楼下的房子里,你要是遇见他,可要小心说话。” “陆知予平时不是自诩很聪明吗,也被贺元柏骗了?”简崇等林鸢开门,跟着一起走了进去,把贺元柏交给他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一样一样的整理出来,“洋葱,番茄,土豆还有牛腩,水饺,苹果,酸奶他这是要来给你做饭吗?” 林鸢还特意走过来确认了一眼。 确实和简崇说的一样,这东西都是食材。所以贺元柏收工就买了食材回来,然后一直在门口等到现在? 徐可可还站在玄关处,她悄悄向里面打量,却一步都不敢走上前来。 “进来吧。”林鸢邀请她近来,随便指了下客厅,示意她可以在那里坐一下。 “你非得把她带回来。”简崇看见徐可可失魂落魄地走进客厅,顺口向林鸢抱怨了句,“还有什么要跟她打听的吗?” “嗯,还有些事情没弄清楚。”林鸢挑了个苹果就要往嘴里送。 “洗一下再吃。” 简崇手疾眼快,把苹果从她手里抢了过来,打开水龙头好好地清洗了一遍,擦干,才又递给了林鸢。“你是已经知道她还有那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吗?她们会长得一样,不单单是巧合吧。” “你听说过桑榆吗?” 林鸢咬了一大口苹果,顺着厨房看了一眼呆呆站在客厅里的徐可可。 她的确想到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桑榆?”简崇靠在了水池边上,一脸的疑惑,他暂时还没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跟这几个长得一摸一样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也没错。”但林鸢想说的显然不只是这个意思,“桑榆本身就是说桑树和榆树,多被用来形容日暮,年迈,喻指隐居田园。榑桑者,桑之长也,故字从叒。桑不入木部而传于叒者,所贵者也。息郎切。十部。” 桑树和榆树,因为生长特性和其他树木的不同,而自身的相同之处,常常被人拿来放在一起形容些特定的现象。 但是桑树本就不同 “从前有一位桑无神君,他雌雄同体,十分的花心,性情不定玩世不恭。一次偶然他救下了一棵榆木,榆木榆木世人常用榆木脑袋来形容某个人思想顽固,不开化、不开窍。所以可想而知啊,这位榆木仙幸得他所救,便对他一见倾心,殊不知桑无神君并非他所想象的倾城般女子,而是一个花心大萝卜,一会儿可以是男人,一会儿也可以是女人,在各种风流趣事间飘摇不定。”林鸢跟他讲起了一个故事。 这也是她偶然间才想起来的。 桑无神君本就无心,而他枝干繁多,上千年来的修炼,使他元神定于东荒的某一处,是一棵茂盛生长的桑树样子。而他却利用自己分支繁多的特点,将自己身上的每一处都化作一缕青魂投入轮回,这些转世大多与他生得同样的面貌,投生于世,历经一代又一代的辗转。 “那这位桑无神君和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呢?你该不会想说,她们可能跟桑无神君一样,是”简崇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不是可能一样,是原本就是同一个。”林鸢说,“你以为桑无神君凭着一棵桑树修成神君是容易的事,他可是据说自天地初开之始,立于天地之间的第一棵桑树。” 并不是每一棵桑树都有这般本事的。 第151章 两个世界 所以,她们都是桑无神君当初投入轮回的分支。 相似并不是偶然。 同出一体,自然是同一种样子了。 “我有个问题。”简崇偷偷打量徐可可,他万万没想到,徐可可竟然是这么一个“分支”的存在,“那她们之间,相互知道对方的存在吗?” “不知道吧。”林鸢说完,迟疑了一下,也不是很确定,“或许,是知道?” “那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简崇被弄蒙了。 “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但是对于其他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分支来说,是有某种感应的。”原以为,是毫无关系的。 “就是你之前问徐可可的,那个什么共享的知觉?”简崇讶异极了,“我的天呐,这要是让简漾知道了,又是最好的题材了。” “我觉得桑无神君当初投入人世的这些分支,是代替了他自己,他本来就是风流不羁的,自然那脑子也不是常人可以揣测的,他应该是想要让他的这些分支,代替他自己继续体验各种人生吧。”林鸢在很多年前,曾经偶然见过其中的一个分支,不过那是个男人。 也就是说,桑无神君投入人世的分支,就像他自己一样,有些是男人,有些是女人,并没有完全确定的性别。 林鸢顺着简崇的眼神看向徐可可,“不过之前,我遇到的那个并没有表现出他和其他人有什么共通的知觉。” 要不是因为他被东西缠上了,意外遇到林鸢,然后林鸢利用他的梦境追溯到了他的前世,也不会知道他跟桑无神君之间的关系。 “那你之前遇到的那个,和她们长得也一模一样?” 简崇现在很想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分支。这些人都在哪里,是不是相互之间都会感应到对方呢。 “差不多吧,但是也不太一样。”林鸢几乎快忘了那人的样子,毕竟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她连那年喝过的陈酿是什么滋味都要忘记了。猛地反应过来,他们俩这样偷偷打量人家徐可可也是挺尴尬的,回手拍了下简崇的胸口,收回了脑袋。“我当年遇到的那个,是个男人,他被邪祟追杀,要不是遇见我早就死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男的?”简崇愣住了,居然还有男的。“我有个疑惑,这桑无神君他到底算是男的,还是算是女的呢。” “雌雄同体啊。”林鸢说,“我拜托你想想清楚好吗,他是天地之间第一棵桑树,当时就他一个,他算得上是后来这些桑树的老祖宗了。分出这些分支出去,立在各地,有的化成了人,有的变成了树。他要是还分男的女的,那怎么可能延续后代呢。” “也对啊。”简崇差点忘了这个事情。“雌雄同体可他到底算是男的多一些,还是算是女的多一些,这,总要有个区分吧。” 林鸢被他的纠结严重影响到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跟他打过交道。我出生在深海的时候,他都已经在东荒彻底作古了好吗?生魂早就化散天地间了,就剩下东荒里那棵最大的桑树本体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调查的事情嘛。 就剩一棵大树在那儿了,那么粗壮的立在东荒,就像是记录着曾经三皇五帝时期一座丰碑一样,但肯定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见到的。 林鸢曾经在遇见过其中一个分支后,去过东荒寻找这个桑树的本体,她也的确亲眼见证了它的不凡,但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搁在中华上下五千年里,都得是前三页的内容了,即便他们在当年都是颇有修为的家伙,可是难逃终有一日会魂魄消散天地之间的结果啊。能在浩然天地间留下这么一个本体,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就已经实属不易了。” “这样啊。”简崇好像对那棵桑树很有兴趣的样子,“那你说,我有机会亲眼去看看的吗?” “应该有吧。”林鸢认真考虑了下,她觉得应该是有机会的,“等你死了,你的魂魄过幽冥界的时候,你说不定就看到了。” “”简崇一下子就接不住话了。 他问的肯定不是死了以后能不能见到了。 “现在的世界,和从前的世界,并不是在同一个空间里。现在的世界是从过去的那个世界里过渡出来的,然后脱离了从前那个世界,你想看的,还有简漾好奇的,都留在了那个世界里,除非是等到你们死了,才有机会让自己的生魂从本体里脱离出来,把你们的本体留在这个世界里,然后生魂回到归处,重新开始。”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算了算了,我想了下,这件事我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奇的,要不然还是问问简漾愿不愿意吧。”简崇是放弃了,虽然他很想亲眼看看,但是想到还得先死一次,就没那么想了。“那你呢,你是怎么回去的?” 他又想到了一个事情。 “我?我是从过去走到现在的啊,我的时间在化生的时候就定格了。”林鸢的化生和其他鲛人不同,其他的鲛人在化生后并没有她这样的能力,只有她但是,这也是付出了代价的。“我在化生的那一刻,死了,然后化生。所以我跟其他鲛人不一样,他们只是时间过得慢了一点,但是时间对我来说,是永远的暂停了,我不会老,也没有本体了。” 而现在的本体,常人肉眼可见的这个身体,是她化生后极强的灵力所炼就的。 并不是真的。 真正的本体,死在了那年长安城里。 “那就是说如果你想要回去,根本就不用像我们一样这么麻烦了?你本来就是不受时间和空间约束的?”简崇好像是明白了。 “可以这么说。”林鸢说,“跟我同一时期的,或者在我之前的那些家伙,大多作古,消散,或者是投入轮回,早都不知道经历多少次转世为人的机会了。” 只有她,还停在那里,永远的 他们之间好像是不一样的两种存在方式,一种是通过传承,而另一种,是像林鸢这样的永恒。只是传承下来的世界肯定会有所改变,而永恒存在得,终有一日会彻底的碎裂,不复存在。 第152章 异世界的存在 简崇满眼失落地看着她,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朋友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干嘛这么看着我。”林鸢冷冷地问。 简崇这么看着她,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是能够感觉到简崇心里那份担心的,所以才故意摆出一张冷脸来回避。 “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觉得我可怜或者怎么样的,是想要提醒你,最好随时都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定哪一天这个世界就没有我了。那时候,你们你和简漾都要坦然面对,不必难过,也不必觉得遗憾,因为这就是我的命运。” 命运,是无法更改的。 也许停滞的时间,有一天会再继续。而新的时间开启的时候,就注定是她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 林鸢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她知道这一天随时都会来,过去熟悉的那些人,早在时间的流逝中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了,她告诉自己,要熟悉这一切,然后在那一刻到来的时候,坦然面对。可还是会有不甘心的吧,会有舍不得的人,会有 简崇撇过头去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调整了下,清了清嗓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回过头来问,“那现在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处理徐可可这件事。” “徐可可” 提起这件事,还真让林鸢感觉有点头疼了。 不是因为徐可可一个人,而是因为周围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和她一样的家伙“唉现在我只遇见了四个,我在想,或许不是所有的都能够共享知觉的,要不然当年桑无神君留在这世上千千万万个分支,化成他自己的分身,要是一个出了事,其他的也都跟着出事了。不会的” 所以,这四个人突然一下子就聚在了她附近,肯定是因为 “也许是有什么东西,威胁着她们,使得她们本能靠近,产生一种相互之间的保护,然后意识共通,却没想到还是”悲剧还是接二连三的发生。 “什么东西?” 简崇理所当然想到的是学校里近期内发生的所有事,有没有让他觉得不对劲的。 可是想来想去,自从上一个事情结束后,到这一次李老师在校门口杀死徐可可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古怪的事情啊。“除了李老师以外,应该没有什么可能是邪祟的东西了吧。你今天也见到李老师了,你觉得,她像不像是被邪祟附身了?” “我到的时候,没有发现邪祟。”林鸢是接到电话立刻赶过去的,但可能还是晚了一步。“不过,李老师当时的癔症,倒像是” 当时现场的人太多了,气息杂乱,邪祟很有可能混迹在各种人的气息里逃掉。 “你没有察觉到有邪祟的气息吗?”简崇有点担心,学校那么多人,李老师若真的是因为被邪祟附身,杀害了徐可可,那这个邪祟还有没有可能去伤害学校的其他人呢。 “拜托,有点邪祟本来就是从人类的恶念中产生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恶念,不过是多或者少的问题了,当时那里那么多人,各种气息那么强烈,就算是现场到过邪祟,可能也顺着人群藏匿起来了。”林鸢也没办法。 有些邪祟是从人性中衍生出来的,它本来就是人类恶念的气息。虽然这种东西的存在会影响到人类的正常生活,可是人类的气息却同样在保护着它,不被猎杀邪祟的人发现。说来,也是挺可笑的了。 “那怎么办,难道学校那么多的人,要一个一个的查下去吗。”简崇想到的是,去追查那个可能附身在李老师身上的邪祟。 然后顺着邪祟,自然就可以查到威胁她们的存在了。 但是这一点,明显行不通。 不能一个人一个人的查,就算这么费力查下去,那邪祟早就转移了。 “关键还是在她们身上。”林鸢把注意力转移到徐可可身上,想要找到答案,还是得从她们身上下手。“目前遇到的四个人里,两个已经死了,一个是骗子,还有一个对了,我怎么把她忘了。” 田静。 那个曾经说过自己遭到攻击的女孩。 林鸢不正是因为她被人袭击,从楼梯上摔下来,才有机会认识她的吗。那她自然就是这一切事情的开始了。 “我不明白。”简崇直言,他不太懂林鸢的意思。 “你想啊,我和她们四个原本也不认识,只是自从昨晚遇到过田静以后,又听田静说了她好像被什么人袭击的事情开始,我就接二连三的遇到了这其他三个人。她们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各自活了那么多年,却一点儿都不知道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怎么这次就都让我遇见了?”这不可能是巧合,她遇到这四个人,完全是在田静之后。 那么田静,就应该是事情的开始。 “那现在,你是要去找田静了?”简崇问。 “不。”在那之前,有个更重要的家伙要去拜访一下。“你在这儿等着,看好徐可可,要是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联系。” 羲玄府。 “这么多年你都未曾再踏进我这大门,怎么今日有空儿过来了?”羲玄圣人正坐在门口的古松下摆弄着新得的一套棋子,那可是上好的玉石所制成的,是难得的宝物。 昨夜观星象之时,便见有异样,猜测今日定有客至,所以早早的就等候在这儿了。 只是来的人竟然是林鸢,这还是让他有点意外的。 他原以为,林鸢有生之年,是再也不会踏进他这府门前半步了。 “我找你有事。”林鸢自迷雾中步步走出,这两个世界如同双世界一般的存在,在科技文明发展迅速的后世,世人在进步得同时,将曾经的文明和盛世留在了过去,过去在与现实世界平行的另一个空间里继续存在着。 这,就是现实世界和异世界形成的原因。 而异世界里留下的这些老家伙们,没了信奉供养,也不如从前那般威武了,大多没有了传人,只待一个个的老去,死去,然后异世界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你还能有事求到我这儿?”羲玄圣人大笑,捋着长长的胡须,若是一千年之前,林鸢有事求到他这里,他自然不会意外,只不过现在 第153章 桑无神君的救命之恩 羲玄圣人把东西放在了石桌的桌面上,坦然站起身来向林鸢说道,“如你所见,我如今也垂垂老矣,比不得你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求得到我呢。” 林鸢在踏进这里之前,也着实没有想到,如今的羲玄府竟是这么荒凉惨淡的样子了,遥忆当年也是何其的风光,现如今,竟落得这般境地。 “老头,你怎么会老成这样了。”这话,问得颇有些辛酸。 盛唐之时,这羲玄府可是圣地,那般盛况如今她还记忆犹新,可是现在 而这羲玄圣人,竟然垂垂老矣,和一个普通的十岁的老头又有什么区别呢。衣衫褴褛,佝偻着腰,神色不济,灵气混沌。 不由得让林鸢心生悲凉之情。 “老了,老了。”羲玄圣人摇头,回首看向这洞府,“一方修行,自有灵力庇护一方草木的生长,可如今你悄悄,我这里都荒凉成了什么样子。自然是我也没有多余的灵力,能够庇护他们了,早晚都是要死的。” 人类的信仰,就是他们灵力的来源,可是当文明进步了,这个世界发生了天大的变化,从过去走到了现在,而他们被永远的留在了异世界,也失去了被人们所信仰的机会。 “说吧,你来找我一定是遇到了麻烦了吧。”羲玄圣人还是猜得到的,林鸢这个一个傲娇的脾气,若不是真遇到了她自己没法子的事情,是断不会低头来找他的。 “桑无神君我又遇到了他的分身。”林鸢走到老头对面,坐了下来。“而且这次,是四个。四个女人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了我面前,我怀疑” 还没等她说完,羲玄圣人就笑了。 他知道林鸢要说什么了。“怎么,你觉得她们一下子出现在你眼前,是有事情要发生?” “嗯。”林鸢的表情很僵硬,她素来不喜欢欠人什么的。 “当初,你命悬一线,虽说是我救了你,但你从不觉得我是救了你的。我明白,那时你是一心求死,所以我救了你,让你继续活着,也是害了你。”羲玄圣人娓娓道来一段过往,他竟是林鸢的救命恩人。 当年在长安城里,林鸢命悬一线濒死之际,他实在不忍如此灵力强大的一个鲛人族女子惨死长安,便出手渡了林鸢一劫,才有了林鸢死而复生的机会。但也是因为他的帮忙,林鸢在化生后灵力激增,不生不死,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而林鸢手刃弗遗,心死离开长安城,也都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所以林鸢跟羲玄圣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尴尬,算是救命恩人,但也算是仇人的。 “我没跟你说这些。我只是问,桑无神君殒于天地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为什么它的这些分身之间还能相互有感官共享的能力。竟能感受到其他人的痛和心情,甚至是其他人临死之前的感受。”林鸢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要不是为了这件事,她也不会再踏进这里来见他了。 “原本,她们之间不该有联系才对。”羲玄圣人捋着胡须,也觉得新鲜。按道理来说,虽然这些分身都是经由桑无神君的分支化成,长得也都是一模一样,但是他们就应该像是磁石一般,同极相斥,靠近只会让他们相距更远,自然也不会有察觉到其他人存在的机会。“除非是” “除非是什么?”林鸢追问。 “除非是他们真的遇到了大麻烦。”羲玄圣人蹙眉,料想此事不会简单了。“当年为了救你,借助了桑无神君留在神木上的灵力,所以你的灵力有一部分是来源于他的本体,那么当他的分身遇到麻烦,找上你也是自然。” 这就要说到林鸢再次取下鲛珠,葬于弗遗之后的事情了。她为了聚起弗遗的魂魄,用自己的鲛珠殉葬,刚刚化生后没多久,还带着一身的伤,就取下了鲛珠。 无疑,是玩了命的。 羲玄圣人感知到她有危险,去救她,却见她鲛珠已失,没办法,便去东荒借了桑无神君的本体,那棵古桑树的神木之力,才保住了林鸢的一条小命。 林鸢的命,是桑无神君保住的,那么,她自然也欠桑无神君的救命之恩。 如今桑无神君的分身在现实世界里遇到了危险,找上了她,千年的鲛人可化生。传说中大唐盛世有鲛人,可幻化人形,出没于市井之间。他们自深海而来,有摄人心魄识人梦境之能力,可若是与人一样有了执念,便会自从生出羁绊,再也回不去深海之中了。 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拟的湛海市,心理医生林鸢,就是一个化生的鲛人,一千三百多年前的盛唐,初次幻化人形来到长安的林鸢,结识了小和尚弗遗,开启了一场虐恋。林鸢将自己的鲛珠赠予弗遗,以示自己愿意永远留在长安的决心,可是遭到了弗遗的背叛,弗遗一心求佛,只想度化他认为是妖的林鸢,而后弗遗惨死,弄丢了鲛珠的林鸢却再也回不到深海之中了。她只能留在人世间,看尽身边的人经历一场又一场的轮回和生老病死。 时间来到现代,林鸢已经是一个一千多岁的人了,她一直在寻找弗遗转世,找到鲛珠才能回到深海。身为心理医生,她遇到过很多自称见鬼的病人,她可以通过自己特殊的能力进入到他们的梦境之中,确认,那些鬼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前世今生的因缘所致,揭开一个个谜底,找到真相,破解执念,让一切回归正常。 大明星贺元柏就是弗遗转世,因为前缘所误,注定每一世都经历大起大落,最终会英年早逝。而到了这一世,他在新剧开机片场误踢了香炉惹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他,他以为是错觉,但是几天以来频频受到惊吓,导致情绪濒临崩溃,在好友陆知予的推荐下,见到了心理医生林鸢,这一世的羁绊又开始了。 由《我回不去家了》《纸偶得秘密》《正月十五的人皮灯笼》《镜子里的人》等单元组成,每一单元是一个故事,各成一卷。每一个故事又都连接主线,推动男女主感情进行。超人气大明星和战斗力惊人的高冷女医生,开启一段宠恋的故事。 第154章 旧时风流 事情的起因,自然要追溯到许多年以前的一桩风流韵事了。那时候桑无神君已经是东荒之境的一位神君了,虽然他时常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且风流不羁,可凭借着他作为天地间第一株神木的名号,倒也没有谁敢明着跟他叫板的。 不过都是背后议论纷纷罢了,他也并不在意这些。 桑无神君本就是雌雄同体,他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这一点四海八荒人尽皆知。 不,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那位刚刚荣升为仙的榆木仙就不知道了。 “说起这榆木仙啊,也是个榆木脑袋。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那副一板一眼的样子,真是个看起来就顽固古板的人。可是他年纪又不大,偏又是一副容颜姣好的书生模样,就是规矩多了些,见了谁都客客气气的依着规矩行礼,完全没点儿仙人那逍遥自在的样儿。” 羲玄圣人遥忆起当年的旧事来,对于榆木仙的评价仍然如此,可想而知这位榆木仙人到底是怎样一个让人无话可说的家伙。 “说起这两个人啊,原本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的,一个不守规矩,一个极守规矩,一个风流倜傥逍遥不羁,一个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相差的不少一点儿半点儿的。可偏就如此,榆木仙第一次遇上桑无神君的时候,却猛不丁的一把就拉住了桑无神君,非说什么桑无神君是他的妻” 羲玄圣人忍不住偷笑起来,这一幕在当初多少人看来,都是个难得的笑话了。 “妻?难道是桑无神君的分身?”林鸢一下子就想到了答案。 羲玄圣人点头,证明她猜的没错,“正是那桑无神君的分身。某日桑无神君与人对饮醉酒,酣睡多日,竟不知不觉间生出了新的分身入凡尘俗世,化作一妙龄女子,偏又得榆木仙相救,二人几番相处生出情愫,于是在凡间结为夫妻,榆木仙本是一小地方的县官,官职不高,偏生得一身的骨气,得罪了人而不自知,遭人陷害入了大狱。他那位妻子散尽家财救他性命,十余年的苦守啊,可容易算是盼到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未等榆木仙从大狱里放出来,他妻子便身染重疾,病死在了家里。等到榆木仙回家,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前一日已经下葬,他可叹这世事无常,一脑袋就撞死在了家门口一棵榆树上” 因其刚正不阿,不畏强权,故而在死后得到了荣升的机会,成为了榆木仙。 这才第一次去参加大宴,竟然就遇见了那位素来不羁的桑无神君。于是乎,便有了羲玄圣人所说的那一幕,榆木仙拉扯着桑无神君,非说桑无神君是他妻子的那一场闹剧。 “那后来呢?” 既然众人都知道桑无神君的分身可入凡尘化作普通人,想必事情也可以解释得清楚吧。 “要不怎么说,这榆木脑袋就是榆木脑袋呢,榆木仙虽是相信了大家的说法,知道他在凡世间娶的那位妻子,只是桑无神君的一个分身,也并无改变什么。他痴心于桑无神君,开始苦苦追求,桑无神君活了上万年,却也没遇到过像他这般痴憨的,那就躲,你追我躲,我躲你追,如此往复,却从来没有个结果。”羲玄圣人大笑。 一切似乎都是最近才发生的,他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回忆回忆旧时的一切,可再看向眼前的萧条,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然后呢?”好像,这还不是林鸢要的结果。榆木仙即使知道桑无神君是个男的,也知道他在凡世的那位妻子,只是桑无神君的一个分身,但他对桑无神君还是心有执念,穷追不舍,倒把一向自命风流的桑无神君都给吓得东跑西窜了。 可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然后吧”羲玄圣人突然叹了口气,这后来发生的事情,还真是惹人唏嘘。“然后桑无神君被追得烦了,就跟他发了脾气,说了真话。原来榆木仙根基极好,本就是注定历经一世便要荣登仙班的,偏是个不好惹的拗脾气,桑无神君那日与好友对饮时说了个玩笑,竟是这般惹出了分身,去乱了榆木仙的一世姻缘。自己一番痴情变成了他人的玩笑,榆木仙也是真生气了,转头就走了。后来再没有看见过他,只听说他在凡世里一直寻找着桑无神君的其他分身,势要将那些个分身全都杀了,以报当日的羞辱之仇。” “榆木仙?” 林鸢现在明白了羲玄圣人跟她讲这个故事的原因了。 一直在追杀这些女人的人,可能都跟榆木仙有关? 只是都过去这么久了,桑无神君都早已经魂散于天地,这榆木仙怎么还 “这就要你自己去查了,你啊,见多了情情爱爱恩恩怨怨的事,难道还不懂这人若心有执念,远比那些从容淡薄的活得更长久些?”羲玄圣人笑她钻了牛角尖,竟忽略了这一点。 心有执念,自然有想要努力活下去的心思。 心若从容,是生是死又有什么不同呢。 林鸢有了方向,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找到这位榆木仙留在世上的执念了。她起身要走,羲玄圣人却忽而问道。 “鲛珠重现于世,可是你身上并没有带着它,怎么,还是舍不得将它从那人身上取出来?” 林鸢迈出去的脚步停住了。“没什么舍的不舍的的,只是觉得如今对我而言,有没有鲛珠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了。” 丢下这一句话,径自离去,只留给羲玄圣人一个背影。 羲玄圣人迟疑,随后望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笑道,“嘴硬。” 何人不知,她与那弗遗的缘分已尽,如今在她眼里,怕是只有那位正当时得大明星了。 小松看着保姆车外飞逝的风景,悄悄回头打量了坐在一旁的贺元柏,那家伙从昨天晚上开始脸色就不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跟住在他们楼上的林鸢有关系。 昨天下午收工以后,贺元柏非得拉着他去超市买菜,看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好像是打算去给人家大显身手做一顿好吃的,可后来灰溜溜的回来了,小松暗暗猜测,估计是让人家给怼回来的。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贺元柏,免得贺元柏把脾气都发给他。 第155章 闯进林鸢家 “停车。” 贺元柏突然叫停了车,直接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这里是林鸢的心理诊所,他只是看到了前晚曾经见过的那个女人,站在林鸢的诊所门前徘徊,也没有要进去或者离开的意思。“是你?” “你是”田静恍惚间,好像对他还有些印象,想到了诊所,忽然想起,“你是那天跟林医生在这里面的人。” “没错。”贺元柏听到有其他人看到自己跟林鸢在一起,非但没有了以往的紧张感,反而还有点儿小骄傲,他指了指诊所,“怎么,你是来找林鸢的?” 好像他跟林鸢很熟一样。 “是。”田静长长的犹豫后,还是承认了,低着头。 “那怎么不进去啊?”贺元柏说着,就要带她进去。 “林医生不在。”田静拦住他,她刚刚已经进去过了,不过诊所的前台说是,林鸢医生今天休息,没有预约,如果想要找林鸢医生的话,只能预约了。 “不在?”这还真是贺元柏不知道的,林鸢一个心理医生,该上班的时候她居然不在诊所里,如果不在诊所的话,还能在哪儿呢?难道跟昨晚和她一起回来的那个男人有关系? “是啊,我刚才进去过了。她说林医生今天没有预约,休息了,如果想找她的话只能预约,最早也要等到明后天了。” 田静一直低着头拉扯自己的衣角,她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来找林鸢的,可是没想到林鸢并不在,这让她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还能找谁说说这几天的事情了。 “你找她,有急事?”贺元柏见她好像很焦急,想了想,“还是那天晚上你说的事情?” “嗯是。”田静就是为了这件事儿来的。“算了,既然林医生不在,我也只好等明天再来了。” 说着,田静就要走。 “等等。”贺元柏叫住了她,对啊,这是个好机会啊。“这样吧,我知道林鸢住在哪儿,要不然我带你到她家去找她。” 去她家?“这不太好吧。” 田静觉得有点儿尴尬,毕竟招呼都没有打,就直接找到人家家里去,确实有点儿过分了。 “没事儿,我跟她很熟的,如果你真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要找她,我想她应该很愿意帮你的。”贺元柏说,正好也可以借这样的机会,带着田静去林鸢家看看,确认一下那个人离开了没有,说不定还能打听打听他跟林鸢到底是什么关系。 该不会是弟弟吧,看起来挺年轻的,可惜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贺元柏邀请田静上了保姆车,然后带她回了公寓。这一路上把小松紧张得不行,要是让人拍到贺元柏和一女子坐同一辆车,只怕 好不容易到了公寓门口,贺元柏的手刚搭在车门上要准备下车。 小松飞身扑了过去拦住了他。 “你干什么?”贺元柏没好气的问,一惊一乍的。 “元柏哥,这不太好吧,楼里人来人往的,要是被人看到的话,那”小松悄悄看了看田静,提醒贺元柏留意,“这样,我带着她先下去,在那儿等电梯,您再过来,行吗?” 小松心里明白,要是贺元柏再被拍到什么新闻,那林肯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想想也是。 贺元柏同意了,小松急忙带着田静下车,进了公寓,等在电梯前。过了一会儿,小松给贺元柏发消息,说是周围没有人,贺元柏才从车上下来,进了公寓大门。 电梯直接上了19层,贺元柏轻车熟路走在前面,来到林鸢家门前,按了门铃。 不一会儿,门开了,贺元柏看到站在里面开门的人竟然是昨晚见过的那个男人。“怎么是你?你你昨天晚上在这儿住的?” “怎么了?”简崇和林鸢确认过,他知道贺元柏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就轻松了些。“你来干什么?” “林鸢呢。”贺元柏醋意大发,直接要往里面闯。 “她不在,还没回来呢。”简崇知道客厅里还等着一个生魂,也不愿意这么轻易就把贺元柏放进来,拼命阻拦。 “她去哪儿了?算了,我进来等。”不由分说,贺元柏硬是挤了进来。 小松推着田静也跟着走了进来。 简崇一回头看到田静,顿时就愣住了,猛地再去看站在客厅里的徐可可两个人,这两个人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 “她” “我们是来找林医生看病的。”小松在背后恶狠狠的挖了贺元柏一眼,在心里暗暗怒骂起来,自从贺元柏开始了单相思,这日子就比以前更艰难了。“林医生去哪儿了?” “不知道。”简崇的脾气,只是针对贺元柏的出现,既然小松客客气气的和他询问,他也不好发作。“你们要看病,不是应该去诊所吗。” “我们去过诊所了,诊所那边说,林医生今天没有去诊所。这不是情况有点儿着急嘛,就只能找到林医生家里来了,您不会介意吧。”小松偷偷猜测,这个出现在林鸢家里的男人是谁,不会是林鸢的老公吧。难道贺元柏昨天晚上气呼呼的回去就是因为撞见了他?这倒可以理解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太年轻了点儿,难道林鸢喜欢这样年轻的? “她没去诊所?”简崇也没想到,林鸢从昨晚出去以后,直到现在还没回来,他以为林鸢是回诊所找资料去了。 “是啊,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呢,您是林医生的弟弟?”小松看懂了贺元柏的暗示,他向简崇打听起来。 “不是,我姓简,我叫简崇。是林鸢很好很好的朋友。”他故意当着贺元柏强调这四个字,很好很好 贺元柏绷着脸差点没憋住。 小松赶紧拉住他,免得他在这里乱发一通脾气就不好了。 “没事,没事没事不生气。只是朋友而已,再好都是朋友。” 贺元柏这才勉强压了下去。 田静抬起头环视四周,在她的眼神看到徐可可的时候,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避开了视线。她知道贺元柏和小松他们俩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站着的那个人,如果她要是看出来,那就不好解释了。 可这一小小举动,却引起了徐可可的好奇。正常人都是看不见她的,为什么这个人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还能看到自己呢。 第156章 贺元柏的暗恋 伴随着开门声,林鸢推开门进来了。还没有看向客厅,却已经察觉到客厅内的气息混乱,眉头一蹙。 “林医生。”田静看到林鸢,立刻出声叫住了她。 “怎么是你。” 林鸢问出这句话的同时,看到了贺元柏还有贺元柏身边的那个助理小松,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林医生,我我想起来点事情,想跟你聊聊。”田静说着,却发现林鸢的目光注视着贺元柏,她窘迫地解释了一句,“我今天去过你诊所,可是诊所的人说你休息了,是是” “我正好路过,遇见她了,看见她在你诊所外徘徊,就带她过来了。”贺元柏站出来说道,走向了林鸢,故意在逗弄林鸢一样,“你不会生我气吧。” “呵。” 一旁的简崇冷笑了声。 这让贺元柏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 “你什么时候在这儿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了。”简崇问他。“林鸢不喜欢无关紧要的人到这儿来,你连跟她商量都没有商量就自作主张把人带来了,你觉得呢。” 一句话愣是把贺元柏问住了,不过贺元柏也不是能让人唬住的人,“是啊,我倒是想问林鸢来着”他凑到林鸢身边,压低了声音,“可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啊,要不然,你把电话给我?” 林鸢冷淡地看着他,贺元柏的心思她七七八八的能猜出来。随后,不动声色地推开了贺元柏,歪着头问向田静,“你想跟我说什么。” 田静正想要开口,可想到了什么,她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人在,好像不太方便似的。 “那你跟我过来吧。”说完,林鸢就转身往书房走。“简崇,你帮我招待一下其他人。” 其他人? 一句其他人竟然把贺元柏也囊括其中,这让贺元柏顿时气得哭笑不得。“她,她说我是其他人?” 还有,居然让这个简崇来招待他们,好像,简崇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不一般似的。 “好吧,那你们想喝点儿什么吗?”简崇确定这两个人谁也没有发现徐可可的存在,放心地走到了厨房,“不过林鸢这里,除了水就只有咖啡。” “水就可以了。” 尴尬的小松见贺元柏没有回答的意思,急忙出声缓解尴尬。 “他是贺元柏欸!”徐可可认出了贺元柏,对着贺元柏仔细的研究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不过贺元柏和小松可看不到她的存在,她激动地跑到简崇面前手舞足蹈起来,“你知道我以前多喜欢他吗?我还参加过他的出道七周年派对呢!” 简崇默默听着,只是偶尔在其他人不经意地时候,才会抬起眼皮看看徐可可,他没有接话,不希望徐可可的存在被他们发现。 “贺元柏怎么会在这儿呢?他他和那个林鸢,是什么关系?”徐可可大概把自己刚才伤心的事情完全抛到脑后了。 现在满脑子都是八卦,心想着要是外面的人知道,贺元柏竟然跑到这儿来,那可绝对是个大新闻了。可惜自己现在不是人了,要不然,这个八卦肯定不会错过的。 简崇从冰箱里拿了水出来递给那两个人,然后直接坐在了一旁。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贺元柏,他会不会继续拍《火线星空2》呢?”徐可可自己无法跟贺元柏交流,眼看着昔日的偶像就在眼前,却连一句话都没法沟通,急得她只能求助于简崇帮忙了。“我当时真的可喜欢《火线星空》了,他里面演的那个律师特别帅,只不过出场太少了,而且我当时特别喜欢他跟女主角露娜的c,我还粉过他们的c呢他们俩都属于是那种事业心特别强的,我觉得他们可配了,还以为他们现实中也会成为一对来着。但是没想到你知道八卦新闻里怎么说吗?他们说露娜真的追过贺元柏,不过贺元柏对她没什么兴趣,所以露娜在拍新戏《夜之痕》的时候,就跟高宇因戏生情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简崇忍受着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还要在贺元柏和小松面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着实是为难了。 “既然没什么事的话,元柏哥,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小松实在忍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气氛了,向贺元柏提出离开的请求。 “你想回去了?”贺元柏盯着他。 “我有点困倒、也、不是特别困,还能再等等,怎么说也是我们把田静带过来的,至少也要等她跟林医生聊完,看看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再说吧” 小松的求生欲极强。 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那就好。”贺元柏的计划已经被打乱了。 “什么嘛,怎么一副他好像是喜欢那个林鸢的样子呢。”徐可可在暗处,倒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原来贺元柏把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带来,目的是为了 她像是发现了惊天秘密一般,兴高采烈的在简崇身边说道,“我知道了,他根本就是借口,说什么把那个女人带来,其实就是为了找个理由来见林鸢的。可是林鸢进了门就直接带着她去书房了,他们连句话都没说上,他才要在这儿等的。” 简崇皱起了眉头,这些事难道他不懂吗? 他当然懂了。 贺元柏的心思,他自然清楚,这才是让他觉得最麻烦的。 林鸢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把他送走,现在对他视若无睹明显是有强撑着的架势,可是贺元柏难道又对林鸢一见钟情了?他要是这样继续缠着林鸢,恐怕对林鸢并不好。 虽然不知道林鸢把他送走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那几天林鸢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低沉,她一定是有自己迫不得已的理由,才这么做的。而贺元柏又缠上了林鸢,会不会对林鸢有什么影响呢。 “什么啊。”徐可可看到简崇的表情,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我说贺元柏喜欢林鸢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呢?你难道早就知道贺元柏喜欢林鸢的事情了?还是说” 看来这并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啊。 “为什么林鸢对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想想刚才林鸢看到贺元柏的表情,怎么都觉得“难道是贺元柏单方面在暗恋林鸢?” 自己追了那么久的偶像竟然在暗恋别人,这真是太气人了。那个人居然还是林鸢? 第157章 田静看到了 “林鸢到底有什么好的,居然让贺元柏暗恋她?”徐可可十分不服气,反正站在贺元柏粉丝的角度,她觉得是林鸢配不上贺元柏才对。“我们贺元柏那么帅,那么好,演技出色,还有我们这一群死忠粉,怎么就看上林鸢了呢太不公平了吧。” 更何况,林鸢对他还爱答不理的。 “元柏哥,要不然咱们先回去吧。”小松偷偷地跟贺元柏商量,“他们这还不知道要聊多久呢,咱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守着啊,反正就住在楼上楼下,以后也有的是机会见面,咱们” 小松是替贺元柏考虑,眼下的气氛这么僵持着总不是个事儿。 虽然第一眼正面看到林鸢的时候,他也被林鸢惊艳了,也大概能理解贺元柏怎么就跟魂儿被勾走了似的。但是现在,人家对贺元柏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就连眼前这个简崇,好像都不怎么想要理他们似的。 贺元柏瞪了他一眼,难得堵着了林鸢,他可不想就这么回去了。昨天就没跟林鸢说得上话,总觉得林鸢在做什么事似的,他今天一定要弄清楚。 “你,饿了吧?” “啊?”小松被问懵了。 “我说,你是不是饿了?”贺元柏的沉下脸色警告他。 “是是吧?是!”在得到了贺元柏的肯定以后,小松十分确定地承认了,说着,还特别配合的用手捂着肚子,“是啊,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呢,早就饿了,饿得肚子叽里咕噜的,哎呀,真的饿死了。” 小松还在想贺元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找理由离开了吗。 但,显然不是。 “那这样,你去买点吃的。”贺元柏说。 “啊?”小松又愣住了,“买吃的是要,在这儿吃,还是回去吃呢?” “当然在这儿吃了。”贺元柏挤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来,“林鸢看起来也没有吃东西呢,应该早就饿了。你去外面买点儿吃的送上来,等下我们一起吃点儿东西。” 简崇是实在没见过一个人脸皮可以厚到这个程度,想要发作,还是仰头深吸一口气给忍住了,这个时候他要是发作了,跟贺元柏吵起来,可说不定就真的中了贺元柏的圈套,让他如意了。 不管怎么说,先看看贺元柏还能使出些什么诡计来。 “看样子,他要跟你耗上了。”徐可可呆萌地说,她也惊讶贺元柏的安排,这和她之前所崇拜的,贺元柏的样子真是截然不同。“怎么办?” 简崇回过头瞪了徐可可一眼。 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啊。”徐可可都觉得为难,看了看书房的方向,林鸢和田静还在书房里说话,都说了这么久了,竟然还是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要是说完就好了,客厅里只剩下简崇跟贺元柏,气氛实在太尴尬了。 徐可可就算是有心想要帮贺元柏说话,但是她的话只有简崇听得见,贺元柏压根儿不知道她的存在,她也没办法啊。 “她们还没说完吗?”应该还得再说一会儿吧。徐可可问简崇,“你觉得她们会说些什么呢?” 会不会跟她有关呢。 “那个人跟我长得一样”看到田静的时候,徐可可也被吓到了,怎么真的会有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呢。“不过好奇怪啊,她明明看得见我,为什么要装得跟贺元柏她们一样,好像看不见我呢。” 这句话引得简崇突然转过头来。“你说她看得见你?” 刚才他也被骗到了,看到田静站在徐可可面前的时候,他原本还在担心,田静看到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徐可可时,会吓得大喊出来,那他们想要在贺元柏面前装下去的计划就实施不了了。没想到田静竟然没有看到徐可可 简崇才松了口气。 现在徐可可又说,田静其实看到她了。 “对啊。”徐可可承认,即便只是短短的一个眼神,她也很确定田静是看见了她的。“你说奇怪不奇怪,既然看见我了,为什么要装没看见呢。” 也许,是不想被人发现她也能看到邪祟? 简崇都被她精湛的演技骗到了。 “要不然我过去听一听她们在说什么吧。”反正这边没什么好打听的了,徐可可就想到林鸢跟田静会不会在书房里说跟她有关的事情呢。 过去听一下,说不定还能听到些对自己有用的事情呢。 人虽然做不成了,但是总也要有个结果吧,自己不能白白的就这样死了啊。 “别。” 简崇拦住了她,可是动静过大,已经引起了贺元柏的警觉,在贺元柏看来,简崇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行为古怪。 简崇不想被他这么看着,装作起身去收拾的样子,来到厨房。“如果她真的看得到你,你现在过去,反而引起她的怀疑。不管她要跟林鸢说什么,你在,她都不会说真话了。” 不管田静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伪装她自己没有看到徐可可的,她在能感觉到徐可可存在的这件事上,本身对他们就有所隐瞒。 “那林鸢万一被她骗了怎么办。”徐可可现在有点儿担心林鸢了,倒不是真的关心林鸢会不会被田静骗了,而是担心,万一林鸢相信了田静的话,在她们之间做出了偏向田静的选择,那对自己不就不公平了吗? “你在担心什么。”简崇发现徐可可现在好像在怀疑林鸢。 “没有啊,我当然我能担心什么。那林鸢那么厉害”她见简崇脸色变得凝重,也不好当着简崇的面说林鸢不好了,“对了,林鸢到底是什么人啊?她怎么会那么厉害,我虽然以前当人的时候没觉得人跟人之间不同,但是做了鬼,我看到林鸢,我发现她跟别人就是不一样,是因为我是鬼的原因吗?” “”简崇没有理她,自顾自的在收拾厨房。 “林鸢不是人吧?”徐可可悄悄打听,她从在食堂里开始就在怀疑林鸢的身份了,做了鬼,反而能够感受到林鸢周身强大的灵力磁场,她觉得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灵力呢。“她是不是活了特别久了?” “你去问她啊。” 简崇皮笑肉不笑地给她出了个“主意”。 他们都知道,徐可可肯定不敢去向林鸢询问的,除非她不怕林鸢把她的魂儿给打散了。 “那算了吧。”徐可可已经做了鬼,她可不想,连鬼都做不成。 第158章 镜中鬼影 书房里。 “这是,‘那个人’跟你说的?”林鸢听完了田静的描述,不禁开始怀疑。 田静说,她回到家中独自一人的时候,发现镜子里有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起初她还觉得是自己,自己试着摆出不同的动作,镜子里也摆出相同的动作,直到她险些信以为真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细节让她不寒而栗。 而这时,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却开口跟她说话了。 “你不信我?”田静见林鸢对她的话抱有迟疑的态度,顿时变得很生气。 “我并没有说过不信你。”林鸢冷淡地看着她一如往常,示意她坐下来好好说,“相信你自己即便亲眼看到,也会有所怀疑吧。” 正常的人面对突然发生的变故,理所当然的会产生怀疑,这并不一定代表着林鸢对她的不信任。但田静看到林鸢怀疑所表现出来的过激反应却有点 她在林鸢地注视下,默默地坐回了椅子上。 “她只是告诉你,你也会死?”林鸢再一遍要向她确认这句话,这是田静在自己家里的镜子上,看到的那个和她长得一摸一样的女人说的。 “是。”田静承认。 “你从镜子里看到她,她跟你真的一模一样吗?衣着打扮,甚至是发型,表情?” 试图勾起田静的回忆,让她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完全一样。还是有些细节她忽略了呢? 可田静却在摇头,那一幕对她来说真的是太可怕了,实在是不想要再去回忆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当时,我第一眼看到镜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跟我一模一样,那就是我,要不是后来,我发现她的项链跟我不太一样,想要看清楚,我还确认一下是不是昨天出门带错了项链我可能都不会知道,她,她不是我” 哪里顾得上看清楚呢。 在洗手间里顺便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人又正好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那么她当然就认定那就是她自己了啊。 只不过她对自己戴的项链有点印象,她当天脖子上戴的那一条,是她有纪念意义的项链,她恍然间看了一眼,以为自己戴错了项链,认真确认了一下镜子,才低头去摸自己的项链。这才发现了不同之处。 然后她真的吓坏了。 哪里还能顾得上去确认镜子里的那个人跟她是不是完全的一模一样呢? 第五个了林鸢在想,这居然冒出来第五个和她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第五个人居然是出现在了田静家的镜子上? 这 这算什么? “你仔细回忆一下,她还有跟你说什么吗?很可能她向你透漏了线索,但是你过于紧张并没有记住呢?”林鸢以为,那镜子上浮现出来的人影自然不会是人,如果“她”的出现只是为了提醒田静,田静就是下一个要被害的目标,那镜子上浮现出来的人影,难道是她们之中的一个,已经遇害了的? 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真的记不太清楚了,我真的”田静摇着头,她的样子濒临崩溃,“太可怕了,林医生,那真是太可怕了。我是不是得了妄想症还是什么的我到底是怎么了呀?” 田静好像还以为,她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老实说,”林鸢盯着她的一双眼睛,“我现在也并不能完全确定,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催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试着用催眠的方式,唤醒你的记忆。” 催眠,通过催眠,林鸢可以还原她脑子里所记载的一切画面。 但这必须要田静自己同意才行。 “催眠?”田静犹豫了一下,她对催眠这件事好像有些顾虑,再三地考虑过之后,想到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田静才算是答应了。“好吧,好吧现在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了,如果你觉得催眠可以帮助我的话,那就催眠吧。” 林鸢起身安排,先是关了书房的大灯,打开桌上灯光微弱的台灯,示意田静全身放松,她就站在田静的面前,白色休闲的西裤,白色的衬衫,以及白色的西装马甲,恰到好处的让她看上去显得特别的干练,十分凸显职业性一面。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田静很紧张,她按照林鸢交代的靠在椅背上,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但是她还是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林鸢拨弄了一下计时器,放在旁边,滴答滴答的响声,正在放慢她们思绪的速度。 “其实你不必担心,放轻松一点,我知道一下子让你接受自己所看到的画面,肯定没那么容易,你会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调整你的呼吸,慢一点,不要去想别的。回到前一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田静还在配合着林鸢,一点点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放松下来,以便被催眠。 林鸢看到时机到了,径自进入了田静脑中的记忆里。 水声? 一转身,就已经站在了一个洗手间里。 这就是田静住的地方了,而记忆的主人田静正俯身在水池着前洗着脸,她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用手捧着冷水,泼向了自己的脸。 一下,一下 林鸢看着她。 当田静直起身子的时候,洗手间的灯光闪了又闪,田静很紧张,她抓紧了手里的毛巾,对洗手池上面的镜子,正好映着她恐惧和焦虑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洗手间的灯突然就灭了,林鸢仿佛嗅到这里有邪祟的气息。 田静缩在一旁,然后,灯亮了。 洗手间并没有什么变化一样,只有脸和额前发丝尚未擦干的田静,看上去惊魂未定似的。她定了定,确认了洗手间里的情况稳定住了,才走到镜子前赶紧拿着毛巾要将自己擦干。 镜子映出田静的模样。 而这时,田静看向了镜子,她左右侧着自己的脸检查了一下,镜子里的人也随着她的样子检查了一下,她并没有怀疑此时镜子里的人不是她。 可林鸢看出来了,镜子里的家伙绝对不是她。 但是很像,不论是背后的场景,穿着的衣服和发型,镜子里的一切都跟田静印象中自己所身处的幻境一样。 林鸢注意到,田静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和镜子里的人好像还真不一样,田静脖子上戴的那条,是颗星星的,但是镜子里那个人脖子上戴着的,竟然是字母难怪田静会因为项链得区别,发现镜子的秘密了。 这会儿,还没有。 在田静又低下头去洗脸的时候,镜子的人却没有动,只是看着低下头去洗脸的她。 第159章 血迹去哪儿了 没有死气。 这还是引起了林鸢的好奇,她以为镜中的影子是来源于她们中间的其中一个分身,而这个分身恰好遇害了,所以来提醒田静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镜子上留下的鬼影里,竟然没有一丝死气。 不是死人? 等到田静昏昏沉沉的醒来,她下意识看了看时间,“我怎么睡着了?” “也许你太累了吧。”林鸢说。 “林医生,我刚才是被催眠了吗?”田静回想起睡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很想立刻就知道自己昏睡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成功地被林鸢催眠了。 “是。”林鸢说。她的确是被催眠了。 “那我有说什么吗?” 看来是成功了,她真的被催眠了,那说不定她就说出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嗯。”林鸢刚才在她的梦里也真的探知到了一点线索。站在窗前,回过头看向田静,“你之前并没有告诉过我,你曾经有个双胞胎的弟弟。” 一句话,让表情才刚刚缓和的田静顿时像是竖起了身上的刺一样。她好像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一样,但是林鸢却知道了,那毫无疑问是“这难道,也是我刚才被催眠之后说的?” 林鸢只是在看着她,说不上算是意外吧,只是觉得田静这个人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我还说了什么?”田静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是她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的事情,没想到在被催眠了以后,竟然主动跟林鸢说了。 “你说,是你杀了他。”林鸢的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 田静并不是第一个被她“催眠”后看到这些经历的人,以前也有过差不多的情况,那些曾经做过伤害别人事情的人,在若干年之后总觉得自己能把那些秘密藏一辈子,但都会在无意识的前提下泄露出来。 “”田静没有说话,她只是直直地看着林鸢,那眼神里有几分戒备,也有几分试探,在催眠的过程中把这件事泄露出来,是她意料之外的,她只是想知道,林鸢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她又有几分把握能够从这里全身而退。“那你,会报警吗?” “怎么,你害怕我报警吗?”林鸢的反应依旧很冷淡。 让田静完全看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 田静有点儿紧张了,吞咽口水的动作很明显,喉咙干涩说明她正在快速的想要编排一个足以解释的借口。 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所有人都认定了当年的事情就是一场意外,但是,她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个包袱,她把这件事放在心底,始终不敢面对。为什么为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竟然还是会有人知道,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居然,居然还是她亲口说的。 “你知道也没什么。”田静嘴硬地说道,她还是不肯认错,从头到尾她都未曾觉得这件事是她做错了。“十几年前就没有人发现是我做的,没有证据,就算十几年后,你知道了,你跟别人说,可你还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不是吗?” 这是她最后的一张底牌了。 当年就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更何况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你以为是真的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你杀了你弟弟吗?”林鸢原本只是怀疑,因为在田静的记忆里出现了混乱,她通过混乱所看到的真相都是模糊的。 所以林鸢有个猜测,这个猜测就是田静出现了精神错乱的问题,也许是因为她杀了她弟弟,受不了内心的谴责,所以她试着想要找到一种方式可以自我救赎。而她所找到并且运用了的方式,就是遗忘。 遗忘了过去那些事情和线索,她把很多事情在记忆里进行了修改,为了让结果应和她自己所认定的理所当然,她把很多的记忆都改了,甚至是遗忘了一些本来对她而言很重要的记忆。她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所以她之前说过的一些话,可信度值得怀疑。 “我我不信。”脸色都变了,唇色惨白,可她死咬着林鸢一定找不到什么证据来证明她做过的事情,所以死都不肯承认。 “当年留下过线索的,你忘了吗?你鞋子上的血迹。”林鸢提醒她,“要不是你用玩具打破了他的头,伤到了他的眼睛,血溅到了你的鞋子上,他怎么会撒手掉下去呢。可是,你忘了吗?忘了你鞋子上的血迹吗?” “不会!不会的。”田静呼吸急促,她不肯承认林鸢所说的。“这都是你编出来的,都是你编的,哪有什么血迹,根本就没有血迹!” 如果有血迹的话,她亲手害死亲弟弟的事情早就被揭穿了,而她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林鸢所说的血迹。 没有她认定这一切,都是林鸢说出来唬她的。她才没那么傻,会自己承认呢。 “是啊,本来是有血迹的,为什么没有了呢。”林鸢平静地说起,在田静的记忆深处,那一份真实的记忆里,田静曾经低下头看到过自己鞋子上的血迹。但为什么,没有呢? 不只是在后来的记忆里被消除了。 如果留下了这血迹,那么当年的事情怎么会被当成意外?她为什么可以全身而退? 时间来到现代,林鸢已经是一个一千多岁的人了,她一直在寻找弗遗转世,找到鲛珠才能回到深海。身为心理医生,她遇到过很多自称见鬼的病人,她可以通过自己特殊的能力进入到他们的梦境之中,确认,那些鬼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前世今生的因缘所致,揭开一个个谜底,找到真相,破解执念,让一切回归正常。 大明星贺元柏就是弗遗转世,因为前缘所误,注定每一世都经历大起大落,最终会英年早逝。而到了这一世,他在新剧开机片场误踢了香炉惹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他,他以为是错觉,但是几天以来频频受到惊吓,导致情绪濒临崩溃,在好友陆知予的推荐下,见到了心理医生林鸢,这一世的羁绊又开始了。 由《我回不去家了》《纸偶得秘密》《正月十五的人皮灯笼》《镜子里的人》等单元组成,每一单元是一个故事,各成一卷。每一个故事又都连接主线,推动男女主感情进行。超人气大明星和战斗力惊人的高冷女医生,开启一段宠恋的故事。 第160章 她杀了弟弟 原本熄灭的香炉竟然自己燃出了火光点点,四散的香气像是无数只触手索命一样伸向了田静,田静起身要跑,却被死死的固定在了椅子上,她被捂住了嘴,只看到那唯一的光源竟然慢慢晕染成了一片血色。 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额间的青筋凸起,她奋力挣扎。 林鸢斜靠在书桌前,淡定地看着她的惊慌失措。勾了勾嘴角,从容地抬起手来,整个书房瞬间像是被冰凝固住了,冰霜在蔓延,眼看着就到了田静脚边,她的一双脚已经被冻住了,四处都是寒气。 迫人的寒气 田静瞳孔放大,那绝望在眼底颤抖,就要快溢出来了。 “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林鸢倾身,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没有忘记过,只是骗自己忘记了,那些让她恐惧的事情,一直都埋在心底。 曾经的记忆,涌现在了脑海里。 她和弟弟田野是孪生姐弟,她比田野早出生五分钟就注定是姐姐。 田野是个活泼的孩子,精力永远那么充沛,她羡慕田野,因为田野总是很开朗很活泼,很受大人们的喜欢。 而她是姐姐,她就被迫什么事都要让着弟弟。即使是弟弟做错了事情,可是连带她一起都要挨骂。她不服气,问妈妈为什么总是吵她,妈妈说,因为你是姐姐 仇恨的种子,在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 她恨弟弟,原本她可以独自享受爸爸妈妈的宠爱,他为什么要出生,家里有自己一个不就够了吗?别的小伙伴家里,都只有一个孩子,为什么她要有个弟弟,来分享她的一切。如果没有他就好了 如果没有他的话,所有人都会把自己当做是最宝贝的那一个。 她很希望,弟弟从来没有存在过。 小小的脑袋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即使她还是个小孩子,但是恶的念头已经在心底生根发芽。每次看到弟弟,看到弟弟跟父母家人在一起说笑逗闹,她都会不自觉的更加深这个念头。可是弟弟还不知道,他总是那样天真无邪的看着她这个姐姐,然后挥手,兴高采烈的叫她一起玩。 那天,他们俩在屋子里玩。负责看他们的奶奶听到楼下的爷爷喊她,就打开了窗子回应。原来是爷爷出去缴纳煤气费,忘了带单子,所以站在楼下喊奶奶,让奶奶送下去。 奶奶一边抱怨着爷爷什么都做不好,一边起身去找单子,嘀嘀咕咕送了出去。 姐弟两个在屋子里玩气球,不小心把气球弄到了飘窗上。 弟弟拦住姐姐,自己去拿。 而姐姐就站在一旁看着他气球正好顶在开着的窗户上面,弟弟为了够到气球,爬到了窗子上,踩着窗框去够气球的绳子。 她一直盯着弟弟的脚,那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脑袋里的邪恶念头又冒出来了。 如果弟弟从来都不存在就好了。 可她不敢啊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弟弟踩空了。一下子掉了出去可他扒住了窗框,苦苦挣扎。他在叫喊着,让姐姐拉他上去。 她爬到飘窗上,看着弟弟 可她没有伸手。 这,这算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吗? 弟弟生死一线并不是她害的呀,是他不小心自己摔下去的 如果他就这么掉下去的话,那么她一直以来所渴望的一切不都实现了吗?那样的话那样的话就不算是她做的呀。 可是弟弟,居然扒着窗框撑起了身子,他用手肘抵在窗框上,就要爬上来了 她慌了。 如果弟弟爬回来了,那他就死不了了。之后爸爸妈妈知道她和弟弟一起玩,弟弟险些摔下去的事情,一定还会吵她。 没错,一定还会吵她。 他们只爱弟弟,只关心弟弟,从来都不关系她只要有弟弟在,她永远都得是姐姐,那个做什么都被吵被凶的姐姐。 她猛地伸出手推了下弟弟。 弟弟撑着窗子,身子往外歪了一下,但他抓住了窗框,他没有掉下去 他不解地看着姐姐,他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不拉他进去,还推他呢。 她被看得越来越害怕捡起奶奶刚才放在飘窗边上的熨斗,照着弟弟的头砸了过去,一下、两下 有带着弟弟体温的鲜血喷了过来,落在那双没来得及脱下的白皮鞋上,她不敢看,闭着眼睛抓着熨斗继续砸 弟弟的头被打伤,他撑不住了,松了手从楼上摔了下去 那重重摔在地上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楼底下的人惊恐大叫的声音。 她浑身发抖,害怕她睁开眼睛看到手里的熨斗,血有血。她立刻找来抹布擦拭熨斗和窗子上的血迹,又害怕被楼下的人看到。 用湿抹布擦拭过之后,她又拿卫生纸擦了一遍,然后把抹布丢在了水池里,黑乎乎的抹布看不出来擦过血的样子,她把卫生纸塞进马桶里,然后按下水箱开关,冲走。 熨斗打伤了弟弟的头,但并不是砸死弟弟的凶器,她的弟弟是因为受到攻击,加上体力不支摔下去的,所以屋子里留下的血迹并不多。她以为自己清理好了一切却忘了低头看看自己鞋子上沾上的血迹。 当时明明是留下了血迹的。 为什么不见了呢。 父母听闻噩耗赶回来,跟着医院的车一起走了。爷爷奶奶回来收拾东西 爷爷,是爷爷 田静表情狰狞,她奋力挣扎却还是被束缚在椅子上无法动弹,她的双眼通红,却看到了记忆里她一直在逃避的真相。 原来那天,爷爷奶奶在找东西的时候,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爷爷停了下来,走到了她面前,看到了她鞋子上的血爷爷什么都没有说,悄悄的,把她鞋子上的血迹擦掉了 所以,即使父母曾经怀疑过,和弟弟在同一个屋子里玩耍的她,但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她做了什么。 这个秘密一直被保存在心底,她也试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这么蒙混了很多年。 经过弟弟的死,父母对她有心结,始终隐约觉得弟弟得死和她有关系,每次看到她,母亲的反应就很强烈。她孤零零地等在一边,还是爷爷把她带了回去。 她在初中毕业以前,一直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 曾经有个弟弟,是她一直以来努力想要忘记的事情,仿佛只有彻底的在记忆里把弟弟的存在彻底抹杀了,才能让她觉得消磨掉了自己心里的愧疚。 第161章 爷爷的死 可惜啊,即使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弟弟,她也无法完全拥有曾经被弟弟分享走的一切。 这和她的初衷当然不一样了,她以为只要没有了弟弟,父母会更加疼爱她,所有人都会围着她转,像曾经称赞弟弟那样称赞她。 但是并没有并没有 她和弟弟在一个屋子里玩耍,弟弟失足从楼上摔了下去。父母认定和她有原因,怨恨她,她的爷爷把她带了回去养在身边,母亲悲伤过度更是不愿意看见她。 这些事情被那些喜欢传闲话的亲戚邻居添油加醋,描述得十分夸张。 仿佛她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因为嫉妒弟弟,所以把弟弟推下楼的小姑娘一样 当然,这种说法其实跟真实的情况没什么差别。 因为母亲的疏远,使得那些传闲话的人好像更是握住了什么把柄一样,各种流言蜚语伴随着她的童年,每当她放学回来路过那些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人群后,她好像都能听见他们在她背后对她议论纷纷,他们在说,这就是那个把亲弟弟从楼上推下来的女孩。 绝望。 绝望彻底铺满了她的生活。 原以为弟弟的死是结束自己不幸命运的结果,但没想到,这真正的不幸竟然是从弟弟的死才开始的。 她装傻,装得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那些人在背后对她的议论一样。 即使她什么都听到了。 爷爷每次听到那些话都会很生气,跟人大吵一架,维护她。 即使爷爷知道,就是她亲手把弟弟打伤,逼得弟弟从楼上摔下来活活摔死,但是他还在维护着孙女。死去的孩子已经死了,活着的孙女更加重要,这是爷爷在出事之后唯一想到的。 已经死了一个,不能连另一个都出事吧。 初中毕业之后,她靠上了一所还不错的高中,离爷爷家真的太远了。事情也过去了很多年,她的爸爸也想开了些,主要还是因为她的奶奶在前一年因为中风瘫在了床上,爷爷又要照顾奶奶,又要照顾她实在太辛苦了。所以爸爸主动提出让她回到家里去生活,来分担爷爷的生活压力。 爷爷也说让她该回到她父母身边去了,因为爷爷老了,没有几年时间能一直照顾她了,她离开这个地方,去新的环境生活、念书,也可以远离那些流言蜚语的,重新开始生活,很好了。她经过几天的挣扎,答应了,收拾好东西等着爸爸来接她。 那一天,她妈妈还是没来,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妈妈没有出现,爸爸是在下班之后过来的,带上她回到了爸爸妈妈的家里。 对于她的回归,妈妈在她进门的那一刻,什么反应都没有,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新家是三室一厅的小户型,爸爸妈妈住一间,还有两间空着。爸爸前一天已经收拾出来一间小的给她,让她可以有地方睡。 她悄悄的开了另一间的门。 可以看得出来,那一间是他们留给弟弟的,整整一屋子的好东西。 一尘不染。 就像是弟弟还活着一样,还跟着他们生活在一起一样。他们把弟弟的屋子收拾得干净利落,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洗干净挂上去的,书、玩具摆放在那里,即使连被子都是晒好了放在床上的,就像是 弟弟随时都会回来住一样。 即使弟弟死了,但是对于爸爸妈妈来说,他一直都在。而她,一直都活着,但是爸爸妈妈却当她不在了。 妈妈发现她打开了弟弟房间的门,疯了一样冲进来,打了她一巴掌,声嘶力竭的怒吼着,爸爸赶来拦住了妈妈,让她出去。 她就像是这个家里多余的那个一样。 在爸爸妈妈身边,她开始上学,开始生活开始和从前一样却又不一样的生活。 她努力适应这一切,忽略那个被爸爸妈妈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弟弟的房间,一切都好像在表面上相安无事似的。 就这样,熬过了高中,她选择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大学,要住校。 她在学校里才算是彻底摆脱了过去的一切阴影,她以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没什么人知道她过去的身份,干干净净的活着。 她拼了命的要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全都忘记,她开始试着催眠自己,忽略弟弟的存在。直到,她真的算是成功了。 她好像可以当做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么个弟弟一样。 从大学毕业,找了工作,留在了这个地方,离家还是很远,刚毕业挣得钱并不多,她还要租房子,过日子,几乎每个月也攒不下什么钱了。 可她还是很愿意这样生活,至少在这里,没有人会提醒她,她从前有个弟弟,没有会提醒她,是她自己杀了她的弟弟。 直到爷爷死了。 爷爷死的很突然,前一个礼拜,她还跟爷爷打过电话,说是等到过些时候放假可以回去看看,还说这边有一家卖烤红薯的店,特别好吃,等到下次回去的时候,她带两个回去给爷爷奶奶尝尝。 爷爷明明答应了。 可他却没有遵守诺言,没有等到她放假回去,也没有等到吃她的红薯。 爷爷死了,发现尸体的是楼下的邻居,说是爷爷前一天晚上回来的有点儿晚,捡了不少的废品在楼下整理,他们大半夜十二点半的时候,还透过窗口看到了在整理废品的爷爷。可是到了早上七点多,去小区门口买早餐的时候,就看到爷爷还坐在那里。 上去打招呼,这时候才发现爷爷的身体早就已经凉了。 爷爷死的很突然,就这样,猝不及防之间,彻底打乱了她的生活。 她没想到,这一切竟发生得这么的 崩溃只在一瞬间。 她接到爸爸的电话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定了那天半夜的一趟车,就赶回去了。可她看到的是早已经尸体僵硬的爷爷。 妈妈没有出现,是爸爸一个人操办了所有的流程。 她就守着爷爷,哭得一直停不下来。 对于她来说,爷爷得死或许是她的一种解脱,因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真的是她杀了她弟弟的人,死了。可是同样,爷爷的死,也是彻底压垮她的一根稻草。 没有人会再继续护着她了,爷爷死了,来吊唁爷爷的人看到了守在爷爷身边的她,他们又在议论纷纷了,凑在一起说着她就是那个把亲弟弟推下楼的女孩。 第162章 田野 弟弟的死在这一天、在这样的情况下,逼得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曾经拼了命的想要永远忘记的一切,现在都摆在眼前,是她是她亲手杀了她弟弟。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触手把她死死固定在椅子上,这不过是林鸢让她看到的幻觉罢了,在无比绝望的情况下,她才会真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世界,把曾经压在心底的秘密拿出来。 田静已经彻底崩溃瓦解了,她的双手好像被反绑着一样,在她的印象里,此时此刻她仍然被禁锢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她拼命的挣扎想要逃跑都无济于事。她歇斯底里的哭着,书房里的微弱光线忽明忽暗 林鸢蹙着眉头静静地看着她。 “我以为,只要他消失了,就是我的好日子。我以为只要他消失不见了,那么以后我就可以过那种被家人独宠的日子。但是我没想到啊,他是消失了,可我的好日子在哪儿?他们厌恶我,他们都知道是我把他推了下去,他们觉得我是个怪物,从前我还有一点点,但是他死了以后,一点点也没有了!没有了!” 田静朝着林鸢大喊着,她早就心灰意冷了。 错了,知道错了,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弟弟已经摔下去了,死了,他们对她的厌恶改变不了了,每个人看她,就像她自己说的,是在看一个怪物。他们知道了,他们都知道了,是她杀了弟弟,她是一个“从小就心狠手辣,连亲弟弟都能杀死”的怪物。 弟弟消失以后,她没有得到渴望中的生活,一切更加糟糕,她的生活彻底被毁了,跌入谷底,完了而把这一切弄得这样糟糕的人,就是她。 “你后悔了?”林鸢问她,是不是真的后悔了。 “是,是!我后悔了,后悔极了死的怎么不是我啊,还不如死的是我呢,原来原来活着比死更要命,要是死的是我就好了!”田静彻底说出了心里话。 林鸢还记得前几天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是那样的内敛、文静,虽然有点内向和不开心,但绝不是现在这副崩溃歇斯底里的模样。 “那,你想见见他吗?”林鸢又问,目光专注地看着这个疯狂挣扎的女人,不为所动。 “见他见他?”田静一下子呆住了。 见他她还能见到弟弟吗?那个曾经被她亲手害死的弟弟“不,不要” 不要见到他,田静知道,弟弟田野一定恨死她了,一定他要是化成恶鬼回来报仇不,他一定会化成恶鬼回来报仇的。 “不要,不要!我不要见他他恨死我了,他会报仇的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这种反应林鸢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见他” “不,等等”见还是不见,田静在挣扎,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见她又害怕见到,可是不见,她又有点儿想见。 “到底要见,还是不见?” “我,我不知道,我害怕他会”会杀了她?是吧他会想要杀了她的,就像她曾经杀了他那样,可是她活着,日子还不如死掉。太痛苦了“我想见他。” 还是想见到的。 曾经那么憎恨,想要他消失,没想到最后,他竟然是她最想要见到的人了。 “好。”林鸢一个响指,起身走回到书桌后面,坐在了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 一股浓烟竟从香炉里缓缓飘出,聚在田静面前久久不散。然后,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男子 “你,你是”田静的眼底满是血丝,她的表情失控,额间的青筋还在。 抬起头看到他的时候,居然是那样的惊讶。 “姐。”田野笑着迎上了她,探过身抱住了她。 这一瞬间,田静觉得自己身上被禁锢的触手全都消失了。是田野,是他 即使他现在的样子变了,和他死去的时候不一样了,可她认得出来,是他。 “对不起,对不起田野!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击溃了她。 一直都很想说,但是不能说,也没有人会相信她这句道歉是真心实意的。 他们都知道,她是杀人凶手,她杀了弟弟以后,独活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太辛苦了,她知道错了,知道自己不该那么自私,不仅毁了弟弟,也毁了她自己。 “姐,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田野说,“从来没有。” 她摇头,“对不起,是我杀了你,是我害你从楼上摔了下去”她抬手想要去触摸田野额头上曾经被她打伤的伤口,“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死了,我过得也不好,我真是自食恶果,我已经受到惩罚了” “姐,有些事情,原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你和我的出生,我们的结局,甚至是现在这样,都是命中注定的。”田野劝她。 “可是,可是你怎么会在这儿?”田静试图询问他,但是见到田野没有回答,转过头,她又看向林鸢,莫非她和林鸢的一场相视不是偶然?她的弟弟当初被她害死的弟弟田野,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不是在这儿,是跟着你一起来的。”林鸢告诉她,“你弟弟一直在你身边,你没有感觉到吗?” 田野一直都在田静的身边。 只不过田静并不知道。 甚至是田野跟着田静来到了林鸢这里,借着那香炉里焚香,才能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田静面前。 “怎么会?怎么会呢” 要是弟弟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那她怎么会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你忘了你看到的那个人吗?和你长得很像的那个人。”林鸢淡定地看着她。 “是他?” 田静回过身猛地醒悟过来,原来是他? “田野,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比起满口谎言的田静,林鸢更期待田野说出真相。 “我?”田野依旧护着姐姐,他犹豫了,不想要再回忆当初的事情,“还是不说了吧。” “不说,你姐姐就是下一个目标了。” 林鸢才不会介意她是不是下一个要死的人。 “不,姐姐不是!”田野强调说,“我不会让他伤害姐姐的。” “什么?”田静慌了,看来对于袭击过自己的那个人,田野是知情的。 “姐”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快说啊!” 第163章 夺去灵力的家伙 “我不知道。”田野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我只是能感觉到他他的怨念很强,他要杀了” 话没有说完,可是在他转头看向田静的时候,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那个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家伙,确实是要杀田静的。 “其实我知道的,不多。当年我从窗台上摔下去之后我发现我没有死,但是他们都认为我已经死了,他们看到的,是我的尸体,我就在这里他们却看不到。”田野说,“我试着想要去别处,可是离开姐姐我就会变得很虚弱,特别的虚弱,等我醒来,就回到了姐姐身边。我知道,我虽然还活着,但是我没办法离开姐姐了,我只能在姐姐周围,似有似无的存在着” 他们本就是桑无神君的分身之一,而桑无神君雌雄同体。他们姐弟本应相依相伴,共生为一体,偏偏姐姐有了私心,杀了弟弟,弟弟死后生魂无法离开姐姐,因为姐姐作为姐弟俩的主体还活着,除非姐姐也死了,要不然他们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那个人在寻找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有好几个女人已经遭遇了毒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她们,但是隐约好像能感觉得到,他在渴望从她们身上获取强大的灵力。”田野一直都在田静身边,他作为生魂,能感觉到的远比田静更多一些。 有这么一个家伙的存在。 到处寻找和田静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杀了她们,想要获取强大的灵力。 但是她们的生魂里并没有他渴望的,那么强大的灵力。 田野感觉到,那个家伙已经盯上了田静,他就要对田静下手了。 而田静所看到的扭曲的女鬼,其实正是田野用她的意识在给她警告。 “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谁?灵力什么灵力,他为什么要杀我啊?”田静很害怕,弟弟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又多出来一个想要杀她的人。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要杀她。 “灵力”这倒给林鸢提了醒。 作为桑无神君的分身,他们的确可能继承了桑无神君的一部分灵力才对,难道是因为这样,才引来杀身之祸的? 那盯上他们的人,肯定也知道桑无神君的秘密。这个家伙一定不是普通人,他渴望得到自己所觊觎的灵力,如此霸道的手段真的是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田野问林鸢,他看得出来,林鸢也不一样。“你你好像很厉害,你周身怎么会有这些” “是什么?”田静看不到,她忙问田野。 “像是灵力一样的磁场,是水气一般的,她她不是普通人。”田野对田静说完,立刻就想到了林鸢用来召唤自己现身的香炉。 也不是普通的物件。 田野问,“你周身有深海的味道,你是从深海里来的?你是什么人。” “我叫,林鸢。” “不,你不是普通人,你这些”田野作为生魂,能够感受到林鸢强大的威慑力,他在这威慑力面前都有很不自在的感觉,如同被压制了一般。抬起以浓烟聚起的手,仿佛看到了自己幻化出的肢体上所凝结的水雾汽。“你是,鲛人。” 话一出口,把一旁的田静吓坏了。 鲛人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鲛人的故事她只有在传说里听到过,从未觉得那是真的存在过的东西。 林鸢站了起来,吓得他们不自觉地后退。 “这里,还有其他的生魂。”田野感知到书房那一扇大门外,有其他生魂的存在。 “是,那又如何?”林鸢不屑他们的反应。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威胁。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你你想要什么?!”田野本能的想到,或许眼前这个灵力强大的林鸢,跟那个残害其他女子的家伙有着同样的目的,灵力。“可是,你和他,你们” “什么?” 林鸢故意要他说出来。 “你的灵力跟他不一样。”田野说,“我能看出来,你身上的灵力十分精纯,可他我没有见过他,我只是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存在,他的灵力很混乱,他的气息浑浊。他你们不一样。” “废话。”自然是不一样的,林鸢才不会去夺别人的灵力。 纵然有些旁门左道,是有那些夺取他人灵力修为供自己修炼的秘法,可是如此秘法修炼出来的灵力自然如田野所说是浑浊的,可发挥出来的效用也是有限的。乱了规则的事情,不管再怎么样掩饰,也依旧是旁门左道。 她这一身的灵力,岂是那些旁门左道可以比的? “我”田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林鸢和那个家伙,明显不一样。 “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我只是想问你,或许你是不是知道,他为什么盯上我姐姐,还有那些被杀的女孩,他为什么要杀她们。”在田野看来,她们就只是很普通的女孩子,也没有所谓的灵力,那个家伙想要夺取灵力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找上林鸢,反而去杀那些普通人呢。 “你想问我,他想要灵力应该来杀我,而不是去杀和你姐姐相像的那些女人,是为什么。对吧?”这些小心思也是骗不过林鸢的。 田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本来就很尴尬。 “我杀了他,我用匕首刺进了他的心口,那个时候我真的恨极了他,不只是因为他从未把我当成过朋友,还有他们说的那些话,妖”林鸢并不觉得自己是妖,她只是鲛人,怎么就变成了,让他们那般嫌弃的妖呢。“为什么他不肯相信我呢,人和妖真的就不能和平相处吗?在孤岛的平衡没有打破之前,其实人和鲛人也能够相处得很好,可是直到那些人来,对鲛人赶尽杀绝,人类失去了亲人和爱人,搬离了他们曾经一起住过得地方。有问题的,不应该是那些打破孤岛平衡的人吗?为什么会是鲛人呢?” 而弗遗选择了站在那些人那边,就等同于默许了他们对孤岛鲛人的伤害,只因为被他们认定是妖,便没有能够在这世上生活下去的权利吗? “我曾把鲛珠送给他,我想要让他看到我愿意留在人世间的决心。但是,弗遗把鲛珠送给了太子” 为什么是妖就必须死呢。 不,也许并不一定是死,是人类的贪婪,害了鲛人。 “那他死了?”简漾怯怯地问,她以为林鸢从未害过人,原来并不是。 第164章 徐锴的计划 赵伯走到门前,小心地叩门等待传唤。听到一声进来,他才低着头走进了徐锴的房间。 徐锴刚洗完澡,裹着浴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发丝湿润,褪去了平日的打扮,却更是显得冷峻了许多。“怎么了?” “大人。”赵伯在徐锴面前,永远是一副谦卑恭谨的样子,不论眼前的徐锴是什么的装扮,都并不影响他对徐锴的尊敬。“您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那就带她过来吧。” 徐锴捏起放在桌子上的酒杯,起身要去倒杯酒来喝。 “她找上了林鸢。”虽然这个结果赵伯知道会惹来徐锴的不满,但他还是要如实回报的。那个女人找上了林鸢,可能对大人的计划有所影响。 徐锴刚拔出酒瓶的塞子,在听到林鸢的名字时,愣了一下,他没有继续手底下原本的动作,把酒倒进杯子里,而是默默的把酒瓶放在了桌子上。 这意味着,他的情绪在变化。 “大人,需不需要小的派人去找林鸢交涉,也许她会愿意”赵伯在进门之前,想过很多种这件事的挽回方法。 田静就是大人一直在找的人,好不容易他们确定身份了,结果田静竟然找上了林鸢。 事情变得棘手了。 可是这样的话,他们在林鸢面前,就算是暴露了。大人找上林鸢是为了合作,可是林鸢的态度是他们一开始预测之中偏向于差的一种,这对他们的合作计划很不利,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去找林鸢索要求助于林鸢的人,恐怕 徐锴抬起双眸看向了赵伯。 只是这么一眼,瞬时间就让赵伯心生寒意。“对不起大人。” 徐锴的目光,这才柔和了些。“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还想搞砸了一切么。” 赵伯只能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再说出来了。 “田静跑了就跑了,那双生的生灵固然强大,但是她存在的价值,跟林鸢没得比。明白吗?”徐锴虽然有些怒气,到手的灵力就这么跑掉了。 但是顾全大局,他不可能因为一个田静,就和林鸢站在对立的局势上。 浴袍敞开的领子,露出部分肩膀处的皮肤,透过卧室昏暗的灯光,可以清楚看到他肩膀上青色的部分纹身图案。 像是一只怪物一样。 “下去吧。”徐锴压抑着火气,他不想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赵伯身上。不管怎么说,赵伯跟着他很久了,一直忠心耿耿的替他做事,少有差错。 可是,赵伯没动。 “还有什么事吗?”徐锴注意到了赵伯。 “大人,贺元柏又找上了林鸢。”赵伯眉头紧锁,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 他清楚的很,如果说刚刚田静的事只是让徐锴有了些怒气,那么贺元柏跟林鸢的事情,就足够让徐锴震怒的了。 只是,双眼微微眯起,徐锴就已经吓得赵伯连喘气的动作都放缓了不少。“怎么可能,林鸢封印了他的记忆,不是已经把他送走了吗。” 贺元柏又找上了林鸢,难道,他已经想起来了? “具体的情况,小的已经派人去查了。需要些时间才能有回复,不过依着小的推测”赵伯知道徐锴接近贺元柏,并且曾经试图帮助贺元柏解开记忆的目的是什么,他并不在乎贺元柏会不会真的想起这一切,只是担心 贺元柏的存在,会影响到他跟林鸢之间将要进行的合作。 “推测什么。”徐锴面无表情,一个林鸢确实让他费了不少心思,林鸢比他想象的更加强大,同样的,也更加难搞。 “小的推测,若是连大人您都没办法解开贺元柏的封印,那他一个凡人也绝对没有这样的本事。林鸢下定决心送贺元柏离开,她是个果决并且有主意的人,更不会随便解开贺元柏的封印。那,就有可能是贺元柏对林鸢再一次,动了心思。”赵伯说到后来,声音变得很小。 他唯恐这番话会惹怒徐锴。 但目前,也只有这样一个解释。 没有人解开贺元柏爱上林鸢那段记忆的封印,他是确实不记得了。但是,贺元柏又找上了林鸢,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即便他忘记了之前被封印的那一段,可他再次见到林鸢的时候,他还是又爱上了林鸢。 这一次,徐锴沉默了。 赵伯见情况不对,他没有再说话。 “你去帮我准备一份礼物。”徐锴说。 “是。”赵伯应了,“是要,送给林鸢小姐的吧。” 徐锴没有说什么,那结果就已经很明显了。赵伯从房里退了出来,关上门的那一刻,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林鸢。 徐锴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出什么事了?”贺元柏坐在沙发上,好像听到从书房里传来的动静。他起身要去确认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劝你。”简崇出声,“最好不要推开那扇门。” “为、为什么?”贺元柏不解,但是下意识的他停住了脚步,因为书房得方向,没有什么动静传来了,而且简崇的话,好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一样。 可简崇没有再理他。 “傻小子。”站在简崇旁边的徐可可看到贺元柏这副两难的样子,笑了起来,她问简崇,“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如果他推开门,可能刚好看到一个妖化的林鸢呢?说不定,他会像是第一次看到白娘子变成蛇的许仙一样,直接被吓死呢。” 妖化这个词就像根刺一样,扎进简崇心里,他恶狠狠地瞪了徐可可一眼,表明了自己并不喜欢听到她这样形容林鸢的意思。 “干嘛?”徐可可被瞪,也很委屈,“我又没说错。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我只不过说了句实话,你干嘛那么在意。” “林鸢虽然是鲛人,但她不是妖。”简崇侧过头,背对着贺元柏,低声冲徐可可警告说。“这话要是让林鸢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呢。” 自知结果的徐可可,突然被吓得脸都变了色,她哪敢到林鸢面前去放肆。不过就是在简崇面前过过嘴瘾而已,万般不服气,却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林鸢不会有事吧?”贺元柏还在担心,他看着书房的方向,不知为何居然完全听不到从书房里传来的任何声音。 “谁有事,她也不会有事。”这点,简崇还是很有信心的。 第165章 被禁锢的榆木仙 此时此刻,林鸢已经将田静田野姐弟俩的羁绊联系在了一起,进入到了他们的意识深处。 试图找出真相,还原真相。 除了幼时他们俩经历过的那一场噩梦之外,在血脉更深处,倒也不是一无所获的。 一个人 林鸢走近了些看,果然确认了她刚刚所看到的。 在这姐弟俩的血脉深处,居然禁锢着一个人。那厚重的铁链,将他锁在这里。 也许是许久都没有人来过了,他沉睡着,看那样子,被关在这里的时候,也是承受了不小的痛苦。他听到有人来的声音,才缓缓的从梦里醒来。 身上衣衫褴褛,到处都是血迹。 “你是谁。”看到林鸢的那一刻,他疑惑了。 他不认识林鸢,但是,他知道不应该有其他人能够闯到这里来。 “我叫林鸢。” “林鸢?”他气若游丝地重复了一遍,可还是没有什么印象。“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是,榆木仙?”林鸢试探着问,因为她现在也没有办法能够确认这个家伙的身份。 只不过凭借着羲玄圣人的那个故事,大胆猜测了一下。 “是我。” 竟然猜对了,这个人还真是榆木仙。 “你怎么会在这儿?”尽管答案是猜对了,但是这个答案仍然让林鸢惊讶了。 榆木仙居然在桑无神君分身的血脉里被禁锢着。 “我,我”许久没有开过口了,榆木仙一下子,也实在说不出来个什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他呢?他也还活着吗?不对,他一定还活着” 话音刚落,这位榆木仙的样子就起了变化,一双赤瞳看起来妖邪无比。 妖化 林鸢都愣在了原地。 原来那个故事,羲玄圣人没有说完真正的结果。 榆木仙竟然落入了歪门邪道之中,妖化了。 “是桑无神君把你锁在这里的?”林鸢继续试探着问,可是眼前这位榆木仙双眼通红,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暴躁了许多,看起来,他像是快要失控了一样。 “桑无桑无你个败类!有本事,你出来堂堂正正的跟我斗上一斗啊!桑无!你出来!!!我们之间还没有分出胜负呢!桑无!” 榆木仙大喊了起来,那扣进他身体里的铁钉,扎得更深了。血顺着伤口流下来,又浸湿了衣衫,他的样子狰狞无比,极度愤怒。 从他的话里,林鸢听得出来。 斗,这个字很是关键。说明桑无神君和榆木仙之间,确实曾经有过一场殊死相斗,但是并没有结果而后,不服气的榆木仙被桑无神君就困在了这里。 或许,这就是那些女人被杀的真相吧。 有人在寻找榆木仙。 可知道这件事的人会是谁呢?他怎么知道榆木仙被困在了桑无神君无数分身之中的一个呢?而且榆木仙这件事 林鸢觉得,羲玄圣人不像是刻意瞒着她的。 可是羲玄圣人并没有说那么多,很明显,对于桑无神君和榆木仙之间的事情,羲玄圣人所知道的也是有限的,对于他们的结局,羲玄圣人有他自己的怀疑和推测,只是,无法确认,因此在林鸢询问的时候,才没有说出自己的那些顾虑。 林鸢让榆木仙慢慢镇定下来,试着压制住了他体内的妖邪之力。榆木仙被困在这里很久了,即便他身上的灵力精纯深厚,可是他始终没有发作的机会,也就疏于练习。想要压制住他,林鸢没有消耗太大的力气。 “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什么人?你为何会找到这里来?”冷静下来的榆木仙,对于林鸢的出现深感疑惑。 在他的记忆里,除了桑无以外,从未有其他人进入到这里过。 他习以为常的看向一旁,那里还隔着一盘残局未下完 林鸢顺着他的目光注意到了,“桑无神君留下的?” “嗯。”榆木仙应道。“约定好了,他下次会来陪我下完它。可他一直没有来,他怎么了?是不是死了。” 从他嘴里说出的这句死了,更像是憋着一口气一样。 林鸢沉默片刻,“他很久以前就死了。” 榆木仙先是愣了下,蹙了眉头,紧接着,他眼底的情绪在变化,好像很难过,很悲痛他强撑着,不想在林鸢面前泄露自己的这些情绪。 “需要我先回避一下么。”林鸢看得清楚。 “不必。”榆木仙继续硬挺着,“他死了,也活该。早就该死了。” 话说得绝情,但是难掩他的哀痛之情。 用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让难以自控的悲痛被逐渐控制住,“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他已经死了?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我曾蒙他救命之恩,尽管我并不希望如此,可救我的人,借助了他的力量才保住了我的性命。”如今,林鸢是来报恩的。 “当然可以啊,”王后是因为陆知然的请求,也是为了那个和自己女儿长得一样的女孩,“母后也很喜欢她呢,那孩子哭起来虽然没个样子,倒也是个真性情的孩子。不过啊,她今天哭得那么厉害,就先别带去见你父王了,等到明天再说吧,你多陪陪她,关心她一下,她要是不愿意说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你也就别问了,肯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的。” “嗯,我明白。”陆知然伸手抱住了王后撒娇,“母后,谢谢你。” 王后轻轻拍了拍她,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陆昭昭的出现,也让陆知然有了些变化。“好了,你去看看她吧。我让厨房做点好吃的,等下给你们送过去。” 在狠狠地痛哭过一场之后,陆昭昭坐在廊下水池边上,整个人像是被完全放空了一样,呆滞地看着水面,眼里还有泪,时不时还会落两滴,但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一般。 这里,是她创造出来的世界,两年前,她很认真的整理了资料,每一个名字,这里每一处宫殿,她参考了无数的信息,一点一点得写出主线剧情,然后当陆知然出现的时候,她还惊讶过,为什么在她故事里的女主角竟然会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后来她自己总结出,因为这个故事就是她创作的,等同于她创造了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里每一个细节,都是随着她说了或者没说但是心里转瞬即逝的念头而生成的,她赋予了《顾遇》女主角陆知然各种情绪和感受,所以她们本来就是像同一个人一样。 可为什么,陆知然的母后竟然和她现实里的妈妈,一模一样呢。 是期待吗? 第166章 信任 “你是鲛人?”榆木仙好歹算是有些道行的,也不难看出林鸢真身。对于林鸢能够出现在这里,他感到很意外,“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桑无将他藏在这里,也是下过功夫的。 为了避免他的藏身之处被发现,桑无造出无数个分身,将他藏在其中一个里。 许多年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所藏身的这一分身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转世,这外面的世界不断更迭,花开花落,但他的存在却再没有第二个人知晓。 他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吧。 “你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时候了吗?”林鸢问。 在他被关在这里的时候,外面的世界早已经完成了从神话到现实的蜕变,也许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早在蜕变之时就被留在了异世界。 “大概知道。”说完,他默然片刻,尽管他对于桑无的死大概也是预感到了,可听闻噩耗之时,却还是难忍失落。随后,榆木仙抬起头来看了看林鸢,又补充道,“我被困在这里,虽无法与外界相联系,可也是能感受到的,一年到头,春秋往复,遥想当时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是因为你妖化了,堕入旁门左道,他才将你关在这里的吗?” 这分身灵魂深处,有这样一处禁锢,桑无神君耗费如此精力造出这么个地方,想来当年也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吧。 一切恩怨都是由桑无神君所引起的。 他与人玩笑,醉酒生出分身,坏了榆木仙的一段姻缘。榆木仙渡劫飞升,竟不想在那一天遇上了与心爱之人如出一辙的桑无神君。 索要公道,纠缠之间竟又生出新的羁绊。 桑无神君本就雌雄同体,偏偏榆木仙也是个认死理的榆木脑袋,原本了结了的一段姻缘,如死木生枝一般,再续前缘。可桑无神君不肯认这段情缘,惹得榆木仙大怒,堕入了旁门左道。若他妖化一事被旁人察觉,定难逃噩运。 于是,桑无神君将他藏了起来,禁锢在无数分身之中,这一藏便藏了许多年。 直至桑无神君魂归天地,被禁锢在他分身里的榆木仙,因为完全隔绝了外面的消息,竟一点都未曾听说。 “如今,桑无神君已经不在了,你若愿意,我可以救你出去。”林鸢可怜他。 “你进入此处来,怕是外面也不太平了吧。”可她所想之事,榆木仙也不是完全不知。“我虽一直被关在这里,但是也能通过禁锢我的人,隐隐察觉到外面危机四伏的不安,这么多年相安无事,突然地你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说,还是不说。 林鸢迟疑着,眼前这位榆木仙之所以会被禁锢在这里,是因为他曾经妖化。如果告之实情放他出去,他是否又会成为新的威胁,可如果不放他出去,那个残害桑无神君分身的家伙一旦找到这里,还是会 “你被藏在这里的秘密,可能泄露了。” 林鸢决定,铤而走险。 她即便可以隐瞒一时,把田静田野姐弟俩藏起来,但是幕后的凶手恐怕已经确认了,被杀的女孩子都是独生女,只有田静这里不一样,田静有个弟弟,当姐弟俩合二为一的时候,方才能够开启禁锢之所在,而田静曾因嫉妒杀了田野,所以就算那个人有办法找到田静,也没办法唤出田野,那就不可能打开禁锢找到榆木仙。 偏是这一次,田野现身,藏了多年的秘密再难继续藏下去了。 “找我的,是什么人?”榆木仙问她。 他都已经被关在这里许多年了,当年便是要治他罪将他诛杀的人,也早应该魂归四海了。 如今竟还有人在寻找他? “我现在还没有确认他的身份,他躲在暗处,接连杀害无辜的女孩。这些女孩都是桑无神君留下的分身,经过几世轮回,早已经是普通人了,对于前尘往事没有任何印象不说,也完全脱离了本身之间的关系。可惜无辜受害,眼下,他已经找到了禁锢你的所在,只怕找上田静田野姐弟两个只是时间问题。”对于凶手,林鸢尚不能确定,但是她心里却有一个怀疑的人。 “你有顾忌。”榆木仙说,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的神仙,“怎么?” “没事,我只是在想,可以找个合适的地方,送你过去,不必再禁锢于此,你也能过得舒坦些。”林鸢是没有办法继续禁锢他的。 他是仙,是早于她便存于世上的仙,他所连系的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力量,林鸢的一己之力无法与之抗衡。 “你把我送走,他就不会继续残杀无辜女孩了吗?”榆木仙清楚她的来意,“林鸢,你本是好意,你是怕那人觊觎我的修为灵力,试图吞噬我吧。可你送我离开,再把我藏起来,又能如何。” 那个凶手这一次找不到他,但还会继续残害其他无辜的女孩,凶手并不知道榆木仙被藏在了何处。所以自然会继续寻找桑无神君的其他分身,如此下来 “不,再有些时间,我可以解决他的。”林鸢有这个自信,那个活在现实世界里妄图吞噬他人灵力的家伙,应该不会那么难对付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保证刚刚被解救出来的榆木仙,不会被那个家伙吞噬。 榆木仙的灵力何其强大,只不过刚刚复苏,暂且是不得控制,需要时间用来恢复。加上他本身曾经妖化,一旦与那心思不正的家伙合二为一,后果不堪设想。 林鸢不得不顾忌这一切。 “好吧,我相信你。”榆木仙说,“我也想去看看老朋友了。” “相信我?”林鸢诧异。 她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如何说服榆木仙相信,但是没想到,榆木仙居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她提出的办法。 “你不信?”榆木仙反问,“你怀疑我?” “不是。”林鸢当然不是怀疑他,只不过意外他这么容易就接纳了自己的请求。 “你想知道原因?”榆木仙目光锁定在林鸢身上,他觉得,他看不透林鸢。 林鸢即使就站在他眼前,也还是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她周身的灵力精纯,但,血脉里却藏着一种危险,她是鲛人,鲛人数辈之中也从没有人能够达到她的境界。这说明,她也曾经妖化过,而且 第167章 小松失联的整晚 天亮了。 简崇睡眼迷蒙地把一早准备好的早餐放在了桌子上,示意坐在餐桌边上的田静先吃。“你先吃吧,她还得好一会儿呢。” 田静哪敢轻易动筷子啊,在她身侧,站着徐可可。 徐可可凑近了看她,甚至是趴在了桌子上,从田静的反应里,徐可可确定,田静是能够看见自己的。“喂,你能看见我吧?” 田静不敢回答,因为贺元柏就躺在一边客厅的沙发上,虽然看起来贺元柏还没有醒,但就怕自己稍有不慎,会被发现。 “你真的能够看到我那为什么要装看不到呢。”徐可可在试探,她很想弄清楚,田静为什么明明看到她了,还要装出一副没有看到她的样子呢。“你是害怕被别人知道,你能够看到我,对吗?” 她知道了,原来田静是害怕被发现啊。 徐可可靠近田静的肩膀,从她的身后嗅到一股生魂的味道尽管自己是刚刚做鬼的,却也区分得出那股生魂气息并不是田静自己的。“好奇怪啊” 田静皱着眉头,却不敢动。她害怕被看出来,也害怕徐可可。 “这股味道怎么会跟你那么像,但又不是你的难道,有生魂一直跟着你?”徐可可不知道田静过往曾经经历的事情,在她看来,田静害怕她,纯粹是因为田静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能够看到鬼的事情。 但是她身上这股味道,却让徐可可有了些疑惑。一直以来都有只跟她气息相通的生魂跟着她,她自己却不知道吗? 而且这股气息现在还在她身上,那是不是说明那个东西,还在她身上? 想到这儿,徐可可猛地后退,她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只鬼,顿时被吓到了。怎么办徐可可跑到简崇身边,手舞足蹈的向简崇表达自己的意思,“她,她被鬼附身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她身上有只鬼!她糟了,她被鬼附身了,那只鬼现在也到这房子里来了!快呀,快去告诉林鸢,出事了!有鬼” “你不也是么。”简崇看不下去了,提醒她别忽略了自己的身份。 “那,那不一样啊。我这只鬼林鸢知道啊,我也不会害你们,但是她身上那只就不一样了,万一她被鬼附身要害咱们可怎么办啊。快去告诉林鸢啊,让林鸢来把她收拾了!”徐可可不敢自己擅闯林鸢的房间,她只能不断的怂恿简崇去。 “你都发现了,林鸢能不知道吗?”简崇根本就不担心。 昨晚林鸢跟田静在书房里聊了很久,他们在书房外面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动静,相信林鸢焚香设了结界,完全与他们隔绝,那肯定是有目的的。今早田静才打开门从书房里出来,林鸢却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转身回房间去洗漱了。 这样的状态,完全不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似的。 徐可可突然觉得简崇说得有道理,林鸢应该早就发现了,可是既然发现了为什么没有说呢。“你觉得,林鸢把她留下来,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她是不是真的以为,我的死不是意外,李老师她是被什么控制了才来杀我的?那我林鸢会帮我找出真凶吗?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到我的身体里去了?” “如果是在林鸢面前,你的问题最好少一点,因为她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简崇提醒她,她的问题真的是太多了。 徐可可生怕得罪了林鸢,她留在这里是有原因的,她希望林鸢帮她找出真凶,然后最好让她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时间紧迫啊,万一自己的身体被烧掉的话,那就真的没机会了。即便,她现在知道,回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是谁甘心就这么白白被杀了呢。 做人做的好好的,突然就变成鬼了,太委屈了。 贺元柏翻身醒来,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周围。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出去,好像没有人接。确认了号码,又拨了出去还是没有人接。他坐了起来,慎重了许多,又拨了电话打给林肯,“小松在不在你那儿?” “不在啊,这么早,他是不是还没起呢。”林肯也没起,他躺在床上接了电话的,结果贺元柏上来就问他小松在哪儿。 “不会吧?你没有联系过他?”贺元柏很纳闷,刚刚醒来,脑子里有点儿乱,他用手按压着眉心的位置缓解不适。 小松昨晚没有回来。 他让小松去买些夜宵回来,可小松出去以后就再没有回来。这太奇怪了 “没有啊,你今天没有工作,我以为他跟你在一起呢。”林肯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他只是很郁闷贺元柏一大早打电话给他,影响了他休息。“你们不是搬到那个什么公寓去了吗,他没在你身边吗?” “行我知道了。”没有回答林肯,贺元柏直接挂了电话,又打给了小松,还是没有人接。 太奇怪了,以往小松绝不会这样一直联系不上的。 简崇站在厨房看着贺元柏的一切举动,同样心生疑惑。他不知道贺元柏具体在做什么,但是能够猜到应该跟昨天晚上没回来的小松有关系。 “我出去一下。”留下一句话,贺元柏起身走出了大门。 “什么?”珠儿一听,“公主说过,让我们明日再出发,她才刚走你怎么就” “我们去帮忙。”陆昭昭捂着珠儿的嘴,“陆知然此去剿匪必定是充满了危险的,她如果没事,顺利剿匪成功我们当然替她高兴啊,可万一她那边遇到什么麻烦了怎么办。” 所以,陆昭昭是打个准备,决定暗中跟着陆知然。 要是陆知然真的遇到麻烦,他们再出来帮忙也好啊。 珠儿拗不过陆昭昭,可既然得了大公主的命令,也不能完全放任陆昭昭不管,所以最后也只能巴巴跟着了。陆昭昭和季青临早就串通好了,在陆知然和她的精英军准备去剿匪的同时,季青临这边就已经着手安排了他们出发的事情。车马粮食全都准备妥当,一个时辰后就已经坐上了车,前往鳌山。 陆昭昭、临音、珠儿同乘一车,由如渊驾车。季青临独自一人乘一车,由逐邪驾车,跟在陆昭昭他们之后,陆知然留给陆昭昭的护卫跟在两旁,小心防备着。 第168章 小松出事了 贺元柏下了电梯奔到门口,匡匡拍了两下,等着小松开门。 可是过了一会儿,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难道出事了?小松之前确实没有过这样的时候,虽然很多时候他对小松做的事情并不满意,但是小松做事还是比较认真的,不可能他交代了让去买夜宵,还玩什么失踪的。 贺元柏自己按了密码打开了门,风风火火地就往里面闯。刚找到客厅的时候,他就看见那小茶几上摆着些东西,走过去仔细瞧了瞧,那塑料袋里装的正是他让小松去买的夜宵。 悬着的一颗心有种猛地落地的感觉。贺元柏低着头,不安好像正在逐渐转换成愤怒,前一刻他还在担心小松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着急忙慌的往回赶,确认小松的安全,从19层到18层短短的距离,他脑子里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发生的糟糕状况。贺元柏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在乎小松了。 但是这一刻,在确定小松安然无恙后,看到小松买回来的夜宵就这么大剌剌地放在了茶几上,贺元柏想到自己不管怎么打小松的电话,都没有人接那种愤怒一下子就涌上脑门了。 原来小松昨天晚上买了夜宵就回来了,只不过,没有按照贺元柏交代的,送到楼上去。而是回到18层他们住的地方,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放就去贺元柏看向小松的房间,房门虚掩着,似乎还传来不明显的鼾声。 他走到门外,推开了门,赫然就见到小松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果然回来了。贺元柏定在原地片刻,上前就扯开了小松的被子,“起来!” 小松被推攮了半天,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嗯出什么事了” 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一脸全懵地愣在了那里。出什么事了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就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似的。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贺元柏站在床尾快气炸了。 “昨天晚上?”小松定睛一看,看到贺元柏的时候,本能地就紧张了起来。这么突然一提,他完全没有记忆了,立刻回忆起昨晚的事情来。 昨天晚上怎么了吗? 好像有点儿印象,他隐约记得,昨天晚上贺元柏让他去买点吃的“我,我去买夜宵了啊” “那夜宵呢?”贺元柏问。 眉头都锁在一起了,听见小松说是买夜宵去的那一刻,贺元柏更加要被气死了。看来小松不是全都没有印象了,他还记得。 “夜宵”小松这下傻了,他的记忆好像就到去买夜宵这一段,之后就全部没有什么印象了。“我,我去买夜宵了啊” 是啊,他明明记得自己去买夜宵了,直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对得上,可是之后 小松看了看左右,像是在确定自己所在的环境。 房间?他怎么回到这儿睡觉来了? “元柏哥,我没有把夜宵送过去吗?”记忆里出现了这一段的模糊,小松自己也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把夜宵送过去。 “你说呢。”贺元柏想知道他到底在干嘛。 小松猛地爬了起来,就往客厅跑,跑到客厅,他看见放在茶几上的袋子和打包盒,一个个的确认,这时候才稍微恢复了一点。“对对对,这就是我昨天买回来的,煎饺、糯米鸡、肉粽、玉米我能找到的都买了些,也不知道楼上那个林医生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点儿” 可是,怎么会在这儿呢。 “小松,你到底怎么了?” 贺元柏看出他的状态不对劲,好像睡醒到现在,他都迷迷糊糊的,而且很莽撞,跟平时的小松不太一样。 “我怎么了?我没事啊”小松伸出双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头晕,而且看到的东西几乎都是重影。 发现的时候,小松略微感觉到呼吸困难,眼前一黑,说着就要栽倒下去。 贺元柏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避免了他把脑袋磕在茶几角上的危险。“小松?” 可小松一点儿回应都没有了。 他已经彻底的昏了过去。 贺元柏叫了救护车把小松送去了医院。 简崇在窗前看着楼下救护车开远,才走回到林鸢身边,“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我看到贺元柏跟着上了救护车,应该是昨天晚上跟着他的那个小孩出事了吧。” “小松?”林鸢敲着电脑正在查找关于桑无神君的传说,可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又听到简崇说贺元柏跟着上了医院的车,抬起头来很是纳闷,“昨天晚上他不是来了吗,当时你们在客厅,有没有看到他哪里不对劲?” 下意识的,林鸢觉得小松突然被送去医院的事情,会不会跟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 “没有吧。”简崇没有过多留意,他还看向徐可可确认,徐可可的态度也是一样的,他们都没有发现小松昨晚坐在这里的时候,有什么异样。“他跟着贺元柏一起来的,在这儿坐着的时候都挺正常的,贺元柏还让他出去买夜宵呢。” “夜宵?” 林鸢早上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夜宵啊。 “不过他出去以后,就再没有回来。”简崇说。 他们在这里守着,熬到了后半夜,贺元柏靠在沙发里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睡着了。所以当时,也就没人注意小松是不是还没有回来。直到早上了,田静从林鸢的书房里出来,贺元柏也醒了,他开始寻找小松。 “有点奇怪啊。”林鸢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小松出去买个夜宵,之后竟然失踪了一整晚。 “谁说不是呢。”徐可可凑到林鸢身边,她正在努力的讨好林鸢,至于讨好的目的嘛,林鸢和简崇也都明白。“只不过,他昨天晚上出去就没有再回来,之后今天早上贺元柏叫了救护车把他从公寓里拉了出去,这不是说明,他昨天晚上其实是回过公寓的吗?” 林鸢仔细想了想,觉得问题可能出在了小松从公寓出去,再到回来公寓的这段时间里。“你打个电话给陆知予,让他去医院看看。” “行。”简崇答应得很利索,说完,就去一旁打电话了。 “林鸢姐,你是不是觉得,小松出什么事了?”徐可可旁敲侧击的试探,她有点在意,这件事会不会跟她们遇害有关系。 第169章 情况不太好 医生给小松做过了全面的检查,可是看到检查结果,数据显示小松的一切情况都属于正常范围内,他根本没有哪里能看得出问题的。 “医生,他怎么样了?”贺元柏闯进办公室,迫切的想要知道结果。 “放心吧,他这没什么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都显示非常正常。他应该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医生对比检查结果,让贺元柏亲自确认。 各项指标都正常,完全看不出来小松哪里不对劲。 “真的?”贺元柏看不懂这些,他将信将疑地问,“那既然没事,他怎么还昏迷着,怎么叫都叫不醒?” 以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我跟你说了,他应该就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医生并不觉得小松昏迷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毕竟检查结果在这里摆着。 贺元柏还是不太放心,毕竟从昨天晚上小松失踪后,到今天早上他找到小松的时候,小松有太多让贺元柏感到不安的变化了。 这边还在说着小松的事情,负责给小松打针的护士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高医生,快来看看吧,那个病人他疯了!” 护士紧紧掐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处止血,虎口处一个牙印十分明显,带着手套,竟就咬穿了,血顺着手套流了满手,很是狼狈。 医生一听,当即带人赶了过去。 被说是发疯的病人正是小松,贺元柏离开病房的时候,他还昏迷不醒着,直到护士来给他加药,小松突然惊醒,然后死死拉住护士,朝着人家手上就大口咬了上去。现在,病房里若干医生护士都在极力试图控制住小松,小松被按在病床上奋力挣扎,看样子十分痛苦,叫声极其凄惨。 “小松?” 贺元柏也被吓到了,他还没见过小松这样抓狂的一面,正想要上去看看,就被高医生拦下了。 高医生让他在病房外面等一下,“你先别进来。” 说完,带着那个被咬伤的护士就进了病房,一病房七八个人想要控制住小松都很勉强,高医生让人按住小松,随后给他注射了一剂安定。 小松的挣扎明显弱了许多,可他还是在拼了命的扭动身体,瞪着一双眼睛,有气无力地在发出叫喊声。 “这是小松?”陆知予也来了,他打听了小松的病房,走过来就看到贺元柏站在门外盯着里面,往里面看了看,居然看见这样七八个人正在试图努力控制住抓狂的小松。陆知予感到很诧异,他印象里小松不是这样的,“出什么事了吗?小松好好的,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贺元柏摇头,“不知道。” 他到现在根本顾不得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小松回变成这样。这些事情未免发生得太突然了,把小松送到医院来之后,事情的发展竟然更让他措手不及了。 陆知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太担心了,小松的事情” “你怎么会来?” 即使心思全在小松身上,贺元柏在努力回忆此前发生的一切,想要证实小松这样的情况不是突发的意外,还顾得上质疑陆知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医院。因为小松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贺元柏还没来得及告诉其他人,甚至是林肯都还没有联系,陆知予是怎么知道的,答案很明显了吧,无疑是替林鸢来跑腿的。 “救护车开到公寓楼下,把小松拉到医院来的,公寓的人应该都发现了吧。”陆知予说,这件事根本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只是,看见贺元柏现在的情绪不是很好,他也不想再刺激贺元柏什么了。“别担心,小松会没事的。” “他活该。”贺元柏口硬心软地责怪着,“这孩子现在做事情越来越不像话了。让他去办点儿什么,都不用心了,出去买个夜宵都能弄成这样,还不怨他自己啊?” 陆知予冷眼旁观,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要不是他足够了解贺元柏,可能就真信了这番话了。 “你笑什么!”贺元柏对他的态度很不满。 “没什么,就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陆知予也在观察病房里被医生费尽力气控制住的小松,小松挨了一针以后,精力正在慢慢被瓦解,惊恐地瞪着一双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神里居然出现了深刻的绝望。“你把小松送过来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说起来可就多了。“你也看到了他现在的样子,你觉得还能更奇怪吗。” 那倒是,小松这样的情况,陆知予还真没有看到过。接到林鸢的电话拐弯赶到医院来,他以为受伤的是贺元柏呢,结果不是,没想到生病的居然是小松,而且小松病着的样子也实在太奇怪了。 掏出手机,录了一段小松的视频,直接发给了林鸢。 “你在做什么。” 贺元柏怒斥,小松都这样了,陆知予居然还只顾着拍视频? “没什么,就是觉得小松这样的情况不太正常,发给一个朋友看看,是不是中邪了。”陆知予轻描淡写地说,没有直接告诉贺元柏,他所说的那个朋友,就是林鸢。“哦,对了,我记得你不相信这些的。” “我” 贺元柏被怼得哑口无言的。 转念一想,陆知予绝对是受了林鸢的拜托才会代替林鸢赶来医院确认的,那刚才他所说的中邪视频“你那个朋友,是林鸢?” 陆知予怔了一瞬间,倒也没有继续隐瞒,“嗯。” “她让你来的?”贺元柏唯一感到安慰的,大概就是林鸢这微乎其微的关心了吧。 “”陆知予侧过头看了看他,“我问你一件事啊,你是怎么又找到林鸢的?真是我泄露了什么线索给你吗?” 这话的意思,看来陆知予已经猜到了。 “差不多吧。”贺元柏的一双眼睛继续盯着小松,他看着医护人员全力抢救着小松,“我就知道,我失去的那段记忆绝对跟你有关系。虽然我是真忘了,但是对于林鸢的存在,我留着一些很模糊的印象。我记得她的,只是继续的一些事情记不得了。” 原来是这样,陆知予一直放在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接到林鸢得电话时,他还在想,林鸢和贺元柏怎么又搅到一起去的。没想到,竟然是贺元柏还留着一些跟林鸢有关的记忆。 两个人沉默地站在病房外,关注着小松的情况变化。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贺元柏问陆知予。 第170章 坚持 陆知予在贺元柏的注视下浑身不自在,他明白贺元柏指的是什么,只是这些事情,他确实不好回答。 “林鸢是你朋友,我就不是了,对吗。”贺元柏见他仍然有要隐瞒的意思,也没有继续等下去,转过头望着病房里面。 他知道陆知予对他隐瞒肯定是林鸢授意的,只是他不明白,同样是朋友,陆知予可以帮着林鸢隐瞒他,为什么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找出和林鸢那一点点的回忆如此大费周章。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陆知予当然也是把贺元柏当做朋友的,只不过两件事如果非要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去计较,当然他选择帮助林鸢也是觉得这么做对贺元柏会更好一点。“我当然也是把你当成朋友的。” “只是没有林鸢重要。”贺元柏面色冷峻地提醒他。 “那倒也不是”陆知予现在就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他深知自己在贺元柏面前理亏,帮着林鸢瞒贺元柏的事情,好像全都被贺元柏察觉了。明明他在林鸢整个计划里担任的角色也算不得多么重要,可现在当着贺元柏的面,却突然有一种特别对不起贺元柏的感觉。“其实你们的事,我知道的真不多。林鸢林鸢的身份特殊,她不是普通人,我是真觉得你们之间保持一点距离对你比较好。” “对我好?” 贺元柏轻笑一声,分明不相信他的话。 “你你真的又喜欢上林鸢了?”陆知予知道自己都多余可这句话,以贺元柏现在的状态,肯定是又喜欢上林鸢了啊。 只不过,两次都陷在同一个人身上,而且几乎都是一见钟情,这不由得让陆知予感慨林鸢的魅力之大,连见惯了美女的贺元柏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那你知道,林鸢她不是普通人吗。”陆知予提醒贺元柏,从理智的角度来分析呢,不管他们之间到底爱得多么轰轰烈烈,可一个是大明星,一个是鲛人,都注定难有结果的吧。 如果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有些事还是不开始的好。 贺元柏的眼神坚定,着实让陆知予感受到了震撼。 陆知予一直以为贺元柏这种人不会对任何人动真感情,他身处的环境不缺美女的,见惯了美女,即使见到林鸢可能会觉得特别的惊艳,但也是能够自我控制感情的吧。可偏偏是林鸢,是那个最不该开始的人 “你们的事情,我知道的确实不多,我只知道,你们曾经确实交往密切,感觉很不一样。我认识林鸢也有几年功夫了,觉得还算是了解她的,她对你真的不一样,我也怀疑过她或许真的爱上你了。”陆知予还是说了,“你们俩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我不太清楚。只是那天林鸢突然联系我,让我把昏迷不醒的你送回去,还叮嘱我不管是谁可起来,都不要提起她的存在。我就知道,你们之间结束了。” 现在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缘分,远远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所以你知道,我那段失去的记忆跟林鸢有关,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贺元柏可。 这是他一直都想不通的。 “林鸢不是普通人,她有能力抹去一个人的一些记忆。我认识她有些年头了,知道她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她既然做出了决定,一般来说是绝对没有回转的余地。她既然决定了抹去你的记忆,送你回你本来的生活,就算你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了。”陆知予认为,配合林鸢,让贺元柏忘记这一切是对他最好的选择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 贺元柏看到病房里,打了针以后本应该消停的小松,在失去意识前还在继续挣扎,即使动作都变得迟缓了很多,整个人处于那种极度亢奋的状态,看起来真的是特别的惨。 “我不知道你怎么又找到林鸢的,只是以我对林鸢的了解来说,我觉得她现在应该正在努力跟你保持距离。而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对林鸢感到好奇,你也喜欢她,所以你会锲而不舍的继续纠缠她,甚至是找出你的记忆放弃吧。”陆知予苦口婆心的劝道。 “放弃?”贺元柏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上来了。“这是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还以为陆知予真的是代替林鸢过来确认情况的,没想到他却劝自己放弃。而且这里面还有可能是林鸢的意思 “是她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陆知予这次没有回避,他直接告诉了贺元柏答案。 贺元柏愤愤点头,压着火气十分不屑。“她的意思?” “你只是个普通人,继续留在林鸢身边,你会很危险的。你根本不知道林鸢平时接触的都是什么样的家伙。”陆知予继续劝说,“林鸢对你的确不一样,她也不希望这些事情影响到你,你本来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你是个演员是个明星,只要你的生活不跟她搅和在一起,你想想,你的事业好不容易发展到了今天,你付出了多少努力,喜欢你的那些粉丝能接受你谈恋爱吗?他们到时候会把林鸢里里外外扒个清楚,可是林鸢的身份经不起扒,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陆知予相信,陷进爱情里的贺元柏是盲目的,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带给他的影响。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就可以避免的。 陆知予的话,的确提醒了贺元柏。 他沉默了。 因为陆知予的话确实很有说服力,每一点都戳中了他所在意的事情。 看着沉默的贺元柏,陆知予深表同情,他和林鸢就是一段孽缘,或许本来就不该开始的。 “也许你说的对。”贺元柏承认,心里几次挣扎,他要做出一个决定也是很艰难的。“但是,我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的。” “你” 陆知予叹气,怎么说都没办法让贺元柏放弃了是么。 “我知道林鸢不一样,不只是她本来不一样,她对我也是不一样的存在。”他没有要放弃林鸢的意思,虽然不记得曾经和林鸢在一起经历过的回忆,但是即便再次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也让他觉得,林鸢是不一样得。 至少,对他是不一样的。 陆知予能说的都说了,可他还是没办法说服贺元柏,也深知贺元柏做出的选择会是多么艰辛的一条路。 拍了拍贺元柏的肩膀,算是鼓励也算是同情。“可是林鸢不会轻易接受你的,我是不知道你们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于林鸢而言,你的出现肯定也是不一样的存在。她下定决心放过你,你再想要回到她身边,就更难了。” 第171章 凝水之力 林肯受邀来到瓦纳卡驻湛海市的办公大楼,从接他的车上下来,正仰着头感慨瓦纳卡如此短时间就在湛海市盖起这么大的一座办公楼的雄厚的实力。 等候多时的赵伯清了清嗓子提醒他。“林肯先生,我们徐总已经到了,请您” “我知道!”林肯带着歉意表示,“请赵特助带路吧,我们别让徐总等太久了。” 瓦纳卡的徐总徐锴要跟他们合作,一觉醒来,林肯就像是捡到了天上掉的馅饼一样,直到现在还是懵的。 不过他也相信,这一定是因为贺元柏足够优秀,才引来徐总的关注,主动抛出橄榄枝,要跟他们合作的。 赵伯带着林肯进了大楼,直接乘坐电梯来到顶楼。 等在门口的秘书在见到赵伯的时候,立刻起身候在一边,态度严谨。 这让林肯觉得他们更加专业了。 “徐总在开会吗。”赵伯问秘书。 “徐总已经开完会了,正在和夫人的主治医师通话。”秘书说。 “夫人?”林肯迟疑了,“徐总已经结婚了?” 上次见过徐总的,还觉得他很年轻,没想到已经结婚了 “是徐总的母亲。”赵伯强调说。 林肯恍然,怪不得呢。知道自己失礼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这一说夫人,我就直接想到是徐总的太太了。” “徐总目前是单身。”赵伯好像有意要向林肯强调这一点似的。徐锴在办公室里和夫人的主治医生通话,他们当然是暂时不方便进去打扰的。 “那夫人,是生病了吗?”林肯很关心,多了解一些徐总的事情,在他看来更加能够促进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赵伯轻点了头,“夫人病了很久了,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徐总为夫人安排了主治医生随时在身边照顾,定时是要了解夫人近况的。” “徐总一个人经营着这么大的公司,还能抽时间关心夫人,真是有孝心啊,让人佩服。”林肯完全没明白徐锴和他母亲之间的关系,只是赵伯这么说,他就这么听。乍听之下觉得徐总这个人比起他们之前所了解到的更多了些孝心,有孝心的人,总比那些没孝心的人更好合作一些就是了。 “啊!!!” 病房里,小松大叫起来,歇斯底里地挣扎。虽然身边有医生护士按着,可他急速抽搐,翻白眼,甚至是突然口中喷出鲜血,吐了身边的医生一身,把等在病房外的两个人惊住了。 “小松。”贺元柏喊着小松的名字,就要进去,被陆知予拉住了。 “再等等。”陆知予拦着他。 “做什么?” 只见陆知予拨了电话给林鸢,“对,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对劲我赶到之前,医生就已经给他打过一针了。他现在剧烈抽搐刚才惨叫一声之后吐了血,吐了旁边医生满身都是等等!医生” 陆知予无意间看向病房的时候,就看到刚才被吐了一身血的医生倒在了地上。 “林鸢,那个医生晕倒了。” 这是怎么回事?贺元柏已经惊呆了。 “真的?”听不到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只听到陆知予这样十分不确定的反问了一句。“好,那我先试试。” 挂了电话,他急忙寻找着,在一旁饮水机旁找到了杯子,倒了杯水匆匆忙忙赶回来,进到病房里,将水杯放在一角的地上。 “这是做什么?”贺元柏忙问。 “等着看就行了。”陆知予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行为,他把贺元柏从病房里推了出来,让他耐心等着。 小松还躺在病床上强烈抽搐。但那杯子里的水却仿佛突然间有了生命一样,从杯子里缓缓的流出,悬空而起,涌动着停在了小松正面朝向的位置。 而病房里的医生护士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一样 不对,不是完全没有看到,是定住了 贺元柏仔细看的时候发觉了这一点,里面的所有人全都定住了。那水流蜿蜒,悬空浮在那里,只有小松在挣扎,双眼通红,神情狰狞。 “这是什么?”贺元柏问陆知予。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这应该就是林鸢弄出来的。”陆知予特别点明了这一点,像是要对贺元柏强调,林鸢就是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 小松如同野兽一般,他向那水流咆哮着,如同那水流就是他的威胁一样。很快,他在和水流的对峙中落了下风,完全被压制住,又吼了几声,彻底被水镜所包覆。 水镜之中,林鸢出现在了小松面前,小松趴在地上,举止怪异,它猛地窜起扑向林鸢,可瞬间就被制住,林鸢扼住了他的喉咙。 左手一挥,顺着小松的鼻息将附着于他身体里的邪祟揪了出来出来,邪祟正要逃,被飞出的冰翾刺穿,顷刻间灰飞烟灭。 失去了邪祟力量支撑的小松就像是没了魂儿一样,身子失去了力量,歪倒了下来。 病房外的人看不见水镜里所发生的一幕,只是隐约看到,那水流包覆住了小松,小松就如同溺水了一般,浸在那水流之中。 贺元柏甩了甩头,这样的画面,他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林鸢松开了小松,消失在了水镜里,水流撤回到杯子里,小松猛地摔回到病床上,周围的一切继续进行 小松咳了几声,吐出不少水。但也睁开了眼睛,不再抽搐。 “刚才”贺元柏揉了揉眼睛,实在无法确定自己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就像时梦一样,怎么会 “应该没事了。”陆知予说。 “那是林鸢?” “嗯”陆知予点头,“我不知道她怎么弄出来的,但是我提醒过你,她不是普通人。” 看着贺元柏愣在原地的样子,陆知予好笑又无奈。 贺元柏还在试图接受刚才一双眼睛所看到的事实,手机铃声响起,也把他吓了一跳。掏出电话,看了看周围,走到一旁去接了林肯打来的这通电话。 刚接通,就听到电话里林肯兴奋的声音,“你一定想象不到,我给你谈了一个多大的代言,我跟你说,这次的代言真的是条件也好,也附和你的形象,真得是太合适的!” “什么代言?”贺元柏心情沉重,即便林肯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时候,他也提不起好心情来面对。 “瓦纳卡的形象代言!你还记得我们在阿斯帕餐厅见到的那位徐总吗?他主动找我要谈合作的,想要请你做瓦纳卡的形象代言!”林肯很激动,电话里朝着贺元柏大喊,只要接下这份工作,他就能够帮助贺元柏把形象再提升一个档次。 第172章 送榆木仙回东荒 瓦纳卡?徐总? 将其中重要的人物关系理清楚之后,贺元柏当即就明白过来,徐锴主动找上林肯说是要跟他们合作绝对带着某些目的的。 “怎么了?”陆知予看到贺元柏的表情以后,猜测他是需要帮忙了。 贺元柏向他摇头示意,表示这件事自己暂时有能力处理后,就背过身去,继续跟林肯通话了解更多的内情,瓦纳卡的形象代言贺元柏不是很有兴趣。前些时候才发生的事情他还记得,他知道徐锴找上林肯,目的不可能只是冲着自己来的,很有可能是为了林鸢。 那一次打过交道以后,贺元柏就有这样的感觉,徐锴对林鸢更感兴趣。 可以说,这算的上是一个暗恋者的警惕吧。 但贺元柏觉得,徐锴对林鸢不只是爱慕,其中肯定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感情,甚至包括掌控欲,徐锴好像很希望能够知道林鸢的每一个经历,完完全全的将林鸢的活动和心理掌握在他自己的控制范围里。 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贺元柏觉得很有威胁。 他从那次之后,就试图在远离徐锴,可是徐锴居然找上了林肯什么瓦纳卡的形象代言,摆明了是陷阱,只有林肯现在傻乎乎的还以为是天上掉馅饼了。 贺元柏了解清楚了以后,告诉林肯这件事先不急着敲定,他要再考虑清楚。并且,他看向病房里面,看到小松的情况稳定了很多,才松了口气,把小松突然发病身在医院的事情告诉了林肯,小松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剩下照顾小松的事情该交给林肯负责了。 “什么?小松病了?那你们现在还在医院?”林肯在听到小松发病以后,担心地问,“这样,你告诉我是哪家医院,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你不要露面免得被人拍到。” 异界东荒。 林鸢亲自护送榆木仙来到这里,榆木仙表示想去东荒看看老朋友,林鸢答应了。把榆木仙藏在这里,或许能够再争取一些时间。 榆木仙站在桑无神君魂归天地后,留在东荒的这一棵神木原形时,心里是百般滋味何其怅然的。 他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凝望着神木出神。 一别许多年,没想到却再也没有机会坐在一起下下棋说说话了。 许多年前的异界,还不是这般荒芜,那年的众神之巅何其风光,如今却只剩这般残垣断壁。他在桑无神君的结界里度过了这许多年,虽对外面世界的变化有所感知,却也未能一下子接受这所有的变化。 羲玄圣人在接到林鸢的通知后,从羲玄府赶来,远远的就看见榆木仙站在神木下了。 “让他一个人好好的待一会儿吧。”羲玄圣人说,“桑无神君一直把他关在自己无数生魂的尽头里,即便他能够知道外面世界的变化,却也一直都像是在襁褓之中的婴孩一样,要他突然接受这所有的事,也难为他了。” “他的灵力虽然恢复了些,但是目前尚无自保之力。”林鸢提醒羲玄圣人,“他沉睡了太久,身体里强大的灵力需要时间觉醒,可这段时间里,有的是人觊觎他的灵力。” 羲玄圣人叹了口气,“我明白。” 并不是所有妖邪都有能力与异界产生联系的,即便他们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存在,可是也找不到通道,到不了这边。 曾经,这里是文明的起源,是众神存在的上古世界,可如今这里更似蛮荒,就像是在人类文明进步的时候,留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的存在。 “看来那些传说,也不全都是假的。”羲玄圣人突然感慨,凝望着神木下的榆木仙说。 “什么?”林鸢愣了下。 羲玄圣人憨笑着捋起胡须来,十足八卦的跟林鸢探讨起来,“关于这两个老东西的传说啊,他们之间关系暧昧肯定是真的了。当年便有人怀疑,只不过没有证据,现在想想,榆木仙自打知道桑无神君的身份后就穷追不舍险些妖化堕魔,桑无神君把他藏了起来,禁锢到现在,还让人以为他把榆木仙给杀了,说白了不就是为了保护榆木仙不受到他人的威胁嘛。” 颇有种在线磕c的味道。 想不到过去这么多年,榆木仙回来了,这还有后续发展,仿佛为当年没磕完的c留下更加确凿的证据,证明当年大家的怀疑,其实都是真的。 “你们那时候的老家伙,还挺开明。”林鸢皱着一边的眉头,尴尬地附和了句。 羲玄圣人大笑,“那是当然,性别只能是证明一个人以什么样的身份存在,但不能成为感情的枷锁,去决定你只能心爱于什么人。人类文明的确在进步,但也丢下了一些蛮荒文明的豁达。” 当年,他也是八卦过桑无神君和榆木仙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榆木仙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望桑无神君留下的一株神木,好像就是在证明着他当年没有粉错c。 榆木仙在桑无神木下感怀良久,也知道羲玄圣人的到来,不过并没有影响到他怀念故人的心情,等到情绪好转些的时候,他才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盯着自己许久的人。 走回到林鸢面前。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羲玄圣人说道。 榆木仙看了看他,并没有回应,只是转过头询问林鸢,“你可想到抓出幕后真凶的办法了?多耽误一日,就会多一个无辜的人遇害。” 林鸢点头,这件事她已经想到了,“我明白,真凶现在盯上了田静,他的主要动向肯定还是围绕在田静周围进行的,至于别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威胁的。” “你把我送到这里,是下定决心要跟对方硬拼了?”榆木仙知道,林鸢把他送到这里的目的,这姑娘看起来性情寡淡,但是做事决绝不留退路,还是让他有些担心。林鸢把他送到这里来,说是要保障他得安全,其实对于真凶也是有顾虑的,现在她最要保证的是真凶不会在他灵力觉醒之前找到他而已。 一旦真凶找到了榆木仙,在他灵力尚未觉醒之时杀了他,夺取了他的灵力,那么对于林鸢就是一个更大的威胁。 而且还不只是威胁到林鸢,还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现在存在的那个世界。 “在你的灵力没有完全觉醒之前,你待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林鸢说。 第173章 不能言明的真相 “真凶目前还没有与我正面交锋过,即使他知道田静在我手上,也不敢贸然来招惹,我想,对于我的存在他是有所顾忌的。这也侧目说明他目前的实力不足以与我对抗,但若是你落在了他手里,他获得了你的灵力,恐怕就不是我能够对付得了的了。”林鸢也有顾虑,榆木仙的存在确实能够改变她和真凶之间实力悬殊的一个现状。 现在的她尚且有把握能够对付得了真凶,可一旦真凶利用这个机会获得了榆木仙的灵力,林鸢确实没有把握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榆木仙提醒她,相信这个办法,她绝不是没有想到过的,“你若是获得了我的灵力,对付真凶不就更有把握了么。” 既然这是真凶所渴望得到的,林鸢若先于真凶一步获得,真凶就更没有机会对付得了她了不是吗?明明有这么简单的办法,更有胜算,她还大费周章的把自己送到这里来,着实令他想不通啊。 “也许你说的对。”林鸢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听起来不错的法子,“可是如此行径,我与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样做,不过是站在了一个自诩正义的立场上,做着跟真凶同样的事情罢了。 见他们僵持不下,羲玄圣人站出来打了圆场,“哈哈哈你们这样争辩下去,有什么用呢。榆木仙,你也不必再试探她了,林鸢跟你从前认识的那些人并不一样,她断不会以这种方式获得你的灵力。” “是吗。”榆木仙相信林鸢,可他还要试探林鸢,身在异界东荒之中,他更加能够感觉得到林鸢身上那股强大的灵力,“可你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鲛人,鲛人一族虽然善战,但是许多年没出过像你这样灵力强劲的人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羲玄圣人万万没想到,榆木仙竟点在了点子上。果然是个榆木脑袋,怎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担心林鸢产生怀疑,急忙出来岔开了话题,“先别说这些了,林鸢她还有事情要做,虽然真凶一时间闯不到这里来,但是那边的世界还是有威胁的。林鸢啊,榆木仙就交给我吧,你赶紧回去处理凶手的事情吧。” 林鸢轻点了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目送林鸢离开,榆木仙瞧着她的背影,略有些疑惑,“我怎么觉得,她有些眼熟啊。” 被关了几千年,这些年里他都没有机会见到任何人,自然也知道觉得林鸢眼熟,绝不是这些年才遇到的什么人。这种感觉很微妙,加上刚才羲玄圣人故意岔开话题,“林鸢她不是普通的鲛人对吧?” “”羲玄圣人也是着实没有预料到,榆木仙这么快就察觉了。“这话你没有对她说吧?” 当然还没来得及。“鲛人一族,少有她这样的,我虽不知这几千年里如何,但是念及当初,唯一能修炼到这般本事的,也就被压在青巫山下的那个” “唉!”羲玄圣人惊出一脸的恐慌之色,忙是阻止了榆木仙继续说下去,左看右看,非要确定了这周围没有人听到这些话,才放了心。“榆木仙君,这话可千万不能再说了。” “这么说来,她果然是”榆木仙素来一根筋,证实了他的猜测以后,倒也不是完全不顾念大局的,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揭穿林鸢的身份,只是面上委实多了些异色,似乎是证明林鸢出身不平凡最好的证据。“那,她可知道?” 羲玄圣人犹豫了下,“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若知道,那还了得?” “那那位呢?”榆木仙也知道关于“那位”的事情。“那位还在,还是,魂归天地了?” “都不是,那位入了轮回,本早该度过一劫的。可是他二人痴缠至今,命里注定如此,相生相克,相互成全,又相互干扰。这不,到了今日仍未结果”羲玄圣人无奈,这些事情并不是他可以决定的,他也一直都在等那个结果。 或许,只有到了那一天,他才算是了结了自己的执念,才可以放心魂归这大地。 “也对,我也曾听闻,当年‘那位’舍身去度化她,未曾想竟招惹了这样的一段孽缘,她也是误了‘那位’的造化,才经历了这一场磨炼。”关于林鸢前身和“那位”的事情,当年身在众神之巅的各位,都是有所耳闻的。 大家都知道,她和“那位”之间是横生的姻缘,本就没有结果,偏偏相互影响,才一步错步步错 “没想到,竟是她救了我。”榆木仙觉得不可思议。 羲玄圣人倒不这么想,“这世上人与人的关系,不就是如此吗?若无前缘羁绊,哪有今世的相逢,只不过她的事情还需得再瞒着些时候,若是让她现在就知道了,那这个危机远比真凶得到你的灵力修为更大。” 榆木仙竟然直接点头了。 没有任何反驳也没有任何表态,他居然跟羲玄圣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在确认了林鸢的身份那一刻,他也觉得这么做最好,林鸢现在不适合知道那些旧事,否则 “大人。”赵伯立在门外,“他来了。” 徐锴没有动,坐在桌前继续翻着手里的一本书。 赵伯明白他的意思,转身出去,请了那人进来。 “大人!”那身着黑袍的家伙刚一进门,就跪在了徐锴面前,赵伯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黑袍将他整个人包覆起来,硕大的帽子遮去了他大半张脸,但是隐约可见帽子边缘处,他那脸上的青玄印记。“大人救我!” “救你?”徐锴不慌不忙地翻着书页,漫不经心地说,“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救你,你自作主张,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想动不该动的人,你说,我该怎么救你。” “大人,小的当时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招来林鸢,小的也不知道大人还有别的计划,要不然就算给小的一万个胆子,小得也绝不敢招惹上林鸢。”他跪在地上,若不是走投无路也绝不会再回来找徐锴救他。 行错一步,万万没想到竟引来了林鸢的注意,这下,他有麻烦了。 “救你,也不是不行,可是你也知道,林鸢的存在对我的意义更大。我凭什么要为了你去得罪她呢?早就跟你说了,你想要灵力,可以去找那些弱小些的家伙去吞噬,抢夺他们的灵力也就算了。你倒好,自从知道了榆木仙的秘密后,就擅作主张,连我的话也不停了。” 徐锴好像并不生气,他没有正眼看过地上的家伙一眼,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跪在地上的人颤抖不已。 第174章 贺元柏是不是恋爱了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算了吧。”徐锴已经没有耐心相信他了,若不是他擅作主张,也不至于把事情搞到这样的地步,“我自问没这个本事救你,你若是想跑,那就抓紧时间吧。” “大人!”跪着的家伙吓出了一身冷汗,听这个意思,难道是“大人是要放弃小的了吗?” 放弃? 如此追问,仿佛是决心要和他扯上什么关系了。徐锴把手中的书放了下来,“你是计划好要赖上我了?” 如果他真是那么想的,那他可着实算不得聪明。 其实可以想到,他贪功心切,盯上了身负榆木仙秘密的一众女子,这些女子有个共同特征,就是桑无神君的留在人世界的各个分身。传说中,桑无神君把榆木仙囚禁在自己分身之一的生魂深处,他妄想杀了这些女人,找到榆木仙所在,吸食榆木仙的灵力。 却不知道自己连着杀了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竟然把林鸢引了出来。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林鸢曾借着桑无神君的神木之力而活,也算是欠了桑无神君一个偌大的人情。这一切,竟冥冥之中都有注定,走投无路的田静牵扯出了昔日的一桩人情官司,找上了林鸢,要她还桑无神君的人情。 竟由此引发出来一段特殊的故事,将几个同为分身受到威胁的女孩带到了林鸢面前。 林鸢注意到了这件事,就注定这件事会有个结果。 他呢,自知是斗不过林鸢的,跑来找徐锴求助。言下之意已是破釜沉舟,如果徐锴不答应帮他,他势必会在林鸢面前告上一状,让林鸢知道徐锴和这件事也是有联系的。如此一来徐锴的计划就彻底落空了。 他以为他只要这样就可以威胁到徐锴。 徐锴笑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竟想把他做过的这些脏事儿全都赖在自己身上。 “大人,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大人愿意保小的,小的绝不会让林鸢察觉此事与大人有关,小的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那林鸢厉害的很,小的早晚都会被她抓到”他苦苦哀求,唯恐落在林鸢手里。 “你一定会被她抓到。”徐锴平静极了,他甚至一点儿都不担心林鸢会因此怀疑到他。 “”地上跪着的人迷茫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被她抓到以后,该怎么样说吗。”徐锴端起放在一旁的咖啡,轻嗅香气。“你要主动告诉她,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人!”他这时候反应过来了。 徐锴这是让他去林鸢面前“自首”?! 他原指着徐锴可以包庇他,让他躲过一劫,可没想到,徐锴反而要把他推出去,而且是要他自己到林鸢面前去承认这一切。 “你坏事做尽,落在林鸢手里,不过就是一死。但你应该知道,如果落在我手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吧。” 这是威胁。 很明显的威胁。 徐锴也没有任何要隐晦的意思,反正就是这个目的,既然他主动提出了,会让林鸢怀疑这件事跟自己之间的关系,那徐锴顺着他的意思就有了主意。 “你最好不要想跑,听闻,你还有个弟弟。”徐锴对于他早就调查清楚了,所以知道如何威胁他,才会令他就范。 “大人!我弟弟年纪尚小,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啊!” 果然和徐锴得到的信息一样,他很在乎他弟弟,甚至连他杀人吞噬灵力的事情,也是为了他弟弟。说是那小子从娘胎带了一种病出来,这个病需要不断的注入灵力才可以勉强活下去,而他呢,出身卑贱修为有限,自是没有这么多的灵力可以源源不断的续给他弟弟,所以就动了这样的念头。 吞噬他人的灵力化为己用,然后,续给他弟弟。 他这样在乎弟弟,自然是不希望弟弟出事的吧。 “你放心的去吧,我会替你照顾好你弟弟的。”徐锴没有品尝那杯子里的咖啡,只是因为这一次的咖啡豆似乎和以往喝惯的,有一点点不同。 “大人”他心如死灰,也清楚这是最后一条路了。“大人当真会救我弟弟?” “那要看你,在林鸢面前如何解释了。”徐锴反正是不担心。 他跪在那里,犹豫半晌做决定。他逃不掉的,手上沾了人血,林鸢早晚都会找到他,若是徐锴愿意照顾他弟弟,他真的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好” 这个结果,在徐锴的意料之中。 “大人,还有一事”他说,为了弟弟决心留下最后的线索。“榆木仙,已经被林鸢带出来了,林鸢把他藏在了异界。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带您找到他” “你放心吧,我已经到了。”林肯接着电话,就已经来到了小松的病房前,推门一进来就看到小松坐在床边,状态已经恢复了不少。他向小松示意了一下,“元柏,你最近先别过来了,记者盯你盯得挺紧的,我听说他们那边得到消息,说你恋爱了,非要拍到你照片不可,你可小心点儿行,那你都知道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这样吧,挂了。” “是元柏哥吗。”小松的气色还是差了一点。 “当然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唠唠叨叨的。”林肯抱怨着,转过头看着小松,“你怎么样了?怎么回事啊,怎么就突然昏倒了?” 小松摇头,“我也不太记得了,浑浑噩噩的跟做梦一样。元柏哥让我去买夜宵,可我出了门以后没多一会儿就像中邪了似的,接下来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林肯上手摸了摸小松额头的温度,感觉是在正常体温范围内。“那就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检查检查身体,休息两天。元柏那边我也安排他这两天休息了,你不用担心对了,你天天跟着元柏,觉不觉得他好像不太一样了?” 小松刚接过林肯递给他的杯子要喝水,一听到林肯的问题,立刻把头抬起来了,这个问题可以有很多种回答,尤其是“元柏哥不一直都是随着心情的吗。” “是这么说没错。”林肯居然默认了,贺元柏得难搞是出了名的,“我的意思是他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第175章 送上门的凶手 “怎怎么会” 小松好歹是有良心的,就算贺元柏平时对他的“压榨”很厉害,可说到底贺元柏也是拿他当朋友的,他一病,贺元柏亲自送他到医院来还跑前跑后的,他怎么能在林肯面前说出贺元柏恋爱的事情呢。 “不对,他一定是恋爱了。”林肯认定了贺元柏恋爱的事情,“我了解贺元柏,他最近奇怪的不是一轻半点其实他这个年纪了,要是突然喜欢上谁,想谈个恋爱了,也不算什么。但是你要是知道,一定得告诉我啊,别到时候记者都拍到了,拿着照片跑过来问我,我这什么也不知道的。” 小松只是配合着笑笑,没说什么,这件事他得先跟贺元柏通个气,贺元柏要是允许了,他再跟林肯透个底。 只不过,以目前贺元柏跟林鸢之间的进度来说,估计要等到贺元柏追上人家,也得好一阵子了。 林鸢回到家的时候,简崇还在,不过已经准备要走了。正担心把田静和徐可可留在这里有没有问题,结果就看到林鸢回来了。 “你回来的刚好,我下午还有课,要准备回去了。你这里,如果忙不开的话,我可以”他有点儿不放心。 “你去上你的课吧。”林鸢说。 “那边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他知道林鸢去做什么了。 门铃响,林鸢还没顾得上回答简崇,就被打断了。 “我去看看。”简崇主动提出,他猜想来人十有是贺元柏。这个家伙最近跟牛皮糖一样,黏上了怎么甩都甩不掉。 要真是贺元柏,他就替林鸢打发了。 只是打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着的人他不认识。 这西装革履的打扮,看上去和以往林鸢打交道的人不太一样,不过单从对方披着的一件风衣价格,就能推断出他的来头不小。“你是谁?” “请问,林鸢林医生,是住在这里吧?”徐锴很客气地同简崇打招呼说道,他来之前早已经把林鸢身边这些人的线索摸清楚了,所以简崇开门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简崇是谁。 简崇迟疑着点点头,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不过那个人低着头,一件黑衣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完全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林鸢。”简崇回头叫林鸢,莫名觉得来人恐怕不好对付。 林鸢走到门口,看见了徐锴。“是你?” “我知道你在追查哪件案子,不过,我比你先找到了凶手,带来让你确认。”徐锴说完,很绅士地问道,“我们可以进去说吗?” 简崇把着门,回头向林鸢确认。 凶手?他身后那个人?林鸢点了头,简崇才放行。 徐锴带着人进了门,然后在客厅里,看到了田静和徐可可。“我一直以为你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最讨厌陌生人上门,可没想到你这里这么热闹。” “坐吧。”林鸢领着他走到客厅,率先坐在了沙发上,她抬头对简崇说,“你不是要去上课了吗?别耽误了。” “噢”简崇原本有点不放心,尤其是在徐锴带着“凶手”来到这之后就更不放心了。他被林鸢这么一催,故意拖延了拿东西的时间,悄悄以目光询问林鸢要不要帮忙,可是却被林鸢示意离开,才不得不收拾好东西出了门。 “你刚才说,他是凶手?”林鸢留意到跟着徐锴进门的人,他身上的确有混乱的精气,说明他确实这么干过。“可你怎么发现他的,为什么亲自送他过来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徐锴一直有意向林鸢示好的。“我知道你在查她们的事情,最近她们遭遇了一些不幸的经历,恰好我也察觉到了他举止怪异,经过调查,发现他的确有问题,就亲自给你送了过来。” 真的这么简单? 林鸢对徐锴一直都是有所怀疑的,起初她曾经怀疑过,那个渴望得到榆木仙强大灵力的人,就是徐锴。因为之前几次打交道,徐锴身上的灵力也是浑浊的,他确实靠着吞噬他人灵力来供自身修炼。 可是这一次还没等到她找上徐锴,徐锴居然就带着“凶手”找上她了,谁知道这个凶手,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凶手,还是,只是替人来背锅的? “让他自己说吧,我若说了,难免有失偏颇。”徐锴却提议让林鸢自己审问凶手。 借此来摆脱自己和这件案子之间的联系。 林鸢将信将疑,看向凶手。“你认得她们吗?” 田静曾试图看清楚这个人的样子,可是,她没什么印象,一直以来攻击她的人都躲在暗处,她完全没有机会看清楚攻击她的人长个什么样子。甚至她看向徐可可,把希望交给徐可可来确认,徐可可是被害死的,说不定她记得些什么。 但在徐可可的印象里,杀了她的人,是她学校的李老师。而眼前这个家伙根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她哪里能认出他和自己被害有什么关系呢? 他低着头,不说话,就站在他们面前一动不动。 “真的是你吗?”林鸢问这句话的时候,还看了看徐锴,她想要确认徐锴是不是真的无辜,是不是纯粹走投无路,找了这么一个替死鬼。 “是。” 但这个时候,他却承认了。 “是你?”林鸢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问题。 “是我。”他理所当然地承认了,“我杀了她,还有另外几个。” “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找到封印榆木仙的家伙。”他毫无愧疚感,坦然在林鸢面前承认,他杀了那几个无辜的女孩,“我需要灵力。” 提到灵力,林鸢第二次看向徐锴,他还是没什么反应,一点破绽都没有。 “凭你?”仅仅两个字,林鸢把自己的态度就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她不太相信凭着这么个人就想要吞噬榆木仙的强大灵力。他的野心也太大了吧? “我需要灵力。需要很多的灵力救我弟弟平时能吞噬的都是一些低级的灵物,能够得到的灵力也很少,我想着要是趁榆木仙没有完全觉醒之前,我是有胜算的,吞噬了他的灵力,就足够救我弟弟了。” 说的是实话,好像顺理成章。 “你放心,我没有包庇他什么,他这么做我也觉得很意外,不过他真的有个弟弟,病得很厉害,他需要源源不断的将灵力注入他弟弟的身体里,才能维持他弟弟的生存。”徐锴向林鸢证实,“我只是答应了他,如果他肯说出一切,我会帮他照顾他弟弟。” 第176章 总有一段伤感的过往 要真是这么简单,何至于 林鸢看着徐锴,她心里很清楚徐锴跟这件事之间绝对是有关系的。但是徐锴想要的应该不只是榆木仙的灵力,即使他是想要的,但依照目前仅有的几次接触中林鸢对他的了解,他完全有能力把这件事算计得更加滴水不漏。 绝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漏洞百出。 所以,林鸢可以推测,徐锴跟这件事之间确实有联系,就像他跟这凶手之间也的确有联系一样,只不过这件案子进行到此,他直接介入的并不多,而且徐锴自己也知道,如果任由林鸢调查下去,早晚会查出凶手,甚至是凶手跟他之间的关系。 那时候,他难免受到怀疑,即使他跟凶手之间没有直接合作的关系,但多少会影响到他接下来的一些目的。 这才是他亲自送凶手过来的原因。 “既然真凶已经送来了,接下来,至于你想怎么处置我就不过可了。”徐锴说,“第一次登门,也没带什么礼物,稍显唐突你不会见怪吧。” “怎么没带什么礼物呢,你亲自把凶手押送过来,这么大的礼,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了。”林鸢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回敬道。 他把自己甩的倒是干净。 “你要真的是感激我,那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徐锴顺势提出一个请求,他好像完全算准了林鸢会怎么说一样,“就这个周末,可以吗?” 周末? 帮他一个忙还特地约定时间,怎么好像这个忙,像是故意算计好的? “我想给我母亲买件生日礼物,可你知道,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懂得女人那些心思,不知道具体该买些什么的好。你既是女人,也是心理医生,应该最懂这些吧。”徐锴见林鸢起了疑心,毫不掩饰地表明了邀请之意。 “没可题。”林鸢听他说过他和他家里人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他和他母亲之间的关系特别,绝不至于好到为了买一件完全称其心意的礼物,如此大费周章的地步。 “所以呢?你就把凶手直接送走了?”简崇趁着课间打电话给林鸢确认,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本来就不是人,他与他弟弟的感情很好,不过他弟弟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他们生不逢时,偏活在了民国最动荡的那几年里,他被抓去当兵却不幸死在了战场上。因为放心不下家里,死后魂魄回到家中寻找,却发现父母亲人早已过世,只留下病弱的弟弟。”林鸢站在窗前,把她查到的凶手的资料告诉了简崇。在确认凶手身世的时候,也的确感触颇多,心情复杂。 “所以,他为了照顾他弟弟,才留下来的?”简崇唏嘘一场,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嗯。”林鸢应了一声,顺手摆弄起窗前花草的叶子来,“他需要经常往他弟弟身体里注入大量的灵力,才能维持他弟弟活着的状态。可他又不善修行,自身的灵力浑浊不堪,消耗甚大却也无济于事,就动了这样的念头。” 在徐锴离开之后,凶手向林鸢所承认的一切,基本上和徐锴说的差不多。他一口咬定,此事与徐锴无关,是因为他害怕林鸢会追查到他,所以找上了徐锴帮忙。而徐锴只是答应,会帮他照顾他弟弟,但前提是要他向林鸢把一切说清楚。 “那你把他送走了他弟弟,怎么办啊。”简崇还是担心,就算这人犯下了大罪,可想到他还有一个原本相依为命的弟弟,那真是难免会动恻隐之心。“那个徐锴靠得住吗?他真的会照顾凶手的弟弟?” “不知道。” 林鸢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她不习惯用感情去思考可题,或许她会觉得这兄弟俩的经历引人感慨,但也绝不会因此同情他们而放纵凶手。 她遇到过太多同样的事情了,这么多年来,这不是第一起,也绝不会是最后一起。 “也好!”简崇在电话里就听得出来林鸢的低气压,故意提高了声音。“凶手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他又威胁到了其他人,你送他离开,也算是彻底了结这件事了。现在凶手也解决了,至少我们都能松口气了,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后还得把徐可可送走吧?” 不只是徐可可,还有田野。 他在这个生人的世界徘徊太久了,是时候要送他往生了。但在那之前,应该让他和他姐姐有一次体面的告别。 透过玻璃的折射,她看到田静已经走到了她身后,默默等着了。 “林鸢,”简崇在电话里说,“这不是你的错” “嗯。”她应,看着镜子里的人影,却没有说话。 “所以,你只需要继续按照你的规矩来处理就好,不要觉得同情他们就有自己的负担。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的,相互亏欠,没有完全的平衡。所有的事情都难免逃过阴差阳错的结果,有时候一点点的差别,就会改变两个人不同的人生轨迹。这是连你都左右不了的,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理吧。” “知道了,啰嗦。赶紧去上课吧。”虽然,简崇并没有直接帮到她什么,可这番话却让她心里轻松了不少,挂上电话,她转过身来看向田静。 “林医生。”田静抢在她说话之前开口,“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林鸢可。 “我知道你要送他走了,但是在那之前,能不能让他再待一天,我想带他回去见见妈妈。”田静有自己的心结,她要下定这样得决心并不容易,可是她不想要再逃避了。 她曾经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并且因此遭到妈妈多年的记恨,就算余生,她不再指望着能够得到她妈妈的原谅,哪怕她和家人之间彻底形同陌路。但是也想让妈妈再看看心心念念的弟弟。 然后,就可以当做再无亏欠了吧。 只不过她知道林鸢肯定要把她弟弟送走的,所以特地来跟林鸢请求,哪怕晚一天。 “可以。”林鸢答应了,看了看时间,“明天晚上天黑之前,我会去找你们。” “谢谢。”得到了允许,田静松了口气。 还有一天的时间,她可以去把过去错过的修补上了。 即便在这之后,她会失去一切。因为弟弟的出现,会证明她就是凶手的事实,也无所谓了,有些过去,一直逃避只会越来越累。 第177章 没有遗憾 徐可可跟林鸢坐在车里,她侧过头看向开车停在她学校门口的林鸢,表情很是不屑。“干嘛,把我带到这里来。想要在这里送我走啊?” 她就是在这里,被李老师一刀刺进胸口毙命的。 林鸢没理她这话的意思,只是看向校门口的位置,现在是上课的时间,所以校门口没什么人进出,学校里很安静,警卫坐在警卫室里摆弄着手机,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平静。好像几天之前才发生的那件重大事故,早已经彻底过去了一样。 所有人,都回到了正常的生活里。 “如果你没有遗憾了的话,就可以上路了。”林鸢提醒她。 “”徐可可翻了翻白眼,好像并不在乎自己还有什么遗憾没解决似的,“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就只是为了问我有没有遗憾?” “你并不记得杀害你的真凶是谁,在你的记忆里,杀你的人就是你们学校的李老师。”林鸢告诉她,“你跟她,还有你们学校的另一位陈老师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自己最清楚。她被邪祟利用,成为杀你的工具,现在也被抓了。证据确凿,法官不会相信她所说的,什么杀你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鬼话。她在学校门口当众杀人,性质恶劣,判下来至少十二年,你也应该满意了。” 杀她的两个凶手,一个兵解消散,一个余生最好的年华都要在监狱中度过了。也算是大仇得报,按理说也没什么遗憾了才对。 “那,陈老师呢?”徐可可突然提起陈老师。 “他?”林鸢迟疑了一下,“他毕竟与这件案子没有直接关系,顶多算是道德败坏,学校给他一个大过警告,也罚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其他后果了。” “不公平。”徐可可说,“我死了,他那位未婚妻要在监狱里待十二年,他只是被小小的警告一下,继续逍遥法外。林医生,难道你觉得公平吗?” “就算不公平,可他的所作所为,不论是依照规矩还是依照法律,都不能怎么样他。”林鸢对这个结果也不是很满意,但是没有别的办法,活人不归她管,她无权决定一个活人的下场,依着相关的法律,也确实没有能够给他定罪的条款。看着徐可可那不甘心的模样,林鸢不得不提醒她,“你现在算是横死,生前也只是道德的问题,所以转世轮回自然不会受到影响。但是,如果你想要报仇,害死活人,你的下场就不是这样了。” 所以要想清楚,为了以前已经发生的事情,牺牲以后,甚至是下辈子的幸福,不值得。 “那就让他这么逍遥快活?”徐可可愤愤不平。 “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别忘了,这件案子里你本身也是有责任的。”林鸢把她带到这里来,就是要她坦然面对生前的经历,“你插足他们感情的时候,难道不知道他是一个渣男吗?你对于自己的死,需要负责任。” 徐可可气冲冲地转过头看着林鸢,她是希望林鸢可以站在她的角度帮她骂一骂出口气的。“你怎么你这样的人,一定没有朋友吧!” “借你吉言,我过得还算不错。”林鸢不认同她的三观,从一开始,就无法认可徐可可做过的那些事情。 “嘁。”徐可可快要气炸了,可偏偏她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赌气坐在车里,拿林鸢一点办法都没有。半晌,她盯着校门口说,“如果我跟你说,我真的很喜欢他,哪怕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可我还是很喜欢他,你一定觉得我更不要脸了吧。” “这是你自己说的。” 林鸢抬头看了看学校大门。 “你这个人,跟你聊天真的是跟我自己过不去。”徐可可坦言,“但是现在,除了你,我也没机会跟别人说说这些了我真的很喜欢他,即使,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和李老师交往多年,我知道他在学校的众多学生中风评很不好。可是从我一入学开始,是因为他,才让我觉得自己被人关心了。” 叹了口气,那些往事浮现在脑海里。 徐可可是真的动过情的,而且现在,她也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了代价。 “是他先闯进我的生活里,对我嘘寒问暖。没有人那样关心过我,即使是,我妈我没有爸爸,我是我妈妈一个人带大的。我妈酗酒,家暴我们相依为命,更多时候我却只是她的出气筒。”徐可可有点委屈,也很倔强,她的眼眶红了,却不肯让林鸢看到她掉下来的眼泪。“她说,生下我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从那一刻开始,我就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是因为我的存在,才毁了她的人生。可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有过很叛逆的时候。 她也曾经渴望温暖的家庭。 但是这太遥远了。 “林医生,你知道让另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吗。”徐可可看向林鸢,“真的,特别难。哪怕你什么样讨好她的事情都做了,你想要的只是她的一个肯定,但她就是不喜欢你,你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这样的人,原以为这辈子不会有人喜欢我的。直到陈老师的出现,哪怕他在其他人眼里是多么的不好,可他却处处关心我,他让我感受到了被人在乎着的感觉,我知道我应该离开他。可我就是一直下不定决心他就像是,我人在北极,冰天雪地,然后他就是那一盆炭火。我知道他会害死我,可是如果我不靠近他,我也会冻死” 她在犹豫间,把自己的路彻底走成了死局。 或许在她的人生里,如果尽早的,能遇到一个好的、善良的,关心她的人,她就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了。 “我没什么想见的人了,如果可以,下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他了。”徐可可说,“我也不想见我妈,反正她根本不会在乎我是不是死了。至于李老师我是觉得她挺可怜得,可我跟她一样,她也亲手结束了我的生命,算是扯平了吧。我就不见她了,反正,我不会跟她说抱歉,也不想原谅她对我做的事情。就这样吧” 徐可可神色黯然,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连一个想要去见的人都没有,连一件放不下的事情也没有。 第178章 受伤的心情 送徐可可离开之后,林鸢一个人坐在车里,心情不是很好。 同样的事情就算做过无数次,可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够无动于衷的。林鸢看着窗外,好像下起了小雨,她放下车窗伸出手去,试图接住落下的雨珠。 那丝丝雨滴落在掌心,只留下一片湿润,难以看出成型的雨滴。 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好奇这个问题。 好像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了,她说不清楚心里那种错综复杂的情绪是什么,从孤岛到如今的湛海市,她守着这一片土地上千年,看着人类从顽固保守,一步步走到今天思想开化,创建了一个科技文明完全颠覆传统的新世界,俨然已经彻底取代了从前那个被称为“历史”的世界。 或许大街上偶尔还能看到有年轻漂亮的姑娘,身着那时的衣裳盈盈而过,却也不是当年那温婉和静知书达理的感觉了。 人们对于美的追求,就像他们对于感情的追求,更注重表面的感受,而不是丰富的内心感受,那年匆匆而过,许多人错过就是一辈子,但如今,人与人的相见方便了许多,却再无当年那种一世倾心的情愫。 而这个世上原本被称之为神灵的家伙,逐渐老去、死去,弱小的人类不再需要祈求神力的庇佑,但是藏于人心的恶念,却并未衰减。 林鸢问自己,到底是恶灵可怕,还是人更可怕。 答案很明显。但人类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所以 车门突然被拉开,在林鸢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坐进来一个人,“怎么了?” 是贺元柏。 “怎么是你?”林鸢先是一惊,方才的思绪被打乱,接着,在看清楚贺元柏后松了口气,好像贺元柏恰恰能够令她安心,再然后,她故意皱着眉头装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贺元柏厚着脸皮说,坐在车里,看着林鸢的表情,他好像可以想到林鸢刚刚在想什么。“你呢?你在这儿等我吗?” 等他? 这话立刻招来林鸢的白眼。 “你难道不是因为知道我准备去医院看望小松,才故意在这里等我的吗?”贺元柏“恍然”,“我还以为你也是想去看看小松,才故意”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而且,这里恐怕不是公寓到医院最近的路吧。” 他是把林鸢当成傻子吗? 这边是大学附近,既不靠近公寓,也不靠近医院。贺元柏这话漏洞百出,实在难以自圆其说。所以林鸢认为,他这纯属没话找话。 “好吧,那我正好要去医院,我没开车,不如你送我?”贺元柏的脸皮越来越厚。 他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林鸢心情不好一样。 “你这人,一向这样吗?”也恰恰托了他的福,林鸢只顾着烦他了,倒是没有心情再去想别的。“你上车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感觉到,我今天很不想跟你说话吗?” “有吗?”而他,也确实是故意的。他从医院回到公寓,休息够了就去找楼上林鸢,可是林鸢不在家,她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贺元柏就打电话到陆知予那儿询问情况,看看陆知予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知予没有联系上林鸢,就问到了简崇那边,简崇把今天大概知道的情况告诉了陆知予,然后陆知予再原话转达贺元柏。 过程麻烦了一些,不过贺元柏在得到消息以后,立刻就赶过来了。 远远的,他就看到林鸢把车停在那里,一个人坐在车里神情落寞,他就那样看了她很久,才上前来打扰的。 “真不知道你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太没脑子没感觉了。”林鸢这么说着,但还是发动了车子,朝着医院的方向开上了路。 她知道,如果不把贺元柏送到医院,他会一直喋喋不休的缠着她的。 “我一直都很有脑子的啊,而且我自己觉得,我的感情还算是很丰富的,你不觉得吗?”贺元柏故意逗她,想要缓和一下她的不开心,可是林鸢神情冷淡,对于他的话完全没有任何回应。“你真是我见过最难搞的人了,动不动就不说话了,怎么,你是觉得身边的活人都很烦吗?” 别人不知道,至少,她觉得贺元柏是这样的。 林鸢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可能,不一定是烦因为贺元柏每一次出现,都意外的让她的心情出现很大变化,每一次都是很突然的,让她措手不及,她无法预料贺元柏的出现会给她的生活又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一直以来,她的生活都很简单,很平静,直到贺元柏出现了,这一切的平衡都被打乱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手忙脚乱。 “你啊,要学会珍惜身边的人。不要总把别人都当成是个麻烦,出现在你面前的人,一定是命中注定的,要学会试着接受别人对你的感情,别一上来就一副冷脸,小心啊,就算再喜欢你的人也会因为你一直没有个好脸,受到伤害,彻底躲起来让你找不到的。”他是在说别人,也是在说他自己。 林鸢一直是这样的反应,贺元柏就算一直装着厚脸皮,也有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了。 他是喜欢林鸢的,从一开始对林鸢有点好奇,然后当他知道林鸢曾经推开过他一次,甚至抹去他的记忆也要离开他的生活时,他是有些生气的。但他愿意相信林鸢这么做,是出于为他好的想法。 可是一次次的贴上去,一次次得看到的都是林鸢的冷脸,他也有点受伤了。 “如果这样能够彻底摆脱你,我觉得还不错。”林鸢终于有回应了。 至少这一次,是正面回应了他付出的感情,而不是继续逃避。 “你就这么想要摆脱我吗?”贺元柏笑了。 林鸢没有回答。 贺元柏侧着头,盯着她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想要急着摆脱我,到底是因为你真的讨厌我希望我消失,还是因为,你知道你自己对我动心了,你害怕你会爱上我呢?” 他不相信,林鸢对他是没有感情的。 他能够在被抹去记忆以后重新遇见她,又一次对她心动,肯定不只是巧合,他或许曾经爱她爱得尤其深刻,所以骨子里记得那种感觉,而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 第179章 遇险 医院里,林肯看出了坐在一旁的贺元柏有心事。 “行啦,小松的情况我都跟医生问清楚了,没事了,休息一下明天就能出院。你要没别的事,赶紧回去吧,要是让人拍到了又惹麻烦。” 他催贺元柏早点回去,天色也不晚了,也不知道贺元柏今天又怎么了,从进来开始就憋了一肚子气在这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他可不想等下万一哪一句不对付,再惹得贺元柏发一通脾气。 “我一个人,回去也没意思啊。”贺元柏话里话外的,好像都在强调“一个人”,浑身散发着一种被人抛弃后的怨念感。 “你以前也是一个人住啊,这怎么跟小松住那破公寓住了两天,一个人就不能住了?”林肯一头雾水,贺元柏这又是什么时候养出的坏毛病啊。 “我那不一样。”贺元柏强词夺理。“我就是不理解,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别人跟她说什么,她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臭脸,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一样,说个话还非得死犟,就是不承认她是关心你的,还非得挑那些让你觉得难受的话说。” “呦!你现在也知道了?”林肯觉得,年纪大了,真是什么稀罕的都见着了,有生之年他居然也能看到贺元柏在这儿抱怨这些,真是不容易。“说别人之前,先反省反省自己,想想你平时是怎么说话,怎么对别人的,你平时对我们不就是一副臭脸吗,我和小松,我们俩跟着你身边到处帮你擦屁股,你怎么跟我们说话的?我们就不会受伤吗?” “这,这不是一回事。” 贺元柏明明是在抱怨林鸢,他感觉得到林鸢是关心他的,可是,却怎么都没有办法让林鸢自己承认。 这就让他觉得很憋火了。 但被林肯这么一数落,顿时就有种又气又委屈的感觉。 “怎么不是一回事了,昂,合着你刚才说那么多,都是你能抱怨别人是吗?好好想想,你被人这么对待,是不是都是遭了报应的。”林肯难得有机会,一数这些年在贺元柏这里受得气啊,也不知道贺元柏是怎么了,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他憋着,但机会难得,他可不想就这么错过了。 “跟你说不到一块儿去。”贺元柏扭过头去,也是心虚,想想该不会真的像林肯说的那样,是自己的报应? 不会的不会的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林肯是看着他长大的,可是在林肯心里,贺元柏永远都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说归说闹归闹,刚才贺元柏的话也隐隐透露出一点点信息。“我知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难免有春心萌动的时候,想谈个恋爱什么的。可你要知道,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啊,你是个演员,是个明星,你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平时哪怕你有点小差错,都有人恨不得把你扯下来,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什么事,多想着点儿后果”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谈恋爱?”贺元柏的心一下子坠入深谷。 “也不是说你不该谈恋爱。我刚才也说了,你也到了有这种想法,偶尔会惦记一个人的时候了,这都是正常的心理需求,没有才怪呢。但是你谈恋爱之前,先想清楚,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不是纯粹想要利用你博出位呢,这样的事太多了,你真的得留意。”林肯一直把贺元柏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这么多年一直携手打拼,两个人的感情早就不只是合作关系那么简单了。“你要是都考虑好了,慢慢来,也别急着说就非得公开不可,万一喜欢你的那些粉丝一下子不能接受你恋爱了,他们不只是会攻击你,还会去攻击你喜欢的那个人,你们俩感情要是还不那么稳定,很容易就这么散了。给彼此点儿时间,也给我点儿时间,让我可以安排一下,至少,不会那么惨。” “嗯。”贺元柏还是知道林肯是为他好的。 “行了,你也别在医院耗着了,赶紧回去歇着吧,难得有几天空儿,好好休息一下。”林肯看得出来,贺元柏好像因为感情的事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就催促他早点回去,别在这儿胡思乱想了。 不由分说,把贺元柏推了出去。 贺元柏回身看着林肯,林肯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向他挥手,让他离开。贺元柏垂头丧气地扣上卫衣上的帽子,转身离开。 “果然是长大了,也有感情的烦恼了。”林肯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自己一手带大的贺元柏明明那么优秀,要是一直不谈恋爱也不正常,但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还是让他觉得心里有一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算了,平时的工作压力已经那么大了,他也不能只有工作啊,要是贺元柏真觉得开心,也行了。 从医院出来,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贺元柏没带伞,一边忙着登录a叫车,一边左顾右盼看着附近有没有停下的出租车。 天都已经黑了,往来的车辆很多,但是没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来,贺元柏也不想在这里被人拍到,想了想,他决定先往前走一段,那边人少些,又是临近路口处,估计拦车会容易一些。 抱着头往前跑了一阵,雨水已经把他的衣服打湿了,浑身湿漉漉的,冷风一吹,感觉整个人都特别的“清爽”。 不行啊。 还是没看到有空车。 贺元柏站在一家已经关了门的小店雨棚下,暂时躲雨。 要不然,再往前走走?平时过了前面的路过,好像就更容易看到空车了。 但是中途这一段,没什么可以躲雨的地方。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是你?” 贺元柏回过头去,一个人影从小过道里窜出,很快就跑到了他身边,跟他站在同一个雨棚下了。 “田静?”贺元柏当然认得她。还是他把田静送到林鸢那儿去的呢。“怎么,是你?你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 “我刚从老家回来。”田静说。 “噢。”贺元柏也没想多问,只是觉得,太巧合了。 “林医生呢?”田静问他。 “不知道,应该在公寓吧。”贺元柏这个时候,是最不想提起林鸢的了。 “是吗,那就好”田静嘟囔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贺元柏听这话怪怪的,转过身去想问清楚是什么意思,可还没等他开口,猛地,一把刀刺进了他腹部。“” 第180章 贺元柏死了 整间公寓都黑着灯,只有浴室传来隐约的水声。 镀金的蛇形水龙头还在不断流出温水来,浴缸里满满的水不断溢出,那是水落在地砖上发出的声音 没有开灯,透过窗子折射进来的微弱月光,竟能看出浴缸那满满的水下,浮着一个人影。 是林鸢。 她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潜在水里,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浮了出来,水哗哗地流着,她的发丝贴在脸上,贴在她的皮肤上,像海藻一般光滑柔顺。 但她的一双眼睛,却空洞极了。 心心口疼。 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猛不丁的,竟让她有些不适应。她用手轻轻按着胸口,试着想要按住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可是没有用,疼 林鸢俯下身来,越来越疼,撕心裂肺的疼。 怎么会这么疼,这是这是怎么了? 抬手,浴缸里的水顺着她抬起的手臂逆流而上,她抓起放在一旁的浴衣,钻进了逆水所化出的圆形图腾之间。顷刻间消失在了浴室里,那顺手化出的圆形图腾,一下子就像是一滩散水,稀里哗啦的落在了浴室的地砖上。 林鸢把浴衣的带子系上,转过头就在街角看到了昏倒在地的贺元柏。 血,顺着他身边积聚的雨水摊开,他腹部有一个好大的伤口,整个人浸泡在雨水里,已经没有了反应。 “贺元柏”林鸢试着叫了他一声,朝他跑了过去,试着把他一半的身子抱了起来。 他没有回应,身子已经渐渐没有了温度,林鸢侧耳靠近他,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喘息声,哪怕一点点,都没有 死了。 “贺元柏?贺元柏!”知道不管怎么叫他,他都应该没有任何回应了,可眼下,林鸢慌了,面对贺元柏的尸体,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手上染着贺元柏的血,她想要找人来帮忙,可雨太大了,夜太深了,四下无人,一切的声音都淹没在了这一场瓢泼大雨之间。 她忘了要撑开结界,以至于落下的雨水,打湿了她的浴袍,让她在这夜深人静的一场大雨间,变得何其狼狈。 一个人影走到了她面前,看着她跪坐在地上抱着贺元柏的尸体,许久才缓缓开口,“我这是死了吗?” 林鸢抬起头来,她看到了贺元柏。 准确的说,是贺元柏的生魂。 生魂看着被林鸢抱在怀里的躯体,这种感觉竟格外奇妙。贺元柏笑得无奈,“原来,这就是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林鸢在看到贺元柏生魂的这一刻,脑子里轰地一下子全乱了,生魂已经离开了躯体,这怕是难救了。 贺元柏神色失落,他并未从自己已经死了的这件事里缓过来,“我遇见了田静。” “田静?”林鸢的记忆里飞快闪过所有和田静有关的一切,田静不是要带她弟弟田野去看看他们的妈妈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贺元柏的死 “现在怎么办?”贺元柏问她,他试着想要去触碰自己的肉身,可是现在什么都碰不到,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 是啊,没错林鸢这时候突然想起来,生魂还在,按道理来说是没救了,但事情不一定就这么绝对啊,说不定还有什么办法的。可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贺元柏的尸体,一旦消息传出去,那就真的没办法挽回了。 她这时才想起来,但习惯性的去摸自己的手机不在。 对了,她是从浴室自然不可能带着手机了。左顾右盼地向四周围寻找着,直到她看到马路斜对面远远的地方,开着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你在这儿等我,哪儿也不要去。” 她跑到对面去,借了电话,打给陆知予。 很快,陆知予开车赶到了,在看到贺元柏尸体的那一刻,他几乎傻住了。“怎么会这样?这他死了?报警吧” “不可以。”林鸢阻止陆知予报警,“他现在只是生魂离体,但如果其他人知道他死了的话,他就真的没有机会活过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死了,难道还能活过来?!”陆知予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疯了,还是林鸢疯了。 贺元柏死了这多大的一件事啊,这跟他以前替林鸢处理的那些事,可不一样啊。一旦贺元柏死了的消息声张开,明天一早,便会席卷多少头条,这后果不亚于一场爆炸啊。 “可以的,一定有办法能让他回来的。” 林鸢反复叨念着,但是,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可以办到,现在她没有完全的把握。这样的事情,她没有试过,但是想来不一定是没有办法的。 “林鸢。”陆知予很确定,林鸢已经差不多疯了,他想劝林鸢,可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把他带回去,不能让他被人发现。”林鸢的脑子很乱,一时间,她没办法做出任何有用的判断,只觉得贺元柏突然遇害的这件事,不是意外。 说干就干,陆知予也担心停留时间太久,会被发现,脱下外套搭在贺元柏的尸体上,就把他往车里拖,死人的重量远远比一个活人要重的多,而且贺元柏现在完全没有了反应,他的肢体也出现了僵硬的情况,想要把他塞进车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陆知予真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贺元柏塞进了后座,累得瘫坐在地上,早就顾不得是不是还下着大雨了。 他一定是疯了。 对,一定是疯了!他一个律师,一个学法律的人,明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竟然还跟着林鸢胡闹。 “快点上车,把他送到我那儿去。”林鸢也随着贺元柏的尸体一起,坐进了后座。 “啊?”陆知予累得快要炸毛了。至于这么赶吗?他都要累死了没办法,还是坐进了驾驶位,刚才用了大力气,这会儿开车,觉得手都在抖。但好在,车子发动了,上了路,朝着林鸢的公寓行驶而去。“那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了吗?” 把贺元柏的尸体带回去,一旦被人发现贺元柏死了,林鸢肯定没有理由脱身的。 “鲛珠鲛珠还在他身体里,只要鲛珠还在,应该有办法得。”林鸢相信,贺元柏身体里的鲛珠,能够让他重生。 “鲛珠?你的鲛珠在贺元柏身体里?”陆知予通过后视镜看向他们,可是看到贺元柏的尸体时,还是很不自在。 第181章 重生的人 “一定有办法的,只是”只是她现在,什么把握。 “我还能回到这具身体里吗?”贺元柏的生魂突然出现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陆知予猝不及防听到声音,然后就看到另一个贺元柏吓得快抓不住方向盘了,车子拐了好大的一个s,才勉勉强强的稳住。 “你你是人是鬼啊。” 贺元柏看着他,“你也能看得到我?” “废话,你这什么情况啊?”陆知予的声音都在发颤,怎么两个贺元柏啊,肉身已经死了,这是鬼? 林鸢在贺元柏尸身的胸口,摸到了鲛珠,鲛珠也感应到了林鸢的呼唤,伏在贺元柏的身体里,在他胸口发出微弱的光晕回应。 “这是鲛珠?”贺元柏就算用脚指头想,也大概想得到这是什么吧。 “嗯。”林鸢确认鲛珠完好,但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陆知予躲贺元柏躲得远远的,但是无意间回头确认林鸢反应的时候,他还是看出了林鸢的疑惑。 “我在想,田静找上他,一刀刺死了他,却并未夺鲛珠,这是什么意思。”林鸢既然证明鲛珠还在,那么刺死贺元柏的田静,她实在想不通田静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田静?”陆知予现在还没能把关键线索串联起来。 “我本来要把田野一起送走的,可是田静要我给她一天时间,她想带田野去看看他们的妈妈。我没想到她会赶在今晚回来,而且找上贺元柏。”林鸢分析着。如果说田静找上贺元柏的目的,是想要夺走贺元柏的鲛珠,帮助她弟弟重生,那林鸢还能理解,但是她并没有夺贺元柏的鲛珠,只是直接把贺元柏给杀了。 这就让人很难理解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说起来,我也觉得很奇怪。”贺元柏说,“我在那里躲雨,突然听到她叫我,她跑过来跟我一起躲雨,然后虽然说的话很少,但我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这是什么意思?”林鸢问,什么叫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我之前也是见过她,和她说过话的,所以这一次再见到她,站在一起那种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贺元柏没办法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身边站着的人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的那种感觉。” “那肯定的啊,她这次就是来杀你的,跟之间你见到的时候肯定不一样了。”尽管陆知予有点害怕已经变成鬼的贺元柏,但贺元柏总归还是贺元柏,是他以前认识的人,所以壮着胆子对他提出质疑。 当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想要杀他的时候,也会感觉是变了一个人的吧。 “也不一定。”难得,林鸢竟然表示出对贺元柏这种说法的认同。“说不定,的确不是原本的田静了。” “大姐,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八*零*电*子*书*w*w*w*.*t*x*t*8*0*.*c*o*m 我对你们的事情知道的本来就少,你要是希望我能够站在一个理智客观的立场,帮你们分析一下情况的话,你起码多透漏给我一点线索啊,是不是啊?就凭你们这三两句的,我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陆知予总觉得,在贺元柏出现以后,林鸢就好像对他疏远了很多,很多时候他都像是一个被孤立的小朋友似的,只有他们俩玩的比较好,无话不说。 林鸢瞪了他一眼,“田静一体双魂,她小时候有一个弟弟,跟她长得很像,可是因为弟弟的出现,她认为家里人偏心弟弟十分不满,所以,让她弟弟坠楼摔死了。可是她弟弟死后,魂魄并没有离开这个世界,而是继续一直跟着她的,她也说过自己时常能感觉到身边有人。而这次,就是因为他们姐弟,才引发了这一场杀戮。” “有个被她害死的弟弟一直跟着她?”陆知予伸手打开了车里的暖气,他怎么觉得,这个故事怪吓人的,而且更可怕的是,他车里还驮着一具尸体,一个鬼。“难道贺元柏遇上的,不是田静,而是田静的弟弟?” 得到的线索多了些,陆知予也就根据林鸢的线索做出了判断。 一体双魂,那么贺元柏见到的如果不是田静,那就只能是田静的弟弟,田野了 “没错。”林鸢突然想通了这一点。皱了眉头,她猛然间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儿,糟了,她让田野给耍了。 说什么要带田野去看看他们的妈妈,其实都不过是田野的借口吧,一旦田静田野脱离了林鸢的视线范围,田野就可以夺取田静的肉身重生,那么田静就会变成生魂,田野占据田静的躯壳,来袭击贺元柏,林鸢定然是为了救贺元柏手忙脚乱的,一时间也顾不上他了。 “办好了?”黑漆漆的办公室里,椅子背对着大门,徐锴面对着落地窗外的雨景格外心旷神怡,听到脚步声,才不慌不忙地问了一句。 “我知道她把榆木仙藏在哪儿了。”“田静”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怎么样才能保证,一定可以让我安然无恙的离开呢。” 徐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就知道,这个田野比田静狡猾得多,“怎么样,这个新身体,用的还习惯吗?你之前是个男的,而这个身体是你姐姐的,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自在呢?” “并没有。”田野说,“这本来就是她欠我的,我跟着她十几年,如今,她做鬼我做人,有什么不自在的?” “那就好。” “贺元柏,我帮你解决了。”田野十分嚣张地说。 原本挂在嘴边的笑意,慢慢僵住了,徐锴的表情,似乎有了微微的变化。 “你不用谢我,算是我送你的。谁让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呢不过我也是很意外,虽然我见过林鸢,也确实觉得她是有点不一样,但想不到连你都对她这么着迷。”田野自以为看透了徐锴的心思,故意挑衅说起,“不过,林鸢跟贺元柏的关系不一般,我帮你把贺元柏除掉了,你也不用太感谢我。” “是吗?我还要谢你除掉贺元柏?” 一个字一个字得从牙缝间挤出来。 徐锴不喜欢这样自以为是的人。而田野却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迫近威胁了。 “不用客气,就当我顺手送你的,贺元柏死了,林鸢肯定要忙着救他,就算她察觉到被我骗了,也顾不上找我麻烦了,等她想起来,我早就离开这儿了。”田野已经全部都计划好了,如何取代田静开始,如何做一个真正的人,这十几年的幽暗的生活,他已经够了,现在他要做人,做一个可以重新享受这一切的人。 第182章 徐锴的阴谋 “大人。”送走了田野,赵伯在门口站了大概两分钟,他已经感觉得到这个家伙踩到了徐锴的雷区,悄悄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走了进来。“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他送走了。” “我不过才休息了两日,贺元柏怎么了。”徐锴这两天,忙着一些别的事情要安排,少有精力去顾及旁的什么,直到方才田野提起,他才知道贺元柏出事了。 “田野自作主张,袭击了贺元柏。听说他把贺元柏杀了。”赵伯也不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他派人去查了,但是还没有任何回复。 “贺元柏死了?” 徐锴猛地站了起来,这个消息还真是让他出乎意料。但,贺元柏是真的死了吗?知道贺元柏出事,他居然并不开心。 就算他知道,贺元柏对于他而言有多碍事,可是因为贺元柏,他们都无法估计林鸢是否会把这笔账算在谁的头上。要是真把她惹毛了,接下里的计划就全都被打乱了。 “这现在还不确定。”赵伯很为难,“得到消息以后,小的就立刻派人去确认了,但是现在,好像没有人知道贺元柏出事的事情,没有任何新闻传出来,恐怕贺元柏让林鸢带走了,是生是死” 徐锴神色凝重,他在推测林鸢接下来会怎么做。 “大人,田野似乎并不是为了帮我们,才想要除掉贺元柏的。”赵伯刚才就已经想到了,那个田野,分明是想要把矛头引过来的。“他从林鸢的眼皮子底下,换走了他姐姐田静的皮囊,林鸢知道肯定不会放过他。但是现在,贺元柏出事了,林鸢自然要全力去救贺元柏,根本没有精力去管他了。而且” 赵伯没有说下去,他相信徐锴已经想到了。 不管林鸢能不能把贺元柏救回来,贺元柏最后是死了还是活了,林鸢都肯定是要去找田野算账的。那时候,说不定田野早就躲到哪儿去了。找不到田野,顺着田野难免就找到了徐锴,最后,林鸢查下来,难免会知道这件事或多或少跟徐锴是有关系的。田野是脱身了,却把徐锴当成了 赵伯相信,徐锴肯定是不能忍的。 况且,他们接下来也有别的计划。 送凶手上门的事,徐锴也做过一次,显然效果并不如他所预想的那样。林鸢比他想象的更难以接近,上一次她就已经怀疑徐锴和凶手之间的关系了,若是这一次,再由徐锴把田野送上门,似乎就更难证明他和这些事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了。 “大人,有什么计划了吗。”赵伯见他眼神有变,似乎已经有了主意,等着吩咐。 “贺元柏不是普通人,以他的明星身份,一旦他出事的新闻被曝光,肯定会张扬开。林鸢将消息捂下,大概,是想要救他吧。”徐锴认为林鸢要救贺元柏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贺元柏如果真的已经死了,即便是林鸢,也会有些麻烦。 这个时候林鸢捂下所有的消息,不过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只要贺元柏出事的消息一天没有声张出去,那么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林鸢就有时间去做一些改变。 “噢,对。”赵伯懂了,“既然林鸢要救贺元柏,那么她自然要违背她自己定下的规则,一旦林鸢妖化,对我们自然是有帮助的。” “要她妖化,难啊。”徐锴以为,林鸢的自制力极强,他和林鸢试着交过手,也见过林鸢的本事。“一千多年,她有的是机会可以妖化,但是如今你看她如何?想要让她彻底妖化,就得想办法,帮助她去救贺元柏了啊。” 只要林鸢用破怪规则的方式救回贺元柏,那她离彻底妖化,催动她身体里妖的一部分血统,打破平衡,自然有人会逼她离开这个她早已经适应的舒适环境。 “赵伯,吩咐下去,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准备打开异界大门。”徐锴笃定,这一次林鸢一定会为了贺元柏,去违背她自己的规则。 他与田野的合作,帮助田野占据他姐姐田静的肉身,就是为了从田野那里拿到田静的生魂,然后找到打开异界的方法。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进入异界,找到那些被林鸢藏起来的灵物了。 “把他泡在水里!” 林鸢指挥着陆知予把贺元柏的尸体背进浴室,让陆知予把贺元柏放进浴缸里。 “这” 陆知予茫然地看着林鸢,她手忙脚乱的去拧开水龙头,开始哗哗往浴缸里流水。 “贺元柏出事的消息瞒不了多久的,你就算把他泡在水里,又能坚持多久呢。”陆知予苦口婆心地劝说,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他们配合调查的话,应该不会泄露林鸢的事情。可要是按照林鸢的计划进行下去,拖的时间越久,到时候就难免会 “我问你,你怕吗?”林鸢任由水正在逐渐漫过尸体,冷静了下来。 “不怕。”陆知予还是有犹豫的,说不怕也不是完全不怕,不过他跟着林鸢,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再疯狂还能疯狂到哪儿去呢。 他当年勤勤恳恳念大学,想着有一天从学校毕业,到了社会上当一个名利双收的大律师时,怎么可能会想到今天,他居然就在这儿,帮助林鸢一起处理贺元柏的尸体。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说怕吧,好像也挺丢脸的。 林鸢侧过头看向贺元柏的生魂,他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看着水漫过了他肉身。 “你们,跟紧我,我带你们去个地方。”林鸢说罢,一把拉上了陆知予,像是一头扎进了水里一样 陆知予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在水里了。不是浴缸,而是一个 深海海底,暗潮涌动。陆知予在水里几乎窒息,他慌了神儿的划水想要浮出水面。却被林鸢抓住,林鸢的长发在水里全部散开,面无表情。 还没等陆知予询问,周身所处的环境再次发生改变。他好像一下子被人从水里拎了出来,趴在地上,哗哗地吐着水。 “你疯了是不是,这是怎么回事啊?”陆知予抓狂,可等他回过神来,却突然发现浑身上下哪有一滴水的痕迹。 衣服是干的,头发是干的,好像刚才坠入深海就像噩梦一样。 第183章 求助 预感到不同以后,陆知予抬起头,惊觉周遭变化,这哪是在林鸢家的浴室啊,这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 远离尘世的喧嚣,这里草木茂盛鸟语花香,完全是一个世外桃源。 陆知予愣住了,自小生活在城市里,他根本没见到过如此美好的景象,“这是什么地方。” “异世界。”林鸢说着,回头看向跟随而来的贺元柏。 “什么是异世界?”贺元柏脚踩在草地上,感觉这一切比他自己已经死了更不切实际。 “异世界,就是在现实世界之外存在的另一个空间。”林鸢解释,“如果时间是人类存在的纵向数轴,那么空间,就是人类存在的横向数轴。当人类完全摒弃过去的存在,踏入新世界,这个异世界就从人类所知的世界历史中,完全脱离出来了。” “所以异世界,也是平行时空?”陆知予惊呼,这个词他只在科幻里看到过,但是当他真正置身于这个世界里的时候,这种感觉居然是这么奇妙的。 “可以这么说。” 林鸢承认。 贺元柏的生魂,周身逐渐聚敛一层光芒,一点点一点点的贴合进他的生魂之中,让他即便以生魂的样子,在他们面前,也更加完整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陆知予看着贺元柏的变化,好像现在这样子,跟贺元柏之前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不一样。他对这个世界里存在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也大概想到,贺元柏的变化,是因为这个环境的不同。“他这是怎么了?” “这里虽比不上千年前灵气充沛,但也比起那个满是高科技的新世界,也算得上是灵气不凡的,他现在只是生魂,得到灵气的滋养,能够维持住魂魄不散。”林鸢说着,把正好奇着的陆知予给拽了回来。“干嘛去啊,你把他背上啊。” “我我到了这儿,还得给他背他的尸体?” 陆知予十分委屈。 都到了这么地方了,他居然还没能逃过帮贺元柏背尸体的命运。 “你以为我为什么带你过来。” 林鸢自然不会去背贺元柏的尸体,贺元柏的生魂也背不起来他自己的尸体,所以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自然就 没办法,陆知予也不能把贺元柏就这么扔在这儿啊,虽然有抱怨,可还是老老实实地背起贺元柏的尸体,跟着林鸢一起往前走。“那现在是要去哪儿啊,你把他带到这儿来,他的生魂就能回到身体里了吗?” “不知道。” 说到底,这会儿林鸢心里也不是完全肯定的,她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试试,或许羲玄老头会有办法救贺元柏呢。 尽管这里如同仙境,吸一口这里新鲜无害的空气,都让陆知予觉得胸膛里舒服多了,一连多日加班的疲惫也都消减了不少。但是走的路多了,身上还背着这么一个死沉死沉的贺元柏,也是越来越累,越来越慢。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世界的存在的?”贺元柏跟在林鸢身边,此时他比陆知予轻松的多,脱离了那沉重的身子,加上这里四溢的灵气滋养,早没了在现实世界里的虚无感。 林鸢此时此刻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救他,怎么让他回到他的身体里。突然被贺元柏打断她的思路,既无奈又烦躁,可是看了他两眼,偏又不忍心继续冷淡他。“那年我伤重,幸好得到一位仙人路过,将我救下带到了这里,替我治伤,我才知道这里的存在的。” “那这里,是从你那个时候开始,和我们所在的现实世界区分开的吗?”贺元柏的好奇,不见得比陆知予少,这里跟林鸢有关系,仅仅凭着这一点,就让他想要对这里多了解一点。 “不是。”林鸢答得简单,因为心情实在太乱了。可是和贺元柏说着话,分了心,顾着去思考要怎么回答他,也就让她慢慢的把那些紧张又不开心的事暂时放到了一边。“你知道蛇蜕皮吗?” “听说过,不过,没有见过。” 贺元柏仔细想了想,他想不明白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如果说,现实世界就是蜕了皮重生的那条蛇,那么现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异世界,就是它蜕下的皮。时间的变化,让我们身处的世界在不断改变,我们的存在,就是那条蛇的本体。而时间就是变化,即使是蜕下的皮,也依旧保持着原本的样子,这就是两个世界之间的关系。”林鸢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不是很明白,算了,她也不要求他现在立刻就能够明白这两个世界之间的关系了。“这个世界应该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的了。” “还有多远啊。” 陆知予忍无可忍了,他都背着尸体走了这么远,怎么还没到啊。 “就快到了,在前面。”林鸢指了指前面那座山山下的一处洞府,“你们等下见到的人,他是羲玄圣人,曾是一山主神,现在与他同时期的那些神灵,大抵都已经羽化了。他脾气古怪,你们见了他不要乱说话。” 还是先交代清楚的好。 “这人都已经死了,你给我送过来,是觉得我能把他救活?”羲玄圣人看着放在石床上得尸体,冷笑道,“林鸢,你这是” “有没有办法。”林鸢一直在观察他,她想要找出羲玄圣人有办法的证据来证明,他可以救贺元柏,但是这老头一直以来就不给她正脸,完全令她观察不到。 “没有!”老头一口咬定,“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你半死不活的来,我还有办法能救你,但是他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死了就是死了,你就算送到我这儿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陆知予看着贺元柏,听了这羲玄圣人的话,他觉得贺元柏可能真的没救了。 “他不是普通人。”林鸢再三犹豫,还是说了。“他体内有鲛珠。” “鲛珠?”羲玄圣人先是一愣,接着起身回到石床边,确认起贺元柏的情况来,他在贺元柏的尸体上仔细地摸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确认了鲛珠就在胸口。细看贺元柏的样子,“难道他是” “鲛珠在他身体里,他一直戴着鲛珠转世,所以他的魂魄与其他人不同。”林鸢适时开口打断了羲玄圣人的话,没让他说出弗遗两个字。 第184章 三世姻缘 羲玄圣人以秘法为贺元柏医治,准备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草药,倒进一个大木桶里,泡了满满的水,那水散发着一股和淤泥一样的味道,让他们把贺元柏的尸体放进去先泡着。陆知予一个堂堂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知名律所合伙人,如今竟在这里帮着羲玄圣人打下手,一会儿添柴,一会儿又让他剁药加在木桶里,木桶里水的温度要保持在一个接近于温又不能过热的程度,所以这就辛苦陆知予跑前跑后的各种帮忙了。 贺元柏站在一旁,什么忙都帮不上,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肉身泡在那一桶药水里不知所措。 羲玄圣人从大门里出来,看到站在门外的林鸢孤身一人,想了想,迎着她走了过来,“怎么,还不累,不去休息一下吗。” “我得先回去了。”林鸢不放心,留贺元柏和陆知予在这里,总是还会有点 “这么急啊?”羲玄圣人也没想到,不过回头望向后面,也反应过来,林鸢不仅把贺元柏带回来,还带了一个陆知予的用意。“出什么事了吗?” “我怀疑,有个家伙已经拿住了田静的生魂,他可能是想要找异世的入口。”林鸢必须回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噢”羲玄圣人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一旦异世的入口被发现,两个世界的平衡被再一次打破,到时候两边都不会安全。如今异世里还存在着的那些仙灵异兽,也大多不济从前的战力了,若真的被身在另一个世界的邪祟侵入异世,恐怕“那你赶紧去吧,这边有我盯着呢。” 如今的异世,早不复当年了。若是哪怕二百年前遇此危机,那些只有在现实世界里由人心滋养出的怪物,根本不足为怪,自然有的是老家伙可以对付得了他们。但是如今,异世衰弱,而现实世界的人心远比异世更加阴暗,滋养出的怪物,也是一个个的难对付,若由着某些人打开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那些怪物闯入异世,吸食这些老家伙们的灵气,再回到他们现实的世界造反,就真是不好解决了。 羲玄圣人明白林鸢的辛苦,她在努力维系两个世界的平衡,因为林鸢最清楚,一旦属于他们的秘密被人类所知道,将会带给异世什么样的威胁。 人,并不是弱小的。从古至今,天生万物,人力最为薄弱,可几千年传下来,也只有人类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那个世界上,做着那一片大地的主人。 “林鸢呢?”陆知予累得半条命都没了,到处都没找到林鸢,只能来问羲玄圣人了。 “她回去收拾一个不老实的家伙了。”羲玄圣人不以为意,林鸢的命数还未到头,不管她遇上的是什么人,也难是她的对手。 “你就这么让她回去了?”陆知予傻眼了,林鸢回去的话,他怎么办啊?而且,“她不会是,又回去打架了吧?” “那可说不准!”羲玄圣人坐在棋盘前,研究着最近得来的一本棋谱,“不过你们也用不着担心,就那丫头,没人打得过她。” “不是啊,她之前有一次就受伤了,而且看起来伤得很厉害。”陆知予说着,还向贺元柏示意了下,就是那一次他接到贺元柏的电话,赶去渔村接他们的时候,林鸢就伤得很厉害。不过稍候才想起来,贺元柏应该都不记得了。 “那她,也就是休息了一晚,就缓过来了,对吧。”羲玄圣人根本不当回事儿,自顾自的钻研着棋路,“她的命啊,硬的嘞。” “她的命,很硬?”贺元柏凑了过来,好像觉得羲玄圣人这句话里,在暗示着什么,“老伯,这是什么意思?” “生而为鲛,本可化龙,存于世只因执念而已。鲛人一族并不是所有人都善于征战的,只她独特,若非她心有执念,留于深海必能重振鲛人一族。如今,也算是她的惩罚了。”羲玄圣人苦叹一声,瞧了眼贺元柏,无奈,摇了摇头。 二人皆未明白他的意思,听了个糊涂。 “老伯,林鸢她到底是什么?”陆知予怯怯地问。 “怎么,你们不知道?”羲玄圣人难得来了兴致,许久没有人缠着他说这些八卦了,“那你们可有听她说过,她生于深海,原是鲛人?” “”陆知予小心看了眼贺元柏的反应,才低沉着点了头。 “她生而为鲛,却并非母胎而出,是个无父无母,天生化成的鲛人。你们知道吗?”羲玄圣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以后可不要把这些话说出去,尤其是不要泄露给林鸢。“在为鲛人之前,她呀,原是这东荒里的一只恶蛟,后来有个修行的翩翩少年进山,想要度化她,却不想朝夕相处之下,他们有了情意。可那少年是天命之君,注定要修成大业的一位上神,他与恶蛟相恋,坏了修行,被打入了轮回,要重生九世。只不过,后来我只听说他有一世是化成了一个小和尚,之后,便再没有他的消息了。” “那林鸢呢?”陆知予好奇。 “她身为恶蛟,坏了上神的修行,便被罚入深海,重生化为鲛人,经历颇多磨难才行。”羲玄圣人之所以会在那一年出手救她,也是可怜她,她与那上神之间的恩怨竟多纠缠了一世,每一世都不得善终,偏又难得圆满,让人心疼。 说着这话的时候,还另有深意地看向贺元柏。如今,这也算他们之间纠缠的第三世了吧。 “是你?” 赵伯照例巡视,走过窗前,又觉得不对劲,一回头就看到站在身后的林鸢了。当时就吓了一跳,险些把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不过是凭着自身多年阅历,才努力克制住,让自己镇定下来。 “徐锴在哪儿。”林鸢问。 “徐总”赵伯还在想,要如何应对。 只见林鸢又逼近了几步,“带我去见他。” “那您,跟我来吧。”赵伯松了口,其实是徐锴之前就已经交代过他了。领着林鸢上了楼,走到徐锴办公室门前,叩了门。才打开门,转过身对林鸢说,“您可以进去了。” 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 可林鸢根本不在意,任凭他们再如何故弄玄虚,也不看看是在谁的面前耍这些把戏。 办公室里,漆黑一片,没有灯。 仅凭着落地窗外投来的点点光线,在这间办公室里,倒也不是完全看不到。 第185章 夜会徐锴 林鸢在心里想着,这徐锴又在玩什么把戏。 徐锴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正对着无妄江,浩瀚江水一望无边,岸边的路灯与周围写字楼、商铺的灯光呼应,何其美哉。 “怎么样,这夜景很美吧。”徐锴从一旁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端着两杯红酒,递了一杯过来,“我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夜景,才买下这里的。不过一直以来,都觉得缺了点儿什么,直到今天你来了。” 他在笑,笑起来的样子充满了邪恶的诱惑。 林鸢接过了酒杯,看着杯子里如同鲜血一般的液体,没有喝。“你到底想做什么。” “嗯?” 他像是完全不知情一样,愣了下,不明所以的看向林鸢。 “他们,跟你都有关系。”林鸢把杯子放在了他桌子上,很冷静地说道,“包括那个不断残害相貌相同女子的凶手,或许我该不该怀疑,他原本,就是替你做事的呢。” 现在,终于要把这一切都说清楚了。 “错了,这你还真的说错了。”徐锴强调说,“他杀人,跟我没关系。不是我让他去杀人的,所以,我才会把他送到你手里。” “就算不是你让他去杀人的,但是,你知道的吧。你知道他在残害那些女人,你也知道,他在寻找被桑无神君封印进分身元神里的榆木仙。”林鸢很坚定地看向他,如果他说不,她一定不会信的。 不过,徐锴没有说不,他还是那副诡笑的表情。算是,默认了林鸢的猜测。 “其实你早就知道,他在寻找榆木仙,他为了救他弟弟,想出了吞噬生灵,增加自己修炼的办法,可是你没有阻止。因为,你也需要榆木仙。”林鸢揭穿他。 “你说的没错,我也需要榆木仙,不过,我没打算吞噬他。”徐锴摇晃着酒杯,看那猩红的液体顺着杯壁摇晃,“我和那个傻子不一样,榆木仙再不济,也曾是仙,他的灵魄何其大,怎么会一般的人可以吞噬得下的呢。若是弄不好,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搭进去,我可没有这么笨。” “是啊,你比他聪明多了,你看着他去害人,看着他一步步走上绝路,等着他把榆木仙找出来。然后见情况难以收拾了,把他交给我,顶下这一切的事情。”林鸢越来越觉得,徐锴这个人太狡猾了。 他的心思,很复杂,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到底想要什么。把这一切都搞乱,然后呢?他真的有野心,想要毁掉这个世界嘛? 不会的徐锴在这个世界里,他拥有身份、地位、财富,他什么都有了,毁了这一切对他来说,从前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得来的,也就都付之一炬了。 他不会这么傻的。 “这都是你的猜测。”徐锴知道,她拿不出证据证明,这一切都跟他有关系。 “然后,是田野的事。”林鸢才不会听他那些狡辩,“我第一次遇见田静的时候,就觉得她身上的气息很奇怪,虽然被遮掩过,但确实有你的味道。那说明她在遇见我之前,见过你了。可是她明明遭遇袭击,被我救下,在我面前她说了很多的事情,包括她回老家参加她爷爷的葬礼之后发生的怪事,却唯独没有提到过,她见过你的事情。” “早就听说,鲛人一族对气味有着超乎想象的洞察力。”徐锴在称赞她,好像并不怎么介意林鸢对他的分析。 “她能看到鬼魂,却装作看不到的样子,她去我家的时候,明明可以躲闪着徐可可,却非要装作看不见她的样子。”林鸢说,在田静下意识侧过身避开走向她的徐可可时,林鸢就已经知道了,“之后,在我犀香的作用下,我让田野现身,两个虚伪的姐弟,在我面前用他们拙劣的演技上演了一出,姐弟情深的戏码。” 徐锴突然就笑了,林鸢远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两个人明明都没什么感情,却都要装出一副好像很在乎对方的样子,太假了。如果说田静的伪装,是因为心虚,那田野的伪装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她把这个问题留给了徐锴。 “那自然是,别有用意啊。他都死了那么多年,还跟着他姐姐,如果不是真的跟他姐姐感情深厚,那就是恨了。”徐锴说得很坦白。 没错,是恨。 他本来可以像他姐姐一样,自由快乐的活着,如果他没有死,他在家里一定是被父母极其宠爱的那一个,偏偏这一切,都因为田静的私心毁掉了。姐弟情深,在杀死自己的凶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想要重返人间。 他想要报复他姐姐田静。 “你早就知道他的目的。”林鸢看着徐锴,这个人的心思太可怕了,他什么都知道,却能够一直装作不知道,任由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没错,我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徐锴也收敛起笑容,看向林鸢,“你不是已经确定了这一点,才来质问我的吗?如果没有我的帮助,光凭田野自己,是没有办法把田静从那具肉身里挤出来的。他想要占据田静的肉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有件事,我不知道他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鸢没有等他说完,她只想知道,徐锴为什么要纵容田野这么做。 “难道他不应该这么做吗?”徐锴反问她,“原本田野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是田静因为私心,她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只准她害人,就不能田野去报复她吗?” “不应该是这样的。”林鸢说,“如果田野什么都没有做,他转世为人,便可以带着这一世的福泽继续,过得轻松一点,可是现在,他都做了些什么,你知道他仅仅是为了报仇,就赌上了自己所有的命运吗?还害了田静,还有贺元柏。” 从林鸢口中,听她说出贺元柏的名字,还真的让徐锴的心里有了那么点的不舒服。 “命运,命运在仇恨面前,算得了什么呢?你再去问田野会不会报仇,恐怕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的,因为他恨,他恨田静对他做的一切,他过不去,放不下,这些恨意不了解,他没办法投胎转世,重新做人。”徐锴对林鸢说,“至于贺元柏,我确实没想到,田野会去害他,让你担心了。” 他不知道? 但这个答案,并不是完全出乎意料得。 “那你呢?你和田野做交易,应该不是个赔本的买卖吧。”林鸢只想知道,徐锴到底想要什么。“你帮助了他,让他报了仇,你也拿到了田静的生魂,接下来,你真的要打开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了吗?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186章 魔胎死婴 “其实,这个交易和你,也一样做得成。”徐锴从头到尾都没有因为田野的事情曝光,而感到任何不安,他在等林鸢,因为这个交易和林鸢也一样有的做,甚至,林鸢是一个比田野更优质的合作对象。 林鸢转过头,带着满满的防备看着他。 即使他能看得出来,林鸢依然不信任他,他也并不在意。因为有件事,更重要,“你不是好奇过,为什么我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吗?” 他知道,这个问题便足以吸引林鸢听下去,不过这不只是为了诱惑林鸢答应和他的合作,他在林鸢面前,总感到特别的安心,他不介意把那些自己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一面,全部展现在她面前。 说起来十分好笑,过去的许多年里,他从未遇见过任何一个人能让他如此放松的人。 竟然会是她。 他对站在身边的林鸢,充满了好奇、意外,甚至是恐惧。而这种恐惧吸引着他不断的去探索,不断的去靠近林鸢,他想弄清楚,她到底有什么样致命的魅力,让他不由自主的对她放下一切戒备。 后来,有些情绪似乎变质了,他在这种情绪里渐渐的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他开始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他开始关注她,他还会嫉妒和她走得近的人,他想知道,每天她看向这个世界的时候,是用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我和你说过吧,我是被亲生母亲卖给现在的母亲的。”他笑着对林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认输了,是的,虽然心里还不是那么想要完全的确定,但是他已经很清楚了,林鸢对于他而言,就是这样一个特别的存在。“我不是一个正常出生的人,我在我生母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死过两次了。” 这话一出口,果然引来林鸢的侧目,这样的事情她听都没有听说过。 怎么可能,在母亲肚子里就已经死过两次的人,居然还可以平安出生? “是真的。”他看出了林鸢的疑惑,那样惊讶无防备的表情,还是第一次看到出现在她脸上,竟让他在心里有了那么一丝丝卑微的窃喜,“我生母本来就是为了敲诈我父亲,才会故意怀上我的,我父亲第一次听说她怀孕的时候,就让人将她掳走,把她狠狠地打了一顿,丢在了桥下。她伤得很重,爬到马路上求救,幸好遇见了好心人把她送到医院去。” 林鸢愣住了,她在确认徐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从他脸上,她看不出任何徐锴说谎的表现,除非,他的演技太好了。 “据说当时,她就已经保不住我了,但是听信了那个巫师的说法,喝下了奇奇怪怪的汤水,神奇的是,我竟然又活了。”徐锴自己都在笑,可能是在笑他自己这顽强的生命力吧,“后来,在她怀胎六个多月的时候,她突然痛得厉害,她没有医院,而是又找到了那个巫师,巫师帮她又准备了奇奇怪怪的汤药,她喝了下去,睡了三天,原本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的我,在她肚子里又神奇的活了下来。” “可是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鸢记得他说过,他刚出生就被他生母卖给了他现在的墓前,按理说那个时候他应该不记事才对。怎么可能还会知道他没出生以前的这些事呢? “因为我一直想要找到我的生母,可我找不到她,但我却找到了,当时的那个巫师。”徐锴没有骗她,至少现在,他是很认真的想要把实话都说出来。“准确的说,不是我找到了他,而是他找到了我。” “他找你?”林鸢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个奇怪的巫师,在他出生之前就频繁的出现在他的命运里,这太不寻常了。 “对,这些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徐锴坦然,他握着酒杯的手,手指纤长骨骼明显,看起来很好看。“他告诉我,我生母是如何巴上我父亲,她拼了命的想要怀上一个孩子,以为这样,就能够稳固住她在我父亲面前的地位,即使她无法取代我母亲的地位,但也可以长久的,做他孩子的母亲,能够保障以后的生活。” 林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在听。 “我生母,是托中间人的介绍,才找上了那个巫师,巫师让她生生吞下了一个死婴,说是能够保证她一定会怀孕。”徐锴知道这些话一旦说出来,会让林鸢感到多么震惊。 “所以,她是吞下了一个死婴,你” 果然是邪门歪道。 难怪林鸢觉得徐锴的存在特别的邪。果然,大致和她所想的吻合,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徐锴的生母竟然会为了怀孕,而吞下死婴。 “我听说过很多旁门左道之类的秘法,你所说的,我好像也略有耳闻。据说是很久以前,一位身居后宫的妃子想要怀孕邀宠,所以遍求能人异士相助。有一外族的老巫给她出了这个一个主意,将其他怀孕且不足月的女子腹中胎儿取出,生吞饮下,必须一口吞入腹中,借那孩子的魂,助自己有孕。” “你还听说过这样的秘法?”徐锴竟觉得,林鸢就是那个他一直在寻找的人,因为不管他在想什么,林鸢都能够明白。 “偶然听说的。”林鸢当时无意间听人说起,只是觉得太可怕,太血腥,才记忆深刻的,竟不想真的有人为了怀有身孕,做出如此举动。“不过你生母,她并非达官显贵,无权无势的,也没可能做出这样伤及他人的行为。看来让她吞下死婴的巫师,十分可疑。” 那巫师到底是从何处找来的死婴。 看到徐锴的表情怔然,林鸢怀疑,“难道,和他后来又找上你有关?” “那巫师说,他当年给我生母吞下的死婴,是一个魔胎。”徐锴直接揭开的答案,没有卖关子,“他保存魔胎很多年,一直在寻找这样一个机会。正好我生母的阴阳八字契合,他利用我生母怀孕心切的念头,诱使她吞下魔胎。” “他是想要助那魔胎转世?” 听到这儿,林鸢明白了。 所以这魔胎,就是他徐锴。 他生母吞下魔胎死婴后,没有多久,果然怀孕了,但是她出乎意料得是,徐锴的父亲并没有因为她怀孕,而对她多好,甚至是想要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消失。 第187章 杀,还是不杀 “如果有的选,我宁可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有父亲母亲的疼爱,平平安安的长大,也不用像现在一样,做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说。 林鸢面对徐锴,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知道徐锴的存在肯定超乎寻常,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生母居然是借着这样的机缘,才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那个女人在怀孕的时候,两次胎死腹中,险些不能保全他活下来,是那巫师,在诱使他生母吞下魔胎死婴以后,一直跟着她,想要确认她会顺利的把魔胎生下来。在她腹中孩子出现问题的时候,也是那巫师两次出现,用特殊的药,保住了徐锴的命,才让他有机会出生。 徐锴的生母,在怀孕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看透了他的父亲,知道那人是一个多么自私残忍的家伙,虽然她贪财,想要保证以后衣食无忧的生活,但也明白她不能在徐锴父亲身边继续待下去了。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徐锴的母亲周恩彤以二十万的价格向他亲妈提出要买回徐家骨血的要求。 二十万,对于当时徐锴的生母来说,确实是不小的一笔钱了。她答应了,很痛快的就签好合约,然后把徐锴交给了周恩彤。 徐锴借着魔胎死婴生于世,这就注定了他和别人不一样。所以被关在地下室的时候,他能够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存在。 直到巫师再次找上他,告诉他这些事,这时候他已经长大懂事了。 昏暗的室内,林鸢手中的冰翾已经成型。 “你想杀了我。”徐锴的情绪没有半点变化,或许他早就想到了,当他把这些话告诉林鸢的时候,林鸢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包括她会想要杀了他,也是他预料之中的。 “你知道,我不是一个无名无姓的邪祟吧,我在这个世界上有自己的身份,而且,我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引来不小的关注,你知道一旦我消失了,会引来多大的乱子吗。”徐锴提醒她,他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消失的人,这些后果林鸢应该想到了才对。 要不然,她早就杀了他了。 “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是你本就不该存在,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自己也应该知道,纵容你继续下去,会是什么结果。”林鸢也没有下定决心一定要杀他,她很同情徐锴的遭遇,但是,徐锴终究是异类,而且,他是借着魔胎死婴转世而生的。 “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动手吧。”徐锴没有任何反抗,他很坦然。 这就不得不让林鸢怀疑了,他会这么容易就让她杀了他? 如果是真的,那他和自己说了那么多,又是为了什么。 冰翾在林鸢手中散发着冷冷的寒光,灰白色的雾气好像随时都可以把这间办公室里的一切都凝成寒冰。她握起冰翾,指向徐锴的胸口,他还是没有任何反抗,似乎是真的做好了准备,任由林鸢在今夜解决了他。 “动手吧。”他对林鸢说,在最后闭上眼睛之前,他深情地看了林鸢最后一眼。 杀了他脑子里无数的念头催她动手,她知道徐锴的存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威胁。任由他留下来,只会继续威胁这个世界的平衡,但真的要杀他吗? 就算心里杀他的声音很多,她也能够感觉到在这无数的声音之间,有这么一个声音在质疑她的举动,真的要杀他吗?他只是迫不得己作为魔胎转世,这不是他自己可以选择的,难道真的要因为他可能会做一些极端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做,就先除掉他,连一个可以改变的机会都不留给他吗。 催动冰翾,使林鸢的伤势加剧,她还未调整好自己,就接二连三的使出强大的灵力去对抗那些邪祟的存在。连续在现实世界和异世界之间穿梭,元气大损,加上现在 贺元柏 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以后,林鸢突然意识到,一定是异世界里的羲玄圣人对贺元柏的肉身做了什么,鲛珠影响了林鸢的气息,使她重创。 “你怎么了?” 徐锴亲眼看到林鸢吐出一大口鲜血,接着倒在地上,她没有力量支撑自己的身体,接着连冰翾都消失了。徐锴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探她脉搏,却发现她异常虚弱。 林鸢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徐锴的反应,眼前一片黑,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这样真的行吗?”陆知予是听到动静猛地闯进来的,他就看到放置在药水里的贺元柏的尸体似乎发生了变化。 身上各处的毛细血管变得异常明显突兀,蔓延开来的样子,就像是浑身上下爬满的图腾一样,看上去挺可怕的。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连贺元柏自己都诧异了,他的肉身泡药水泡成了这样,怎么回事? “是鲛珠。”羲玄圣人很是平淡,“林鸢的鲛珠灵力强大,唯有催动鲛珠,才可以让你的肉身成活,你才有机会回到你身体里面去。急什么,依着目前的情况来看,怎么的,也得等两个时辰以后了,都去歇着吧。” “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陆知予有点担心,这样看着,感觉贺元柏肉身的血管随时会炸一样,别到时候真的 “能有什么问题。”对于他们的不信任,羲玄圣人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你们又不懂,行了,都别在这儿碍事了。走吧走吧。” 说着,就把他们俩往外轰。 “这看着也太吓人了。”陆知予发着牢骚说道,就算他想再回去多看一眼,可是,羲玄圣人已经把门关上了,他们也进不去了。“你说这老头,真的靠谱吗?” “靠不靠谱,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贺元柏经此一难,性格倒是沉稳了不少,死过一次的人了,要不是林鸢把他们带到这里来,恐怕他就真的死了。“不知道林鸢现在怎么样了。” “她能怎么样。她那么厉害,不说别的,咱们俩加起来也不见得有她厉害。”陆知予对林鸢的能力表示出了十分的信任,“要是带上咱们,说不定还会给她拖后腿呢。他们是神仙,神仙有神仙得责任,像咱们这些普通的小人物,就老老实实的做咱们的普通人吧。” 第188章 新的交易 天亮,阳光照在林鸢的脸上,终于将沉睡着的她唤醒了。 她虚弱地睁开眼睛,慢慢回忆起昏倒之前的记忆,浑身上下立刻警觉起来,从沙发上坐起。居然还是在徐锴的办公室里 转过身,很快她的视线就锁定了坐在办公桌后的徐锴,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像是察觉到她的举动,微微偏过了头,却没有直接看过来。“你醒了。” 林鸢没有回答,她在暗自调整气息,确认自己身体的状况,想要弄清楚她的昏倒是否因为贺元柏出了什么事。 “你的身体状况好像很糟。”徐锴不瞎也不傻,他刚认识林鸢的时候,就曾经跟林鸢交过手,探过林鸢的底,那个时候他能感觉得到林鸢灵力的强大,而现在,林鸢的灵力弱了很多,而且,她好像受到了些影响以至于气虚神弱,内力受到冲击而吐血。“发生了什么事。” “跟你无关。”林鸢试着抬了抬手,只有微弱灵力得到回应,鲛珠似乎已经在发挥着本属于她的灵力去催动贺元柏的血脉逆转,所以那一瞬间开始,她身体里的灵力抽离,才会像现在这样虚弱。 现在想要杀了徐锴,已经来不及了,她无法催动冰翾,怎么能解决得了徐锴呢。 “是因为贺元柏吧。”徐锴坦然,带着一点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愤怒。 贺元柏。 他是知道的,林鸢要救贺元柏,所以注定会去违背她自己的规则,这会让她受到伤害。徐锴早就算计好了的,他也正是想要利用这一点,让林鸢自己跳进他的陷阱,成为和他一样妖化的存在。 但是现在,在证实了林鸢真的为了救贺元柏而伤害自己的时候,他却莫名的有股火气。“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说了,和你无关。”林鸢不想解释自己的事情。 “和我无关你伤害你自己,去救他,值得吗?他知道用你的鲛珠进行复活,会让你受到多大的伤害吗?”徐锴站起身来走向林鸢,“这一点都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林鸢,会做的事情。” “我现在没有办法杀你,不代表我放过你了。”至少林鸢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她在犹豫该不该动手的时候,命运帮她做出了选择。 也许现在,不应该杀他,但这并不代表她以后也都不会杀他。 眼看着林鸢要离开,徐锴突然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和田野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吗。他伤害了贺元柏,你难道不想要找到他,替贺元柏报仇吗。” 田野 “果然,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我答应帮他抢夺肉身,他答应把他姐姐的生魂给我,帮我打开异世界的通道。你来找我,不就是想要确认,我为什么要找到异世界吗。”徐锴故意拿话激她,她想要的答案还没有完全得到,他不相信林鸢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林鸢回过身盯着他,愈发的看不透他了。 “我说过,这个交易和你,也有的做。”徐锴很认真,至少这件事他没有骗她。但他不想承认的是,其实即使不跟林鸢合作,他现在也有办法找到异世界的通道,但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林鸢远比他预计的还要虚弱,这个时候她还要继续去奔波。“我从没有让田野去伤害过贺元柏,我知道,贺元柏对你很重要。” “所以呢,你找异世界,到底有什么目的。”林鸢不信他,从他一开始出现,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计划好的,现在让她相信他没有特殊的目的,怎么可能。 “我想要找一个人。”他说。 “谁?” “我生母。” 他想要找他生母?可是他生母和异世界有什么关系呢? “以如今的身份存在我很抱歉,可这并不是我自己能够选择的。”徐锴说,如果重来一次,或许他会希望跟林鸢的相遇能够更加纯粹些。“我听过一个秘法,只要找到我生母,或许可以解开我这宿命,但我找了她很久,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我听巫师说起,我生母可能已经躲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我才迫切的想要找到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方法。” “怎么可能。”林鸢不信他说的,“你生母怎么可能躲到异世界?” 除非她不是人。 “我不知道,但巫师说她是妖,我也想要确认一下。”徐锴直直看着林鸢的一双眼睛,不为所动,他就是想要让林鸢确认他的诚意。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你吗?” 太蠢了。 “你可以不信我,你也知道,我有办法自己打开异世界的通道,我邀请你跟我合作,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对你没有恶意,也不是刻意想要隐瞒什么。”徐锴说。 关于他生母的身份,他比任何人都想要确认。 如果,她真的是妖,这件事一旦让旁人知道,徐锴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就会变得很危险。他好不容易才占据的这个身份地位,都轻而易举的可以被旁人撼动。他要确认这件事的真假,如果是真的,他会想要完成这个蜕变。 “你想变成人?”林鸢仍保持怀疑的态度,徐锴现在得到的这一切,可以说大多都是他用了不属于人类的力量获得的,一旦变成人失去这些力量,可想而知他以后会多么辛苦。他会愿意这样? “是。也不是。”是或者不是,徐锴玩了个文字游戏,他在故意刺激林鸢的耐心,看到林鸢转过头看向他的时候,才勾起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来。“我希望可以找到一种方法,让我的身体完全蜕变成人类,但是,保留我的能力。” “这是什么意思?”林鸢好像不是很明白他的想法。 他想要让他的身体完全蜕变成人类,但是保留他得能力?如果说变成完全的人类,那自然会失去特殊的能力,想要保留他的能力,他就不可能完全成为一个人类。 他也知道,这么说肯定会让林鸢不解,所以他没有继续做多余的解释,而是直接背过身去,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 “你做什么?”林鸢惊问。 这是要做什么?他要当着她的面脱衣服? 随着最后一颗扣子解开,徐锴的衬衫落在地上,赫然露出的背上,居然是 第189章 新获取的力量 “这是什么?”林鸢看着他满背的奇怪印记惊呆了。 那些如同毛细血管一样的血色印记,就像是一个个的特殊图腾一样爬满了他背上的每一寸肌肤,甚至,他的脖子上也能看得出少许。 “可怕吗?”他把自己最丑陋一面,直接展现在了她面前,这一刻,他就像是一个自卑极了的普通人。还记得他小的时候,第一次让家里保姆看到他背上诡异丑陋的印记时,保姆的反应好像是看到了多么恶心的一个东西。 从那一刻开始,他心里就埋下了自卑的种子,他把这些东西全都小心的藏了起来,不希望再被任何人看到。 “从我两岁起第一次长了这些开始,我就被他们当成了怪物一样的存在,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这些东西却怎么也没办法完全的消失。我甚至试过换皮的方式,想要把它们从我身上彻底的清除,可是手术后没多久,它们又出现了。”徐锴的脸色略显苍白,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耻辱感,背后的奇怪印记是他的软肋,他甚至不敢主动再去看林鸢一眼。 他害怕,从林鸢的表情里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反应。 “这是生长在你皮肤下的。”林鸢觉得有些眼熟,可是一下子,她实在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些奇怪的印记了。为了确认这些印记到底是怎么长在他背上的,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了那些印记,却发现那是生在在徐锴皮肤下面的,而且“它们是活的。” 活的,还会有很细微的动静,就像是放大了几十倍的血管一样,好像有鲜血在流淌着的样子。难怪徐锴即使做了手术换皮,也不能把它们从他背上完全去除,即使皮换了,这些生长在皮下的东西还是会浮现出来。 她不知道,这样细微的举动会引起徐锴什么样的反应。 他慌了。 在被林鸢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他就像是头一次陷入热恋的小男孩一样不知所措。 “这些,是在你两岁以后才浮现出来的?”林鸢好奇,为什么不是他出生就带着的,反而是在他两岁以后,才逐渐浮现出来的? 他背后这些奇怪的印记,和那巫师、魔胎死婴到底有什么关系。 徐锴深深吸了口气,他甚至有一点享受被林鸢指尖触碰到的感觉,那种感觉在不知不觉间似乎正在修补着他曾经因为这些印记留下的灰暗记忆,他感觉到一股被治愈的力量。这么多年了,他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这使得他迫切的想要把这个女人留在自己身边。 “两岁后过了生日的某一天,家里的保姆来给我洗澡,脱下我的衣服,发现了我身上的奇怪印记,她吓坏了,并且觉得很恶心,尖叫着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很多人因为她的尖叫赶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到我身上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印记,好像看着一只令人恶心的怪物。”徐锴平淡说出那些曾经让他再也不想要回忆的过去,他自己都很意外,这一次居然可以这么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完全没有了那种让他愤怒自卑的情绪。他侧过头,似乎察觉到这一切都是因为林鸢,他只有林鸢面前,才可以收起那令人恐惧的一面,他不再暴躁不再疯狂不再嗜血,他好像被她牵引着,一步一步地从那阴暗寒冷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一定很难过吧。”林鸢随口说道。她能够想象到,被人当做是怪物,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她的过去里也曾经有过这样令她觉得不开心的记忆。 徐锴居然沉默了,是,那时候真的很难过,他看着大家那惊恐的表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但是,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人对他指指点点的 “因为这些奇怪的印记,我被他们当成怪物,我父亲更是觉得我是他的耻辱,他任由我哥哥欺负我,打我,扯烂我的衣服,露出我背后的印记,他们表示出对我的厌恶”徐锴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林鸢的一双眼睛。 没错,他在林鸢的眼睛里,没有看到她把他当做怪物的眼神,他就知道,林鸢是他一直在找的人,因为她能够感受到他一直以来的那种绝望。 面对他的背时,林鸢的注意力都在他满背的印记上,直到他突然转过来,以正面面对她的时候,赤着的上半身才让她感觉到有些尴尬。一步之遥,林鸢想要推开他,抬起手,却根本无从下手,明显的肌肉让他看起来异常的强壮,她很窘迫,不想直接触碰到他的 徐锴就像是发现了她的心思一样,他没有立刻回避开,反而还在继续靠近她。 盯着她的唇,一点点,一点点的靠近他已经近在咫尺,能够感觉到林鸢呼吸了,这一次,他发现林鸢没有退。 他笑了,缓缓上扬的嘴角。 然后,吻上了林鸢。 起初,她是有一点惊讶的,直到徐锴吻上了她的时候,她感觉到徐锴的唇微凉,温柔,呼吸里充斥着他的气息。她没有拒绝,在徐锴一点点的试探下,甚至用她的左手捧着他的侧脸,徐锴的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超乎寻常的力量,通过热吻的方式,不断注入进林鸢虚弱的身体里。他背上的奇怪印记在减少,林鸢的灵力在恢复。 赵伯站在办公室外,只是侧过头,就像是察觉到了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笑了笑,挥手退下了旁边准备来报告的人 一个吻,便让林鸢被鲛珠吸引走的灵力恢复了不少。她惊讶地感受着身体里新获取的力量,这与她之前的灵力不同,之前的灵力如水一般温润,缺少了现在的这种霸道,而徐锴不知不觉间过渡给她的力量,比她本身的力量更加强劲。 徐锴透过玻璃的反射,也看到背上逐渐消减的印记,他觉得很不可思议。转过头看见正在感受新力量的林鸢,他走到林鸢身后抱住了她,把头埋进她的脖颈之间,一个深吻让他们之间仿佛已经确认了合作关系,他贪婪地感受着林鸢带给他的。 “你是我得。” 林鸢站在窗前,窗外是无限美景,耳边是徐锴那句霸道的陈述。“那可不一定。” 第190章 被吞掉的田野 东荒神木。 榆木仙像前两日一样,倚坐在一旁闭着眼睛打着瞌睡,享受着午后的惬意。 直到,有人踏在了不远处的青草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榆木仙才睁开眼睛,“怎么,见不得人啊?既然来了,躲躲藏藏的多没意思。” 田野从一旁闪身出来,盯着眼前这个他视为蝼蚁一般即将被吞噬的家伙,他认定了,对方只能在嘴上嚣张这么一会儿了。 “你是”榆木仙疑惑了。 来人似乎并不是他期待中的那个,他原以为来取他性命的家伙,会是个再有本事的人,没想到竟然只是这样的小角色,只是当田野愈发靠近神木的时候,他周身的磁场发生了变化,他在汲取神木上遗留的最后灵力。 “原来,只是个分身啊。”榆木仙不以为意。 “别着急啊,等我拿到了它的全部灵力,就来取你的。”田野十分嚣张,在他看来,现在的榆木仙就是在垂死挣扎,林鸢根本顾不上他了。 所以当田野一步步逼向榆木仙,大肆汲取神木灵力的同时,他在享受着最后玩弄猎物的感觉。却不知,危险已经接近他了。 田野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感觉到不对劲了,周身吸取的这股力量,一开始确实让他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感受,可是当他愈发的靠近神木的时候,他就愈发的难受,身体里面如同“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了。 “我怎么会对你做什么呢。”榆木仙笑,“你要不是料定了我现在还未恢复,怎么敢大剌剌的找上门来。只不过,还真让林鸢说中了。” 什么? “想知道?”榆木仙故意问他,“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了?肢体越来越僵硬了?开始呼吸困难了吧?”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田野气急败坏的大喊,他慌了神的看向四周,从榆木仙口中听到林鸢这个名字,就让他有点担心林鸢找来了。 但是四周围并没有什么人。 “不用看了,林鸢现在应该在忙着禁锢住那个想要打开通道的家伙呢。”榆木仙不急不缓,他的确还没有恢复原本的灵力,却也丝毫不担心田野会伤害到他。“你以为林鸢让我回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悼念故友吗?” 桑无神君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呢,即便那个早已经只剩这一具将枯之木留在这里的家伙,从不敢承认他对自己动过心思,但即便榆木仙犯下重罪妖化,亵渎九天神灵,桑无神君也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率先将他找到,永远的,将他藏在自己无数分身之一的生魂深处。 一切,始于分身,安于分身。 田野和田静姐弟俩,都是榆木仙的分身之一,双生姐弟,相爱相杀,就如同昔日桑无神君和榆木仙之间的关系一般。既然身为桑无神君的分身,那么当他回到桑无神君的本体面前,自然,是要归于本体的。当林鸢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榆木仙竟很容易就答应了,与其说他是相信林鸢,不如说,他正是相信自己的那位故友。 田野的手脚逐渐木化,他被地上生长出来的树枝高高架起,送至神木边上,不论他如何挣扎,最终,他彻底木化与神木融为一体。原本将枯的神木,竟长出了新芽。 望着那盈盈一点绿意,榆木仙的笑别有深意。 “果然,竟都让那个丫头说中了。你这家伙啊,活着的时候,就从不说一句实话,没想到也被她看得透透的。” 说完,榆木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坐了下来,倚靠在一旁打起盹儿来。 “你不是很想知道,你背上的印记是怎么回事吗?”林鸢推开徐锴,很自然地坐到一旁,现在的她,身负两种奇特的灵力,感受着那股霸道的内力在身体里四处乱窜带来的感觉。“你不是说,这些是在你两岁以后才显露出来的吗?它不是证明你体内那股存在的东西,而是,禁锢你的力量。” 并非是因为他是怪物,所以会有与常人不同的特征。 而是这股力量,原本就是用来束缚他,禁锢他身体里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突然爆发。每当他体内的力量试图觉醒,这些印记就会愈发明显烙印在他身上,如同封印一般,让他无法彻底完成觉醒。 他的生父和兄长虐待他,他们看到他身上愈发明显的印记,就会愈加生气,更加残暴的肆虐凌辱于他,疯狂的殴打他宣泄他们的不满还有,恐惧。 他在遭受这一切的时候,原本身体里那些力量就会发狂的想要反抗、觉醒,而这股力量的增强,也会让施加在他身上的禁锢灵力增强。 “现在你明白了吧,怎么办呢,你好像真的,是那魔胎转世了。”林鸢证实了他的身份,不过,现在这股禁锢他的力量,已经属于她了。 “你拿走了它,是想要继续禁锢我?”徐锴似乎不太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竟然只是他意犹未尽的捧着林鸢的侧脸,在试探,靠近她 “你还想被我拿走更多的灵力吗?”林鸢没有后退,近在咫尺间挑衅地问道。“你别忘了,你试图冲破禁锢,费了多大力气才从那群小妖怪身上吞噬了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灵力。难道你爱上我了,甘愿让我拿走你所有的灵力?” 说完,林鸢笑着,眼神从他靠近的唇移到他的眼睛上。 “所以呢?和你在一起,就要源源不断的贡献灵力。可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呢?”徐锴必须承认,林鸢对他的诱惑力,远远大于他的野心。脑子里全是她的气息,她的味道,他缓缓靠近她的脖子,甚至,他对于林鸢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也充满了渴望,他张开嘴,轻轻咬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后 “够了!”林鸢推开他,在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脖子慢慢下滑,就要触及她领口下得时候,阻止了他,徐锴咬疼她了,她蹙着眉头捂着脖子。“别忘了,只要有我在,你的禁锢就永远都没办法取下来。” 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从简单的合作,变成了饲养。 林鸢拿走了禁锢在他身上的力量,同时成为了新的禁锢他的力量,她可以从徐锴身上获取新的灵力,遏制他的觉醒。这就足够了。 第191章 奇怪的表嫂 一大清早,简漾就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找上门来了,她拼命地砸着林鸢的大门,好像很是着急。 “是不是不在家啊?”跟在简漾身后的女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个子不高,娃娃脸,小小的一只有些可爱,她满脸担忧,又是不安又是期待地问道。 “不会!”简漾只能翻包去找钥匙,她留着一把备用钥匙来着,“林鸢这个家伙,向来是个夜猫子,晚上不睡白天不起,这么早她肯定还没有起来呢我偷偷告诉你啊,她从来不会主动把预约放在上午,就是因为太早的话起不来。” 这话,倒是把跟在简漾身后的女孩给逗笑了,一直以来她都悬着一颗心,直到这会儿才难得松了口气。 简漾刚找到钥匙,正准备开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林鸢穿着浴袍站在门内,一副看起来很没有精神的样子。“干嘛啊,这么早。” “喂,你在家为什么不赶紧给我们开门呢?我在外面敲门敲了得有二十分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睡死了呢。”简漾抱怨着,跟在林鸢身后走进门,可是突然回头,发现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女孩没进来,又跑到门外,把她;拉了进来。 林鸢歪倒在沙发里,蜷缩着身子闭起了眼睛,像是又要睡着的样子。 “你快别睡了,有大事要你帮忙!”简漾让女孩坐在一旁,自己则挤到了林鸢身边去,似乎是铁了心的不让林鸢睡了似的,非要把她给拎起来,“真的有事!急事!你要是不管,说不定会死人的!” 说到会死人,女孩的眼眶就红了,强忍眼泪,一副很憋屈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我还有别的事呢”林鸢昨天很晚才从异世回来,大概再有两天,贺元柏的生魂就可以回到他的肉身之中了,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她全身的力量好像都要被抽干了一样。 也不知道那羲玄老头到底用的什么办法,鲛珠的灵力都快要让他耗尽了。 “她是小珍,她家里出事了,可能闹鬼。”简漾看了看小珍,不好说得太直接。 “闹鬼?”林鸢这才看向跟着简漾来的女孩,打扮得很清秀,简简单单的一条裙子,给人的感觉很温和。“她是小珍?” 林鸢好像对她没什么印象,不记得在简漾认识的那群人里,有这么一个人。 “对啊,我之前不是去搜集资料了嘛,然后我就认识了小珍,小珍也在找跟我一样的资料,她说,她怀疑家里有个人,不是人,所以想要找找资料证实一下。”简漾大概的介绍了提下她是如何跟小珍认识的过程。“我见她真的很着急,就把她带过来了,你帮她看看吧,要是真的有问题” “拜托,我是心理医生,我不是神婆。”林鸢最近真的消耗了极大的灵力,她太累了,已经两天没有去过诊所了,现在只想窝在家里好好的睡一觉。 “欸,欸!我说你这个人,你怎么能这样啊!”简漾气得够呛,她最近在写一本新的,所以忙得厉害,有一阵子没来找过林鸢了,怎么想到好不容易求她帮个忙,她这副鬼样子。“你就当帮帮我,先听她说说什么情况好不好?我保证,你要是听完小珍的话以后,还觉得这件事没问题,那我们绝对不打扰你了。” 简漾很有信心一样,她之前也觉得小珍可能是想太多了,但是在她听完了小珍的话以后,就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所以简漾觉得,如果林鸢听了小珍的话,一定也会像她一样改变主意的。 “好吧,”见简漾这么坚持,林鸢也只好先听听再说了,更何况小珍这个女孩,看上去也就大一大二的样子,而是很乖巧,眼神特别的清澈,不像是那些憋了坏,因为好奇才编个理由找来的人。“那你就先说说看吧。” “我我是,是怀疑”小珍说话支支吾吾的,有点害怕似的。 “别紧张慢慢说。”简漾提醒她放轻松。 “我是怀疑,我表嫂有问题。”小珍下定决心似的,重重的吐了口气,说出了她的想法。 “表嫂?”这个关系好像林鸢看向简漾,她想知道简漾是不是认真的。 “先听下去。”简漾哄着林鸢,示意小珍继续说。 “你们听说过,冲喜吗?”小珍试探性地问她们。“我表嫂就是因为冲喜,才嫁到我们家来的。” “然后呢?” “我表哥原本是个特别正直,一心扑在工作上什么都顾不上的人,但是我姑姑身体不好,去年年末的时候,我姑姑还查出了胃癌晚期,眼看着人就不行了。我姑父在我表哥还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是我姑姑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把表哥拉扯大的,她说自己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想要在闭眼之前,看我表哥结婚,稳定下来。”小珍介绍了一下她表哥家的情况。 “所以呢?这不是挺正常的吗?”林鸢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跟冲喜也说不上什么关系吧,定夺就是老人家不放心孩子,希望孩子早点结婚而已。 “怪就怪在这里了,我姑姑住院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老太太,老太太就跟她说,她这个病其实还有的救,如果家里办一场喜事冲冲喜,也许她就可以好起来的。”小珍的不安全都挂在脸上了。“可能也真的是因为我姑姑想要让表哥早点结婚吧,就跟表哥说了,而且一直在努力促成表哥结婚的事情。” “这,也没什么吧。”林鸢听不出来有哪里奇怪。 “可就是这个啊,我表哥为了我姑姑,也就答应了。但是他一直忙于工作,身边也没有个合适的对象啊,所以我姑姑就想着给他找个对象。正琢磨着要找个对象的时候,就遇到了同病房一个病人家的小女儿,她也就是我现在的表嫂。说起来我真的觉得特别奇怪,她家里的人就住了那一天,然后当天晚上就死了,她家里也没有别的亲人了,无依无靠的挺可怜的,我姑姑就心疼她,跟她聊了几句,发现她得条件其实特别合适。然后就想着把她介绍给我表哥,我表哥那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才见了一面,也没有说满意或者不满意,就直接答应了。然后我姑姑就开始给他们筹备婚礼,不到一个月,他们就结婚了。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们结婚之后,我姑姑的病情真的有所好转!” 小珍说得特别激动。 第192章 小珍的委托 小珍姑姑的病,居然真的因为所谓的“冲喜”好起来了。 表哥表嫂新婚那几天,小珍去探望姑姑时,能够明显感觉到姑姑的气色在逐渐转好。连姑姑都在说,表哥常年忙事业顾不上家,娶了妻子以后似乎也改变了不少,原以为他们之间不会有太深的感情,但是相敬如宾搀扶到老也是好的。没想到小珍的表哥结婚以后,竟然也有了“人情味”,表哥平时去工作,表嫂就会负责照顾小珍的姑姑,在医院陪着,忙前忙后的照顾着,比自家的女儿都孝顺得多。 小珍说她姑姑很高兴,医生、护士,还有同一病房的其他病友,也都说自家运气好,找了这么一个孝顺懂事的儿媳妇,只要养好了病,以后有的是福气可以享。 对于表嫂,小珍一开始的印象也很好,说她虽然不是特别的惊艳,但也算是很耐看的了,气质恬静婉约,话很少,很温柔,也很细心。“就是就是总是让人觉得,她特别的不自然,而且走开的时候,好像总有什么秘密似的,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到底在做什么。” “不自然,是指?”林鸢的困意已经消散了差不多,她在听到小珍对其表嫂的这一番形容后,很明显发现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就是她很故意在讨好似的。”小珍越说越激动,刚坐下来的时候那些谨慎不安的样子早已经被抛到脑后了,“别人说什么她都没意见,就唯唯诺诺的,看着好像是谁都欺负她了一样!而且,我还亲眼看到,她在姑姑的水里放了东西。” “她下毒了?”简漾的脑子过于简单,听到小珍说她表嫂在她姑姑的水里放了东西,立刻就想到是下毒。 “那倒不是。”小珍说,“我也不知道她放了什么,但是那天她说要替姑姑去把杯子洗了,正好我也要接点水,谁知道水房里没人,我就看到她正把一包很奇怪的东西,倒进姑姑的水杯里。可是” “可是你揭穿她的时候,却看不到她倒进去的东西。”林鸢已经猜到了结果。“我能问一下,你和你姑姑、你表哥的关系怎么样吗?” “很好啊!”小珍说,“姑姑虽然不是我亲姑姑,但是自小,我就是在姑姑身边和姑姑、表哥一起长大的,姑姑和表哥对我都特别好,我们就像是亲的一样。” “她不是你亲姑姑啊?”这一点线索,简漾也是刚知道,简漾之前以为小珍口中的姑姑就是她的亲姑姑呢,因为听她一口一个姑姑,一口一个表哥说得十分亲昵,就真以为是亲的了。 “不是。”小珍说,“我爷爷只有我姑姑一个亲女儿,但是按照老人家那种传统的观念,就一直想要个儿子,后来就收养了我爸爸。我爸爸跟我爷爷一样,重男轻女,对我这个女儿完全不上心,更喜欢姑姑的儿子,也就是我表哥。小的时候我爸爸还开玩笑,说是不如以后让我跟表哥结婚不过那都是我们很小的时候,他们开玩笑的话了。” 小珍可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解释,然后对于刚才的话题就算是匆匆结束了。 林鸢和简漾也不是傻子,都是女人,谁听不出来小珍话里的意思呢。简漾眼神复杂看了看林鸢,意在暗示。 小珍的爸爸和她姑姑没有血缘关系,加上小珍的爸爸重男轻女,不喜欢她这个女儿,反倒是更喜欢小珍的表哥,所以他对小珍并不上心。小珍自小跟着姑姑和表哥一起生活得多,很亲密,如果她真的只是把大人们以前的话当做玩笑,即使记了这么多年,也应该不会在随口说出来以后,表现得这么尴尬吧。 显然,小珍对于大人的玩笑是上了心的。 可是到了他们都长大的时候,那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肯定更在意面子,更加不会让小珍和她表哥结婚在一起,小珍提起这些话的时候,难免心里是觉得委屈的。 她之所以对她表嫂有防备心,很有可能跟她对她表哥的心思有关。 “可是她真的在我姑姑水杯里放东西了,是我亲眼看到的,一个灰白色的纸包,里面好像都是白色的粉末一样。我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她在往杯子里倒,我还叫了她一声,但她立马就把手里的东西藏起来了,才让我觉得奇怪。她看见我,就赶紧离开了,我也紧跟着她回到姑姑的病房。她要拿那个杯子给姑姑倒水,我看着,难道还不拦下来吗?” 小珍见她们不信她的话,似乎更加激动了,恨不得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描述一遍,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怀疑表嫂。 “你拦下来之后呢?”林鸢问她,“你该不会冲上前去抢下了她手里的杯子,然后发现杯子里什么都没有吧。” “嗯,就是你说的这样。我后来想想,实在太奇怪了,然后我就跟我姑姑说了,我姑姑也觉得奇怪,因为自从表嫂进门以后,她的病好像真的好多了,原来还会疼的,可是经过表嫂的照顾,姑姑也不会特别疼了。表哥的变化也特别大特别是我跟姑姑一起,把这件事告诉表哥,表哥特别维护表嫂的,他从前可不会这样是非不分的!我觉得,一定是表嫂,给他们都吃了什么东西!”小珍越想越奇怪,她认为这一切的变化,都和表嫂给姑姑水里下的东西有关。 进而开始怀疑表嫂不是人,然后就去各种翻查资料,想要找到一些证据,或者方法,来证明她的推测。接着,她就和同样在找资料的简漾遇上了 “这就是你说的,有问题?”林鸢偏过头低声对简漾说,真不知道简漾是不是写写傻了,任何人都听得出来,这个姑娘唯恐天下不乱,见不惯她表哥和表嫂亲近,故意在找茬而已,这要是都能当做证据,证明她表嫂确实有问题的话,那这世界上有问题的人太多了。 “你能帮我吗?”小珍恳求林鸢,“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出三倍,不,四倍!我可以出四倍的钱,只要你帮我,我真的不希望表哥出事。” “四倍啊!”简漾动心了,天知道林鸢的诊费有多高,这姑娘居然开出了四倍的价钱,这是铁了心的要搞事情啊,“要不然你帮帮她?” “帮她陷害她表嫂吗?”林鸢反问。 第193章 让人讨厌的方法 “话不能这么说啊。”简漾暗示她,“人家都开出四倍的工钱了,你这好歹是不是想想办法帮她证明一下呢,比如,可以先见见她表哥表嫂啊先看看人再说嘛,反正最后如果证实了她表嫂没有问题的话,她应该也不会再找她表嫂麻烦了啊。你就当时,为了帮她表嫂澄清一下,就帮帮她吧,说不定还能挽回一场家庭悲剧呢。” “她搞不清楚状况,你也搞不清楚状况是吗?”林鸢威胁简漾,“她家什么情况,表哥表嫂刚结婚,表哥忙着工作,是她表嫂一个人在医院里照顾病重的婆婆,这样的情况你赫然跑过去跟人家问这个问那个,不让人家怀疑吗?如果人家信我们的话还好,人家要是不信,以为我们是帮她搅局的,再把我们轰出来,不嫌难堪吗?” 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问题是没法帮。 小珍是怀疑她表嫂不对劲,但是人家小夫妻新婚,她们这样直接找上门去是个人都知道是这姑娘背后搞事情了。 “要不然要不然我可以想办法,把我姑姑带来。”小珍却突然有了主意。 “把你姑姑带来?”说得容易。 “对啊,我姑姑最近病情好转了不少,可是经过那件事以后,她自己也在怀疑,所以最近两天心情不是很好。我要是说给她找个心理医生帮她开解一下,她肯定会来,既然是为了姑姑好,那表哥表嫂就肯定没办法拒绝啊。”小珍的主意倒真是 “那也好。”林鸢阻止了想插话的简漾,直接从茶几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小珍,“你去过我诊所吧,应该知道我诊所的位置。上面是我诊所的电话,你可以直接把人带到我诊所去。” “真的吗?那太好了,那我现在就回去跟我姑姑说。”小珍握着名片,像是得到了什么至宝一般,高兴得已经坐不住了,就起身要走。 “那我送你?”简漾试着问道,就起来相送,把小珍送到门口,小珍怎么说都不让她送了,简漾看着小珍进了电梯,然后才关门折回来。“你是故意的吧。” “我故意什么了。” 林鸢站起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了瓶冰水。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简漾还是了解林鸢的,“刚才那小珍说,要去把她姑姑带来,明摆着这件事就刻意为之,她的表哥表嫂就算知道她有意在中间搞事情,也因为是什么为了自己妈妈好的屁话,不可能拒绝啊。她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在她表嫂背后向她姑姑打小报告的事情了,而且她和她姑姑还一起跟她表哥说,幸好她表哥是站在她表嫂那边的,没信她的话,要不然这一家子早就让她搅和乱了。她现在再借口说是要送她姑姑去看心理医生,明面上表哥表嫂不能说什么,但是私下里肯定讨厌死她了。这个小珍啊,摆明了是有一点心眼,有一点小绿茶,可这些手段实在算不上高级,反倒惹自己一身骚,你居然还答应了她!你说说吧,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就是这个主意。” 林鸢打了个哈欠,坐回到沙发里。 “啊?”简漾一下子没听懂。 “她对她表哥呢,不见得是什么特别深的感情,可能就是小女孩的一些心思,有崇拜有依赖,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好感,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人不属于她了,娶了一个都没见过几次面的女人,而且生活得还很幸福。那么就会像她这样,有点嫉妒,有点看不惯别人过得好了。”林鸢以专业态度对小珍的心理变化进行了一次简单的分析,“还有啊,她家里重男轻女是祖传的,她在自己家里都不受父母重视,可是在她姑姑家里长大,她姑姑呢可能是因为有相同的经历,可怜她,所以对她相对疼爱。她童年里失去的亲情,被她姑姑和表哥治愈,突然有一天他们的生活里没有她的位置了,原本可能给她的那一部分,看着就要分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她心理肯定不会平衡,变着法的想要在他们的生活里,找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你故意支持她去把她姑姑带来。”简漾这下明白了。 “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她三番两次折腾下来,消耗了他们的耐心,以后他们对她的态度就会冷下来,自然也会知道谁才是身边的好人,她总归是要找到自己的位置的,不能一辈子都赖在别人的生活里,以扰乱别人的生活方式为代价,找自己的存在感啊。”林鸢只是顺水推舟,帮她加剧在她姑姑和表哥心里的厌恶感。 “你这真是太过分了吧。”简漾不是很认同,可能在简漾的心里,她能够体谅小珍的心情,虽然不认同小珍的作法,可是想到小珍也是因为可怜,才会这样做,就实在没办法讨厌她。 “是不是的,还要等我真的见到她表嫂,才能确定啊。”林鸢歪在沙发里,趁着晌午这会儿,想要再补一觉。 医院里。 “我都已经没事了,可以出院了,为什么还不让我出院啊。”小松正在跟林肯说话,他都在医院多住了多少天了,一心想着要出院,唯恐耽误了工作。 “出院的事情不急,你先好好在这儿养着。”林肯也是收到了贺元柏发来的消息,才这样安排小松一直住在医院里的,“你元柏哥说了,你之前病得厉害,还是要在医院里好好的检查一下,确定完全没事了再安排出院。你着什么急,他都没着急着让你回去,你说你这行了行了,你再老老实实待两天啊。” “可是元柏哥不是得工作吗,我得去照顾着啊,不能一直在医院里躺着这几天都没看见元柏哥了,跟他打电话发消息他也不接,不是生气想要换掉我了吧。”小松心里没底儿,他觉得以前的贺元柏不是这样的。 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 “行了,他的工作呢,都安排好了,这几天没事。你啊,你也打扰他了,估计他现在谈恋爱呢。”林肯说着,把洗好的苹果递给小松,今天难得有空过来看看他。 “谈恋爱了?”最惊讶的当然是小松了,接过苹果就傻在那儿了,“元柏哥跟林医生真的在一起了?” “林医生?什么林医生?”林肯以为这件事小松跟他一样不知情,结果从小松嘴里冒出来一个林医生,立刻让林肯警觉起来。 “林医生啊元柏哥的对象,不是林医生吗?”小松觉得,如果说贺元柏谈恋爱了,那不就是跟林鸢在一起了吗?难道除了林鸢之外,贺元柏还有第二个在追求的人吗? 第194章 林肯开始怀疑了 “对,对对对!”林肯多精一人啊,脑子一转就把小松玩进去了,瞧这情况小松是知道贺元柏恋爱的事的,估计能从他身上套到不少消息。“就是她啊,还能是谁。你元柏哥那天来看你,跟我聊了半天,我琢磨着他那个意思是认真了,跟林医生挺认真的,对吧。” 特意强调了一下林医生,来证明自己是知情的。 而且林肯确实见到了贺元柏那天的反应,如果把贺元柏透漏的线索跟小松透漏的线索联系起来,那么这位林医生就应该是贺元柏心动的那姑娘了吧。 “当然了,以前我也没见过元柏哥对谁这么上心的,不过也难怪,元柏哥说要找她的时候我都纳闷,他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就凭着怀疑死心塌地的要找林医生,这也太奇怪了。可是后来见到林医生的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林医生还真不是一般的美女,那气质绝了,看着就不像个真人。”听小松的语气,他是认可林鸢的美貌的。 这就引得林肯更加好奇了,贺元柏拍了几年的戏,按理说见过的美女确实不少,不可能轻易因为一个人长得好看就被迷住了啊。这么突然的一见钟情发生在贺元柏身上的概率实在太低了。可如果不是突然出现,林肯之前也没有听他们提过任何关于这位林医生的事情啊,想来,林医生能被贺元柏迷住,除了她长得特别好看以外,肯定还有什么小松这家伙没有发现的特点。 至少,以上次跟贺元柏的对话来说,林肯认为贺元柏已经是深陷了,短短的几天之内,就让贺元柏这样的一个家伙彻底的沦陷了,这林医生当真有这样的魅力?还是说 可以说贺元柏是林肯看着长大的,他把贺元柏也当做自己的家人,不仅如此,还要对他的事业负责,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女人,把贺元柏的魂儿都勾走了,连着几天都没有回信,这么专注地在谈恋爱?林肯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个林医生,是单纯的喜欢贺元柏,还是有其他的目的,手段不一般呢? “你是说,贺元柏找的她?”林肯试探着问。 “嗯。”小松这时候已经没了防备,他想着既然贺元柏已经跟林肯打了招呼,想来是准备长久发展下去的。“虽然一开始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但是突然有一天就是元柏哥失踪了好几天,然后被陆律师送回来的那天开始,他就奇奇怪怪的。一直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来着,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几天不管咱们怎么问,他都说不记得去哪儿了,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林肯当然记得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 “就是那几天!”小松肯定地说,“我觉着啊,元柏失忆的那几天,都是跟林医生在一起的,可是他为什么会失忆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林医生把他催眠了,他就忘了那几天发生了什么了。” “啊?林医生把他催眠,他就忘了?” 林肯怎么越听越糊涂啊,这催眠,就失忆了? 小松说,“林医生不是心理医生吗,所以我就觉得,她把元柏哥催眠了,就让他忘记了那几天发生的事儿了呗。” 心理医生这又是一个线索。林肯之前听小松说林医生的时候,想到的只是一个普通医生,救死扶伤的那种,没想到是心理医生,而且经过小松添油加醋的描述,这林医生接近贺元柏似乎更加有问题了。 这让林肯心里十分不安,贺元柏也就看着像个聪明人,实际上要说谈恋爱他真不行,没什么恋爱的经验,一旦被骗可能真的会损失惨重。 “噢”装作听懂的样子,林肯接了句。“也有可能。那之后呢,你元柏哥找她了?” “对啊,元柏哥也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然后想来想去,就找到陆律师那边去了,顺着陆律师找到了那个他之前说要介绍给元柏哥的心理医生,然后就找过去了呗。要不是为了追林医生,元柏哥怎么可能好好的搬到人家楼下去,他是真的费了不少心思呢。”小松越说越详细,就跟林肯八卦了起来。 “楼下?”林肯猛地察觉,贺元柏之前突然搬家,竟然是跟林医生有关,林医生怎么那么熟悉,心理医生?“噢!林医生难道就是,之前他让我帮你预约时间的那个诊所的医生?” “对啊。”小松奇怪,都说了这么半天了,林肯怎么刚反应过来林医生是哪个。 可林肯比小松的心思沉重多了,他把所有可能跟林医生有关的事情联系起来,发觉事情并不简单,“是贺元柏追得她?那他们现在,是真的好上了?” 贺元柏竟然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打她主意的?不对,按照小松的说法,应该还要早一些,林医生他按照贺元柏的要求去帮小松预约时间的时候就发现了,林医生的诊所好像挺神秘的,跟一般的诊所似乎不太一样。那这个林医生,该不会真的像小松说的,她才是让贺元柏之前失忆的罪魁祸首吧。 “也不算吧,”小松说,“他们两个,好像元柏哥更在意一些,林医生就一直是一副很冷淡的样子,也不知道算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对元柏哥不太一样。说不定,她也是喜欢元柏哥呢。” 小松觉得,自己住院了那么多天,贺元柏跟林鸢楼上楼下住着,说不定这几天早就有新的进展了。 居然还是贺元柏主动 “林肯哥,你这是怎么了?”小松终于发现,林肯的反应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没事,你先休息一下,我刚想起来,我还有个电话要回复。”说完,林肯示意小松躺下,自己则走出病房去打电话了。 第一个电话当然是打去律所的,他要找陆知予确认一下关于林医生的事情。但是律所方面给出的回复是,陆律师出差了,是接到了一个客户的委托匆匆就走了的,去了好几天,目前联系不上。 挂了电话,林肯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觉得怎么会这么巧,正好是他要找陆知予确认的时候,陆知予就出差了? 然后他拨打了第二个电话,是找了一个很熟悉的,从事咨询工作的朋友打听,“你知道一个姓林的心理医生吗?” 第195章 找上门的林肯 而他的那位朋友,事实上跟私家侦探差不多,完全靠着各方面的信息混口饭吃。 “姓林的心理医生,那多了去了,你要找的是哪个?” 林肯回忆了一下,尽可能的把信息整理了一下,“一个女的,年纪不大,长得很好看。她有自己的诊所,叫l。你知不知道?” “你说的是林鸢?”他的朋友很快就猜到了他要问的是谁。 “林鸢?”对于这个名字,林肯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似的,“对,可能是她,你知道她的事情吗?” “知道一点,这个叫林鸢的心理医生,之前也有人找我查过她,对她好奇的人可真不少呢,不过她挺神秘的,不常和人接触。”他的朋友很快就给出了回答,之所以能这么快回复出来,也是因为林肯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了。“前段时间,最早拜托我调查她的,是一个富二代的妈,因为那个富二代有点情绪问题,也是找上林鸢了,但是好像他去过一次诊所,之后诊所就一直拒绝他的预约。那富二代啊,肯定是看上她了,一直想要追求她,引起富二代的那个妈在意,找我调查一下林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就大致询问了一下其他朋友,想说先了解看看这个医生是什么样的人。可是了解她的人很少,就算是她之前看过病的那些病人,事后回忆起来,也都记不太清楚了,他们就只记得去看过病,问起林鸢,他们印象就没多少。之前还有一个电视节目的策划,想要找林鸢去做个采访,但是林鸢正面都没露,就直接让她诊所的人拒绝了。反正我跟了她几天,都是一开始跟就立刻被发现的,她的警觉性很高,平时也没有接触什么特别的朋友欸,对了,我之前倒是拍到她和两个朋友在一起,是姐弟俩,姐姐叫简漾,是个作家,弟弟叫简崇,现在还在读书。前两天新闻上那个老师当众杀死学生的事,就是他们学校的。” “她就没有其他朋友了吗?”林肯听到这儿,对林鸢的好奇并未得到一个准确的回应,反而更加疑惑,因为他觉得林鸢的个人生活习惯好像与大多数的人格格不入似的,“她的家人呢?她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家是哪儿的?” “其他的朋友,我不太清楚,也没见她跟谁接触过。对了,还有个律师,叫陆知予,他跟林鸢的关系应该也算得上是很好的朋友了,之前我跟踪林鸢的时候,林鸢就是让陆知予给我发的律师信。至于她的家人嘛”电话那边,很明显在犹豫不决。“我还真没有查出来她的家人,她买卖房子,买卖车子的事,也都是通过陆知予进行,好像挺有钱的,但是我能够打听到的消息是,没人见过她的家人,只知道她在本地有不少的房产,光我见到的豪车,她就起码有三四辆吧。按照一个心理医生的收入来说,算是很多了。” 这么有钱那按照这位朋友的说法,林鸢的个人财产可能远远超出贺元柏了,她接近贺元柏,如果不是为了钱,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她没有家人,但是很有钱,她的钱难道是从家人那里继承的遗产?还是 “林肯,你怎么也突然打听起林鸢的事情了?”他那位朋友也忍不住好奇起来,“是别人托你问的,还是你帮谁在打听?” “没有,就是我最近不是压力大嘛,就说找个心理医生去看一看,正好我也认识陆知予,他就跟我介绍了林鸢林医生,可我去看了一次,她们诊所也不让我继续预约了,我这有点想不通,就说问问你知不知道她那什么情况。”林肯当然不会把贺元柏卖出去,所以按照刚才朋友说的消息,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这样啊,”他的朋友却好像完全没有怀疑似的,“这不是什么新鲜事,我调查过的,很多人都跟你一样,去过她诊所一次,然后再预约的时候都会被各种理由拒绝。” “为什么?”这句话让林肯觉得肯定有问题。 “不清楚。不过我大概询问过这些被拒绝的人,他们一开始找上林鸢看病,好像都是说什么,自己撞邪了,遇见了各种奇怪的事情,他们好像见到了鬼差不多都是这种。所以我想,林鸢可能是觉得他们没病,都是自己吓自己的,就不再接受预约了呗。”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私家侦探而言,他的直觉还是相当敏锐的。 “行,那我明白了。”林肯见状,也想到询问不出来什么了,“那过两天有空了,我请你吃饭。” 说完挂了电话,他对林鸢的好奇,已经逐渐成为了不安。他开始冒出一些不好的念头,林鸢这个人,一开始让他的感觉是疑惑,觉得突然出现在贺元柏身边实在让人想不出来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但是现在,林肯的心情无比沉重,他甚至有一种感觉,觉得林鸢突然出现在贺元柏的生活里,可能会带给贺元柏很多的无法想象的噩运。林肯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就是很强烈,强烈到让他无法忽视,并且十分担心贺元柏的情况。 他立刻去到停车场取车,上了车,直奔贺元柏新租的公寓。合约是他和小松帮忙处理的,所以林肯知道贺元柏新租的公寓在什么位置,他甚至有贺元柏公寓的备用钥匙,他以为贺元柏会在家里休息,但是敲了门,没有人回应,他拿出钥匙开了门,一间一间地找下来,并没有在屋子里发现贺元柏的踪迹。 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本能地向上看去,心想说,贺元柏会不会在林鸢家里。 有些事情贺元柏陷在感情里可能根本不会察觉,但如果他不知道这些事情,那林鸢 本着为贺元柏好的心思,林肯还是上了楼。但他站在林鸢家门前的时候,却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扰她,如果这个时候他们俩都在,那自己冒然敲开林鸢的门,会不会让贺元柏难堪。 可如果,贺元柏不在呢? 让贺元柏知道,自己在怀疑林鸢的话,贺元柏应该会很生气的吧。 徘徊了很久,一直也下不定决心。 倒是林鸢的大门,突然打开了。林鸢感觉到门外有人走来走去,故而有所察觉,打开门,却看到的是贺元柏的经纪人林肯。 第196章 关系的转折点 乍一见林鸢的时候,林肯也愣住了,“你” “我认得你,你找我?”林鸢起先不明白林肯会站在自己家门口,可是想想,难道是来找贺元柏的? “我是林肯,贺元柏的经纪人。”林肯还是仔细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林鸢点了点头,“你好,我是林鸢。” “我知道你,当时我帮元柏去你的诊所预约来着。”林肯故意说出这件事,想看看林鸢会作何反应。 “没错,我听说了。”林鸢很坦然地承认了。 林鸢对于他的突然来访,好像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林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歹也算是闯荡了那么多年,一手打拼出现在的事业,帮助贺元柏成为顶级大明星,平常也算是什么人都接触到了。可是,站在林鸢面前,他居然感觉自己的气场明显弱了很多。 “你是来找人的?”林鸢看到他的视线不时往自己身后的房里探,便猜到他的来意了。 “贺元柏不在你这里?”林肯问。“难道,我们要在门口聊吗?” 迟疑了一下,“进来吧。” 虽然大概猜到了林肯的来意,林鸢还是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让林肯进来。 一进大门,林肯的视线开始四处打量,他在评估这位林医生的身家,并且认为自己可以从中判断出林鸢接近贺元柏的真正目的。 “来人了?”简漾切了一盘柳丁过来正好看到了林肯。 “你好,我是林肯,贺元柏的经纪人。”林肯立刻收回视线,和简漾打了招呼。 “你好,简漾。”简漾抱歉的耸耸肩,表示自己正端着东西,实在没办法和他握手,招呼他一同到客厅来坐着,在路过林鸢身边的时候悄声问了一句,“贺元柏的经纪人为什么找到你这里来了?你把贺元柏怎么了?” 林鸢白了她一眼,看着林肯走过来,“坐吧。” “林医生,我这次来,其实也是有些事情想和你谈一谈的。”林肯略显不安地在一旁坐了下来,他不由自主地在观察着林鸢的反应,总觉得,林鸢不好惹。“你也知道,我们贺元柏呢是个演员,大明星,他” 简漾一边啃着柳丁,一边认真地看着林肯听他说话,这样的专注反而让林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刻意调整了一下状态,接着说,“我听贺元柏说了,他很喜欢你,想要和你交往的事情。所以我这次来,其实也是想要知道,你是什么态度?” “态度?”简漾转过头看向林鸢,“贺元柏又开始缠着你了?” 林鸢微微一皱眉头,简漾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马窝回到沙发里老老实实地啃着柳丁。 林肯听了简漾的话,这反倒印证了他的猜测,贺元柏之前的事情也是跟林鸢有关系的。不过怎么觉得贺元柏喜欢林鸢这件事,是他自己单方面一厢情愿呢?林肯向林鸢说明来意以后,林鸢的表现,从头到尾就好像她对贺元柏没什么意思一样。 “没什么态度,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林鸢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林肯绝不会只是来探探她到底什么意思的,肯定还有什么话要说。 “那,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 犹豫再三,林肯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了,“是这样的,我在听贺元柏说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后,有些担心,因为很突然你也知道,他的身份恋情是不方便公开的,我很担心你们的关系一经曝光,会直接影响他之后的事业发展。还有就是,关于你他从认识你到向我说明想要和你发展下去,时间太短了,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你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对他影响这么大,会不会是” “你是怀疑,我带着目的接近他的?”林鸢听出来了,林肯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他们都是挑明了说的,没有那么藏着掖着反而容易接受一点。 “你没搞错吧!”倒是简漾坐不住了,她替林鸢抱不平,直接把柳丁扔在了桌子上,冲着林肯质问道,“麻烦你先弄清楚好吗,不是我们林鸢缠着贺元柏,而是你们贺元柏缠着我们林鸢的,像只苍蝇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我们林鸢都拒绝了多少次,还巴巴的缠上来,是想怎么样啊?!现在倒好,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是吗?成了我们先接近贺元柏的了?开什么玩笑!你让贺元柏出来,咱们对峙啊,怎么,不敢出来是吗?让你出来为难我们林鸢是吗?当我们没人了是不是!” 林鸢面露难色,悄悄去拉简漾的衣角,示意她坐下。 什么叫贺元柏出来对峙,贺元柏现在还在异世里羲玄圣人的洞府之中等待重生呢,他现在就算出现了,他们也看不到吧。要是真让简漾把林肯逼急了,他非得找到贺元柏不可,那麻烦可就大了。 “没事,你别担心,我给你撑腰呢。”简漾气呼呼地挡在里面面前,一副护犊子护到底的架势,说什么都不肯让开。 林鸢尴尬,抬手轻轻按着太阳穴,挡住了脸想要掩饰尴尬。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肯生怕把事情弄到难堪的地步,只能缓解气氛,“我也确实是担心贺元柏,所以才想着问清楚,可能说话是有点不太好听,请你们一定见谅。” “所以,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林鸢不想尴尬地再聊下去了,她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情都遇见过,以前也有过一些来看过一次病之后,就莫名其妙缠上她的人,说着喜欢,然后他们的家人就护莫名其妙的找人来调查她,跟踪她,偷拍她,这让她很不能接受,但最后无非都一个目的,就是想要让她离他们的儿子远一点。 虽然贺元柏不是林肯的儿子,但是林肯来找她说的话,跟那些人没什么不同,只怕再接下来林肯就会说什么,贺元柏现在还年轻,不适合谈恋爱,希望你能够离他远一点之类的话吧。 “其实我不是反对你们恋爱,元柏他现在也差不多是该恋爱的年纪了。但是,我就是希望你们能明白,我只是想要来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的,那我祝福你们,并且我会尽力安排好他之后的一些工作安排。还有就是,我希望你们能够迟一些对外公布你们的恋爱关系,给我一些准备的时间,可以让我把他后面的合约都处理好。”林肯似乎明白了贺元柏为什么会喜欢林鸢,但是同样的,林鸢强大的气场让他不由得有些担心贺元柏以后的日子了。说完那么多,他猛地想起,还不忘解释说道。“当然,这是我的意思,和他没有关系。” 第197章 贺元柏和林肯的关系 “我目前,没有要跟他发展的意思。”林鸢说。 简漾得意洋洋的看着林肯,从林肯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很不喜欢这个人,第一次拜访还摆出一副好像很了不起的架子,真的跟贺元柏一模一样,不过林肯比贺元柏年长不少,长得也不如贺元柏好看,简漾对于贺元柏的容忍就不适用于林肯了。 但是林鸢当面否定了和贺元柏发展下去的意思,这让简漾莫名觉得心里有点爽。 反倒是林肯,他愣住了。 “林医生,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阻止你们恋爱,我只是觉得,你们暂时如果可以先不公开的话,会更好一些,但是之后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尽量不让你受到其他疯狂粉丝的攻击” 林鸢轻叹了口气,“我没有误会你的意思,你也没有误会我的意思。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现在没有想要和他发展任何关系的念头,我对于他的生活和工作完全没有兴趣,也不想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不想要被任何人连带着关注起我的私生活,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我相信,等他真的看清楚这些事情以后,他会理解,也会接受,这样的选择其实对我们都好。” 很果断的拒绝了林肯的好意,但是以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送走了林肯,简漾回过头来好奇,“喂,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我是知道你好像不太喜欢贺元柏时不时来打扰你的生活,但是你怎么能你说的这么直接,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万一以后你们” “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发展的。”林鸢起身走到一旁,她是有一点心虚,不希望被简漾看到她的失落,经过贺元柏遇刺身亡一事后,就更加坚定了她想要离开贺元柏的心思,他们真的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贺元柏继续在她身边徘徊,只会让他受到更多的威胁,这一次或许羲玄老头可以救得了他,但下一次呢?如果他一直待在自己身边,那么早晚都会有她看不住的时候,让他继续受到攻击。林鸢不想要整天这样挂着一个人,担心他是不是又受伤了,“只有跟林肯说清楚,他为了贺元柏好,才会阻拦贺元柏再接近我。” “会吗?可是贺元柏那个脾气,你推开他多少次,他还是找上来,就一个林肯而且林肯也只是他的经纪人而已,真的能管得住他吗?”简漾对此表示怀疑,她实在不觉得一个林肯能够劝得住贺元柏。 “林肯不只是他的经纪人。”林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还是他的生父。” “什么?!”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漾几乎是懵的。 林肯是贺元柏的生父?“这这也是贺元柏告诉你的?他跟你说,林肯是他亲爹?” “那倒不是,我在想,贺元柏应该也不知道。”林鸢刚才开门的时候,看到林肯的一瞬间就已经知道了。 林肯是贺元柏生父。 想来,贺元柏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以他的性格,说不定早就跟林肯闹翻了。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那肯定是个大新闻了。”简漾有些不安,一旦这件事声张开,哇,那后果不堪设想啊。“那你说,林肯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林鸢回想着林肯刚才说话的语气,“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林肯对于贺元柏是十分在意的。” “那肯定了,难怪呢贺元柏可不是一般的偶像明星,以他现在的身份,但凡曝光了恋爱的事情,那都是大新闻。林肯是他的经纪人,正常来说,经纪人肯定不希望自己带的艺人这么早的就曝光恋爱,肯定会影响以后的发展啊。如果林肯是贺元柏的亲生父亲,那就说得通了啊”简漾被这一消息震惊到,别说是她了,就算是换成贺元柏那些粉丝,也不会想到贺元柏的经纪人居然是他的亲生父亲吧。“所以这是贺元柏小的时候被他亲生父母抛弃了?那他现在的父母,就是他的养父母了?” 林鸢没有回答,但这和贺元柏告诉她的身世几乎差不多。 “然后,贺元柏被他养父母照顾长大,当了艺人,居然是签给了他的亲生父亲做他的经纪人天呐,这个新闻” “不许传出去。”林鸢警告她说,“如果让我知道这件事是你泄露出去的,以后你就别想见到我了。” “什么啊!”简漾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林鸢居然威胁她,因为贺元柏的事情居然威胁要跟她绝交?“刚才还说对贺元柏没意思,转过头居然逼我保密,你老实说,你对贺元柏是不是” “心理医生?”小珍的姑姑在听完她的话的以后,十分的不理解,还有一点很明显的抵触,“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啊,那都是,心理不正常的人才去看的,我要是去看,让人知道了,该把我当成神经病了。” “姑姑,去看心理医生很正常啊,现在看心理医生就跟看普通的医生一样。”小珍极力劝说,同时还故意看了看坐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的表哥和表嫂,他们好像什么态度都没有,这让她心里有点不满。“姑姑,您之前不是说,最近休息不好吗?压力大,也不知道心里压着什么事的,那去看看心理医生,让心理医生给您确诊一下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让您不开心,不高兴了,有病的话咱们早一点治,总比一直拖着好吧。” “可是”姑姑还是有些不放心,年纪略长一些的人,都没办法接受去看心理医生的这件事,他们相对保守的思想观念,让他们把看心理医生当做是一种多余的行为。 “正好这次是我有个朋友,她也是开诊所的,听我说了您的情况以后啊,就说让我带您过去看看,如果没事当然最好了,您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不想跟我们说,那您就跟医生说,让她帮助您开解一下。怎么样?”小珍见姑姑似乎有松口答应的迹象,便拉拢表哥一起,“表哥表嫂,你们倒是说句话啊,我这也是真的为了姑姑好,才想着要带姑姑一起去心理医生那里看看,你们倒是帮我劝一下啊。” “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的,妈,你这马上就要做手术了,心里会觉得有压力是正常的。既然小珍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去看看吧。”表哥站起来,难得对于小珍的提议表示支持。 第198章 懂事的小蛮 “我答应小珍,让妈去看心理医生,你是不是不高兴了?”薛璟坐进车里的时候,妻子小蛮已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等了一会儿了。 她永远都是那么安安静静的,即使是看着薛璟站在一旁打电话打了十几分钟,她也毫无埋怨,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在移动,眼睛弯弯的,嘴边一直挂着微笑。 “没有。”小蛮说话的声音都轻轻柔柔的,和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像,很乖巧很听话,“我只是在想,该做些什么才能够让小珍不那么讨厌我。也许我们对她忽略的太多了,她不开心了,但她总是我们的家人啊。” “小珍让我妈宠坏了,”薛璟说着,发动车子上了路,说起小珍他最近头疼的很,“平时她对你如果不客气,你能忍就忍,尽量避开她。如果她要是太过分了,你就告诉我,别一个人把什么都忍下来。” “不会的。”小蛮笑得很暖,“其实我挺喜欢小珍的性格的,她有些小女孩的脾气也挺可爱的,有什么心思也都挂在脸上,那么直率活泼,多好啊。我要是有个亲妹妹,也希望她能够像小珍一样那么活泼的。” 薛璟侧过头,看着小蛮的眼神里充满了宠溺和心疼。 小蛮没有家人了,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他妈妈在医院里遇到小蛮的时候,小蛮刚刚送走了她最后的一个家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连哭都不敢很大声。她很孤单,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她的亲人了,后来在他妈妈的极力促成下,小蛮以“冲喜”的方式和他闪婚,从那一天开始,小蛮是真的把他们当做是自己的家人一样。 全心全意的对他们好。 薛璟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女孩子,像小蛮这样的简单温柔,她的眼睛很好看,清澈无比,如同小孩子一样,大大的眼睛看着周围未知的一切,明亮而新奇。 他第一眼看到小蛮,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小珍已经跟诊所那边定好了时间,明天要是有空的话,我们带上妈一起过去吧。”薛璟对于小珍提出的要带母亲看心理医生一事,仍然有些担心,他从没有听说过小珍有什么做心理医生的朋友,这个在小珍口中突然冒出来的朋友,只怕也是小珍突然找来的。小珍说要带他妈妈去看心理医生,其实很容易想到小珍在打着什么主意,从他和小蛮结婚的那天开始,小珍就有意无意的一直针对小蛮,甚至为此做出过一些很让人苦恼的事情,使得薛璟在面对小珍的时候,就更加的心烦。 幸好,小蛮很懂事,她包容着小珍的一切无理取闹,才没有让矛盾激化下去。 不过,在小珍的不断挑唆下,薛璟可以感觉得到,他妈妈对于他的新婚妻子小蛮也凭空生出了许多的不满,不像结婚之前那么亲切了。 “好。”小蛮用温柔的语气答应了下来。 薛璟看着懂事的小蛮,愈发的心疼她。 不管他说什么,小蛮都会答应,而且没有什么疑问。 “小珍找的这个心理医生,我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以前没有听说过小珍有这么一个朋友。”为了应对明天去诊所的时候可能突发的一切状况,薛璟还是要跟小蛮把事情说清楚的,“前几天小珍就一直不对劲,她找这个心理医生说什么要给妈看病,很有可能也是针对我们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医生是不是已经提前跟她串通好了。” “怎么,你是担心小珍让医生告诉妈妈,我是个妖精,让你一定要离开我吗?”小蛮却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一样,还跟薛璟开着玩笑。 薛璟的心情放松多了,辛苦一天,又是工作,又是到医院跟医生确认他妈妈手术的事情,再加上有小珍这么个家伙在旁边说三道四的,一度让他的心情跌入谷底,他是真的担心明天见到心理医生的时候,会发生什么特殊的状况。 可是经过小蛮的一个玩笑,薛璟突然就卸下了满心的疲惫,轻松了不少。 他笑了,看了看小蛮,只有在小蛮身边看得到她的时候,才会让薛璟有这样放松的好心情。“家里的这种情况,大概也只有你,能够接受了吧。” 他是说真的。 他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加上一个多疑的妈妈,一个爱找事的表妹,还有他自己这个工作狂,如果换成了其他女孩子,恐怕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只有小蛮,坦然接受了这一切。 “那,你可要对我再好一点了,要像我对你这么好一样。”小蛮笑着说,至于薛璟家里的事情,她并不担心,只要有薛璟在,她相信薛璟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况且,其他的真的不算什么。 薛璟在开车,她凝视着薛璟,眼眸中尽是柔情无限,也许薛璟都不知道,她对他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们之间的缘分,可能远不只是从医院里开始的,“你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吧,看你,都瘦了。在担心妈妈手术的事情吗?” “噢,没什么。”薛璟确实有心事,只不过,“妈的手术我问过医生了,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是好在妈现在的状态很好,这就有利于手术的成功率。只要让她继续保持好的心情就好了,没事的,你也不要有什么压力了。” “真希望妈能尽快好起来。”小蛮很担心,说起薛璟妈妈的手术,她就难掩担忧,薛璟的妈妈年纪大了,又是癌症,手术肯定有风险的,真让人担心。再看薛璟,他眉头还是皱在一起,小蛮想了想还有什么问题,让他这么放不下的,“那是工作的事情吗?你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工作不顺利啊?” “”薛璟原是不希望这些事情打扰到小蛮的,可是小蛮问得认真,代表她很想了解他的一切,薛璟实在不想骗她,在犹豫了一下后,只能点了点头。“遇上了一点麻烦,有个合作的方案,对方始终不满意。我今天去工厂看过了,之前积压的一批订单量太大了,就算日夜赶工,也只能在预定发货时间内勉强赶出来,更何况,工厂的工人最近很辛苦,我实在没办法要求大家加班了。” “好像,是很麻烦”小蛮和他一起去过工厂,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工厂在赶一批订单的货物,大家都很辛苦,薛璟夹在中间很为难。 “没关系,都会好起来的。”薛璟只能努力表现出没事的样子,他不想让小蛮再为了这件事担忧。 第199章 世上到底有没有妖怪 夜深人静,小蛮热了牛奶端到薛璟身边,薛璟正在用电脑专心地修改着他的合约。关于工期的事情他考虑再三,实在不能再压榨了,但是今天的谈判,他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焦急,相差40天的工期对于对方来说,恐怕很难协调了。 但是这一笔订单,对他来说很重要,这可能帮他拓展出新的市场,而且,要是能够完成这一笔订单,他们工厂今年的收益就会翻倍。一下子就能够解决很多的问题 “别着急,先把牛奶喝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小蛮看得出来,薛璟很希望能够谈妥这一次的合作,她也知道现在合作能不能谈成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工厂那边的工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工厂现在在做的,可不可以跟对方商量一下,晚一些交付,这样或许就能够省出一些时间,先把要签的这些订单赶出来。” “不行。”薛璟实在犯难了,“我也想到这个方法了,只不过我今天打电话跟曹老板商量过,他也很着急地在等我们出货了。还问我能不能尽快赶出来曹老板是我们工厂一直合作的老朋友了,总不能为了新的订单,忽略他吧。” 薛璟也很希望,两边都能够拿下来,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的工厂人手有限。“算了,实在不行,就放弃吧。反正以后机会还会有的,没事。” 他这么说,只是不希望小蛮因为这件事再心烦了。 喝了牛奶,薛璟关上了电脑,“走吧,先休息了,你不能天天都跟我一起这么熬。” “我没事的,工作重要嘛,我都可以理解的。”小蛮笑着,伸手帮薛璟把嘴上的牛奶痕迹擦了去,“别担心,都会解决的。” 薛璟的工厂并不大,是他这些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日常接到一些小的订单,都可以顺利完成。可是最近两年,因为他妈妈的病,他需要攒很多的钱,来供他妈妈在医院的开销才行,所以他就有了一些扩大发展的念头。上半年一个多次合作的老朋友曹老板跟他签了一个大单,帮助他度过工厂最困难的时候。他很感激,这眼下又有一个新的机会,他可以跟澳洲的一个客商合作,再签一个大单,薛璟实在不想要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可以合作成功。 打开他在澳洲的市场,以后就可以接到很多跨国的合作。相比较之下,挣的钱也比代工要多一些,但眼下就困在了这一点,他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的要求所有工人在岗,加班加点玩命的干,工厂生产的速度上不去,就导致订单有严重延误的可能。 他不敢冒这个险。 之前在沟通的时候,他和澳洲的客商大部分都谈妥了,就在最后交付的时间上产生了分歧。他现在这一批订单至少还要一阵子才能完成,所以比澳洲客商预计的交付时间,要晚上四十天,尽管薛璟一再保证,这四十天之内,一定会完成这一笔订单发出,绝不会再有延误,可是对方并不答应。对方一定要赶在某个特定的节日前,保证这一批商品上架进行销售,对于他们来说,过了这个特定的节日,这一批商品就不再具备价值了。 他的工厂,还是太小了,要是能再扩大一倍,现在的工人再多一倍,他就完全不用担心工期不够的问题了。 薛璟叹了口气,这些都只是想想而已,他从一无所有发展到现在,都经历了那么多的辛苦,想要再扩大一倍,大概还需要两年吧。 看着怀里已经陷入沉睡的妻子,小蛮那幸福的样子,仿佛帮他解开了心结。算了,就这样吧,既然不能一口吃个胖子,还是一步一步来吧,即使他真的很想要争取到这一笔订单,但是自己目前的实力不够,也只能放弃了。 他们还是新婚,因为他妈妈生病的事情,却不能带小蛮去度蜜月,让他对小蛮实在感到内疚,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带小蛮去好好玩一玩。 当人放松下来,薛璟很快就睡着了,他在小蛮身边,永远都能这么轻松。 在他鼾声渐起,确认陷入了睡梦之中的时候,小蛮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薛璟,那眉眼,那高挑的鼻梁,唇她在淡淡地笑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和满足。直到现在,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像是一场美梦,她居然真的嫁给他了。 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只是这个傻瓜已经完完全全的将她忘记了 都已经睡着了,却还是在皱着眉头,真的很担心工厂的情况吧。她知道,薛璟很想把事业做得再好一点,毕竟他是白手起家,全凭着自己的本事才有了现在的生活,他真的太辛苦了。在所有跟他同龄的人之间,其实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妈妈的事情,会让他觉得压力很大吧 小蛮伸出手来,用手指轻轻的抚在薛璟的额头上,希望可以抚平他的额头,让他在睡梦之中不要继续担心了。 医院里。 薛妈妈夜半翻身,睁开眼睛就看到一旁坐着的小珍,她还没有休息,就坐在那里想着心事,“小珍啊,你怎么还不休息啊。” 今天小珍主动说要留下来照顾姑姑,薛妈妈也是想着让新婚的儿子和儿媳妇,可以有些时间单独相处,就答应了。 “姑姑”小珍欲言又止的。 “怎么了?不高兴了?”薛妈妈还是担心小珍的,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就跟自己的女儿一样,“发生什么事了?” “姑姑,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 小珍好像问了一个特别蠢的问题。 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她还小的时候的时候。 把薛妈妈逗笑了,“怎么了,大晚上不敢睡觉,怕妖怪把你抓跑了啊?” “不是的!”小珍无奈,她一听姑姑这个语气,就知道姑姑完全把她的话当成了玩笑,“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那么大,肯定还有很多解释不了的事情吧。那会不会真的有妖怪呢?就像现在,夜深人静了,外面的街上会不会就走过去什么妖怪了。” “傻孩子,哪有什么妖怪啊。”薛妈妈不信,“我都一把年纪了,也没见过什么妖怪的。” “可是表哥说过,他小时候就救过一个妖怪呢。”小珍回忆起这件事,就愈发的担心,真的有什么妖怪,是他们不知道的。 第200章 薛璟救过一只小狐狸 —————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薛妈妈被小珍的话逗得直笑,她隐约还记得这件事,“那都是你们多小的时候发生的了,不就是个玩笑么。” “不是”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小珍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或许,表哥那个时候说的,不是开玩笑的呢。” “怎么可能。”薛妈妈还在笑,在她看来,那就是小孩子之间的胡闹,而且都是他们很小很小的时候了,小珍这么认真的说有妖怪,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我还记得,那年是你们小学快放暑假的时候了吧?学校组织你们去春游,也不知道怎么了,老师突然打电话到我工作的地方,告诉我你哥哥他掉河里了。当时给我急的呀” 可能是因为回忆起了过去很有意思的事情,薛妈妈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对她来说,那些都是很宝贝的记忆。 当时两个孩子还在读小学,儿子薛璟比侄女小珍大两岁,他是四年级,小珍是二年级,学校组织春游,到了活动地点以后,参观了环境就让他们自行活动。小珍去找她表哥一起玩,俩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大家分开了薛妈妈当时在一家餐馆里打工,做着一些洗碗的工作,儿子的老师突然把电话打到了餐馆里,告诉她,薛璟掉进河里了,已经被送去医院的路上了。 当时薛妈妈真的焦急坏了,好在餐馆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很好的人,他们听说薛妈妈的孩子掉河里了,老板娘立刻拿出了一千块钱塞给薛妈妈,还让老板开车送薛妈妈去医院来着。薛妈妈那一路上都快急疯了,她什么样糟糕的后果都想到了,已经失去了丈夫,她唯恐儿子再有点什么闪失,一直哭个不停。 等到他们到了医院,就看到薛璟正躺在床上让医生检查,老师拉着小珍守在一旁,薛璟什么事都没有,已经换上了医生给他的招来的干净衣服,好好的躺着呢。 薛妈妈当时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整个人都要垮了。不过,她也安心了。 老板劝她,让她照顾照顾孩子,休息一天,自己就先回店里帮忙去了。 老师见薛妈妈来了,解释清楚情况以后,也先回学校去照顾其他的学生了。薛妈妈问薛璟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掉进河里去。 薛璟却只告诉薛妈妈,说是和小珍玩闹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还说那不是什么河里,就只是一个像喷泉一样人工造景的小小水池,那后面还有假山瀑布什么的,他们贪玩,跑到上面一个看起来像是桥的石头上去了。 小珍欲言又止,分明有话想说,但是被薛璟用眼神警告后,她也不敢说了。 薛妈妈让小珍说,小珍又想说实话,又怕表哥生气,当时没忍住,委屈了一下眼泪就出来了,哭得特别伤心。 没办法,薛璟当时也是真的疼爱小珍,他完全把小珍当成亲生妹妹一样疼惜的,见不得小珍哭,所以就主动坦白,特别特别慎重的向薛妈妈说出实情,还再三要求薛妈妈一定要保密。 原来,他和小珍跟大家走散了以后,溜到了人工造景的假山瀑布前玩闹,那确实有一条人工的小河,并不深,薛璟掉进去以后在水里站起来,水也只是到他腰的高度。 但是说起他为什么会掉进水里,薛璟交代,他们在假山下面发现了一只小狐狸,特别的小,特别的可怜,卡在石头缝隙那里出不来,半个身子栽在水里扑腾,眼看着就要淹死了。所以薛璟才会费力的从上面的石块上爬过去,想要救小狐狸,可谁知道他没有站稳,就掉进了水里。好不容易把小狐狸救了出来,他抱着狐狸爬上来,然后放走了它。 老师是听到他掉进水里的动静,才迅速赶来,看到他浑身湿漉漉的,当时就特别担心会不会出事,把薛璟送到医院做检查,同时给薛妈妈打了电话,薛妈妈以为儿子是真的掉进河里生死未卜,吓坏了,匆匆赶到医院的。 “你哥哥那孩子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还不了解他嘛。他那时候啊,准时带着你玩疯了,逞能爬上了石头结果掉进水里的,还骗我说什么为了救一只狐狸。”薛妈妈一直记得薛璟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副认真的小模样,可是她也一直认为,儿子当时就是担心被责罚,才编了个谎话说是救小狐狸。 毕竟他是带着妹妹小珍一起跑到河边玩的,多危险呀。 后来,过了两天,有一天早上薛妈妈叫他们起来吃早饭,儿子从床上爬起来兴冲冲的跑到她跟前,跟她说自己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梦里有一只小狐狸变成了人,来跟他说谢谢。 薛妈妈说他“魔怔”了,完全没有当做一回事。 可是小珍听得入神。 “我知道,他是害怕我吵他,所以才这么说的。”薛妈妈摇着头,她似乎很了解薛璟一样,这语气是又气又爱。 没办法,谁让这个淘气的小子是自己亲生的呢。 “不是的,不是”小珍急坏了,“表哥当时说的,其实都是真的,我们真的遇到一只小狐狸,我拉着表哥不让他过去,我觉得太危险了。但是表哥一定要过去救它,那只小狐狸的一条腿被夹在石头缝隙之间,它的半个身子泡在河水里,一直在挣扎,叫得特别惨。表哥说它也是一条生命,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溺死,所以才挣脱开我,爬上了石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情经过小珍的口居然得到了证实。 “你说的是真的?”薛妈妈也怔住了,她从没有想过,儿子当年信誓旦旦说出的话居然是真的,亏她还一直觉得自己足够了解儿子,还觉得是她在挽回儿子的面子,却从未怀疑过,当年儿子所说的都是真话。 “是真的。”小珍现在才把这些话说出来,并不是她隐瞒了真相,而是当年薛璟就是当着她的面,把这件事告诉的薛妈妈,她一直以为,薛妈妈是知道的。“姑姑,表哥当时不是已经跟您说清楚了吗,他真的救了一只小狐狸。他趴在石头上特别费劲都没能把小狐狸拉上来,因为那小狐狸的腿卡在石头缝隙里,他一拉,小狐狸就疼,他应该是想要把石头弄开,但是用力气的时候,就从趴着的石头上掉下去了,掉进了水里。我当时吓坏了,可是表哥很快就站了起来,那水不深,到他一半,他站在水里才站稳,把石头掰开,抱着小狐狸从水里爬上来的。那只小狐狸一身的红毛,泡了水以后吓坏了,缩在他怀里一个劲儿的哆嗦。直到他把小狐狸放在一旁的草地上,让小狐狸跑掉,老师才赶来的。” 第201章 小蛮难道是狐狸精 “原来,是这样啊” 薛妈妈这么多年一直误会着儿子,她感到心里有些难过。 为什么在当年儿子告诉她真相的时候,她没有立刻就相信呢。 其实,她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儿子吧,尽管那个时候,他那么认真的告诉自己,他真的救了一只小狐狸,自己也没有相信他。 “姑姑,表哥当初真的救了一只小狐狸,那你还记不记得,他后来跟我们说,他做的那个梦?” 小珍努力地提醒薛妈妈回忆当时的事情,她很担心薛妈妈把这些事都忘了。 “你是说,你哥他做的那个,狐狸变成人的梦?”薛妈妈有点糊涂了,她不知道这件事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就算当初薛璟救过一只小狐狸,然后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那只小狐狸变成了人,然后跟他说谢谢。可是,这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那现在 薛妈妈问,“小珍,你不会以为,那只狐狸真的会变成人吧?” 薛妈妈以为,小珍一直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她很害怕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小珍是跟着他们长大的,所以对他们特别的信任,可能是薛璟一句无心的话,让小珍这么多年一直认为世界上真的有妖怪。 “姑姑,你不信吗?”小珍还是很在意。 “那都是假的,你哥他做的梦,你还当真了。”薛妈妈试图安慰小珍,她不知道小珍居然把这件事记了那么久。 “可万一是真的呢?”小珍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薛妈妈好像听出来了,小珍说了那么多,并不只是为了证实薛璟曾经真的救过一只狐狸,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意思。 ————— “姑姑,您就没有怀疑过,表嫂那个小蛮,她出现得那么诡异,是为什么嘛?”说来说去,小珍还是在怀疑她的表嫂小蛮。 薛妈妈明白了,叹了口气,“小珍,你这是怎么了。小蛮跟你表哥都已经结婚了,你看他们俩过得那么好,小蛮这个孩子,听话懂事又孝顺,她每天在医院里照顾我,要不是你今天来陪着,她还得在这儿守着。像她这样懂事的孩子,现在真的不多了。” “可是她”小珍不死心,她认为小蛮就是有问题。 “再说了,以前我也总是催你表哥结婚,结婚的。他呢,弄那么个工厂,整天忙得见不着人,就是个工作狂,回到家也是不苟言笑板着张脸的,我是真担心他以后怎么办啊。”薛妈妈虽然因为小珍近来对她说的话,使得她对小蛮确实有了些想法,但是好歹她还分得清谁对她好,“我本来也是瞧着小蛮那孩子可怜,他们都是无亲无故的了,我要是再有个好歹的,想着他们就算没有感情,也能相互照料。可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自从小蛮跟你表哥在一起以后,你表哥真的有所改变了,他笑得也多了,也愿意跟我们说说他工作上的事情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正常了。多好啊。” “姑姑,但是小蛮她真的有问题呢?”小珍继续问。 薛妈妈不信,“怎么会,小蛮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可能有什么问题。” “万一她要是妖怪呢?”小珍脑海里一直有这样的念头,直到话已经说到了这一步,她才对姑姑说出来,“万一,她要是真的是当年那只狐狸呢?她要真的是妖精,那怎么办?” 小珍一脸严肃,把薛妈妈逗得直笑。“傻孩子,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小珍抱怨,“她出现得那么巧合,说什么亲人去世,怎么就突然成了孤儿,还出现在我们面前呢。而且姑姑您说想要撮合他们,为什么她就没有考虑过,好像顺理成章的就答应了呢。您不觉得这所有的事情都巧合得太过分了吗?” 小珍一直认为,小蛮的出现过于巧合,所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怎么会。”经过小珍这么一说,虽然薛妈妈表面上还是在继续维护自己的儿媳妇,可是心里不免就泛起了嘀咕,真的像是小珍说的那样,过于巧合了吗? “怎么不会!”小珍格外坚持。“姑姑,你仔细想想,她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家里最后的一个亲人也过世了,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她到底是什么人,她家里都是些什么人啊,我们连她是哪里的人,家里做些什么的都不清楚,就是因为可怜她突然变成了一个人,所以我们什么都没有问。” 好像,真的是这样 “姑姑,你想啊,小蛮她长得也算是漂亮的,她要是想找个对象,用得着等到今天吗?为什么她之前没有对象,连个朋友都没有,他们结婚的时候,小蛮那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来,是不是太奇怪了。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从小到大,不可能一个人也不认识一个人也不熟悉吧。可她在嫁给表哥之前,为什么好像她的生活就是一片空白呢?” 小珍在努力说服她姑姑相信,小蛮一定是有问题的。 在她初次见到小蛮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 “说不定,是因为她那边的亲人都过世了,她不想要再联系以前认识的人了呢。”薛妈妈找了一个很无力的借口,而这个借口,显然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是啊,就算再怎么,也会有一两个认识的人吧。 而小蛮,好像真的在遇到他们之前,就是完全空白的。 她以前生活在什么样的家庭,家里原本都有些什么亲戚?在哪儿上的学?做过些什么?她有没有什么朋友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听她说起过。就好像她这个人,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姑姑,”小珍见她姑姑已经动摇,立刻就沉不住气了,“我跟你说,我这次拉你去心理诊所检查,其实就是为了试探她的。我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她能够看出来邪祟的,明天只要我们把她带到那里去,让人家看上一眼,就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妖怪了。” “欸,胡闹!”薛妈妈这点儿还是分得清楚的,“你怎么能这么干呢?万一让他们知道了,又该生气了。好端端的,不能就因为结婚的时候没有见到小蛮那边的人,就怀疑她是妖怪啊。” 话是这么说,但薛妈妈并没有阻止小珍,也许在她心里,她也想证实这个事情吧。 第202章 第一次看心理医生的薛妈妈 当车子停在诊所门前时,林鸢就已经从二楼的窗子里看到他们逐一下车的样子了。 小珍和她姑姑一起坐在后排,表嫂小蛮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却是最先下车的,然后她绕到后面去接薛妈妈,薛妈妈和小珍是同时在下车,不过小珍的年轻,动作敏捷,她下车以后就绕了过来,正好这个时候薛妈妈已经从车上下来了,小珍没有再绕到薛妈妈的另一边去搀扶,而是直接挤在了薛妈妈和小蛮中间,硬生生的挤走了小蛮。 小蛮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过身叮嘱要去停车的薛璟注意安全,她们先进去等她。 “林鸢姐,今天预约的病人已经来了,现在将她们请进来吗?” ————— 前台湘湘打了电话进来询问。 林鸢特意看了下时间,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还差十五分钟。“不急,先让他们在外面坐一下,差五分钟的时候再请他们过来。” 林鸢特意安排,想知道他们这一家人如果坐在诊所里,会是些什么样的反应。 湘湘挂了电话以后,面对小珍等人面带笑容非常专业地说道,“林医生现在还有事情要处理,请你们先在休息区等候一下吧。” 说完,主动将他们领到了一旁的休息区,倒了水又端过来。 薛妈妈四下环视着诊所里的装潢,担心地对小珍询问,“这儿不便宜吧,你看他们这儿装修的那么好,一看就可贵了。要不然,咱们不在这儿看了” “姑姑!”小珍拉住薛妈妈,当然要在这儿看了,她希望林鸢看的,又不是她姑姑。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啊。“姑姑,您就放心吧。我有钱的,而且这是我朋友,不会很贵的,再说了钱都已经预付给人家了,您要是不看人家也不退的。” “还能不退?”薛妈妈可能本来就对这种看起来比较贵的地方心有抵触,再一听说这里交了钱就不退,气就上来了。 “妈,小珍也是一番好意,您就留下看看吧,您没事了我们才都能放心啊。”小蛮温和地劝着,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就算她有点怀疑小珍执意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可是现在也走不了了,还不如留下好好的看看病。 “就知道乱花钱。”薛妈妈嗔怪着小珍乱花钱,“我们以前啊,感冒发烧都是随便路边的药店买点儿药吃了就行了,哪像你们现在,心里不高兴了都得来看看医生。还是这么高档的地方,多贵啊。” 小珍在笑,她还不时的在关注着小蛮的反应。还好,好像小蛮还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薛璟停好车很快就过来了,小蛮让开了位子,让他坐在了薛妈妈身边。 薛璟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小珍的脸色并不好看,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免得露出破绽。 “没什么,小珍给妈出钱看病,妈舍不得,心疼了。”小蛮用最温柔的语气,把刚才的话简单的带过了。“小珍在劝妈呢。” “妈,”薛璟看出薛妈妈的担心,“没关系的,小珍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按照她安排的做吧。再说了,她都已经工作上班挣钱了,你从小那么疼她,她出钱带你看医生不是应该的吗。” 薛璟开了个玩笑,他进门的时候就能感觉得到气氛不对劲。 “说什么傻话呢,小珍的钱就不是钱了吗。”薛妈妈怪道,“小珍是个女孩子,挣钱不容易,留着点儿钱买点衣服化妆品什么的不是挺好吗?我是以前听人说过,这些什么心理诊所的特别贵,一个小时就好些钱呢,我是实在舍不得,我又不咳嗽不打喷嚏的,花那么些个钱图什么呀。” “图安心啊。”薛璟说,“您看啊,虽然说花这个钱看起来是给您看病的,但是啊,也是为了让我们安心啊,如果您没事,那我们是不是就松了口气?所以这钱花得值,小珍也肯定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执意要带您过来,您就别想那么多了。” “可是等下怎么做啊,我也没看过心理医生,这是不是也得抽血啊,化验啊什么的,做个切片的?”薛妈妈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辛辛苦苦赚了一辈子的钱,就都用在了如何抚育子女的事情上,她连给自己买件衣服都要犹豫很久,说起做检验,真的是害怕又没底。“那,那我是不是还得站在什么机器前面,让他们扫描我?” 一番话,把在场的薛璟小蛮小珍都逗笑了。 “妈,您别紧张。”小蛮握住了薛妈妈的手,诚恳地安慰说,“没有那么复杂,这是心理诊所。第一次来呢,医生可能就是先大概了解一下您的情况,等下会问您一些问题,您别紧张,医生问了什么,您慢慢地回答就可以了。” “他们问我?”薛妈妈一听,这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啊,而且“不是,我来做检查的,我要是什么都知道了,还用花那么多钱到他们这里来检查吗?他们光问我,我也不知道啊,那怎么办?” 正说着,十分钟到了,湘湘过来请他们到林鸢的办公室去。 “你好,我想请你帮个忙,向我妈妈解释一下,等下见到了医生以后该怎么做。她有点儿担心。”薛璟拜托湘湘帮忙,向薛妈妈做出解释。 湘湘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近些年有很多老人,都是子女带着他们去看心理医生的,老人家可能自己并没有要看心理医生的概念,但是当他们的子女长大,大家都逐渐认识到了心理健康的重要性,所以会在察觉到父母的状况不对劲时,带他们来询问一下情况。 “阿姨,别担心。”湘湘态度随和语气温婉,大大方方的对薛妈妈解释说,“我们这位医生跟您以前见过的医生不一样,她一点都不凶的。因为您是第一次来,所以按照我们林医生的习惯,会先大概向您询问一下您最近的一些情况,比如吃得好不好啊,休息得好不好啊,有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事情,会不会失眠啊,诸如此类的问题。您啊,就认认真真的,根据您的实际情况回答就好了,然后林医生就会对您的情况有个大概的了解,接着安排您下一步的检查方向。” 第203章 手术前的担忧 “就、就问这些个问题?”薛妈妈觉得太意外了,花了那么多钱到这儿来,就只是来问问她最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一个小时问这些问题,竟然还要算那么多钱。 湘湘领着他们从电梯出来,在林鸢办公室的门上敲了两下,“林医生,预约的病人到了。” 林鸢转过身来,抬了抬手,“坐吧。” 湘湘让薛璟、小蛮和小珍坐在进门门口处的沙发上,扶着薛妈妈坐到一旁问诊的位置上,安顿好了一切,湘湘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 “要问什么你就赶紧问吧,别耽误时间了,我听说你们这一个小时挺贵的。”薛妈妈看起来已经在计算时间了,她特别心疼就这么一分一秒浪费的时间,对她来说,这可能都是钱。 林鸢笑了笑,在薛妈妈对面坐了下来,帮她调整了一下椅子,使她可以半躺着舒服了很多,而且林鸢这个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后面坐着的三个人。 小珍她是认识的,那么坐在小珍身边的,就是她的表哥薛璟和表嫂小蛮了。 “阿姨,您今年66岁了是吗?”林鸢看过小珍事先给她的资料,按照往常一样,开始询问薛妈妈的情况。 “对,66周岁,虚岁67了。我是二月底的生日。”薛妈妈担心一个问题被反复确认多遍,所以她自己就跟医生都说了。 “我听说,您的身体不太好,而且最近已经安排好了要准备手术了是吗?”林鸢静静地询问,室内只听得到她和薛妈妈的声音,还有几个人喘气的声音。 “是啊,还有16天,半个月。”薛妈妈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手术的时间。 “那您应该会有点紧张吧?”林鸢的语气放柔和了一些,拉长了语调,尽可能的在缓解薛妈妈紧张的情绪。 “”薛妈妈小心地看了看身后,她好像有点担心这些事情让她的孩子们知道。说不紧张肯定是不可能的,“是有一点,年纪大了,上手术台肯定会有一些担心,就怕自己下不来了。” 这些话,她的声音很轻。 “其实我见过一些老人,跟您一样。”林鸢说,“他们都是辛辛苦苦的一辈子,年轻的时候为了子女可以过得更好一点,任劳任怨的工作,连生病都不敢请假。等到他们老了,身体不舒服了,也不敢跟子女说。就怕子女惦记着可是您知道吗,您的子女有时候比您以为的更强大,他们现在就像当初保护他们的你们一样,想要拼尽全力的保护你们。你们的子女更希望了解到的,是你们最真实的身体情况,听到你们身体健康的消息,他们真的很高兴,但是如果身体不舒服了,有什么样的感觉都说出来,他们反而能够清楚该做些什么,该带你们去看什么医生,怎么治疗。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真正的安心。” “”薛妈妈就像无数的老人一样,不习惯在子女面前示弱,也害怕被关心。 “那您最近休息的怎么样?”林鸢见她有点动摇,却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了,就主动转移了话题,聊起了薛妈妈的睡眠情况。 经过林鸢刚才的开导,薛妈妈现在坦诚了一些,“是有一点不太好。”说完,她看到林鸢还在关注着她继续说下去,“你也知道,这马上要手术了,一天一天越来越近,是有点担心,可是越担心,就越觉得自己没办法从手术台上下来了” 这是薛璟第一次听他妈妈说出实话,心头一紧,他的不安,很快就让小蛮察觉到了,小蛮拉起他的手,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鼓励他。 而这,都被一旁的小珍看在眼里。 “也不是怕死。”薛妈妈说,“就是总觉得,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薛璟没结婚的时候,总是想让他赶紧结婚,这样我要是死了,他身边好歹有个人知冷知热的陪着。可是他结了婚,我就又想要看到他们过得好好的,想盼着抱孙子,原本的心事不但没了解,反而还还更贪心了。” 林鸢莞尔一笑,“这都是正常的,人都会在有所期盼的时候,希望获得更多。您的儿子优秀,儿媳乖巧,连侄女都特别懂事,这么让人羡慕,换成了谁都希望活得更久一些,好好的能有更多的时间感受一下阖家团圆的日子。” 薛妈妈点头,她开始认可林鸢的说法,逐渐信任了林鸢。“你说的没错,贪心了,就更舍不得死了。有时候做着做着梦,突然就梦见自己死了,吓得我就从梦里惊醒过来,那一身的汗啊,总觉得这就像是个预兆一样,连睡都不敢睡了,就怕这么睡下去,然后醒不了了,就死了医生,你这么年轻,相信这种预兆吗?” “听说过。”林鸢没有否定她,这让薛妈妈感觉到了一丝丝心安,“有的老人很在意这些,他们会觉得梦就是一种预兆。可是阿姨,您听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薛妈妈不太明白林鸢的意思。 “就是说,我们总觉得,是晚上的梦给了我们一些暗示。其实可以反过来,有些梦,正是因为我们白天想得太多了,所以当我们休息了,白天的一些想法和情绪却留在了记忆里,出现在了我们的梦里。您想啊,您白天的时候就一直在担心自己的手术要是不顺利该怎么办,所以晚上您做梦的时候,就梦到了手术不顺利,对不对?”林鸢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因为对于薛妈妈的情况来说,确实如此。 她的身体不好,年纪又大了,患了癌症要上手术台,换做是谁都会担心下不来。 而且她的儿子儿媳刚刚结婚,让她对于生活又有了新的期盼,所以她就会更加在意手术如果不顺利怎么办的问题。 晚上休息不好,从她的脸色和状态就能够看得出来。 “对啊,你说的有道理。”薛妈妈同意林鸢的说法,“看来是不能多想了可是医生啊,这也不是我说不想就能不想的事情,那我该怎么办?” “那就转移一下注意力,去找一些能够分散你不安情绪的事情做。比如看看电视,去吃点喜欢吃的东西,让自己的心情一直保持愉悦的状态,不要给糟糕的情绪分配时间,让自己去往坏的方向想。而且啊,手术前保持好的心情,也能够增加手术的成功率呢,这可是有事实根据的。”林鸢的余光在打量小蛮。 第204章 没有杀气的妖精 小蛮起初是很安静地坐在那里,静静的去安慰薛璟,让他可以平静地接受母亲确实压力很大的这件事。可是当她感觉到林鸢在注意她的时候,她的目光和林鸢碰触在一起,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很快的,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急忙慌慌张张的避开视线。 嗯? 林鸢在心里有小小的错愕。 原以为只是小珍的嫉妒,没想到这位表嫂还真的有问题。 “医生,我这情况会影响手术的成功率吗?你既然说好的心情能够增加手术的成功率,那我现在这样要是调整不过来,会影响到手术的成功率吗?”薛妈妈开始担心着。 她真的很害怕死。 人都是这样,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是会把一个死字挂在嘴边上。但是真的有一天,发觉自己离死亡的距离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时候,就难免开始紧张起来。 “您很担心的话,不如开始试着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怎么样?”林鸢试着建议,同时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投向小蛮的目光。“您看,因为担心您的情况,您的儿子儿媳,还有侄女都陪着您来了,他们这么关心您,您也应该为了他们再努力试一把啊。从现在开始,保持一个好的心情,比什么都好。” “阿姨的情况并不严重,正常来说,在大的手术前,是个人都会产生焦虑。只不过因为每个人的生活环境不同,所以他们在面对特别大的压力时表现出的焦虑也是有强有弱的。”林鸢在结束后,让小珍和湘湘先搀扶着薛妈妈出去,自己则留下了薛璟和小蛮,交代薛妈妈的情况。“我想,阿姨应该是一个人要强惯了,突然面对这么大的压力,不知道该怎么样向她身边的人倾诉。可能也是因为她从没有在你们这些子女面前泄露过自己软弱的一面,才会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排解这种焦虑。不要紧的,回去以后尽可能的在手术前后抽出时间陪陪她,让她多聊一些她愿意聊的话题,来舒缓心里的压力就好。” “那,需不需要吃什么药?”小蛮担心极了,听到医生这么说的时候,她就很为薛妈妈感到难过,这么多年薛妈妈一个人坚持着撑下了一个家,也难怪她不懂得如何在子女面前表现得软弱一些。 “不必。”林鸢的视线刚一挪向小蛮,小蛮立刻低头,避开了她。林鸢没有直接挑明,而是接着说,“所有的药物都会有一定副作用的,能够靠外力推动,解开内心的矛盾是最好的排解方法。更何况阿姨很快就要进行手术了,我也不确定在手术的过程中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如果医生在手术时需要用到其他的药剂,我很担心阿姨如果现在服药会有冲突。” 林鸢的解释,让薛璟很安心。 “好,谢谢你。” 他的话听起来特别的真诚,其实在来之前,他一直惦记着这个医生是小珍找的,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妈妈和小蛮之间的关系,但是现在看来,他真的是想太多了。 “那,那我们”小蛮提议想要离开。 “医生,那我们还需要回来复诊吗?”薛璟误会了小蛮的意思。 林鸢摇了摇头,“不必了,阿姨只是正常的情绪焦虑,你们做子女的好好陪她,疏导一下她的情绪就可以了。问题不大,不需要再来复诊了。”说完,林鸢好像无意地,转过头对小蛮随口说了句,“除非,你们还有别的问题。” “行,”薛璟接受了林鸢的建议,起身准备告辞,“医生,谢谢你了。” 林鸢送他们到办公室门口,小蛮一直跟在薛璟身后,在等电梯的时候,小蛮还背着薛璟偷偷地看向林鸢,当她注意到林鸢还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十分的紧张。 林鸢目送他们进了电梯,关了门回到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脱了鞋舒舒服服的赖在那里。 这算什么? 画皮? 不过小珍没有说谎,她的表嫂小蛮的确不是普通人,但是,这也不能解释说,小珍对小蛮的针对,就完全不带有个人情绪的。 但是林鸢刚才在小蛮身上没有看到任何血腥味,说明最近几年里,她没有沾过人命才对。而且看她的样子,她也不像是有什么心机似的。 那她为什么要来到薛璟身边,成为薛璟的妻子呢?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 “进来。”林鸢背对着门,大概已经猜到来者何人了。 小珍推开门悄悄地溜了进来,她的表哥表嫂带着姑姑已经离开了,她是在中途下车,说是跟朋友约好了还有事情要做,然后一个人折回来的。 “林医生。”小珍在林鸢身后站着,“怎么样了?我表嫂她” “你之前说过,你怀疑你表嫂,为什么?”林鸢只是伸了手,示意她到对面坐着聊。 小珍绕到一旁,在林鸢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心事忡忡的。“我我怀疑她可能不是人。但是我找不到证据证明她不是人我觉得,她很奇怪。” “怎么说?”林鸢只是好奇,小蛮应该很久都没有伤人了,她完全隐藏了自己的妖性,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都会被小珍看出来呢? 小珍她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样的破绽? “她不吃肉,从来不吃肉。”小珍说,“我第一次见她,也只是在医院里跟她擦肩而过,当时没想到之后她会成为我表哥的妻子,所以也就没有留意那么多。但是要说起第一次正式见面,就是姑姑邀请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顺便叫上了我。当时姑姑已经在努力撮合他们,他们也刚开始进行交往了。可是在饭桌上,我们都发现她对肉类完全不碰。” “有很多人天生不喜欢吃肉的,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林鸢表示,不吃肉应该并不奇怪吧,难道不吃肉的人都是妖精? “我姑姑当时问她来着,问她怎么不吃肉?是不是有什么忌口。”小珍接着说,“可是她说,她什么肉都不吃,因为她爸爸的病,她曾经发过誓,这辈子都不吃肉了。” “所以你觉得她有问题?”林鸢还以为,是小蛮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 没想到,是因为小珍的嫉妒心作祟,她对小蛮的厌恶导致她特别留意小蛮的一举一动,放大了小蛮的每一个动作。 第205章 狐狸报恩 “”小珍的沉默,证实了林鸢的猜测。“我知道,连你也认为,我是嫉妒她,也只是嫉妒她。你们都觉得,我是见不得他们过得好,对不对。” “你心里怎么想的,自己最清楚。”林鸢说。 “我不否认,我真的嫉妒她。”小珍承认了。“小时候,我爸爸开了个玩笑,说是长大以后让我嫁给表哥,这样我们还是一家人。当时小,没觉得什么,可是后来我在家里完全得不到重视,同样是因为重男轻女,姑姑完全可以体会我的处境,她把我接到了身边来照顾,是她和表哥弥补了我的童年缺失。我真的很想要一辈子就这样,跟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一直一直都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林鸢手里转动的笔停了下来,她相信小珍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 “如果跟表哥结婚了,那应该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这件事我真的想过我也知道,表哥一直都把我当做亲妹妹一样的。”小珍脸上带着笑,可是心里却十分难过,表哥薛璟到底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相信她比任何人都感受得更清楚。“他不可能把我当成他的妻子,他的爱人,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小女孩。姑姑也一样。他们可能永远都想不到,我在听说他要跟小蛮结婚的时候,心里有多么害怕。小蛮出现在他和姑姑身边开始,就已经完全取代了我的存在,我越来越疏远,却没办法。因为他们才是一家人我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突然之间凭空出现的一个小蛮这么容易就成为了可以和他们做一辈子的家人,而我却只能默默的退出。” “你这是执念,小时候兄弟姐妹间都是亲密无双的,但是随着我们长大,总有一天,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家庭,结婚生子,有不同的目标。然后我们就只能从家人变成亲戚。”林鸢对她说的,是自己的切实体会。 很小的时候,林鸢住在深海里,她虽然没有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她有养父和一众兄弟姐妹,大家也曾有过一起长大的快乐日子。 但是终会有一日,养父要在他们之间挑选未来鲛人一族的首领人选,这就将注定他们兄弟姐妹之间从原来的亲密,会逐渐成为竞争的关系。 那么不管从前到底有多快乐多开心,这样的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世界上,最难留住的,就是人心。成长注定了疏远和失去,谁也没办法阻止其他人的离开,就算我们拼尽全力,也依然无法改变自己在其他人的情感链变得越来越不重要的这么一个事实。 “从家人,到亲戚”小珍现在最能感受这种情绪了吧。 自从表哥结婚以后,她的处境更加尴尬了。以前她住在姑姑那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是现在,姑姑住院了,那个家里只有小蛮和表哥这对新婚夫妻,因为姑姑生病将要手术的事情,他们没有选择一结婚就立刻从家里搬出去,也还没来得及筹备自己的新房。小珍回到家,偶尔会遇到他们,那气氛就真的太尴尬了。 “我那么想要的,别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是有点不甘心。”小珍忍着眼泪,“但这不是我怀疑她的全部理由,我真的发现她有很多很多的秘密,我之前想过,如果她是真心对表哥好,对姑姑好的话,我不要再去干涉他们的生活了。但是我又发现了那么多的事情,我真的很不希望万一她是个妖怪,要害他们怎么办。她出现的那么突然,姑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好刚刚失去自己最后一个亲人,然后就这样可怜兮兮的出现在她面前了。后来他们结婚摆酒的时候也是,虽说是因为姑姑的病情,所以没有弄很大,但是小蛮那边一个来的亲戚朋友都没有,好像她跟我表哥结婚,就完全脱离了以前的生活环境,一切都重头开始了一样。林医生,你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奇怪。 这一点确实不好解释,可能小蛮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奇怪吧。 “还有她给姑姑吃药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这样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小珍想放手又放不了,劝说过自己的,但是又忍不住担心小蛮会不会害她表哥和姑姑。“我真的害怕哪一天,她会” “我想,你的担心可能有点,勉强。”林鸢劝她,虽然小蛮是个妖精,但并不代表小蛮就会害小珍的表哥和姑姑。“况且妖精这种事情,也不是随便说说的。” “我表哥以前救过一只狐狸。” 小珍还是说了,当着林鸢,说出了她才跟姑姑说过的那个秘密。 如果不是因为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她也不会怀疑小蛮的存在,和当年那只狐狸有什么关系吧。“在我们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学校组织春游,我和表哥跟大家走散了。表哥救了一只卡在河边的狐狸,为此还掉进了河里。后来他救了狐狸把它放走了,表哥还被老师送到医院去。之后,表哥做过一个梦,他说在那个梦里,他梦见他放走的那只狐狸变成了人,回来跟他道谢。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里,遇到小蛮以后,我就时不时想起,因为我觉得小蛮跟表哥曾经放走的那只狐狸真的是太像了。” 狐狸 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往。 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林鸢在她身上没有看到杀气了。原来她是回来报恩的 “林医生”小珍苦苦哀求,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求什么。是求林鸢帮忙证实她这位表嫂真的不是人?还是想要林鸢帮忙,证实她这位表嫂并不是她怀疑的这个样子。 “任何不寻常的事物发生,都有他们自己的理由。”林鸢没有帮她,“既然你跟你表哥之间作为家人亲密无间的那段缘分用完了,那就要学会退回到亲戚的立场上,不要让自己成为他们之间的麻烦。” 小珍当然明白这些道理了,她低着头,虽无力,却也只能接受了。 “有些事情,终归会发生。”林鸢说,“就算是当年那只被救的小狐狸回来,它应该也是来报恩的。至于它到底要报什么样的恩,怎么报恩,以后都会知道的。” 第206章 浪漫动人的爱情故事 “所以她真的是只狐狸?!” 简漾在听完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大惊失色。“那,那你还不把她抓了” “她是妖,又算不上邪祟,没有伤过人,更何况她本意不坏,只是来报恩的。我为什么要抓她?”林鸢拿着本书握在沙发里,无所谓地应了这么一句。 从她看到小蛮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打算要伤害小蛮。 “狐狸真的会报恩吗?”简漾对这一话题很感兴趣,她凑近林鸢,想要知道更多。“以前我在聊斋里也看到过很多这种妖精变成人回来报恩的,可是怎么都觉得,那就像是人的自我安慰一样,只是告诉他们,要多做好事,多做好事就会得到好报的。” “也不全都是假的吧。”林鸢合上书,她仿佛还记得,她看到小蛮的时候,小蛮那副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就比如小蛮,薛璟小的时候救过她的命,所以她在薛璟长大以后回来报恩,嫁给了薛璟” “哇哦~”简漾惊叹故事的美好,“太浪漫了,为了报恩,修炼出人的样子。等到救命恩人长大成人,她才回到薛璟身边说明她其实一直都在等他对不对?” 对或者不对似乎眼下并不能完全确定答案。林鸢很在意这件事,尽管小蛮对薛璟一家人是为了报恩而来的,并不存在什么邪恶的念头。可她在见到小蛮薛璟以后,就一直觉得怪怪的。 只是林鸢现在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 “太浪漫了。”简漾还在感叹,小蛮和薛璟的爱情令人向往。“这简直就是现代版的聊斋画皮嘛。” 薛璟的父亲早亡,跟着母亲还有表妹一起长大,母亲一个人辛苦做着几份工,照顾他们。薛璟事业小成,母亲病重,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娶了一个母亲在治病期间遇到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家里的亲人全都不在了,孤苦无依但是很懂事很乖巧,双方只接触过几次,就结婚了。婚后小夫妻的感情一直不错,和和美美,薛璟继续忙他的工作,但是无形之间也因为妻子小蛮改变了不少,比起往常有了些人情味,小蛮则一直在照顾薛璟准备要手术的母亲。 “而实际上呢,小蛮却是一只狐狸,因为若干年前在薛璟还特别小的时候,曾经救过她,那时候为了救她,薛璟还掉进了水里,他把小蛮救上来之后就放她离开了。小蛮却在他长大以后需要帮忙的时候,变成人回到了他身边来帮他。”简漾真的是太喜欢这个故事了,“可是” 她的一句可是,让林鸢转过头看向了她。 “那他们以后会怎么样?”简漾问,“虽然你不抓她,那他们会不会遇到别的威胁?要是遇到像沈邑那样油盐不进的家伙,那就糟了。” “小蛮没有伤过人,她身上就没有血腥味,沈邑应该也能察觉得到。再加上,如果他知道小蛮是为了报恩的话,应该也不会伤她。”以林鸢对沈邑的了解来说,就算沈邑知道了小蛮的事情,他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对小蛮不利的事情。 “怎么可能?!”简漾却对沈邑没什么信任,“聊斋里那么多的坏人,一个个说的好听,为了什么保护人,其实都是在伤害那些跟人关系很好的妖精和鬼怪。站在人的立场来说,有的妖精和鬼怪之类变成人来到其他人身边,听起来是挺可怕的,可是他们的本意不一定都是坏的,比如白娘子和许仙,不就遇到了一个死法海吗。” 说起这件事,简漾真是一肚子的气。在她看来,一直针对林鸢,想要杀了林鸢的沈邑,其实跟法海没什么区别,站在所谓的道德制高点,却在伤害着别人。 林鸢笑了,“那都是而已。其实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我们不能理解的存在,但是每一种存在都有属于他的羁绊和必然性,如果冒然出手,破坏了他的羁绊,反而也是一种罪孽。小蛮和薛璟之间就有这样的羁绊,真的是为了制衡而存在的人,是不会去破坏这种羁绊的,只会等着他们的羁绊解开,释怀,让一切回到最初的平静。” 简漾一半听懂,一半没有听懂。 “不过这也不代表,小蛮和薛璟之间一定会有个结果。”林鸢还是担心,“我总觉得他们之间的羁绊不只是如此,小蛮在薛璟的妈妈生重病的时候来到他们身边报恩,总让我觉得” “觉得什么?”简漾很关心这个结局。 “不知道,说不上来。”林鸢摇了摇头,这是属于小蛮和薛璟之间的羁绊,即便是林鸢,也无从得知。“我能感觉到小蛮的妖气,她在保护薛璟,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那,那你还不保护他们。”简漾急了,“好不容易有这样一对出现,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爱的,不存在任何功利和利用,真爱还是存在的” 在林鸢板着脸的注视下,简漾清了清嗓子,知道自己太夸张了,只能收敛起来。“亲爱的,你真的不能帮帮他们吗?” “我刚才说过了,这是他们自己的羁绊,从薛璟救下她的那一刻开始,但总归是会结束的。不论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也都是他们宿命的羁绊造成的。我们不应该出手阻止,或者打断他们。”林鸢没有要插手的打算。“安静地等着吧,总会有个结果的。” “”简漾多少有点失望,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一个妖精,一个真实存在,为了报恩而来的妖精,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小蛮和薛璟之间,最后发生些什么不好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林鸢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的。“对了,贺元柏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你知不知道最近网上都在说他好像失踪了的事情,有人去问林肯贺元柏到底怎么了,林肯居然说,贺元柏是到国外去休息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林鸢听着很正常。 “当然有问题了。贺元柏那么大一个明星,当所有人都在找他的时候,这个问题的关注性已经超乎寻常了,一旦被人发现他的秘密还有你的秘密,那事情可就真大条了。”简漾说,“还是尽早把他接回来吧。” 第207章 羲玄圣人的忠告 异界羲玄圣人洞府。 经过几天的折腾,陆知予累得靠在树下歪着头就睡着了,梦里,他回到了现实世界,拎着他的公文包走在路上,遇到熟悉的人和他打招呼。匆匆寒暄了几句,他进到咖啡店去买咖啡,还和熟悉的店员聊了起来。 对方问他前几天又去出差了吗?好像那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他回答说是,硬着头皮解释,最近的工作安排太满了。 可是当店员把咖啡递给他的时候,他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人,咖啡瞬间泼了自己一身。正想要发脾气,一抬头,就看到了羲玄圣人那张脸。 “怎么会?你” 几乎是被惊醒的,然后,果然看到羲玄圣人那张脸就在他面前。陆知予尖叫着,彻底清醒了。怎怎么回事? “你说你,累了就去床上睡,在这儿打什么盹儿啊。”羲玄圣人凑近了看,是为了确认陆知予是不是还活着。 “您可吓死我了。”陆知予的魂儿都要丢了,迷迷糊糊间看到那张脸,真让他以为羲玄圣人跟他一起去了现实世界呢。“贺元柏呢?贺元柏怎么样了?” “别急,今晚就能成。” 羲玄圣人已经将贺元柏的魂魄送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但还需要些时间,才能让离开身体的魂魄,重新与他的身体合二为一。 “那就好。”陆知予松了口气,这几日实在太累了,他为了贺元柏的事儿跑前跑后的,几乎整个人都累傻了。“那,等到他醒来,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羲玄圣人到一旁坐下,“当然了,不回去,你们还想留在这里不成?” “那倒也不是。”陆知予起身,两条腿有些麻,许是打盹儿的时候压着了。他一瘸一拐的走到羲玄圣人身边坐下,“可能,可能就是有点儿舍不得。” 舍不得三个字一出口,让羲玄圣人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儿都乐了。 “噢?你是舍不得我?” “”陆知予的表情很窘迫,憋得通红。 “哈哈哈哈”羲玄圣人大笑,“你们这些后世来的孩子啊,脸皮怎么这么薄。” 可能是这几日朝夕相处,而且他们为了救贺元柏真的是拼尽全力了,自从陆知予来到这个世界,他从前的世界观就彻底被颠覆了。这里的一切,给他创造了新的认知,他和羲玄圣人朝夕相处,竟然因为同救贺元柏还产生了一些如同战友一般的情愫。“确实是有点舍不得,舍不得您,也舍不得这里现在对我来说,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梦醒的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还是要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的,他也一样。”羲玄圣人说。 他,当然是指贺元柏。 陆知予并不蠢,他想得到这件事,紧接着,他发现羲玄圣人的那句“他也一样”并不是在指贺元柏和陆知予一样的这段经历。“您的意思,是指贺元柏跟林鸢?” 羲玄圣人没有说话,可他抬起头看了看陆知予,这就算是,默认了。 “他们在一起,真的会没有结果吗?” 陆知予不甘心地问,对他来说,两个都是他的好朋友,他感觉得到贺元柏是真心喜欢林鸢的,而且,就算所有人都觉得,林鸢对贺元柏的反应过于冷淡,但是陆知予知道,在和贺元柏逐渐的接触中,林鸢真的有所变化。 即便那些变化都很细微,但也说明,林鸢在逐渐被改变。 “我认识林鸢也算有几年了,她的性格真的很古怪,可是我能感觉得到,在贺元柏出现以后,林鸢的变化不小,我觉得她对贺元柏是有感情的。如果他们之间就这样散了的话,那真是”陆知予有点心疼。 特别是他们听说了林鸢的那个故事以后,陆知予实在太可怜她了。他还以为羲玄圣人所说的,林鸢跟贺元柏之间没有结果,也是因为林鸢的宿命。 “林鸢她不是普通人。”羲玄圣人提醒他,“她和你们不一样,她不能有你们那有的感情,所以永远没办法跟普通人走得太近。” “贺元柏,就是那个和尚吧。”陆知予猜到了,即使当着贺元柏的面,羲玄圣人没有公布这个答案,但是从羲玄圣人对贺元柏的一些细微态度上,陆知予就已经猜到这个事实了。“贺元柏的前世,就是那个和林鸢有过羁绊的小和尚吧。” 羲玄圣人也没有否认。 “所以,他们之间不能有结果,也是因为宿命?”这一点,陆知予表示十分的不认同,“如果追究下来,是因为林鸢还是一只恶蛟的时候,她和那个和尚的前世有过一段情愫,坏了那人的修行,所以招致报应,他们历经转世,也始终不能得到善终对不对?” 恶蛟竟然坏了那人的修为,所以她和贺元柏生生世世都难逃宿命。 羲玄圣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个结果当然是大家都不想要看到的。“不止如此。” “不止如此?”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你可知,贺元柏重生,用了林鸢的鲛珠,汲取了她更多的力量,林鸢已经越来越虚弱了,她本来就死过一次的,如果不能找到能够持续的灵力供予,她就会消失了。”羲玄圣人是在慎重考虑之后,才把这个秘密告诉陆知予的。 他实在太了解林鸢了,这个秘密,林鸢谁都不会告诉的,但是以她的性子来说,她会继续去制衡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一切,直到灵力散尽,没有什么可以继续维持她的时候,她就会彻底消失了。 但是,羲玄圣人还是有点舍不得,自己那位相交多年的小友。一旦林鸢死去,这个世界,大概也就快要彻底消失了吧,和现在世界唯一的关联断了,在人类逐渐遗忘的历史里,过去曾经存在的一切,都会彻底消失。 还真是让人有些心疼呢。 “为什么,会”也许,陆知予想问的是,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话没有说出来。 他好像是知道事情是如何一步步发展成现在这样的,但也只是惊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鸢真的,要消失了吗?“如果林鸢消失的话,会怎么样?” “或许,这里的一切都会消失了。”羲玄圣人说,“所有因她而存在的一切,也就彻底结束了。” 第208章 祝融之力 贺元柏在沉睡多时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陆知予兴奋至极,转头向屋外大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羲玄圣人。 正在和林鸢坐在树下闲聊,说起徐锴的存在,羲玄圣人听闻陆知予的呼唤,便只得中止了那个话题。示意林鸢小坐,要亲去确认一下贺元柏的情况。 “不急,我正好要去个地方,你们先忙。”林鸢起身说道。 羲玄圣人也只是微微一愣,没有问,可他知道林鸢要去哪儿。 进入房中,贺元柏已经在陆知予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他重新感受着有肉身的这种感觉,以前不觉得,但是死过一次之后,觉得这样有实体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羲玄圣人站在他们面前,看着贺元柏面满红光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我,那我还会再”贺元柏好像有点还未适应重回肉身的感觉,就算连说话,喉咙在动的感觉对于他而言都十分的微妙。“我还会离开我的身体吗?” “呦,这可说不准了。”羲玄圣人面露难色,“你要是再出什么意外,像这次一样被人抬着进来,那我可就不保证了。” 毕竟,再没有第二颗鲛珠,能够耗费所有的灵力救他了。 但是这些,林鸢并不希望他们知道,所以羲玄圣人尊重林鸢,他也就没有告诉他们。 听了羲玄圣人的话,贺元柏笑了。“没想到您也会开玩笑。” “一个人住久了,难得有人来,好像还是记得怎么开玩笑的。”羲玄圣人撇撇嘴,一副小老头儿委屈极了的样子。“放心吧,你要好好护着你自己的这条命,别再被人捅死了。如果没有意外,怎么也能再在你的身体里待上几十年的。” “是。”失而复得死而复生,贺元柏重新感受到了活着的美好,肯定不会再轻易死掉了。“可是我现在,好像还是觉得怪怪的。” 怪,因为他觉得明明是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可是有的感觉却很陌生。触感、听力、说话所有感受到的感觉都像是通过别人转达而传到脑子里的。慢了些他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维持多久。 “毕竟离开肉身那么多天,你还是得重新适应,慢慢就好了。”羲玄圣人也没办法保证说会持续多久。 “林鸢呢?”陆知予见这么半天林鸢还是没有跟进来,好奇地问。 林鸢明明已经来接他们了,可是这一会儿又去哪儿了。 “噢她有个地方要去。”羲玄圣人的表情有些僵硬,甚至,是有点惋惜。 贺元柏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很是疑惑。 东荒桑无神木。 远远就听见林鸢的脚步声,知道是故人前来,榆木仙才从长久的梦里醒了过来,果真,看到了林鸢走到他面前,用那副惯了的清冷神情,看了看他,接着望着生出新芽的神木。 “他守了我许多年,如今,该我守着他了。”榆木仙说。 林鸢动容,看了过去。“可你应该知道,他已经死了,剩下这一株将枯之木,就算如今生出新芽,想要等他新生,也不知要多少年了。” 榆木仙笑了,他根本就不在意,要守多少年,桑无神君才会重生。“他守着我的时候,也不知道我多久会出来。” 如今,他们的情况变了,桑无神君沉睡了,换成榆木仙继续守着他了。 从枯木生出新芽开始,要经历许多年,枯木复苏,重生为新木,还要经历许多年,新木才会逐渐修炼成型,幻化出灵魄,那时候,桑无神君可能会回来但是回来的人,却不一定会记得桑无神君那时的一切记忆。 “你比我想象的聪明。”榆木仙指的是田野的时,“我本不信桑无会重生,没想到他吞噬了分身的灵魂后,竟然真的生出新芽。” ————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因为听到林鸢说出这种可能,他才会等待田野找上门来。只有田野自己不知道,分身是永远不可能取代本体的。 即使他当下强于本体,但是当他回到本体面前,还是会被吞噬的。 而本体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也是原本属于它的力量,激活了新生,可以慢慢的重生为新木,再经过千千万万年的修炼,幻化出新的桑无神君。 “我也只是刚好猜到。”林鸢说。 “你不一样了。”榆木仙看着林鸢,他能够感觉得出来,林鸢身上有一股新的力量,比她之前的力量更加霸道,“这不是你本来的力量,它虽强于你,但是你还没有完全控制住它,小心,它会让你变得不像你了。” 林鸢淡淡一笑,笑着拉开衣袖,抬起手臂,手臂上奇特诡异的图腾纹路,让榆木仙彻底怔住了 “你怎么会,得到他的力量。”榆木仙惊叹,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会遇到这股力量,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看来我找对人了。”她猜着,榆木仙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这股力量来自于何人的。“我意外得到了这股力量,但实在觉得奇怪,这股力量特别霸道,仿佛要时刻要冲破我的身体冲出来一样,我猜不出这是何人的力量。” 羲玄圣人也没有猜到,只是说这股力量的来历不凡,可是上古诸神陨落之时,羲玄圣人也只是一方山神而已,所见并不多。他也建议林鸢来问榆木仙,因为比起羲玄圣人而言,榆木仙曾在群仙之境里走动过,或许能够说出这股力量的所属。 “祝融。”榆木仙的眼神都变了,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分明可见他眼神里的凶狠。 这个家伙,他死都不会忘的。 “祝融?”虽然想到新获得的力量可能与上古之神有关,但是当榆木仙说出祝融之时,确实令林鸢震惊到了。 “传说中,祝融曾率军出战,剿灭魔族余孽。可是他在清理魔族余孽的最后阶段,他发现了一个孩子。”榆木仙说,“那个孩子拥有双瞳,他是转世的魔君,只是还没有完全的苏醒。而那群魔族余孽便是找到了他,才开始作乱的。祝融不忍心害一个襁褓婴儿,便用半身修为注入那孩子的魂路之中,封印了孩子的力量,不论他经过多少次转世重生,都无法突破这股力量的禁锢。可是如今祝融的这股力量却在你身上,你见过那个转世的魔童了?” 第209章 病人的情况在恶化 对上了。 祝融以半身修为禁锢魔童,而转世的魔童会带着魔君之力和祝融的禁锢不断重生,魔童、力量,似乎都与徐锴所说的完全对上了。 “嗯。”林鸢没有否认。 榆木仙愣了一阵子,“你拿到了祝融的力量,所以,你便是唯一可以禁锢那魔童的人了,可千万,别让他跑了。” “我还有个问题。”林鸢说,“魔童都会以什么样的身份重生在世上呢?” 既然她这么问了,肯定说明她遇上的魔童,是一个在现实世界里拥有身份和地位的人。榆木仙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家伙不能随随便便消失。 认真的想了想,“以我所知,魔性本身就充满了矛盾,他是魔童,所生之处必是交杂了爱恨以及充满了人性阴暗面的地方,他的出现,会加剧周围人的关系变化,使得矛盾更加突出。这些人的情绪也会受到他的影响,陷入更黑暗,或者是暴力、极端、偏执、残忍、仇恨他在影响着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也在影响着他。” 那就没错了。 徐锴的出生,本来就是在种种矛盾之中。 “可是”榆木仙还是看出来了,“你身上的魂路,你本身的灵力似乎特别衰弱了。发生了什么?还是说,你的鲛珠,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鲛珠的问题,鲛珠和林鸢本来就是共生的存在,即使鲛珠不在林鸢身上,林鸢也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当鲛珠需要更多的灵力来支配的时候,林鸢就会特别的衰弱。现在仿佛就是这样的情况 所以榆木仙能够感受得到,来自于林鸢自身的力量,衰弱得十分厉害。 “没什么,会好起来的。”她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 “一下子失去了那么多的灵力,你的鲛珠,拿去救人了吧?”榆木仙还记得他最开始遇到林鸢的时候,那时候林鸢身上的灵力十分的精纯深厚,这短短几天之内,散去了那么多,唯一的解释,就只有她用鲛珠去救人了吧。“难怪你把我留下来对付田野,你是都算好了吧,另一边救人,消耗你鲛珠的力量,你在变弱的同时,吸收了祝融的力量,要不然,就凭你剩下的这点灵力,根本维持不住你继续活着。” 幡然醒悟后,榆木仙着实佩服起她来了,以为她是聪明,但是她远比自己想的还要聪明,不动声色的就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还让任何人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成为她连环计之中的一环了。 “但是你也太冒险了。”榆木仙还是要提醒她的。“你生为鲛人,本性属水,祝融属火,你冒然吞噬了他的力量,难道就不怕水火不相容,在你的身体的相互排斥吗?也就是因为你的灵力在你吞噬祝融之力的同时,衰减了很多,所以在你吸收祝融之力的时候,才减少了冲突。” “担心过,但是”林鸢轻叹,“没有别的选择了。” 只有鲛珠能救贺元柏了。 榆木仙突然就明白了,她到底用鲛珠救谁了,也难怪她会铤而走险,用鲛珠去救人了。“不过所幸,火之本在水,祝融合水火为一神。世人只知他是火神,却不知他也是水神,他的魂路与你并未看出排斥,以后还需得小心一些,这世上多得是吞噬了自己吸收不了的力量,而彻底毁灭的人。” “明白。” “怎么了?”薛璟打了水回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小蛮一个人坐在门口抹着眼泪。“妈已经睡下了吗?” “嗯。”小蛮红着眼点了点头,他们把薛妈妈送回到医院以后,小蛮便一直守着了,薛璟又要忙工厂,又要往返医院,着实是够累的。“刚才医生来过了,医生说妈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手术之前要再观察一下,看看看看妈的情况,符不符合手术的要求。” “”薛璟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了很多。 ———— 这一天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当真正到来的时候,他还是无力承受。 他们站在病房外面说话,唯恐打扰了里面熟睡的人,这些事情他们都不希望薛妈妈知道,薛妈妈现在就一直在为手术担心,她很害怕手术万一不成功的话该怎么办。 “其实,很早之前医生就跟我说过。”薛璟把暖壶放在窗台上,淡淡地说,“我也知道,妈得的毕竟是癌症,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虽然中间一度经过手术治愈了,可是没两年,癌细胞就转移了” 遇见小蛮以前,薛璟在跟医生了解情况的时候,医生就已经郑重的提醒过他了。他妈妈的病即使可以手术,而且就算手术顺利,也不过是多拖一阵儿,癌细胞出现转移,即使这一次通过手术可以暂时好起来,过个一两年也顶多,就是再过一两年了。 小蛮背过身去偷偷擦掉眼泪。 “那现在该怎么办啊,难道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对不起啊”薛璟抬起头来,先是跟小蛮道了歉,他看着小蛮的眼神也是格外的心疼,“又让你经历了一次这样的情况” 还记得,他妈妈之所以会遇见小蛮,就是因为小蛮在医院里送走了她最后一个亲人。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还要让她再承受一次。 “我真的不希望妈妈出事。”小蛮很难过,但是看着薛璟,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薛璟。“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薛璟想了想,既然医生已经郑重的通知过小蛮了,就说明根据最近的检查结果来看,他妈妈的情况已经是出现了变化,而且是不好的变化。“可能最后,如果妈的情况不好的话,也没办法进行手术了。我们先别告诉她了,她去看过心理医生以后,情绪好了很多,这几天,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吧。” 小蛮点头,她听薛璟的。 “今晚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留下来陪妈。”薛璟看到小蛮眼睛里的血丝,实在不忍心让她继续守在医院里了。 “没事的,我也留下来吧。”小蛮不放心薛璟,她知道薛璟最近的工作压力很大。 “我可以的,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留下来,好好的陪陪妈。”薛璟执着于让小蛮回去休息,他不忍心再拖累小蛮了。 见此情形,小蛮也只好答应了。 第210章 工厂里的怪异事 ————— 薛璟因为不放心,所以亲自把小蛮送到了医院门口,叫了出租车,看着她上了车,才重新回到医院里的。 “现在像你男朋友这样的细心的,真的少了。家里人住院了吗?看你们那么担心?”司机也常常在医院附近拉活,所以对于这种天色都黑了,才送医院出来的人,多有了解。 小蛮一上车就闷闷不乐,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 “是,是我婆婆。”小蛮的反应有点迟钝,她在担心薛璟。“那不是我男朋友,是我丈夫。住院的,是我婆婆。” “哦,是你丈夫啊。你婆婆生什么病了?”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着。 “癌症,晚期。要动手术了,可是医生说,我婆婆最近的情况不太好”小蛮六神无主,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担心着。 “唉,生老病死嘛,人都有这一遭,别担心。”司机见多了这种。“能熬得过去的,肯定能熬得过去,熬不过去的,有什么办法呢。” “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呢?”她真的不知道了。 想要帮助薛璟,可是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没用。 “现在压力最大的,是你老公。他还在工作吧?平时工作的压力大不大?”司机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好像特别理解男人这时候的感受。 小蛮想了想,“嗯。他工作上也遇到了麻烦。” “一边是自己的亲妈快不行了,一边是工作压力大。现在啊,你就多哄着点儿他,让他回到家里的时候轻轻松松的,就行了。”司机说,从后视镜看了看她,小姑娘年纪看着不大,却愁容满面的。 “我想帮帮他,让他多开心一点可是,什么都做不了。”小蛮心情压抑,她想要给薛璟留下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但是没想到,活人的世界里,开心是最难的。 “你帮他,那你能帮他什么。”司机大叔一看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就早早结婚了,而且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样子,肯定不是那些上班族,那就只能是被爱人养在家里的小娇妻了。遇上这样的事情,一下子手忙脚乱的也可以理解,“你能帮他解决工作上的问题吗?” “”小蛮一听,就来了精神。“我只要帮他解决工作上的问题,他就开心了是吗?” “应该吧。”司机也懵了,这姑娘的想法也太单纯了,实在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妈妈的病你们都没办法,但是成年人的世界啊,只要挣够足够的钱,能够保证生活上没有压力,那人的压力也就减轻了一大半,他就能轻轻松松的陪着他妈妈了,对不对?” 小蛮认真的想了很久,点了点头,她觉得司机说的蛮有道理的,是啊,如果可以帮助薛璟解决工厂的问题,那么生存最大的压力解决了,薛璟说不定就真的能够轻松一点了呢?她怎么没想到呢 “姑娘,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这些事情啊,就交给你老公自己去应付就行了。”司机还在说,毕竟这些问题不是一个女孩子就可以解决的。 “那个,师傅麻烦在前面的路口左转,然后再两个路口停一下”小蛮没有回家,她示意司机师傅把车停到距离薛璟工厂近一些的地方。 下了车。 司机看着周围的环境,还有点担心。“姑娘,这周围都是工厂的,大晚上你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呀。晚上他们都下班了,这边都没什么人了。” “没什么,我来找个朋友。”小蛮从前面的口袋里数了钱,双手递给司机师傅,然后告辞,一个人高高兴兴的往薛璟的工厂跑去。 她想到帮助薛璟的办法了。 到了工厂门口,大门已经锁了,看门的老爷爷在门房里睡着了,不过这也是个机会。小蛮是这么想的,如果让人知道是她做的,那肯定就隐瞒不了她的身份了。 她伸手指了指老爷爷,让他睡得更香了。 打开一把锁对她来说毫无难度。她进到工厂大门内,还小心翼翼的把锁重新锁上了。 进到厂房内,看着堆砌在一旁的原料,还有一边闲置的二十台机器,找到他们做好的产品认真的研究了一下,聪明的小蛮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原理了。只是动了动手指,厂房里的二十台机器开始工作,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源源不断的,开始加工起原料,一个个产品被传送出来,生产的速度,远远超过平时工人生产的速度。 小蛮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她以为,只要把这堆原材料都生产完,解决了薛璟现在最为难的事情,那薛璟就可以按时交货,而且,还能够签下新的订单了。 幸好,她还是可以帮到薛璟的。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小蛮已经解决掉了一部分的原料,她知道等下工人就会逐一来到工厂,要是被人撞见就不好了。所以匆匆结束了工厂里的一切,然后又像她悄悄溜进来一样,悄悄溜了出去。重新锁上大门,转身的时候才突然想起,回过头来指了指看门的老大爷,然后兴高采烈的跑开了。 薛璟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早上八点零五分,他在薛妈妈身边守了一晚上,迷迷糊糊被电话吵醒,急忙接了电话走到外面。 电话另一边,是工厂的负责任,急哄哄的要薛璟赶紧来一趟工厂。 薛璟向护士嘱咐了两句,便急着赶往。到了工厂,就看到大家都乱成一团,熙熙攘攘的,给他打电话的人,急忙将他拉到一边,让他看着旁边堆放好的产品。 “怎么了?”薛璟上前检查,并没有发现这些产品有什么质量问题。 “这不是我们生产的。”工厂的负责人小王说,“我们每天生产的量,都是有记录的,这一批并不是我们生产的,可是早晨大家来的时候,就堆放在这里。” 薛璟傻眼了。 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些产品有什么问题。“这是凭空冒出来的?” 换做谁应该都无法相信吧。 “倒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小王说,“我让他们清点了一下原材料,发现原材料少的部分,正好能对上这批货。这一晚上冒出来的,比我们三天生产的量都多。” “那昨天你们离开的时候,清点过原料吗?”薛璟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可是不对啊,所有人都看到了,这缺的一部分原材料,似乎就是在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产品。 “点过。”小王证实。 “算了”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突然增加的产量,也不是坏事。“这件事我会继续调查,你让大家赶紧开始工作吧。” 小王留下他继续发呆,自己则去安排围观好奇的工人,继续投入生产了。 第210章 无法改变的结果 看到手机上的来电,薛璟正开车赶回医院,打电话来的人是他的新婚妻子小蛮,薛璟满怀心事地接通了电话。 “我刚才在市场上,买到一条特别特别好的鱼,等下我炖了鱼汤给妈送去吧。你一会儿还在医院吗?你要是在的话,多等我一会儿,我多弄一些,你也补一补。”小蛮因为赶早买到一条她觉得特别好的鱼,高兴极了。 “噢噢,好。”薛璟说。 “你怎么了?”小蛮听他的声音不对劲,“你怎么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刚去过工厂,发生了一点怪事。”薛璟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一切竟然跟小蛮有关系,他最近很累,所以精神不太好。“没什么,我会弄清楚的。” 小蛮听他提起工厂,心虚极了。“是吗?那,那好,我等下熬好了鱼汤就送过去,你要等我啊。” —————— “不急,你慢慢来。”薛璟心头暖暖的,这个时候,小蛮的出现真的让他心安了不少。“出门的话,你就打车吧,到医院门口。” “嗯,好的。”小蛮挂上电话,吓坏了。她怎么把后面的事情都忘了呢?虽然是想要帮助薛璟的,但是她怎么就不记得,如果多出那么多的产品,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呢。 不过薛璟说要自己查是吗? 那,他还要照顾薛妈妈的话,应该也顾不上吧。 小蛮使劲儿甩甩头,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她打死不承认就算了,等下去医院,正好看看薛璟是什么样的反应。想来,虽然薛璟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也会松一口气吧。 小蛮很喜欢鱼,比起鸡肉,她最喜欢鱼肉了,而且特别擅长用鲜鱼熬汤,费尽心思的熬煮了两个多小时,她把鱼汤小心的倒进保温桶里,然后就准备出门了。 出门前,还特地找了个包把保温桶放进去,进行二次保护,希望薛妈妈和薛璟都可以喝到热乎乎的一口汤。 按照薛璟交代的,她在家门口打车到了医院附近,因为还想要买一点鲜花带给薛妈妈,所以抄小路绕了过去,她知道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区外面,有一家隐藏的小花店,卖的花特别的新鲜,薛妈妈生了那么久的病,心情不好是正常的,小蛮以为如果带一点鲜花过去的话,薛妈妈就会很开心了。 这是这条小路平时很少有人来,绕过拐角,小蛮从围墙后面不足一米宽的地方往前走,过了前面,再转两个拐角就要到了 可是。 她突然看见前面 手里的保温桶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一束鲜花从门外冒了出来,吸引了薛妈妈的注意。 薛妈妈正惊讶着,小珍从门外探出头来。“姑姑。” “小珍你来了啊。”薛妈妈正带着眼镜对着手机研究。“你来得正好,我刚才给你表哥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正想要给他工厂里打一个问问怎么回事,可是屏幕上的字太小了,我实在看不清哪个是他工厂的号码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小珍看向周围,觉得很奇怪,因为往常她来的时候,要么是表哥薛璟陪在姑姑周围,要么就是表嫂小蛮陪在姑姑周围,怎么今天他们都不在呢? “不知道啊,我还睡着呢,他就走了。后来护士跟我说,他是接到工厂电话,要回去看一下,他说没什么事,一会儿就回来。”薛妈妈担心地看了看时间,“可是你看,都这么半天了,他怎么还没回来啊。” “是啊。”小珍也觉得奇怪,因为表哥向来是很在乎姑姑的,他既然说了一会儿就回来,那肯定是一会儿就会回来,就算没回来,也应该会打个电话说一声的吧。“姑姑,你先别担心,我给表哥打个电话。” 小珍掏出手机,拨打了薛璟的电话,一遍,又一遍 都没有人接。 “奇怪了。”小珍想不通,电话明明打通了,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接呢,看着姑姑愈发担心的样子,“姑姑,没事,我再给表哥工厂打个电话问问。” 说完,急忙拨了工厂的电话。 没一会儿,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小王的声音,“喂?您好,哪一位?” “王总?”小珍听出来小王的声音了,“王总,我是薛璟的妹妹小珍啊。我想问一下,我表哥是不是回工厂了啊?” “对啊,刚才工厂出了点问题,我就把薛总叫回来了。不过薛总早就离开了啊。”小王那边,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表哥他已经离开了?什么时候离开的?”小珍这下是真的有点儿慌了。 “就好一会儿了吧,差不多得有三四个小时了。”小王逐渐反应过来,“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哦,没事。就是暂时联系不到我表哥了,姑姑有点儿担心,让我打个电话问问。”小珍看到姑姑的暗示,没有说太多,便匆匆结束了通话。“没事了,那我再跟表哥打个电话试试吧,谢谢您了啊。” “别跟他们说你表哥不见了。他们工厂忙着呢,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特别担心,千万别影响他们的工作进度。”薛妈妈嘱咐说。 “表哥没来,表嫂怎么也没来啊。”眼看着快中午了,小珍觉得太不对劲了,再怎么说,往常这个时候,表嫂小蛮也该来送午饭了啊,因为小蛮一直觉得医院里的饭不好吃,所以坚持每天亲自给薛妈妈送饭的,“怎么今天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来送饭啊。” 说完,她就拨通了小蛮的电话,电话响了几遍,奇怪的是也没有人接。 “他们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都不接电话。”小珍抱怨着。“姑姑,那我去给您买个饭吧,等他们来了再说别的。” 与此同时,在薛璟家,所有的遮光窗帘全都拉着,屋子里黑漆漆的,也没有开灯,小蛮坐在地上抱着双腿,双目无神。 手机就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偶尔亮起,有人打了电话过来,她也完全没有反应,直到电话响尽,打电话来的人自己挂断,小蛮的眼神空洞,一片死寂 屏幕亮起,又是一通电话,一个熟悉的号码,然后整个屋子都亮了很多,可是直到挂断,小蛮坐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的。 过了一会儿,小珍又打电话过来了,可她还是没有一丝丝的反应。 第212章 薛璟回来了 小珍联系不到薛璟和小蛮,试过了所有的办法,甚至趁着中午薛妈妈睡下的时候,小珍跑回家去敲门。她翻着包找钥匙,却发现钥匙可能忘在家里了,她敲门,大喊着表哥表嫂来给她开门,足足敲了有半个小时,还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小珍?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啊?”邻居钱婆婆午睡中听到小珍的声音,这才起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就看到小珍站在她自己家门前,一直在敲门。“忘带钥匙了吧?要不然你先进来坐会儿?” “钱婆婆,您今天见到我表哥表嫂了吗?”小珍当然不是为了回不去家而着急。 “你表哥表嫂啊?”钱婆婆想了想,“哦,对了。早上的时候,见到你表嫂了。她早早的,就去市场上了,买了条鱼,还说要炖鱼汤等下送到医院去给你姑姑和表哥。她在家里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吧,临出门之前,她还送了一碗过来,让我帮忙看着门我听她那个意思,昨天晚上应该是你表哥在医院里陪着你姑姑的,而且他们是说好了,等下会在医院见的。怎么了?他们不在医院?” 不对劲啊钱婆婆说的很清楚,表嫂小蛮是早上买了鱼回来炖了鱼汤,然后上午的时候说好要送过去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表嫂小蛮把鱼汤送到医院的时候就会跟薛璟会合,那自己到了医院去看姑姑的时候,也就肯定会遇见他们的。 但是他们不在医院,表哥薛璟不在,表嫂小蛮也没有来。 “要不然,你先进来等一会儿,现在是中午,过些时候你表嫂就该买菜回来给你姑姑他们准备晚饭了。”钱婆婆对小蛮每天的行踪十分了解。 因为小蛮和薛璟都常常在医院守着,小珍又要上班,下了班也是往医院跑,甚至有时候加班,晚上都不回来的。小蛮就只能拜托邻居钱婆婆帮忙,看着门或者收收东西的。 “不了,我还要去医院呢。”小珍是趁着中午才溜出来的,“姑姑等下就醒了,她身边不能没有人。那钱婆婆,如果你看到他们回来了,麻烦你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赶紧回个电话给我吧。” “行,你就放心吧。”这么点小事,对钱婆婆来说不算什么。 跟钱婆婆告别,小珍就匆匆又赶回了医院。一路上她实在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薛璟和小蛮竟然会同一时间失踪了呢。 她开始担心薛璟,从一开始她对就小蛮的出现充满了怀疑。 可是一个人想,怎么都没有个切实的结果,所以刚从车上下来,小珍就躲开了人多的地方,一个人躲在一旁给林鸢的诊所打了电话。 “喂?您好,我是我是之前去看过病的病人家属,我真的有急事找林医生,可以帮我转接一下吗?拜托你了。” “不好意思,林医生今天没有来诊所。她身体不太舒服,在家休息。”湘湘在电话里告诉她,关于林鸢今天休息的事情。 湘湘也很意外,因为林鸢今天休息是临时决定的,所以之前安排好的,关于今天预约的病人,都只能再一个一个的电话通知他们另外预约时间。没想到就在这么个空儿里,小珍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那,那你可以告诉我,林医生的电话号码吗?我真的有急事”小珍算着时间,姑姑快醒了,她这个时候肯定不敢离开医院再去找林鸢。 万一姑姑身体不舒服,急需有人在身边照顾,病床边不能没有人啊。 “这,不好意思,不方便。”湘湘拒绝了,尽管知道林鸢的电话号码,但是林鸢嘱咐过,不让她告诉任何人,湘湘也不敢违背林鸢的意思。“要不然你改天再预约吧。” “不行,不行已经出事了,很有可能已经出事了”小珍越来越慌张,她想到这会儿,可能已经出事了。 “那要不然你稍等一下,我联系林医生看看,她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请她打电话给你。”湘湘听着小珍在电话里的声音焦急迫切,这是唯一可以想到的办法了。 “好,那我等你电话。”小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湘湘把电话打到林鸢那边,可是林鸢刚从异世界回来,消耗了过多的精力,手机静音扔在一旁,人陷入了沉睡之中。 没办法,湘湘只能实话告诉小珍,目前联系不上林鸢林医生。只能请小珍再等等看,自己一会儿会再联系林医生试试看。 小珍满怀心事的回到姑姑身边,她开始打电话询问表哥的其他朋友,想要确认表哥是不是去找谁了。 但每个人的答案几乎都一样。 自从薛璟的妈妈这一次住院以后,薛璟每日的日常活动,要么是在家休息,要么是在工厂,要么就是在医院照顾妈妈。他根本已经好久没用跟大家聚过了。 小珍能看得出来,姑姑也很担心,可是为了不让小珍再多想什么,姑姑在小珍面前什么也没有说。 薛璟到底去哪儿了。 一整天联系不上人,真的让小珍快要急死了。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小珍趴在姑姑的床边眯了一会儿,很累,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直到这会儿了,薛璟和小蛮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她正想着,病房的门开了。 薛璟从外面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脸色不太好,显得很憔悴。 “表哥?”看到薛璟,小珍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你今天去哪儿了啊,一整天都联系不上你,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人都玩失踪的吗?” “小蛮也没有来?”薛璟愣了一下,觉得很奇怪。 “可不是嘛,我还特意回去找了一趟。”小珍的担心放下了,慢慢的变成了一肚子的气,“邻居钱婆婆还说她熬了鱼汤要送过来,谁知道人都不见了。” “不会吧,她上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说等下要送鱼汤过来呢。” 薛璟不相信小蛮会食言。 “那你呢,我也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你怎么都没有接啊,你到底去哪儿了?”小珍越想越生气,好像自从表哥跟小蛮结婚以后,表哥也变得不正常了。 “工厂里出了点事,耽误了。”薛璟解释说。 “不可能,我给你厂里打了电话了,王总说你是去过,但是之后就离开了。”小珍觉得这都是借口而已。 第213章 难道是发现了小蛮的秘密 “对啊。”薛璟承认,“工厂里发生了一些怪事,我一大早接到了小王的电话赶回去确认,之后从工厂出来,就去调查了一下。还把手机弄丢了,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所以才没有接到电话的。” “是这样?”小珍疑惑着,但总是还感觉哪里特别奇怪似的。 “你来了啊”薛妈妈从床上翻身醒来,看到薛璟,便立刻叫了他。 “嗯,工作上有点事情耽误了。”薛璟上前拉住薛妈妈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薛妈妈心疼儿子,看到薛璟这副样子,心里很不好过。 她想着,都是因为自己的病,才害得孩子们这么辛苦。 “是有点儿累。”薛璟苦笑着。 “表哥,不行的话你就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留下来陪姑姑。”小珍看着薛璟那副疲惫的样子,也不忍心让他继续留下来了。医院里陪床睡不好的,他还得顾着工厂的事情,可能更烦躁。 说到底,他们到底是一家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共通生活了那么多年,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一种亲情。 “不用了。我留下来吧。”薛璟说。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小珍实在看不下去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要那么虚伪吗?“你赶紧回去吧,顺便看看你老婆回去了没有。” “就是啊,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早点儿过来接替小珍就行了。”薛妈妈说。 “那好吧。”薛璟答应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鸢是饿醒的,肚子里咕噜噜的难受,她趴在床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天还是黑着的。她闻见了厨房里飘来的味道,猜着是贺元柏那家伙又趁着她没注意溜上来了。 才把他带回来,他又开始了吗? 裹上了睡袍,林鸢从房里走了出来,站在厨房可看到的却是,简漾。 那一瞬间,她真的有点儿失神,好像看到了贺元柏,却 “怎么了,看到是我,有点失望是吗?”简漾笑嘻嘻地说,“猜着你这个时候也该睡醒了,我给你熬了点小米粥,然后做了点吃的,你赶紧洗漱一下过来吃点东西吧。” “嗯。”说不清楚心里的那种感觉,可是当她确定不是贺元柏的时候,多少是有点失望的。林鸢没有表现太多,折回房里洗漱。 一切都弄好了,才想起手机的事情,她从床边找到被她静音的手机,看到了湘湘打来的若干电话,还有几条信息,一边看着一边从卧室走了出来,坐在餐桌旁。 “贺元柏失踪了那么多天,今天下午突然出现在了外面的超市里被人拍到,你知道一个下午,他的粉丝有多疯狂吗?这会儿都已经上热搜了。”简漾故意在林鸢面前提起贺元柏回来的事情。 简漾想确认林鸢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对贺元柏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呢。 “是吗。”可是这会儿,林鸢的心思完全在湘湘发来的那几条信息上。 “虽然贺元柏没有来,但是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亲自从超市买来,送来的噢。”简漾可以从他们之间嗅到极其微妙的恋爱味道,她就知道他们一定有下文。“不过我看他那个样子,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一样,好像跟他又不太像了,以前的贺元柏多自信啊,到了你面前,居然也会自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在看什么呀。” 从刚刚开始,林鸢就一直抱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让简漾十分懊恼。 “湘湘发来的。”林鸢说,“你上次介绍给我的那个小珍的,找到诊所问我电话,湘湘说听她的语气好像很着急一样,打了一天的电话给我我都没有接,所以她发信息过来,告诉我这件事,问我要不要给小珍回个电话。” “小珍?你不是已经给了他们答案吗?她为什么还要找你啊。”简漾也觉得奇怪,她以为小珍这件事都已经结束了。 “不知道。”说着不知道,可是林鸢蹙着眉头,小珍那么急切的找她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吧,要不然你打个电话给她问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简漾指着自己,不解林鸢为什么让她打这个电话。 可是在看到林鸢确认的反应后,也只能撇撇嘴掏出手机,拨通了小珍的电话。 “小珍,是我,我听说你在找林鸢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珍好不容易找到人可以倾诉,在电话里对着简漾把这一天发生的怪事都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说,你表哥早上接到工厂的电话,说有问题就出来了?然后失踪了一整天,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简漾重复着小珍电话里的描述,故意说给林鸢听的,“你表嫂也不见了?那她可能去哪儿你知道吗?” 小蛮不见了? 林鸢还是愣了一下,薛璟不见了,然后小蛮也不见了,可是后来薛璟又出现了,只是小蛮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挂了电话,简漾重新坐回到林鸢面前。“你觉不觉得有点儿奇怪?小珍说她表哥表嫂居然失踪了一整天” “说不定是有自己的事情。”林鸢随口应付道。 “拜托,这样的理由你相信吗?”简漾看得出来,林鸢虽然随口应付,但是她也在怀疑,“以我多年写作的经验来说,绝对有问题。小珍一直强调她表哥是个很孝顺的人,自从她姑姑住院以后,她表哥但凡有时间,就肯定会去医院陪着。为什么这一次,却放了自己生病的妈妈一个人在医院待了整天?要是小珍没有去的话,这一天薛妈妈在医院里怎么办啊。” 林鸢见过薛璟和小蛮的,她也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对薛妈妈很好,所以简漾怀疑的事情不是没有道理。为什么他们会在同一天失踪,音信全无,这确实说不通。 “欸,你说,会不会跟小蛮有关系?”简漾凑到一边,充分发挥着她一个作者的天赋,“会不会是薛璟回到家,无意间发现了小蛮是只狐狸精的秘密?” “”林鸢头顶的黑线已经很明显了。 “薛璟发现了小蛮的秘密,他一时不能接受就躲了起来,小蛮也走了。然后薛璟等到晚上才想起,回到他妈妈住的病房里可是为了不让他妈妈和小珍担心,他就什么都没有说。” 第214章 小蛮受伤了 当墙上时钟的指针完全在十二点重合的那一刻,时钟发出一声响,在静悄悄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惊悚。 门,突然开了。 小蛮抬起头,看了过去,脸上依稀挂着泪痕。 从外面走进来的人,是薛璟。他看到小蛮的那一刻,松了口气,“你在家怎么不给我开门啊,也不开灯,出什么事了?” “你”小蛮呆怔地看着他。 “怎么了?”薛璟换下衣服,换好了鞋,正准备要去开灯。 “不要!”小蛮突然出声阻止他,“不要开灯。” 薛璟察觉到小蛮的怪状,他没有开灯,关好了门,就走回到小蛮身边坐下。“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怪怪的?” 小蛮抱着薛璟的胳膊,脸上的忧伤没有半点减少,她依偎在薛璟身边,神色失落。“没事我,我就是想,这样跟你待一会儿。” “你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说要去医院的,可是小珍和妈在医院里都没有见到你,你没事吧?” 薛璟以为,小蛮说好了要过去,却没有过去,一定是临时发生了什么事。加上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小蛮一个人在家里,那么失落难过的样子,可能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小蛮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我”小蛮这时候才想起来,她今天答应了要去医院的,还熬了鱼汤可是发生了那件事以后,她吓坏了。“我今天对不起啊,我们说好了的,我要拿鱼汤去医院的,我给忘了,妈一定生气了吧?” “没有。”薛璟安慰她,摸了摸她的头,“妈也只是担心你,小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会突然都忘了?” 小蛮以前不会这样的。 她突然行为怪怪的,也就引起了薛璟的担忧,他不知道小蛮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小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我没事,我就是我今天,拿了鱼汤去医院。可是下了车差点,差点被车撞到,那个人有点凶,把我吓到了。” 小蛮解释说。 “就这样?”薛璟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他和小蛮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算得上是闪婚了,可是他和小蛮之间就好像认识了很多年一样,特别的熟悉。小蛮的胆子虽然小,遇到事情的时候也会显得很怯懦,可他知道,小蛮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忘记了去医院吧。 他拉起小蛮的手,却惊讶的发现小蛮的手上都是伤“怎么会这样,你受伤了?” “被撞到”小蛮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解释,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一样。“被撞到了,摔了,那时候弄伤的鱼汤也掉在地上,弄翻了。对不起啊我什么事都做不好,还让你担心了。” “小蛮。”看着小蛮这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薛璟更加心疼了。“我不是责怪你。我们结婚了,是夫妻,你是我的妻子,我担心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不用觉得抱歉的。” 说完,薛璟起身到书架上拿来药箱,从里面找出药水来,准备开灯给小蛮上药。 “别开灯”小蛮说。 “不开灯,怎么给你上药啊。摔了你也不说,应该去医院好好的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薛璟不放心。 “没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小蛮很确定,“不要开灯,我不想开灯。” 她坚决不答应薛璟开灯。 映着窗外路灯投射进来的光线,隐约看得见屋子里的大概情况,但是小蛮不管怎么样都不愿意让薛璟把屋子里的灯打开。 “那好吧。”薛璟一向顺着小蛮,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能感觉得到小蛮今天很不开心,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的光线,帮小蛮清理了一下伤口,贴上创口贴。“你要小心,这两天不要碰水,免得感染。” “嗯”小蛮点头答应,可是情绪依旧不高。 “那个人,很凶吗?吓到你了?”薛璟试探着问,他以为事情是因为小蛮被撞开始的,或许这里面发生了些什么,可以解释为什么小蛮回到家以后失魂落魄的。 小蛮只是点头,把视线压得很低,避免和薛璟接触到。 “没事的,不要怕,有我在呢。”薛璟劝说她,“下次再遇到他,我帮你报仇。” 原本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薛璟想要哄她来着,结果,小蛮鼻子一酸,居然哭了出来。 “怎么哭了?”薛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竟然把小蛮弄哭了。 小蛮抹着眼泪,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有你在真的很好” “傻丫头。”薛璟反而被她逗笑了,摸着她的头。“早点休息吧,今晚小珍在妈那边守着,明天一早,我要去接替她呢。” “那,那还是我去吧。”小蛮提出,“你不是还要顾工厂的事情吗?我去医院,然后,你去忙工作吧。” “那你会不会太辛苦了?你要是累的话,就在家休息两天再去,也没事的。”薛璟不希望小蛮太辛苦,自从小蛮嫁给他的那天开始,就一直没有时间好好的休息一下,他一直都很内疚,跟他结婚反而让小蛮更加辛苦了。 “没事的,我也很担心妈妈啊,妈妈对我那么好,我不忍心不去看她。”小蛮说,“你工厂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薛璟的样子比起前两天,轻松了不少。所以小蛮觉得,薛璟的麻烦都解决了。 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嗯”薛璟点头,“虽然不知道工厂的进度为什么突然提高了那么多,但是总归是好事,我下午已经跟海外的公司签了合约,只要按时把这两批货都交付了,能赚一大笔钱,我们接下来的日子就轻松多了。” 已经签约了? 这是小蛮没有想到的薛璟应该对工厂的进度还是有点怀疑的,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就签约了呢?“这么快吗?我们,我们现在,是不是很缺钱?” 小蛮觉得,薛璟冒险签下海外订单,或许是因为他们现在真的很需要用钱。 “不是。别担心了。”薛璟没有跟她说实话,隐瞒了她。 妈妈的病需要一大笔钱,做完手术,会把他的存款用掉一大部分,而术后的治疗,还需要用到很多钱,薛璟想要尽快把这笔钱攒出来,这样以后的压力就会小一些了。“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第215章 简漾在冒险 当阳光撒在林鸢的脸上时,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趴在书房的桌子上就这么睡了整晚,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想去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吃的。 刚打开冰箱拿了瓶水,然后发现了简漾贴在冰箱上的字条。 大致意思是说,她今天早上跟一个要采访的人约定了很早见面的事情,所以如果林鸢醒来,让她自己弄点吃的。 林鸢喝了水,把字条扔进了垃圾桶里,继续一脸茫然地站在冰箱前。 直到手机铃声打扰了她的自我放空,她才转身去找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林鸢本来不想接的,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电话可能是 “喂?”她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现在有五分钟的时间换衣服出门,五分钟后我在楼下等你。”电话另一头,传来徐锴的声音,不容拒绝。 “我好像没有跟你约好今天要出去。”她没有打算要出门,之前累了那么多天,难得有空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是吗?可是我们之前说好了,你要帮我去选一件礼物给我母亲的,忘了吗?”徐锴提醒她,“还是,你只是随口说说,根本没有想要要兑现你的承诺呢?” 这算是,要挟? 他们之间也算是有契约的,徐锴这话的意思,难道不是在要挟林鸢,如果林鸢没有兑现承诺,那就怪不得他了。 “现在你还有四分钟。”徐锴再次提醒她,“如果你想尽早结束的话,那就尽早出来吧。” 卑鄙! 林鸢气得瞬间清醒了,这个家伙真的是让人讨厌。 简漾这边刚刚结束了和预约对象的采访,等来了简崇一起吃早饭。 “林鸢没事了吧?”简崇这几天在忙着应付一场很重要的考试,这将影响到他毕业以后的工作方向,所以没顾得上去看林鸢。 “没事,就是有点累,让她好好休息两天就缓过来了,以前不都是这样吗。”简漾正在挑选早餐,今天早上的采访很顺利,虽然对方要求她早上六点一刻就要到,不到八点就结束了,但好在采访的过程里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还能顺势约简崇吃个早饭,“不过,你没关系吗?已经八点多了欸,你今天上午没有课吗?” “嗯,十点之前都没事,十点有一场考试,但是不是很重要,所以不担心。”简崇很快就挑好了自己要的,“你今天怎么突然有空联系我,让我出来吃早饭了,你这么早出门,难道不是有采访吗?” “已经结束了啊。”简漾拿起简崇画好勾的菜单,一并递给了服务员,然后就可以等着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最近在做一个调查,你还记得老汉水监狱的传闻吗?我想做那个专题,所以最近找了很多的素材,也约好了各种知情人士进行采访,不过今天采访这个老伯有点怪,居然约我早上六点一刻见面,还是昨天晚上临时打的电话,说是,只有今天这一会儿有空,晚了就没有时间了。奇怪吧。” “老汉水监狱?”简崇一听,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曾经闹鬼的事情?林鸢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做那个吗?” 这个专题,早在几个月之前,简漾就当着他们的面提过了,老汉水监狱曾经有个传说,说是关押了一只恶鬼,而被关押进去的恶鬼由一个特别的人进行看守,但是后来那个人出了意外死了,被看守的恶鬼也消失不见了。可从那以后,老汉水监狱就常常有人被害。不过,之所以说是老汉水监狱,是因为这些事都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出生呢,可能就是因为常常有怪事发生,所以老汉水监狱搬到了现在的新位置,也就是现在的汉水监狱,而原来的老汉水监狱,就彻底荒废了。周围都没什么人,那里阴森恐怖,充满了诡异传说,所以没有人愿意主动靠近。 简漾想要深入采访,解开这件事背后的秘密。但是当她提出的时候,就立刻被林鸢否决了,林鸢劝她不要去那个地方。 她当时也是答应了,可令简崇没想到的是,简漾居然开始偷偷调查了。 “我知道。”简漾跟他说,也是希望他帮自己瞒着,“可是你没想过吗?为什么林鸢说不让我去查呢,那就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啊,既然真的有鬼,那就可以好好的调查一下,说不定能解开四十年前那件离奇案件背后的真相呢。” “你这样太冒险了。”简崇不答应,因为林鸢明确表示过不能查的,那就说明老汉水监狱是真的有危险,简漾还执意要查,甚至是背着林鸢偷偷调查,这太危险了。“不行。” “你怎么这样啊,我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你就暂时帮我瞒着,我反正现在也不会去那边,顶多就是找找跟那件事有关系的人,如果还活着,就通过他们先了解一下当时的发生的事情而已。要是真的有危险,我就不查了。”简漾也是因为好奇,老汉水监狱的事情在湛海市几乎人尽皆知,要是真的能找到真相,这肯定是一个特别好的题材啊。“好不好嘛。” “我最近应该没什么时间去找林鸢,所以不会特别去通知她。但如果林鸢要是找上我问起这件事,我也不会瞒着她。所以,你最好在我跟林鸢说出来之前,自己找机会跟她坦白,别跟那些鬼片里的猪队友一样,因为好奇就去送死,非等到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了,才肯坦白。”幸好简崇的脑子还算清醒,没有因为简漾的求情就放过她,他很清楚这件事可能会冒多大的风险,但是他留给简漾一个机会。 让简漾自己去向林鸢坦白。 “你”简漾气得够呛,“好啦好啦,等我回去,我就找机会跟林鸢说清楚,好吧?反正,如果想要继续下去,肯定得找林鸢帮忙。” 没有林鸢,她根本没办法解开最后的真相。 “简漾!”突然有人喊了她一声。 他们转过头看了过去。 “小珍?”简漾认出来人,就是之前自己介绍给林鸢的小珍,招呼小珍过来做,“你怎么有空过来的,也是来吃早餐的?” 这个早餐摊可是上了美食榜单的,简漾也是一直想来,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过来的。 “我刚从医院过来,是特地来找你的。”小珍也没有隐瞒自己来找简漾的真正目的。“我有事想要求你帮忙。” 第216章 薛璟再一次失踪了 “求我帮忙?”简漾一听,稍微有点意外,不过很快就想到了。“你是想找林鸢帮忙吧?” “”准备了一大套说辞的小珍,一句话就被简漾完全戳中了她的心思,当时就哑口无言不知说什么好了。 简崇在一旁看着,对这个突然找上来的女人充满了好奇。他印象里,似乎简漾没有这么一个朋友的,怎么又说是找林鸢帮忙呢?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不过你也知道,林鸢那个人呢,特别的独断专行,如果她已经决定的事情,我是没办法左右她的想法的。” 简漾说。 既然小珍找上她,说明小珍这一次也是有备而来的,可是林鸢那个脾气,但凡跟她接触过的人,都应该多少了解一点的,所以能不能帮到小珍,简漾并不确定,她只得先跟小珍打个招呼,免得小珍最后失望。 “坐下说吧。”简崇把自己的那一份餐,挪到了简漾旁边,让出简漾对面的位置给小珍。 他也很想知道,这个一大早找上简漾求情,希望林鸢能帮忙的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小珍满怀心事的坐下,“简漾姐,我我联系了林医生好几次了,可是她总是在忙,也没有去诊所,诊所那边说是会帮我询问一下,可是都没回信儿了。我实在没办法了,又不敢贸然找上门去,就只能” 小珍也是思来想去多次,最后下定决心来找简漾,希望简漾能帮助她的。 林鸢那边她总是联系不到人,小珍打过好几个电话到诊所,诊所的人也只是说会把来电转告给林医生,然后就再没有下文了。 小珍实在等不下去了,她担心再等下去的话,表哥可能就真的出事了。 “哦,林鸢林鸢她最近是有点儿忙,她病了。”简漾临时编出这么一个借口,病了林鸢忙,她没有骗小珍,至于病了林鸢那个情况,跟生病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所以这么说,也不算是 病了?简崇刚才并没有听简漾说起林鸢病了的事情,立刻转过头看向简漾求证。 简漾给他使了眼色,让他别跟着添乱。 “最近不是变天嘛,林医生着凉了,吃了药,昏昏沉沉的,所以大多数时间她都是睡着的。诊所联系不上她也是正常的。”简漾实在是费了一些脑细胞,才把话圆了回来的。她知道林鸢不想再牵扯进小珍一家的事情,所以没有回小珍的电话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但小珍突然找上了她,她肯定不能把林鸢卖了。 小珍就算再傻,也听得出简漾话里的意思。 “不过”可简漾不是什么狠得下心的人,她看到小珍那副难过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你要是还是因为你表嫂的事情,其实也用不着太担心。” 简漾觉得,林鸢都已经见过小珍的表嫂了,既然林鸢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小珍的表嫂应该真的没有问题吧。 可能就是小珍想太多了。 “不是,不是表嫂我是觉得,我”小珍犹豫再三,她紧张地看向简漾恳求,林鸢不见她,简漾大概是唯一一个可以带她去见林鸢的人了,“我担心,我表哥要出事了。” “啊?”简漾还真的是傻眼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简漾说,还记得林鸢说过的,小蛮身上没有戾气,她是为了报恩才来到薛璟身边的,所以不会伤害薛璟和薛妈妈的。 小珍却说 “是真的,昨天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小珍说,“表哥表嫂失踪了一整天,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过。” “我知道”这件事,简漾昨天就知道了。“那你表哥和表嫂,到现在都没有回去吗?” 如果真的是失踪了这么久,那可能就有问题了。 “不,表哥昨天晚上回去了。”小珍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她的语气很虚,因为担心,她的思绪全都乱了。“表哥昨天很晚的时候,才到了医院,只是对于他白天失踪了一整天的事情,他却解释不清楚。他的状态很差,看着真的让人很担心” “那你表嫂呢?”简漾好奇,问了一句。 “表嫂,她昨天也是一整天都联系不上,她她以前也没有这样过。不过今天早上,她倒是来医院接替我了,我问她昨天去哪儿了,她说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可是我昨天回去过,敲了半个小时的门都没有人回应,这不是太奇怪了吗?”小珍原本就怀疑她表嫂小蛮有问题,更何况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情。 简崇在一旁七七八八的听了个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了。“所以你是怀疑,你表哥这些奇怪的举动,都跟你表嫂有关系?” “嗯。”小珍很肯定地点了头。 失踪了一整天,两个人又都若无其事的回来了 “还有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小珍说,“因为表哥昨天是接到了工厂的电话,才一早去了工厂,之后失踪的。我刚才给他工厂的王总打了电话,他告诉我,他之前给表哥打电话,是因为工厂突然多出了一批货,一晚上的时间,多出来很多的成品,他们库存的原料也相应少了那么多,可那是平常工厂里两三天的量啊,晚上工厂是没有人干活的。还有昨晚,昨晚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今早他特意早早的去了工厂,果然又发现了一批货堆放在一旁。” “这,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简漾心里明白,这一切都可能跟她那位表嫂有关系,可不能说啊,难道要告诉小珍,是狐狸报恩吗? “可是表哥又消失了。”小珍说。 她的表哥薛璟,又消失了。 在小珍来找简漾之前,她刚刚在医院里和小蛮交了班,小蛮带着早餐若无其事的到了医院,接替她继续照顾薛妈妈,小珍向她询问昨天的事情,小蛮却岔开了话题,并没有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小珍从医院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薛璟打电话。 但是薛璟,再一次人间蒸发了。 “这怎么会呢?会不会只是他去了哪儿,去了工厂还是哪里的地方,没有带手机?”简漾觉得不太可能。 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一直失踪啊。 第217章 准备给母亲的礼物 支开了简崇,让简崇继续回学校去上课考试,简漾带着小珍回到林鸢这里,在一楼等电梯的时候,恰好遇上了从电梯里出来的贺元柏。 “......”贺元柏愣了片刻,一看就是有话想问。 “你想问林鸢?”简漾知道他要问什么,“林鸢这两天好像很累一样,一直在睡觉,可能是伤到元气了吧。” “她病了?”贺元柏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去打扰林鸢的心情,可是现在听说林鸢好像病了,那种担心,让他再难克制。 “也不是病了,就是......你也知道的,她这种工作,就常常会消耗过大。”简漾在想该怎么样向贺元柏解释,“反正就是最近几天,极其嗜睡。” “噢......”贺元柏松了口气,没伤没病......那就好。他刚才还在想,好像这几天都没有遇到林鸢出门似的,不知道林鸢到底怎么样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简漾疑惑,“那么担心她,上去看看不就好了?” 她有发现,自从这一次贺元柏回来以后,他跟林鸢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有点奇怪了。怎么说呢,就像是莫名生疏了很多一样,让人琢磨不透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些什么。 “没事,她应该不想要见我吧。”贺元柏留下这一句话,戴上了墨镜,遮去了失落的样子,就跟她们擦肩而过了。 这话听着怎么一股酸酸的味道。简漾好像发现了些什么。“走吧。” 进了电梯,一路往上,开了门,却发现屋子里根本没有人...... “奇怪了。”简漾到处都没有发现林鸢的踪影,“她出去了吗?” 简漾早晨出门的时候,林鸢还没有睡醒,所以简漾以为这个时候林鸢应该还在睡觉才对,但是看样子,林鸢应该已经出门了。 她给林鸢打了电话。“你去哪儿了?” “有点事,在外面。”林鸢接通电话的时候,正坐在徐锴的车上,徐锴还侧目看了过来,不过并没有怎么在意似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小珍来了,她真的有急事要告诉你。”简漾问。 “一会儿。”林鸢面无表情,一大早就被拖出来,她实在没什么好心情,对比旁边开车的徐锴,林鸢的表情简直是糟透了。“让她回去吧,她的事情,我帮不了她。” “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徐锴顺便一问。 林鸢没有理会他。 “真的有急事。”简漾强调说,要不是听说小珍的表哥又失踪了,她也不会把小珍带回来。现在是一个大活人又不见了,和她们之前猜的完全不一样了。 “那等我一会儿吧。” 林鸢说完,就挂了电话。旁边坐着徐锴,她不想在接电话的时候,给旁边的人透漏太多线索,也不想让徐锴知道,她在做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事?”徐锴开着车,但也能看得出林鸢的表情有那么一点点的变化。 “没事,跟你无关。”她不想说,只想要尽快帮徐锴解决之前承诺他的事情。看向车窗外,“你不是说要给你母亲买件礼物吗?用得着开到仙源来吗?” 跨区开了这么远,他到底是想要去哪里给他母亲买礼物啊。 “我听说仙源这边,有一家淡水珍珠养殖场,想去看看,女人不都是喜欢这些的吗。”徐锴不难从林鸢的话里听得出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特意郑重解释了一下,自己可并没有要拉着她到处乱跑的意思。 “你母亲,难道会缺那种人工养殖的珍珠吗?”林鸢还是不信他,他这话有破绽,说是要到仙源的淡水珍珠养殖场去给他母亲挑选礼物,但是徐锴他家这样的背景,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母亲会缺一串人工养殖的珍珠。 “她有很多串珍珠。”徐锴很坦白的承认了,“所以我才想,她应该是喜欢珍珠的,听说仙源这一家养殖场的珍珠成色不错,我才想着要来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 林鸢看向他,似乎想要从他的话里,找出破绽。 但是他很随意,不像是有什么计划的样子。 “她有很多珍珠的话,未必能看得上人工养殖的珍珠。”林鸢暂时卸下了防备,给出了一个建议,“以你母亲的身份来说,她不缺钱,也见过好的东西,她收藏的珍珠都应该是具备收藏价值的,相信随便拿出来一条,都足够在湛海市最繁华的街区,买下一套房了。” 徐锴在笑,大概是林鸢的判断和实际情况如出一辙。 “而人工养殖的珍珠,即便成色再好,也不会有太高的收藏价值。多半是为了满足中等收入及以下收入的人群可以买得起的水平,你母亲,应该看不上这样的养殖场里养殖出来的淡水珍珠。”林鸢提醒他。 如果他真的是想要给他母亲挑选一个称心如意的礼物,养殖场里的淡水珍珠,不是最好的选择。投其所好也要搞清楚对方真正的心头好是什么。 喜欢珍珠的人,也分不同种类的。 “嗯,果然带上你是不错的选择。你比我更了解女人喜欢些什么。”这话,算得上是徐锴对她的认可了。“那依你的想法,你觉得送什么可以让她满意呢。” 送什么。 她目前并没有送礼物给......家人的经验。 所以当徐锴突然问她,要送什么给自己母亲的时候,林鸢还是有些困惑的,她也不知道送什么最好,只是觉得人工养殖的淡水珍珠,实在不是好的选择。 “除了珍珠以外,你没有想过她还会喜欢什么吗?”林鸢为难,揉了揉额头,“而且你送她礼物,是以什么为前提呢?纪念日,还是生日?” 送礼物,肯定有个好的由头吧。而且,林鸢并不觉得,徐锴和他母亲的关系,会好到平时都会如此用心的准备礼物的程度。 她听徐锴说过他家里的事情,所以对于他和他现在这位母亲之间的关系颇有了解,他们不是亲生母子,而且幼时的关系那么尴尬,徐锴为了给她准备礼物特意把林鸢拖出来,这难道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吗? 可是,徐锴没有回答,他意味深长的笑容里,像是潜伏了一层层危机,让人不寒而栗。准备礼物当然不是为了感动他母亲,除了以此作为借口可以把林鸢带出来以外,那就只有是...... 第218章 伤痕 淡水珍珠人工养殖场里,他们跟着养殖场的负责人,一路听着养殖场的介绍,一路了解了下来,徐锴走在前面,时不时会回过头来确认一下林鸢是不是跟在后面。 林鸢还真的没有来过像这样的地方,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这个养殖场算是不小的了,里面是养殖淡水珍珠的,外面有展示厅和商店,展示厅里的大多都是一些极其珍贵少见的好物,而商店里的就是市面上很常见的人工养殖的淡水珍珠了。 徐锴向这里的负责人询问了不少专业的问题,不过林鸢对那些可没有什么兴趣,一路转下来,直到到了展示厅里,负责人要去接个电话暂时离开了他们,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林鸢看着展示柜里那些用珍珠制成的艺术品出神。 “你觉得怎么样?”徐锴问。 “什么怎么样?”林鸢直起身来。 “珍珠啊,你好像很感兴趣。”徐锴走到了林鸢身边,这些珍珠制品在他看来都很一般,远不如林鸢看向它们时的眼神更加吸引他,“我听说,鲛人的眼泪可以化成珍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鲛人的眼泪真的可以变成珍珠的话,那你岂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了?” 林鸢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好笑。” 说完,直接绕过了徐锴,走到了他身后继续欣赏起来,吸引她注意力的,是一些用珍珠、贝壳制成的手工制品,类似于立体画一样的东西,画上是各种小房子和美景,很精致也很有创意。 虽然不如那些珠宝贵重,不过这些新鲜的小东西往往会带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她凝视展品的目光,平静而专注,却成了徐锴眼中另一种风景。他望着她出神,仿佛这一刻林鸢只存在于他的眼里。 负责人很快就回来了,和他们说了声抱歉,继续和徐锴聊了起来。 徐锴同他表示展柜里这些立体画很有意思。 养殖场的负责人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些都是养殖场那些工人家里的孩子们做的,用的这些异形小珍珠和贝壳,都是之前被当做垃圾一样丢掉的瑕疵品。他们的父母在养殖场里做事,他们也很少上学的,就在养殖场外面玩,所以捡了这些回去。后来养殖场的生意逐渐好了起来,由夫人出资以养殖场的名义供他们读书,他们就用这些捡来的小珍珠和贝壳做了这些东西送到了养殖场,希望可以借此机会向夫人表示感谢。” 林鸢在一旁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夫人? 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等到只有他们单独留在养殖场里观赏的时候,林鸢问,“刚才他说的夫人,不会是你的母亲吧?” “是我母亲。”徐锴承认。 “你母亲......出资供这里工人的孩子们上学?”林鸢从刚才就觉得不对劲了,徐锴和这里的关系好像并不是...... “这个养殖场,就是我送给我母亲的礼物。”他说,“你觉得怎么样?” 不是送一串珍珠,而是送一个养殖场? 出手之阔绰,着实令林鸢感到惊讶。 “我母亲很喜欢做慈善,至少她以前很喜欢。我收下这个养殖场之前,他们都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我看着不错,就收了下来。听说这里工人们的孩子因为家里穷,几乎都不去上学的,我就暂时以母亲的名义,资助他们。”徐锴是故意公开的,他只想看看林鸢的反应。 “是吗,所以这些,都是你要送给你母亲的礼物?” 林鸢又能说什么呢,以为他要送给他母亲的只是一串人工养殖的淡水珍珠,没想到,这一切才是他要送给他母亲的礼物。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但实在无从发作。 “你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要送给你母亲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来呢?” 徐锴整理了一下衣袖,解开了领口,在这里轻松惬意了许多,“因为还是要请你帮忙,挑选一串好看的珍珠项链,我想把这一切送给我母亲,但是还没找到最好的机会,所以我想,借着一条项链,把这里送给她。你觉得怎么样?” 就像是,一个惊喜。 借着一条好看的珍珠项链,顺势送出整个养殖场,以及他以母亲的名义做的好事。 “走吧,帮我挑选一条你认为最好看的。”他伸出手来邀请林鸢过去。 林鸢看着他的手,对于他今天的许多行为都深感疑惑,或许今天的徐锴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他......像是在努力对林鸢表示出他的友善一样。 和最初相遇的时候也不太一样,那时候的徐锴带着太明显的目的性,他就是冲着林鸢的本事而来,希望和林鸢成为合作伙伴。但是现在,他抛开了那些目的性,反而让林鸢很不自在,他看着林鸢的目光充满毫不掩饰的爱慕和占有,过于炽烈。 林鸢没有回应他,绕开了他从一旁走回到展厅里。 她真的帮徐锴挑选了一条她认为不错的项链,稍作停留,他们便回到车上返回市区。 徐锴这一路上没有再骚扰她,亲自将她送到了公寓楼下,目送她下车。“林鸢。” 他出声叫住了林鸢。 她停下脚步慢慢回身。 “谢谢你。”他说。 指的,似乎是林鸢帮他挑选的那条项链。 没等林鸢回答,徐锴就开车离开了。 林鸢似乎觉得对于徐锴,她的疑惑越来越多了。 回到公寓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她嗅到了公寓里曾经留下过其他人的味道,便猜到简漾把小珍带来过。可是屋子里并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林鸢大致寻找了一下,确认她们已经离开,便没有再多管,换了衣服准备放水泡澡。 浴缸里的水逐渐漫上来,她坐进浴缸,让身体尽可能的舒展开泡在温水里,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当她仰头靠在后面的时候,胸口处的一道疤赫然呈现出来,疤痕是淡淡的粉色,那已经是多年前的旧伤了。是她曾经剖开胸口取鲛珠留下的伤痕,可是,却怎么样都无法恢复到如以前一样了...... 就像弗遗,出现过,又消失了。 他只是在她漫长的生命里留下了短暂的记忆,她放下了,可那段记忆始终都在,却也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即使是和弗遗一模一样的贺元柏,都无法取代弗遗占据她心里的那个位置。 第219章 薛璟是怎么死的 裹上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倒了杯红酒,然后走进了卧室。天色正是黄昏日落时,夕阳的景色正好,将漫天云彩染得通红,像极了那一年她在古寺里大杀四方的场面。 原来,告别了的人,也还是会偶尔想念。只不过,她不再憎恶弗遗,也不再怨恨那时候所遭遇的一切。 她想,或许她的执念就要解开了,不久后的某一天,说不定真的会迎来她彻底消解的时候了,而现在的一切都将随着她的消解,一起被遗忘。 静谧的黄昏,她捏着一杯酒坐在窗台上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自由感,却还是被简漾的电话扰乱了兴致......沉沉地叹了口气,看来直到她彻底消解之前,她都没办法完全放任一切不管,而简漾那个家伙,还会继续给她找各种麻烦。 “......又怎么了?”林鸢的语气里,三分不耐烦加上七分的宠溺,她拿简漾一点脾气都没有,即使知道简漾可能又惹了麻烦。 “林......林鸢......救、救命啊......”简漾在电话那头声音颤抖着说。 林鸢一听,脸色就严峻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死,死人了......小珍的表哥......小珍的表哥死了......”简漾好像已经吓坏了,她握着电话全身发抖的模样,林鸢可以想象得到。简漾还在努力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我们在小珍家......发现了,发现了小珍表哥的尸体......可是,可是我们刚才,才刚刚......才刚刚遇到他......林鸢,我们撞鬼了,我们......” 简漾已经吓破胆儿了,前一刻才在客厅里遇见的人,下一秒被发现尸体就被藏在洗手间里,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崩溃。 薛璟死了?“别担心,我马上就到。” 林鸢把酒杯放在一旁,起身去换衣服,然后出门。 她叩响了小珍家的大门,等了好一会儿,薛璟才来开门。“他”毫无生气,站在门里看向林鸢,“林医生?你来做什么?” “我有个朋友来找小珍,还没有回去,我来找她。”林鸢说。 “这里,没有你的朋友。”薛璟却拒绝让林鸢进门,他挡在门后,只留了一条缝隙用来确认门外来人。 “不可能,她就在这里。” 林鸢都已经感觉到了简漾的气息,还有小珍的气息。这说明她们两个人都在这里,而薛璟却一口咬定这里没有她要找的人......她们两个一定已经被薛璟控制住了。 如果林鸢现在离开,那已经发现了薛璟尸体的两人,只怕凶多吉少。 “你让我进去确认一下。” “林医生,我跟你说了,这里没有你的朋友。”薛璟抵着门,不答应。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林鸢一把按在门上,所以薛璟即便想要关门,也丝毫动弹不得。 “没事。”薛璟和林鸢继续僵持着,他不让,林鸢也不让。 “薛璟,我是可以帮你的人,在你还没有犯下更严重的错误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林鸢话音刚落,稍一用力,就将门里堵着门的薛璟重重击飞了出去,薛璟撞在身后的墙上,然后摔在了地上,林鸢进门,然后反手将门反锁。 刚刚还在她眼前的薛璟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呜、呜呜......”一旁的小卧室里传来简漾呜呜的声音。 林鸢顾不得追查薛璟的下落,直奔小卧室而去,就看到简漾和小珍被人反绑了坐在地上,嘴里塞着抹布,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林鸢的那一刻,简漾激动地飙出眼泪。 “让你再乱跑。”林鸢将她嘴里的东西取出,看那样子也是挺受罪的,嘴巴被撑得那么大,就算是抹布取了出来,简漾的两边嘴角都是红的。 帮她解了绳子,简漾就回头去帮小珍取下抹布,解开绳子,“薛璟人呢?” “消失了。”林鸢说。 “消失了?你把他,打死了?”简漾误会了林鸢的意思,她以为林鸢所说的消失,是指执念破除后的消解。 “没有,他自己消失了,应该躲起来了。”林鸢说,虽然她出手击伤了薛璟,也算是勉强和薛璟交过手了,能够感觉得到薛璟身上的死气,可是却完全感觉不到薛璟身上的怨气。“你刚才说在这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小珍也被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的拉着简漾不松手,亲眼目睹了表哥的尸体后,还看见了表哥,让她彻底傻眼了。她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害怕了。 “对,在洗手间。”简漾提醒林鸢。 林鸢折身进了旁边的洗手间,拉开了浴室的门,一股怪异的味道扑鼻而来,接着,她就看到了薛璟的尸体被放置在浴缸里,看样子,死去多时了。 简漾拉着已经完全不会走路的小珍跟过来,“怎么样,他......他是真的变成恶鬼了吗?” “应该不是。”林鸢在薛璟尸体上发现了致命伤,他腹部一侧有明显的刺穿伤,伤口很深,应该就是这一刀将他置于死地的。 抬手施法,以水为咒,覆于薛璟尸身面上而悬空,林鸢借着薛璟的尸体,进入到他残存的最后一丝记忆里...... 她看到薛璟挂断了小蛮的电话以后,开着车回到了医院附近,上午的那个时间里,医院附近所有的停车位几乎停满了车,他想起了隔壁小区西门口有个不算小的超市,超市门口还有几个停车位,所以绕路过去,把车停在了超市门口。为了省时间,他穿小道返回医院,却在小路上遇到了拦路抢劫的两个小流氓。 他们抢走了薛璟的钱包以后,还胁迫薛璟取下手上的结婚戒指,薛璟不肯,在争执拉扯的过程中,其中一个小流氓紧张果断,不慎将刀子捅进了薛璟的一侧腹部...... 薛璟倒了下去,他们见状知道闯了大祸,急忙溜掉了。 薛璟失去了意识,流血过多,最终...... 睁开眼睛,林鸢已经知道薛璟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她害死了我表哥。”小珍说,“是她害死了我表哥......一定是她!” “你在说什么?”简漾听得糊里糊涂,她不确定小珍是不是被刚才的事情吓疯了。 “是小蛮!是她害死了我表哥......”小珍鼓起勇气,“我早就知道,她一定会害死表哥的,可是......可是......” “小蛮?”简漾转过头来看向林鸢求答案。 “不是她。”林鸢说。 “一定是她!”已经被吓昏了头的小珍,哪里还顾得上辨别是非,在她看来,就是小蛮害死了她表哥,然后把薛璟的尸体放在了浴室里。 第220章 冰翾毁了 亲眼目睹小珍陷入崩溃,简漾快要弄不住她了。只能向林鸢求助,“那,现在怎么办?报警吗?” 死了人,正常情况下都要报警的吧。 可林鸢好像却不是这么想的。 “林鸢,你......你不是想把这件事隐瞒下去的吧?这......这死了人了,不是一件小事儿啊,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简漾提醒她,这件事本来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的,林鸢要是一时意气用事把她们搅进来,毕竟死了人,后面的事会很麻烦。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你们不管了吗?”小珍听出了简漾对林鸢的暗示,当场有些急了眼,表哥薛璟死在了家里,这一切都跟小蛮逃不了关系,自从小蛮出现以后,太多奇怪的事了,“是你们说小蛮没有问题的......是你们说......你们现在不管了?我若不是相信你们,也绝不会害了我表哥!” “你怎么回事儿啊!” 简漾气急了,把依附在她身上的小珍一把推开,她们正竭尽全力的帮助薛璟找出真相,小珍却还在这儿像疯狗一样的乱咬人。 “......报警。”在沉思了片刻后,林鸢还是决定要报警。“给陆知予打电话让他过来处理,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了。” “你还有别的计划?”简漾上前拦住林鸢,她看得出来,林鸢准备离开是有原因的。 “我得去找小蛮。”林鸢说,“虽然我还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可是她已经暴露了,继续留下来会很危险。” “......你知道她在哪儿?”简漾瑟瑟发抖,旁边守着一具尸体,她不可能完全冷静下来。 她又不是林鸢。 “应该知道。”林鸢猜的,但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应该可以在那里找到小蛮的。 看着简漾给陆知予打了电话,林鸢环视四周,直到听见警笛声越来越近,她才转身离开。 ...... 薛璟的工厂里,明明已是深夜,却还是听得到机器在运转的声音。 林鸢走到工厂正门口,远远的看到值班室里的老头睡得正香,绕过了正门进入工厂内,她看到所有的机器都在运转,加速生产中。 但是在这里,她却没有看到小蛮的身影...... 正准备离开,却冷不丁地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 这个味道是......小蛮? 顺着小蛮的味道,林鸢从工厂后一路追到了附近的一处树林深处,血腥味越来越重,这就说明小蛮她......受的伤越来越重。 她必须抓紧时间找到小蛮才行。 不对劲......林鸢侧身,避开了突然朝她飞来的袭击,一道冷光打在了身侧的树上,直径约30cm的树中间直接被打断,应声倒下。 林鸢顺着方向看过去,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一个......男人。 “又来一个。”男人嘴里嘟囔着,可手下没有半分犹豫,双手一挥,挥出两把匕首,看样子是打算同她来个殊死相搏了。 应该就是他伤了小蛮,然后一路追着小蛮来到了这里。 说什么又来一个,显然他把林鸢当成了和小蛮一样的存在...... 就在他猛地起身张牙舞爪地向林鸢扑来的一瞬间,紧握在手中的两把匕首直取林鸢名门而来,却在一瞬之间,被她顺势挥出的冰翾所档。 男人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惊叹于对方的灵力之强。手下变幻招式猛攻,林鸢与之缠斗数个回合。从前冷若凝霜的冰翾,如今在另一股力量的加持下,竟多出了几分妖冶邪魅之力,这股力量在林鸢的身体里四处游窜,林鸢也是第一次真正在较量中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强大和霸道,双方一来一往之间,男人很快就落了下风。 他被冰翾击飞,弹了出去,落在十米之距。却突然收起了手中匕首,双手凝诀,召唤法阵,只顷刻,男人的法阵便将整个树林笼罩,颇有鱼死网破之意。林鸢跃起,势以冰翾意图冲破法阵所限。 这男人也是有些本事的,尤其是他的法阵格外厉害。 法阵之力与冰翾抗衡,就在法阵破毁的刹那,林鸢的冰翾居然瓦解了......碎成无数冰凌飘落,闪烁如钻石一般。 他的法阵被冲破,口吐鲜血跪倒在那里。他输了,他伤势颇重动不了了。 只能看着那一身水雾之色的林鸢,一步步向他走来。 “要杀,便杀。”男人对她没有丝毫的恐惧,他就像是早已料到会有这样一天,遇上一个强大到他毫无胜算的妖邪,会死在对方手里。 他的修为,在众多修行者之间不算弱的,可即便如此面对林鸢时,豁出性命凝诀法阵,也还是无法将林鸢困住,但能与之一战,便是死了,也不算懦夫。 “她呢。”林鸢问,手略微在颤抖,她知道刚才的法阵有多厉害,冰翾与之相抵落得个支离破碎的下场,若不是有冰翾在手,方才他的法阵说不定就她困死其中了。 但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和他算账,而是要找到小蛮。 “不知道。”男人表示,他也在寻找小蛮。“你的灵力如此之强,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头......” 他还从没遇上过和林鸢一样的家伙,这一次算是开眼了,等着林鸢动手除掉他。 不过林鸢并没有打算要杀他,现在杀了他又能怎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难以收场。她还不希望将外面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来。“你走吧。” “你不杀我?”男人很意外,他伤得这么重,正是林鸢下手最好的机会。可是她却没有伤害自己,反而还放他离开?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盯上小蛮,但并不是所有妖物的存在,都是邪祟鬼魅一般要害人的。”林鸢说,“你伤得很重,够你养上几个月的了,几个月之后你若是还继续伤害无辜,我会让你再养上几个月。” 害人,很简单,可麻烦的是,害了人之后的善后工作。 “妖邪就是妖邪,哪里有什么善恶之分,原就不该存在于世,我所做的,才是替天行道。”男人信誓旦旦地说。 他不信林鸢的那套说辞,在他看来,林鸢的话就是替妖邪进行狡辩。就算养好了伤,他也会继续找上门来对付林鸢的......现在知道在这里有林鸢这么一个厉害的家伙,他就更不会放任不管了。 第221章 受重伤的小蛮 寻着小蛮的气息,林鸢在一个山头后面找到了她,她的确受伤了,躲在山头后面一个山洞里,撑着身子脸色发白,连呼吸都变得微弱很多。 “小蛮。”直到林鸢站在她面前,出声叫了她。 小蛮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林鸢,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确认林鸢时,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绝望,看着林鸢瑟瑟发抖。 林鸢凝起一股力,送进了小蛮的身体里,才让她勉强有了说话的力气。 “有、有个家伙......很厉害,他,他要杀我......你快走吧,遇上他......就都完了。”小蛮很感谢林鸢一开始没有揭穿她的身份,现在她并不想连累林鸢。 “那个家伙不会来了。”林鸢告诉她,“你怎么样,还能撑下去吗?” “......”小蛮强撑着,无奈地笑了笑,摇着头,“我的修为就那么点,被他打撒了......撑不住了。” “所以啊,就这么点儿修为,跑到人的地盘上来做什么。”林鸢叹了口气,从第一次见到小蛮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小蛮虽然是只狐狸,但是满身的修为也不过一百年多点儿而已。所有跑到人间来的妖邪,哪个也比她厉害一些,更何况她本身没有在精进修为努力修炼,所以她的功力实在太弱了。 林鸢很不能理解,她这样的,跑到人间里到底图什么。即便今天遇上的不是那个奇怪的家伙,是任何一个心存歹念的邪祟,小蛮这样的本事都无法对抗。 现在,仅有的一点点修为也被打散了,伤得那么厉害,只怕是要回去再修炼个一百来年的,才能养好了。 “报恩啊。”小蛮的神色失落,可她还是那样的简单。“我,我来找薛璟,要向他报恩......可我真的太弱了,我没办法改变他要死的事情,只能陪着他,尽可能的让他好受一点,帮他在临死之前实现心愿。” 小蛮冷得颤抖,林鸢想要试着靠近小蛮,理智却阻止了她。她没有人类的体温,她若是靠近小蛮只会让小蛮更冷。 “你早就知道,薛璟要死了是不是。”林鸢有些心疼她。 从小蛮出现在薛璟的生活里之前,她就知道,曾经救过她的薛璟,即将不久于人世。薛璟这匆忙而短暂的一生,实在太辛苦了,他还有一个母亲病得厉害,还有一个家要养。小蛮无法改变薛璟将死的事实,但是为了报薛璟曾经救过她的恩情,她选择来到薛璟身边,拼尽这仅有的修为,陪他度过他最后的日子。 “你们这些狐狸,本是最接近人的家伙,太容易亲近人了,可到头来不还是自己受到伤害吗。”林鸢于心不忍,小蛮弄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她觉得自己是有责任的,如果一开始她没有对小蛮的存在视若无睹的话,阻止了小蛮,或许小蛮今日就不会弄成这样了。 小蛮摇着头,就算是被重伤至此,也依然对人类充满信任,“人类真的很好,你的本事那么厉害,可以和他们生活在一起,难道你不觉得吗?人类的世界才有温度......” 小蛮的能力就这么多。 她陪着薛璟,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帮助薛璟照顾好薛妈妈。她已经在尽量避免着所有好不容易能让薛璟避开的危险,可还是来不及......“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薛璟......还是要死的,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帮他避开一切威胁了,就算是只有短短的那一段日子,可我好像真的爱上他了,越是喜欢,就越是贪心,想要把他留下,也想要一直都留在他身边......可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他好......” 她在坐计程车的时候,听到司机的那些话,才明白过来,如果她想要帮助薛璟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解决薛璟工厂的问题。 “薛璟的工厂,要赶着生产一批货,他们的时间不够,我就想着去帮忙来着......这一批货马上就完了,完了,交了货,就算薛璟不在了。他妈妈也能拿着这一笔钱做手术,这应该就是薛璟最后的心愿了......”小蛮皱了皱眉头,“可是,我被那个家伙发现了,他跑到工厂里来追杀我,我打不过他,就一直跑,一直跑......然后,就跑到这儿来了。” “薛璟,是在医院附近,被两个年轻人抢劫的时候,意外杀害的。”林鸢心中苦涩,但她同样很羡慕小蛮,小蛮的修为比起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可就是这样单纯的小蛮,却比她更清楚什么是爱,什么是付出,可以毫不计结果的,为喜欢的人付出。“你那天应该是熬了鱼汤要送去医院的吧,你发现了薛璟的尸体,可是你把他藏了起来。” 小蛮把身子缩成一团,流失的灵力让她瞬间虚弱了很多,可她还在笑,“在我们狐狸来说,送花是希望对方开心。薛妈妈生病了,病的很厉害......我希望她尽早的好起来,这样薛璟就不用那么担心了。所以,我......我想要买一束花给她,可是从小路走过去,我却看到薛璟倒在那里,他,他已经......” 薛璟已经死了。 小蛮是第一个,也是当时唯一一个发现薛璟尸体的人。 她又惊又怕,还十分难过,她不想让薛璟死亡的消息影响到薛妈妈,也害怕......薛璟就这样真的死了,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来得及做呢。 “把他先藏起来,等到,要是能等到薛妈妈做完手术就好了......”小蛮很遗憾,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你的想法太简单了。”林鸢知道她的问题在哪儿,小蛮把所有的事情想得都太过简单和顺利,要不然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你以为藏起薛璟的尸体,让他的魂魄回到你们身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没有人知道他死了,迟一日公布死讯,他的魂魄就能在这人世间多留一刻是不假,但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魂魄了,会更容易受人世间各种戾气的影响,随时都会变成怨鬼的。” 林鸢无奈,小蛮不知道这些也都很正常,对小蛮来说,她也只是想要把薛璟的尸体藏起来而已,让薛璟可以在人世间多留一阵子。 死去的薛璟,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能出现。 第222章 小蛮的孩子 “不过这下,都没关系了......我,我撑不下去了。”小蛮笑着在说,她真的撑不下去了。“只是薛妈妈那里......” 小蛮还有一事放不下,就是薛妈妈那里还没有交代。 “你希望怎么办呢?”林鸢的语气柔和多了,给了小蛮自己做选择。 “......突然失去了儿子,她一定很难过吧。我居然多一天都没能藏住这件事,可是她病着,还要做手术。医生还说她的情况不太好,现在要观察她的状态,不过她这种情况,最后很大可能是无法进行手术了。”小蛮放心不下,这件事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如果薛璟还在,薛璟现在最担心的应该也是他妈妈的手术吧。而薛璟不在,万一薛妈妈的手术有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 “我没办法帮她完成手术。” 林鸢很为难。 在听完小蛮的话以后,她本能的就想到,小蛮求她最主要的原因,肯定是希望让她帮忙,让薛妈妈平安无事的完成手术。 但是这......林鸢做不到的。生老病死是这个世界的一种规律,林鸢没办法打破这个规律,帮助薛妈妈完成手术。 “也是......”小蛮没有再劝说什么,她是明白的。林鸢如果出手,试图以术法干扰薛妈妈的情况,就算可以让薛妈妈长命百岁,但也会因为改变了的不幸,而在薛妈妈的生活中,以另一种意外存在。没有人能完全改变一个人生命里那些不好的。“那,你能帮我,带个消息给薛妈妈吗?” 看着她现在这样完全不成型的状态,林鸢又气又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请你告诉薛妈妈,让她......好好的坚持下去,薛璟虽然不在了,可是我......我怀孕了。”小蛮说,“我有了薛璟的孩子。” “你疯了。”林鸢怒斥。 她现在自己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怀了孩子? 林鸢是最不支持她现在脑子那个想法的人,她想要用这个孩子为薛妈妈留下一丝念想,“你知不知道你和薛璟本就非同类,你一个妖,修为尚浅,你想要为一个人类诞下孩子,这个孩子会在你身体里长十个月,它在成长的过程中,会不断的从你身体里汲取营养,你现在......你现在自己都虚弱城这个样子了,你非要留下它的话,你可能连这十个月都熬不完,就活脱脱虚弱至死!” 在林鸢看来,小蛮这就是找死。 别说是她这么一个妖了,便是这世间的寻常女性,孕育子嗣的过程中,都会有很多的危险,她一个小小的狐狸精,修为不足,替薛璟孕育子嗣的后果,就是拿她自己的元神为祭,消耗极其多的灵力。 她很有可能连正常十个月的孕育过程都熬不完,就一尸两命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熬到了十个月,拼死生下了薛璟的孩子,那孩子出生以后小蛮都完了......不是说她再修炼个一百年两百年就可以回到人形。以后的她,恐怕上千年都难以再修炼成形了,在湛海市,她永远都没办法以活人的样子回来了。 “我知道。”所有的后果,小蛮都想到了。 “你知道,还一定要这么做?”林鸢都替她绝望,她感受不到小蛮执意要生下孩子的心情,已经许多年了,林鸢尽管比他们的灵力都精纯,比他们的修为都还要高深,可是她距离他们却越来越远。 这个他们,不但包括人类,也包括她的同类。 在鲛珠被她生生剖出来之后,她的感情就比他们弱化了很多,没有了感情也就没有了执念。从一定程度来说,这让她越来越强大,但,也越来越迷茫。 执念,到底是一种本人什么样的情绪,才会生出来的感觉呢? 林鸢无数次的想要尝试,创造除了弗遗以外的其他的执念,但是感情弱化的她,再难有那样强烈的感受,所以当她再面对像小蛮一样的妖精时,她很想弄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道后果对于自己来说是多么的残忍,却还是执迷不悟吗? 为了一段匆匆的情缘,毁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修为,他们为什么就没有一点留恋呢? 值得吗? “是。”小蛮无比肯定,她很确信这就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就是要这么做。“薛璟,是值得我为他这么做的人,或许,不完全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就算时间短暂,也曾匆匆爱过,我们,也有过一段幸福快乐的日子,我想要生下和他的孩子,就算我们原本并不是同一种存在,我也希望这个孩子是我们之间感情的传承,希望他......能够证明那些快乐的日子都是真实存在的,我和他的爸爸,是真的......非常非常的爱他,也非常非常的期待他的出现,可惜我们......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陪着他了,但他真的有我们全部的爱......” 这些话,让林鸢深受触动。 或许,这就是林鸢一直在找回的那种感觉。 她曾经能剖出鲛珠去救弗遗,那个时候,对她来说应该也是相同的心情吧。即使有的行为毫无意义,可是因为某一个人在自己心里的重量,就会完全变得不一样。 即使,他们都知道,短暂的东西很快就会逝去,但对于拥有过的人来说,那就已经足够了。那种感情可以不计后果不计代价的......存在着。 “你希望用这个孩子,唤醒薛妈妈的求生欲,不顾任何后果,也要生下你和薛璟的孩子是吗?”林鸢已经动摇了。 这让她自己都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她怎么就会默许了小蛮的这种行为呢?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小蛮一定会为了保护好肚子里不断发育的胎儿,用尽浑身上下所有的灵力去护着孩子,这也将使得她本身要承受更大的风险。 可小蛮在笑,她并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有多么的...... “我知道了。”林鸢还是被她说服了。“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小蛮都已经虚弱成了这个样子,她总不能一边逃避着其他人的追杀,一边承受着怀孕带给她的伤害吧。而且这十个月......说快也快,指不定什么时候孩子就出生了。 “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个住处。”林鸢实在不忍心看她流离失所无所依靠,主动提出了帮助她,“你可以在那里待到生产。” 第223章 小蛮带来的影响 闭着眼睛,她都知道是简漾进门了。 “让你带给小珍和薛妈妈的话,都带到了吧?” “带到了。”简漾的心情十分压抑,她走到林鸢身边坐下,默默地注视着林鸢,“你也真是的,明明是你答应的事情,却非要我去做。” 抱怨归抱怨,不过去过以后,简漾就明白为什么林鸢不想去,非得让她去了。 “薛妈妈的情况怎么样?”林鸢继续问,语气平淡到几乎让人觉得她在说一件,更加寻常的事情。 “儿子死了,儿媳妇失踪了。换成是任何人,都会有情绪波动的。”简漾重重的叹了口气,还记得她跟薛妈妈说了那些话的时候,看着薛妈妈歇斯底里难过的样子,真的让她也觉得很心疼,“不过现在有了盼头,应该会努力活下去吧。” “那就好。”林鸢说,“我跟陆知予说过了,关于薛妈妈手术费的事情我会负责,我们会为她找最好的医生进行手术,如果......薛妈妈和小珍那边有任何不过分的请求,你都可以先答应下来。” 这是她能够为小蛮做到的极险了。 “不过,要是她们想见小蛮呢?”简漾问。 正常人应该都会这么想吧,毕竟小蛮现在怀着身孕,那是薛璟唯一的血脉了。 “小蛮的情况不太好,我把她送到另一个世界养胎去了。那里的环境比这里好一些,更适合养神,她回不来,那些人过不起,只有等到小蛮生产了,才可能把孩子带回来。”林鸢只有这样一个办法,能够暂时庇护小蛮和孩子了。 把小蛮送到了异世界去,那里的灵力充沛,也适合小蛮休养调息,她自身的灵力损耗便不会那么快,只是这个办法也有弊端,就是薛妈妈和小珍没办法与之随意相见。 简漾今天受到了刺激,情绪特别的失落。 知道了小蛮的故事以后,别说薛妈妈和小珍了,连简漾都觉得格外难过。“林鸢,你说小蛮......她真的那么爱薛璟吗?” “你想说什么?”林鸢懒洋洋缩在沙发里,她不太舒服。 “我只是觉得,那么短的时间里,小蛮是真的因为爱薛璟才为他做那么做的事情吗?可如果说,小蛮并不是这一次遇到薛璟开始,才爱上他的,难道是他们以前......那么多年前,还小的时候,她就对薛璟一见钟情了?”简漾是在捋这个时间线,她想知道,小蛮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薛璟的。 小蛮是冲着报恩来的,这一点绝对没有问题。 但有问题的是,她是不是当年就对薛璟一见钟情,所以才来报恩的。 “......应该不是吧。”林鸢按照简漾的思路想了想,“她最初来到薛璟身边,是因为她知道薛璟即将不久于人世,她的灵力低微,不可能帮助薛璟实现什么更多的梦想。只是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希望在薛璟死之前可以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而不是......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的。” 所以那个时候,小蛮应该并没有爱上薛璟。 “哦......”简漾慢慢也认可了林鸢的这一说法,“她早就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薛璟,即将不久于人世,所以才在这个时候来报恩的。那她报恩之前,应该只是把薛璟当成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她从认识薛璟到嫁给薛璟,这前后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嫁给薛璟之后,也是一个多月,就发生了现在这种结果,所有的时间加一加算一算,不过就两个多月三个来月的时间而已,她就对薛璟......动了真感情了?” “不知道......”这样的感情,林鸢也并没有经历过,她出神了,很认真的想过之后说,“大概,注定要爱上的人,第一眼就会感觉到吧。” 对小蛮和薛璟这样的人来说,一个月都已经是漫长的了,更何况他们共同生活了将近三个月。这匆匆的三个月便抵得上一生的深情了。 “你也会说这样的话吗?”简漾实在太惊讶了。当那句话从林鸢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让她几乎震惊到不敢相信。林鸢那么理智的一个人,时时刻刻都很清醒,她居然也能说得出那种话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看不出来啊,小蛮和薛璟的事情对你的影响那么深?” 是吗。 林鸢没有辩解,不可否认,小蛮的事情的确让她受到了很多的感触。 “这是怎么了......”简漾更惊讶了,怎么回事啊?林鸢居然没有否认?“你,真的是林鸢没错吧,还是被人冒充的?” 林鸢瞥了她一眼。 “你不对劲啊,太......太不对劲了。以前的林鸢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多愁善感,就算你是因为小蛮的事情受到了打击,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得那么多啊。”简漾怀疑,林鸢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我只是,有点意外。”林鸢说,“他们那种完全付出的感觉,让我觉得又熟悉,又陌生。失去鲛珠以后,我就没有了那么多的情绪,直到再一次遇到贺元柏,因为他的身体里携带着我的鲛珠,所以每一次靠近他的时候,鲛珠都会带给我影响,让我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受到那些情绪的影响,我好像都变得不像我了。直到听见小蛮那些话,我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保持的冷静,好像......” 简漾恍然大悟,她明白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林鸢回来以后就奇奇怪怪的。“是因为小蛮的话点醒了你,让你突然之间茅塞顿开!你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还有贺元柏之间的问题,你......其实并不是完全因为失去鲛珠,才失去的感情,之所以失去感情,是因为你失去了过去的那个人。” “过去的那个人?”林鸢越来越糊涂,这话,很奇怪。 “你心里一直放不下的那个人,他对你的影响太深了。”简漾说,“你以为自己没有感情,你以为自己变得冷淡是因为失去了鲛珠。却突然发现,这一切跟鲛珠其实没有多大关系,你之所以变得绝情,也不是因为失去鲛珠,而是因为你失去了过去那个你曾经想要为他付出一切的人,可是他离开了你,你不开心,还很难过,就封闭了自己所有的感情,避免再一次受到伤害。可你因为小蛮的话受到触动,这说明,你本来就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你自己再三压抑,才觉得自己没有感情。” 第224章 徐锴才能查到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林鸢在犹豫了好一会儿后,很安静地说道,“你会记得我吗?” 这个问题,顿时让简漾愣住了。她一直就觉得林鸢因为小蛮的事情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果然,瞧瞧,这都不正常了。以前的林鸢怎么可能会问这样的问题啊? “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回过神来的林鸢却拒绝了回答,她不想让这个事情影响到简漾接下来几天的心情,但是,冰翾毁了,或许有一天她也会像冰翾一样,在某一场恶战之中彻底消解了也说不定。“你最近在做什么吗?身上一股死气。” “啊?”简漾突然就愣住了死气?这,这就被看出来了?“没有啊我能做些什么,也就成天采访采访人,写写稿子而已。会不会是我采访的人最近怎么了,才会沾染到我身上啊” 简漾说着,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捏着衣服凑近鼻子去问。 死气? 她怎么闻不到呢? 但她确实心虚的厉害,她在私下里偷偷调查老汉水监狱的事情,是林鸢曾经明令禁止的。可在简漾的立场看来,既然林鸢明确否定,那就说明这个地方一定是真的有问题的。她现在也并没有打算要做些什么特别冒险的,顶多就是翻一翻资料,查一查和老汉水监狱有关的旧事,走访一下曾经跟老汉水监狱有关的人,打听一些线索而已。 可是,她还记得上一次跟林鸢提起的时候,林鸢那种坚决否定的态度,简漾就知道现在不是提的时候,如果再往下查,查到些什么,那时候再跟林鸢提也不晚。 幸好今天林鸢心不在焉,因为小蛮的事情受到了刺激,也只是刚好从她身上嗅到了什么,顺口一问。 “真没事?”林鸢确认了一下,但是看得出来,简漾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当然没事,我能怎么的我又不是你,天天跟那些妖怪邪祟的打交道。我就一普通人,但我整天在大街上走,说不定跟什么人走得近了一些,然后对方经历了什么生老病死的,那气息就沾到我身上了呗。” 简漾憨憨笑着,掩饰了过去。 林鸢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故意挤出表情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林鸢好像就没有再坚持下去,“没有最好,最近外面很乱,你别乱跑,也别什么人都见,如果真的有事提前跟我打招呼,明白吗?” “明白明白,当然明白。”简漾松了口气,幸好今天林鸢的状态不对劲,没有看出来,“放心吧,我这么惜命的人,肯定不可能冒险的。” 即使如此,老汉水监狱的那些神秘传说,她并没有打算要放弃。 徐锴从浴室里出来,赤着上身,腰间系着一条浴巾,头发是湿的,散着隐隐水汽,光着脚刚踩到卧室的地毯上,立刻就发现了房间里的不寻常。 转过头,看到坐在书桌旁的林鸢,顿时一笑,方才的警觉也松懈了不少。 “你突然跑来,趁着我洗澡闯进我屋子,是想做什么?”徐锴开着玩笑,完全没有要回避林鸢的意思。 反而就这么直接走到了林鸢面前。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林鸢的视线没有躲开,她趁着夜深人静找来,却发现徐锴并不在房间,隐约听得到浴室里的水声,猜着徐锴是在洗澡,所以就只能等在这里了。 “你需要我帮你查一个人?”徐锴深感意外。 林鸢从前做事,向来稳得住,也从没有主动拜托他帮忙的,唯独这一次“怎么,你身边那个一直帮你查各种事情的小律师,用着不顺手了?” “有的人,陆知予查不到。”林鸢说,她试着去找过相关的线索了,但是并没有查到和那个人有关的任何线索,这就说明,他不是活人世界里的存在。 “好啊,帮你不难,但是我有什么好处呢?” 说着,徐锴直接靠坐在桌边,他朝着林鸢伸出手,微微曲起的手指想要抚摸林鸢的脸颊。 林鸢抬手,也是稍稍曲了曲手指。 “呃!”徐锴吃痛推开,那股力量,将他彻底制住了。他在林鸢面前几乎动弹不得,完全做不了什么。“你” “我没有跟你商量,只是希望你可以帮我。”林鸢冷淡地说,“可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自己也可以去查。” “好,我可以帮你。”徐锴松了口,这哪儿是商量啊,林鸢自从获得了那股可以彻底禁锢住他的力量以后,他在林鸢面前,就没有了任何说不的权力。直到林鸢松了手,他才感觉身体里那种像极了被碾压过的感觉轻松了一些。 徐锴还未从地上站起来,他跪倒在林鸢面前,那股禁锢他的力量曾经在他身体里的时候,都不曾如此控制他,如今到了林鸢手上,居然强大了数倍。 林鸢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谢谢。” 徐锴不得不忍了下来,用手肘撑着桌子,才勉强站了起来,坐在了桌边。“你让我查的,是什么人。”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在我的地盘上猎杀妖邪之类,他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但是本事不小。他擅长使用双匕首,还有他的法阵很厉害他只知道我是妖,却并不识得我的身份,所以我猜想,他应该是最近才在湛海市开始活动的。”那个家伙,怎么想都让林鸢并不放心,“我和他交过手,大意了,差点被他的法阵困住不过,我的冰翾毁了。” “冰翾毁了?” 徐锴很快就get到了重点,一个年轻的新面孔,最近突然出现在了湛海市,诛杀妖邪,却并不认识林鸢,他们交手过,还毁了林鸢的冰翾。 “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让陆知予查过所有的可能,但是也没有找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林鸢为难,“如果不是因为他真的特别谨慎,以至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不是活人?”徐锴也算是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林鸢要来求助于他了。活人世界里的事儿,陆知予自然能够帮林鸢查到,但是活人的世界里查无此人的人,就只能靠他了。“这好说,我会让赵伯去查一下不过,他盯上你了吗?” 第225章 让人不安的家伙出现了 就算刚才才被林鸢“欺负”过,转过头来居然还在担心林鸢。 “不知道,之前,应该没有。”林鸢说。那个家伙之前盯上的是小蛮才对,他想要杀掉小蛮,可是被小蛮溜了。 至于林鸢,是在去寻找小蛮的路上,才遇到的那个家伙,对方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而且直接拉开了大招的,所以才有了那一场冲突。 但是要说之后他会不会盯上林鸢,可就不好说了。他想要诛杀妖邪,却遇到了林鸢,他把林鸢当成妖邪,在林鸢身上摔了跟头,那就说不定会从此开始盯着林鸢了。 “要不然,你最近搬过来吧。”徐锴提出。 林鸢挑眉,他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对方能毁了冰翾,可见确实不简单。你现在没有冰翾护着,如果他再找上门来的话,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吗?”徐锴说。“你身边的那些人,只能靠你保护,却根本保护不了你,你继续留在他们身边,也只会连累他们而已。” 所以这么一想,搬过来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了。 起码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个家伙又找上门来,他们两个还能相互照应一下。 “不必。”林鸢认真考虑了一下徐锴的提议,但还是拒绝了,“我这个人,要适应一个新地方有些费力,好不容易才习惯了公寓,不想换个地方又睡不着了。” 徐锴听完,忍不住笑了。 林鸢会拒绝他,他一点都不意外,或许他刚刚的确是真心的,希望林鸢可以搬过来,就在他附近随时可以看得到的地方,但他也明白那就是奢望,林鸢怎么可能答应呢。 “那你放心吧,我会尽快把那个家伙找出来,解决掉。”徐锴承诺着,顺势牵起林鸢的手,俯下身在林鸢的手背上轻轻留下一吻。 就算林鸢不愿意搬到他可以随时守护的地方,他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的存在威胁到林鸢,把那个家伙抓出来,碎尸万段就可以了,反正对方也不是存在于活人世界的,想要让那个家伙消失并不难。 “不。”林鸢却有不一样的想法,“抓到他,先留着。我有事要问他。” “好,听你的。” 湛海市最近确实不太平,突然之间,好像多出了许多原本不应该有的存在,这就使得林鸢更加小心了。 虽然她在活人的世界里,以心理医生的身份存在,但好像除了那几个特别熟的朋友以外,也没有过多的留恋了。 一个能毁掉她冰翾的人,至少她却确认对方的来意吧。 恋恋不舍,却也只能亲眼看着她离开,徐锴没办法将她留下,可对于她的突然出现,却难免觉得心情好像好了很多。 “大人。”赵伯在门口遇到了林鸢,躬身送其出门,才匆匆赶回到徐锴面前,他居然没发现林鸢来了,那岂不是 “去调查一个人,最近出现在湛海市的家伙,问问你手底下那些小家伙们,有没有人听说过一个在猎杀妖邪的家伙出现,他的灵力很强,甚至可以跟林鸢一战。”徐锴沉下脸色交代,可以跟林鸢一战,就是他对那个家伙给出的最高的评价。 林鸢的能力绝不是一般的家伙可以相抗衡的,所以放任林鸢一个人在外面跑,徐锴是毫不担心的。可是这家伙居然能够跟林鸢一战,不得不让人好奇到底是什么来头,肯定不会是一般修为的人。 “是。”赵伯答应了。 “等等。”徐锴叫住了刚要离开的赵伯,“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没拿到。”赵伯为难,并不是他没有尽力,而是徐锴要的那件东西着实不容易得到,赵伯还在努力安排中,“再有几日,应该就可以拿到了。” “抓紧些,那东西取回来以后,还要拿给林鸢。”徐锴叮嘱着,不由得锁紧了眉头。 “拿给林医生?”赵伯当场就愣住了徐锴那么想要得到的东西,居然直接就说要拿给林医生?“大人,那可是先武神的凌霜剑啊。况且林医生她不是已经有一把神兵了吗?” 先武神的凌霜剑。 曾经是一个神话,说的是天界一位武神,曾在海上与一神兽缠斗,最终舍身封印了神兽,将自己与那神兽的精魄全都封进了自己的那把神兵之中。 也就是凌霜剑。 可是之后凌霜剑沉在深海里,多的是人在寻找,但谁也没有找到过。 徐锴一心想要得到凌霜剑,倾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寻找,他们最近即将能够成功定位凌霜剑的位置,眼看着就能取回了。 他却在这个时候提出,要把凌霜剑送给林鸢? 别说赵伯不能理解了,换做是任何人恐怕都无法理解。 “林鸢的冰翾毁了,她比我更需要凌霜。”徐锴这说的倒也是真的,凌霜虽然是一把绝世神兵,但本性属水,和徐锴似乎并不能完全融合。徐锴想要找到第二把神兵,比凌霜更合适他的,肯定还需要很久很久。 “冰翾毁了?”赵伯的震惊,远远大于徐锴。他很清楚冰翾毁了意味着什么,“难道,是您让小的去调查的这个人做的?” “没错。” “此人,居然能毁了冰翾?”赵伯简直是太意外了,冰翾好歹也算得上是一把神兵了,它的主人是林鸢,它和林鸢之间早已产生了共鸣,所以林鸢使用冰翾,可以将其发挥最大的威力,有冰翾加持的林鸢简直提升一倍战力。 现在冰翾居然毁了?难怪他看到林鸢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想来也是受到了影响“那冰翾,是林医生以自身骨血所炼,有她本人的精气在其中,不说是林医生亲自操纵,哪怕就算是换做了旁人没有修为的人,也可以轻而易举的用冰翾去控制一切。大人,那个人居然有能力毁了冰翾,看样子不简单啊。我们,要不要派一些人在林医生附近盯着” “你能派去的人,难道会比林鸢的修为更高深吗。”徐锴好像不是很认可这个方法。 林鸢都勉强对付的家伙,他手底下这些人,如何对付得了。 “就算修为不比林医生,可是他们在林医生周围,也能提到提醒的作用啊。若真的遇到了危险,也可以给足林医生时间做出反应,便不用那么突然了。”赵伯也当然知道,他手下的那些人,自然不会比林鸢更厉害。 “好吧,那你去办吧。”徐锴居然同意了。 第226章 林鸢生病了 贺元柏是送小松回医院复诊拿药的,他本来没打算上楼,车停在医院停车场里,熄了火等小松回来。可却好巧不巧地看到林鸢把车开进了停车场,找了位置停了进去,然后下车,朝着医院大门走了进去。 林鸢为什么要来医院? 贺元柏想不明白,但直觉认为会不会是生病了?前两天他上楼没有找到林鸢,就打电话到林鸢的诊所想确认一下林鸢是不是在诊所忙,可是诊所那边告诉他,林鸢生病请假了。生病或许是因为林鸢在他的认知里是不会生病的。 所以贺元柏理所当然的怀疑,林鸢可能又去忙什么特别的案件,不能告诉外人真相的,故而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可今天在医院门口遇到林鸢,一下子推翻他之前所有的想象难不成林鸢真的生病了?的确啊,他们从羲玄圣人那里离开的时候,羲玄圣人就跟他们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似乎是暗示着林鸢的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了,要特别小心之类的意思。 想到这,贺元柏可就坐不住了,他从车里翻了帽子围巾眼镜出来做掩饰,匆匆遮挡住自己的样子,就跟着下了车,一路尾随林鸢进到了医院里面,然后是最后一个混进电梯的。林鸢明明就站在一边,却愣是没有注意到他,反而一副心事重的样子,贺元柏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越来越担心她的情况了。 没想到,林鸢在三楼下了电梯,眼看着电梯门在面前要关上了,贺元柏才从人群里挤出来伸手拦下,跟着林鸢一路到了手术室门前? 没错啊,这上面的确写着手术室而且看这架势,里面是正在进行着手术 是她认识的人吗? 手术既然已经开始了,总不可能做手术的人还是林鸢吧。正想着,目光看到一旁,却赫然发现了之前在林鸢那里见过的简漾和一个没见过的女人坐在一起,简漾抱着那个年轻的女人,那女人好像很担心似的。 林鸢站在手术室门口,眉头紧锁,时刻关注着里面的情况。 “认识的人?” 贺元柏突然从身边冒了出来,着实吓了林鸢一大跳,她完全没有准备,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认识的人,冷不丁的,差点出手把贺元柏打成残废。 待看清了他的样子,林鸢才缓缓舒了口气,“怎么是你。”接着,越想越不对劲,他打扮成这个样子,站在手术室门口,不应该跟里面的人认识才对啊。“你跟踪我来的?” “你这话说的真没良心。”贺元柏轻声抱怨了下,这个人真的是捂不热的一块石头,自己明明那么担心她是不是病了才跟来的,她居然一副嫌弃的架势。“我可是恰好路过,看到你进了医院,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那你也不应该跟来。” 林鸢说着,还留意了一下周围,有些担心会在这里遇见贺元柏的那些疯狂粉丝。 “是你认识的人在手术?”贺元柏也是见她精神紧张才问的,很少见到林鸢居然会担心人,他倒好奇里面正在进行手术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之前一个案子里病人的母亲。”林鸢淡淡地介绍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无形之中她对贺元柏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 很细微,但是依稀可以捕捉得到。 她会在意贺元柏听到她的话时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不由自主地收敛了许多,也不像平时那么冷冰冰的了。 “病人的母亲?那你的病人他怎么不来。”贺元柏这句话问完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向来接手的病人都不是一般人,“是妖怪?还是那里面正在手术的这位,该不会也是妖怪吧?” “我的病人,是她的儿媳。”林鸢偏过头,打住了贺元柏那源源不断的好奇,为了避免打扰到一旁还在担心的小珍,林鸢故意走到了一旁,也是方便回避其他人,免得被拍到都不自知。“里面那位阿姨,她的儿媳妇是一只狐狸精,也就是我刚刚解决的那件案子里的病人,阿姨的儿子也在那件案子里死了,她病得很厉害需要动手术,身边只有一个侄女在。我是受人之托才来确认阿姨手术情况的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吧?” “一点点。”贺元柏听得糊里糊涂,不过大概的意思他听懂了,“就是说,动手术的这位阿姨,她的儿子被狐狸精害死了,那那该不会是你把那只狐狸精给杀了吧。” 突然想到,然后,贺元柏惊得瞪圆了一双眼睛。 “不是。”林鸢有被惹到,“那只狐狸精不是来报仇的,是来报恩的。阿姨的儿子命中注定早殇,幼年时曾经救了那只狐狸,可那只小狐狸的修为实在是太浅了,她没办法改变阿姨的儿子那一场劫数,就变成人的样子来到了他们身边,想要陪自己的救命恩人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留下一些回忆。”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贺元柏就明白了,“原来那只狐狸精是来报恩的啊。救命恩人知恩必报,嗯,听起来不错,有情有义的,狐狸都知道要报恩,况且是人了。” “你什么意思?” 林鸢皱了皱眉头,她不可能听不出来贺元柏这番话里有别的意思。 太明显了。 “阿姨的儿子幼年救了狐狸,狐狸都知道要回来报恩。你救了我几次,一次、两次不止吧?”贺元柏粗略算了一下,只不过失去的那段记忆里,林鸢是不是也救了他就不好说了,应该有吧“那我该怎么报答你?” “不需要。”林鸢想,只要他别再给自己闯什么祸就足够了,哪儿还敢指望他报恩啊。可看到贺元柏那副受伤的反应,即使明知道他是故意装得,也还是让林鸢小小的内疚了一下。她稍稍清了清嗓子,“我救你,就当时报答你替我解开了执念扯平了吧。” “你的执念?”没听说过林鸢有什么执念啊?“什么执念?” 可林鸢不肯说,关于弗遗的事,她一个字都不想再提了。是贺元柏把弗遗带回到她的生命里,彻底解开了她执着了一千三百年的恨意,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林鸢自身可以感觉得到的,在慢慢虚弱了。 第227章 好聚好散也是一种运气 “那不行,你不肯说的话,谁知道你刚才说的是不是唬我的,如果你只是客气两句就害的我明明知道你有恩于我,却不懂得报恩,我岂不是连人都算不上了?” 贺元柏胡搅蛮缠,他也感觉到了今天的林鸢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不一样,但就是给人的感觉温柔了一些。说不准是不是因为在医院的手术室前,让她感叹于生命的脆弱,整个人才会褪去了以往的锋利,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了。 他顺势拉住了林鸢的衣袖,并没有直接触碰到林鸢,他知道,林鸢不喜欢冒失的身体触碰,所以只是轻轻的捏起她的衣袖,晃了晃,又晃了晃。 林鸢心里的火气,不知不觉就散了,她面对贺元柏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贺元柏总是一脸的单纯无辜,让她觉得自己站在贺元柏面前对他凶,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因而就会产生内疚感。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就是想”贺元柏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认真地吐出了两个字,“报恩。” “我说了,不需要。”她从不是图他报恩,才会几次出手救他的。要说恩与债,他们之间恐怕要从一千多年前算起了,实在算不清楚。 “那不行啊,不说清楚,我也挺在意的。”贺元柏故意的,他也看得出来林鸢不会想要说清楚曾经发生了什么事的。 对于自己之前莫名忘记的事情,他真的很好奇,特别特别的想要弄清楚,可是他也知道,那些事情如果真的是因为林鸢让他忘记的,他要是执着于弄清楚,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林鸢为了划清关系,才让他忘记了那一切,然后送他回到他自己的世界,一定是有原因的,而那些原因或许会涉及到一些和林鸢有关,她不愿意告诉任何的事情,所以他要是继续追问下去的话,只会被林鸢继续推开。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缠着我,但是我记得我曾经很清楚告诉过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的。”林鸢听出了他的意思,贺元柏有意纠缠,她不是刚发现的,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郑重说出这些话,但是经过小蛮的事情加上冰翾彻底毁了的事情,林鸢开始认识到自己也将会在某一天彻底消失的事实,而这一天已经很近了,她应该会在他们这些人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先一步死去。 所以,她不想再徒留那些无意义的执念了。 “你讨厌我?”贺元柏一直都很想确认这个问题,他是真的能够感受得到,即使林鸢对谁都冷冰冰的,但是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丝犹豫的。 这就足以说明,林鸢的心里也是有他一席之地的。 正是因为这样,他喜欢林鸢,也特别清楚的认定林鸢也是喜欢他的,他就更不能这样放手了,他想不明白,明明两个人之间都是有感情的,为什么还要分开? 就只是因为林鸢的身份特殊?所以他们之间连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 “不,也不是。”林鸢承认,她对贺元柏是有一种微妙感情的,这种感情一开始建立在她对弗遗的感情基础上,然后在亲自送走弗遗之后,贺元柏便不再单单是弗遗的替身,那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对贺元柏是有一点点心动的。 “那是为什么?”贺元柏想不通,想不通就更加放不了手,他总是会自己一个人纠结这个事情,认为两个人明明相互是有感情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我跟你不一样。”林鸢说,“我对你的确有好感,最开始,是因为你长得极像我一位故人,但后来你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周围,我很烦躁,因为这么多年来习惯了的平静生活,总是时不时因为你的突然出现而被打乱。可慢慢的,好像也习惯了你会时不时冒出来一样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就保持现在这样,只是作为朋友,熟悉的朋友,偶尔来往,好像更好一些。我也不知道哪一天我会不会突然消失了,就像我从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我不希望像小蛮那样,离开的时候还带着那么多的羁绊和牵挂” “这是,什么意思?” 林鸢的话,让贺元柏好像懂了什么,加上之前羲玄圣人对他们说过的那些话,结合起来“消失?什么消失?你为什么会消失?” “我跟你说过的,我和你不一样,我的消失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也许,明天一早醒来,我就不存在了,这都是有可能的。”林鸢很平静,她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并且做好了准备,知道那一天总是会来的。 即使她可能有一点舍不得,但也改变不了。而现在那种即将消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或许正是因为贺元柏的出现,为她解开了她和弗遗之间一直未能解开的执念,所以她才越来越虚弱。现在冰翾也毁了,她感觉得到身体里的灵力在慢慢的四散,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真的不由自主的抛下这里的一切,消失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就是这样的吗,出现,然后分开,生死都是我们无能为力的,我不想在消失之前还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牵挂的人,那样,会感觉很悲哀。”林鸢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拒绝那些试图更深介入她生活的人,如果只是朋友的话,就算她消失了,他们会为她难过一下子,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到他们自己本来的生活里了。 她跟贺元柏之间不,应该说,她跟弗遗之间,曾经留下过那么多的遗憾,用了一千三百年才释怀一切。跟贺元柏,就好聚好散吧,不要再留下一个需要那么漫长的时间才能够释怀的遗憾了。 不讨厌他,已经是林鸢态度上的让步了。 就这样,已经很好了。有很多人都经历了那些大起大落,最终连平静的分开都做不到,他们有幸,还能友好地止步,就不要再继续从前的孽缘了。 “那我呢。”贺元柏猝不及防地问道,“你有问过我的选择吗?你有想过,我会不会觉得就这样跟你分开会有遗憾呢?你有没有想过,你或许是可以割舍掉自己的羁绊和牵挂了,那我呢?我会不会因为被你舍弃掉,而很长的时间都无法释怀?你有,认真的考虑过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第228章 确定交往关系 “所以呢?” “所以,在我觉得可以放下之前,你有责任配合我,让我避免在和你的这段感情里留下遗憾,以至于影响到我以后的正常生活。”贺元柏提出一个乍听之下,好像合情合理的条件。 可是只要不傻的人,应该都能听得出来。 “是你先进入到我的生活里来的,也是你要离开,退回到朋友的,更是你抹去我的记忆,自以为是的把我推回到我原来的生活也就是说,在跟你的相处过程中,我一直是一个被动的存在,所有的事情都取决于你的决定。那你觉不觉得这样对我来说并不公平呢?”贺元柏列出林鸢种种不是,努力劝说中。“好,那就按照你说的,退回到朋友的位置,那你的本意也只是希望大家不必留下遗憾可以好聚好散,但是现在我受伤了,我自己好不容易有一次心动的感觉了,却从头到尾被耍你现在说着为我好,但是把我丢下,那到头来你是觉得没有遗憾了,我呢?”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林鸢隐约已经听出了他的意思。 “你想走,想消失,ok。这都是你的事情,我知道我没办法替你做决定。”贺元柏以退为进,“但是你消失之前,是不是得先解决了你留给我的创伤呢?为了缓解我在和你相处这段时间以内,你给我造成的这种种影响,所以,你得做出弥补你不是心理医生吗?那你用你的专业知识帮我治愈我的精神创伤啊,让我不必因为你的消失或者离开,受到更大的影响。” “弥补?” “我们试着约会看看吧。”贺元柏鬼使神差的提出约会邀请。 “你疯了?”林鸢叹气。 “试着约会看看,至少以后回忆起来,在我们的这段相处里,不是无疾而终的,我也不必留下什么遗憾。我们是努力过才分开的,那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再想起对方的时候,有一种当时为什么不再努力试试的悔恨。”贺元柏正在努力说服林鸢相信,他不是在胡言乱语,但他相信,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些话的,“试过约会之后,也许我们的感情会慢慢的淡去,你不知道吗?很多一开始爱得炽烈的情侣,最后都会随着时间而减缓他们的激情,然后归于平静,很多人难逃分开的命运的。如果是这样分开的,我们再回忆起这段感情的时候,不就很容易接受了吗?” 试着约会,然后逐渐任由感情冷却,归于平淡 “你这个说法”林鸢不敢苟同,原本提出做回朋友,就是不希望他们之间再有更多的感情纠葛,可现在按照贺元柏的提议,他们开始交往,开始约会,那不就会有更多感情牵扯的时机了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好了,你也不想想我是做什么的,我可是演员,最擅长演戏了,而且,我身边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哪些更年轻更漂亮的女演员,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移情别恋了。”贺元柏越说越认真,好像他想要跟林鸢试着开始约会,只是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放下和忘记。“而且我们可以约定,如果到了哪一天我们对对方都没有感觉了,想要分开,那就明说。不要翻脸,和平分开。” “”林鸢一直在听他说,他突然之间说了那么多的话,做出了那么多的提议,显然不是一天就能想得到的。“好吧。” 好,好吧? 贺元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甚至接下来还准备了一大段的说辞,用来说服林鸢相信他真的没有私心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留下遗憾,但是林鸢一个突然的好吧,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你说什么?” “你不是说,试着约会看看,如果经历过再分开,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我可以跟你约会试试。”林鸢居然真的答应了。 这,比贺元柏预想的要简单得多啊,他不由得笑了一下,那一瞬间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不过很快就克制住了,他也不想要让林鸢看出来,他是有私心的。“你你真的答应了?跟我约会试试?”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真实,他以为说服林鸢会有多难,可没有想到的是,林鸢这么简单就答应了。“那我们现在,就算是交往了?” “可以。”虽然有一点不爽,但林鸢还是承认了他们之间目前的这种关系。 交往,听起来好像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她只是有一点抵触这个词,却好像并不是抵触这件事。 贺元柏立刻转过身去,他不想让林鸢看到他忍不住的笑意了,答应了,他们现在就已经是正式交往的关系了? 尽管,是为了最后分开,才开始交往的,但也是交往了。 再转过身来面对林鸢,他已经凭借着专业的素养,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那今天我们” “今天不行。”林鸢说,“薛阿姨还在动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噢,对”贺元柏兴奋过头,他居然把这件事给忘干净了。“对,今天得留在医院里,那我陪” “你先回去吧。”林鸢的态度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啊?”一句让贺元柏先回去,他顿时失望了很多,怎么这么快就让他回去?不是刚说好要交往的吗? “你的身份特殊,我们在这里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万一你被拍到了不就麻烦了吗。”林鸢真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想了那么多,只是觉得贺元柏留在这里不方便,“今天先这样,你可以回去准备一下之后的安排。” 贺元柏恍然,对啊,他怎么就忘了呢。之后他们也不急着在这一天就要把所有要做的事情都做完啊,林鸢要待在医院里走不开,他又不能长时间逗留在公众场合,那回去先计划一下明天开始的安排也不错啊。“行,行那就先这样,我先回去,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给我打电话。随时都可以,不管什么事都行” 像是不放心一样,贺元柏走出去好几步,又回过身对林鸢比了个手势,告诉她记得给自己打电话。然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第229章 爱情的影响力 “什么情况啊?” 林鸢一转身,就正好遇到凑在身后看好戏的简漾,简漾满脸挂着的坏笑,说明她一早就已经跟在身后偷听了。就算是被林鸢看到,也依旧是一副得逞了的样子。“你最近,不太正常啊,怎么一点儿都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林鸢了呢。” “那你认识的那个林鸢,是什么样子的?”林鸢顺口一问。 可简漾震惊到了,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捂着嘴,“啊!我就说吧你看,现在的你哪儿还有一点从前高冷的样子,果然啊,恋爱中的人就是不一样,爱情能改变一切啊,连你这样的人,居然都被爱情改变了。” 换做从前,林鸢早就让她滚了。可现在居然还会顺着她的意思,让她说下去,这太可怕了,谁知道那贺元柏到底给林鸢吃了什么药,居然让林鸢有这么大的变化? 林鸢淡定地白了她一眼,却没有任何反驳。 “你真的不对劲。”简漾太了解林鸢了,以林鸢的优质条件而言,她要是想恋爱,根本不愁找不到对象,而且在历来想要追求她的人里,也不乏比贺元柏条件更好的,可为什么唯独是到了贺元柏这儿“难道,你还是因为弗遗” “小蛮出事的那天,有些话倒真是让我受到触动了。”林鸢打断了简漾的话,没让她继续自由发挥下去,按照简漾的逻辑,如果她再不出声打断,恐怕一会儿,简漾就能脑补出一部三十万字的浪漫爱情了,“她早就知道薛璟会死,可还是在薛璟死之前赶到薛璟身边,尽可能地在他生命最后的时间里留下美好的回忆,减少遗憾。以前我从没有想过,回忆能有这么重要,但是后来发现,在我过去的那漫长的时间里,我却并没有用心留下些什么好的记忆,大多时候都是在战斗。” “那也是情况不一样嘛。”简漾怎么听着都觉得,林鸢这意思怪怪的,“人家那是报恩,你这是生存,她要是有你的能力啊,也不见得非得这样报恩了。” “不是报恩不报恩的问题,我只是想,万一有一天我也消失了,却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留下我太多好的回忆,也是挺遗憾的。”所以,她才会答应贺元柏,即使知道贺元柏提出约会要求是故意在拖延,她也还是答应了。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消失,也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留下一些好的回忆。 “没想到,小蛮对你的影响还挺深的。” 简漾感叹道,小蛮那样一个存在感很弱的小妖精,居然也能对林鸢造成那么深刻的影响,还真是挺让简漾意外的,她还以为像以前一样,处理完这件案子,林鸢休息两天就会回到原本的状态,可以丝毫不在意小蛮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那你答应贺元柏,要跟他交往,也是因为受到小蛮的影响?” 算是吧,有一部分原因,的确如此。 “说实话,你要是想恋爱,想要有不一样的生活,我肯定是支持你的。我当然希望你的生活可以更有活力一点,更加精彩一点,不用那么死气沉沉的。贺元柏这个人吧很多时候看,也是比较特别的,不过好在他帅啊!他那张脸迷死多少小女生,哪怕不图他别的什么,只是为了他的美色,跟他在一起也会觉得很开心吧。” “这就是你要说的?”林鸢真的被她弄得很无奈。 当然不只是这样了,林鸢开始活得像一个正常人,简漾打心眼里替她开心,以前也曾经劝过她很多次,可是古板的林鸢就是不愿意走出自己习惯的生活,现在嘛“贺元柏也好,起码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你的事情,没有很惊讶,也没有打算利用你的意思,跟他在一起,你也不用瞒着藏着,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她完全是为林鸢考虑,换做了别的男人,或许条件比贺元柏好一些,但未必有贺元柏这样的耐心和性子,明明知道林鸢是什么样的人,却也没有因此改变他对林鸢的态度。嗯,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你好像很支持他,不知道还以为你被收买了呢。”林鸢很无奈,只是答应了贺元柏,没想到简漾比她还高兴似的。 贺元柏开车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松明显被吓到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把贺元柏变成“哥,我我是不是上去的时间太久了” “啊?”贺元柏回过神儿来,才反应过来小松指的是他去医院楼上复诊的事情,一头雾水地说,“没有啊。” 哦这么说,就不是因为自己在楼上耽误了时间,又是排队又是拿药,还顺便去了趟厕所的,“那您为什么自己开车啊?” 让小松最不安的,就是这件事了,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没事了就可以开车了,可看到贺元柏还是坐在驾驶位上,而且一脸的怪异表情,顿时就让小松误会了贺元柏是在生气了,气他耽误了太久。 “你不是受伤了吗。”贺元柏莫名其妙的说,他也不知道小松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难道还要让你开车啊?老老实实坐着吧,先把伤养好。” 不、对、劲!这下小松彻底懵了,他已经完全确认了贺元柏不对劲,什么时候见贺元柏这么温柔过?没有啊!肯定没有“哥,那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如果贺元柏不是生气,也不是因为他的话,那就只能是在他上楼复诊的时候,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贺元柏看起来,心情很好? 是很好吧小松很难证实,他毕竟没见过贺元柏像今天这样心情这么好的。也不愿意相信,这居然就是心情好的样子? “那当然了。”贺元柏开着车目光突然扫过街边一家甜品店,打了方向盘拐弯,朝着甜品店过去,停在了门前。“你是要下车,还是留在车上等着?” “”小松不知所措的愣了一下,“那我还是一起去吧。” 贺元柏难道是要买甜品?不会吧在小松的印象里,贺元柏并不是多么喜欢甜品的人啊,他怎么突然就想起来要买甜品了?总不会是贺元柏突然知道了自己喜欢吃甜食,是看自己刚从医院复诊出来可怜,所以要给自己买甜品的? 想到这儿,小松几乎热泪盈眶,甚至还有一点为了从前在背后说过贺元柏的事情而惭愧。 第230章 探险队的离奇经历 不顾林鸢的警告,简漾一直在私下调查老汉水监狱的相关记载,老汉水监狱原址,直到目前为止依旧荒废着,变成了很多“探险家”的爱好之地,他们大多是慕名而来,想要一窥究竟。但从未有人能够潜入更里面的地方,而且每一个来过这里的人都认为,这里真的有一只恶鬼,他们之中甚至有人听到了像是来自地下的声音。 “真的有什么魔鬼的声音?那你们那个时候是从哪儿开始听到那个声音的呢?”简漾今天又约了人做采访,这些人就是两个月之前进入过老汉水监狱的探险小分队。 而监狱之所以会从两个月之前开始就想做这个专题,也是因为他们,那天晚上他们一行六个人进入了冒险圣地——老汉水监狱遗址,同时进行直播,可是没多一会儿就出了问题,他们同行的一个女生像是被一股力量直接拖走,被关进了最后面的一间的牢房里,可是等他们好不容易打开那扇门的时候,那个女生根本不在里面。 对,她就这样失踪了,直到今天。 “这个”几人面面相觑,说起什么时候开始听到的那个声音,谁也解释不清楚了,带头的队长阿武解释说,“进去之后我们也并没有特别留意,当时我们还在进行直播,说实话,确实有些害怕,就壮着胆子一直在聊天缓解紧张,所以那个声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的,我们也说不清楚了。” “对了,”队里另外一个女生附和说,当时一队六个人只有她们两个女生,可现在,另一个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好像还是瑶瑶第一个听到那个声音的,你们还记得吗?进去之后,我们刚进了铁门那里,瑶瑶就问我们有没有听到那个声音来着?” 瑶瑶,就是那个失踪的女生,而说起这件事的女生,叫李楠。 让她这么一提醒,大家好像纷纷想起了似的,都在附和,说是瑶瑶当时的确说过这样的话。老汉水监狱外有两道铁门,第一道铁门进去后,是一个很大的操场,然后走一段距离,是第二道铁门。 而瑶瑶听到诡异声音的地方,正是他们刚刚进了第二道铁门,正准备往牢房里走的时候。 “只有她一个人听见了吗?”简漾意识到,这几个人似乎对她还有所隐瞒,他们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不过简漾也可以理解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个大活人失踪了,那么当晚和瑶瑶一起进去老汉水监狱里探险的其他五个队友,当然会急着想要摆脱干系了。 “瑶瑶的胆子,一直都比较小。”阿武犹豫了一会儿,见大家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能自己站出来说明情况了。“而且那天,她其实一直都是反对我们进去的,可是我们已经跟我们探险队的粉丝们公告过了,会开直播全程拍摄我们进到老汉水监狱里面去探险的过程,肯定不能食言。可是从到了门口开始,瑶瑶就表现得很紧张的样子,我们当时也只顾着拍摄了,所以没有留意到周围的其他动静。” “我听说,瑶瑶是你女朋友?”简漾也是有备而来的,她看过他们所有直播的内容了,知道他们就是一群想要博眼球的年轻人而已,的确有些哗众取宠的意思,总是拍摄一些当下很流行的段子吸引粉丝。阿武是他们这个探险队的队长,同时,他和失踪的瑶瑶正在交往之中,两个人的感情很好是他们所有粉丝都知道的。 “啊?啊,啊对。”阿武的回答,不是那么利索的,甚至是他在回答之前还下意识的看向了身边。 可现在坐在他身边的是李楠? 简漾隐隐嗅到了一种暧昧的氛围,什么啊,作为队长的阿武和瑶瑶是公认的一对,但是瑶瑶失踪之后,他和同队另一个女生李楠之间的关系却不一般? 另一名队员亦舟站了出来,或许是看出了简漾发觉阿武和李楠之间的关系,“阿武和瑶瑶并不是网上以为的那样,他们之前的确在一起过,而且最开始,他们也是以情侣的身份一起出镜的,所以粉丝就很看好他们。不过他们半年前就已经分开了。” 阿武犹豫了下,可是表情似乎不太好,他还特意回头看了看刚才说话的亦舟,接着承认了,“对,瑶瑶和亦舟他们现在在交往。” “他们所以你们之间的关系是?”简漾感慨自己真的上了年纪,怎么有点糊涂了呢,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完全是一头雾水啊。 还是探险队里的力量担当,肌肉男麦克笑着出来帮他们澄清道,“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一开始是阿武和瑶瑶在一起,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互动很有意思,吸引了很多粉丝,这些粉丝原本就是冲着他们两个人来的。可是后来他们两个性格不合,阿武是喜欢玩闹的,喜欢跟大家在一起喝酒打电动什么的,而瑶瑶的性格很内向,不喜欢参加我们这些集体活动,半年前他们就已经和平分手了。分手之后,瑶瑶和亦舟就开始交往,我们大家都知道,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关于阿武和瑶瑶之间已经分手的事情还没有对外公布而已,喜欢他们的粉丝当然还希望看到他们在一起,如果公布了,那我们探险队就肯定会掉很多的粉,所以经过讨论,大家就都同意了,在以后直播的时候还是让阿武和瑶瑶装作在一起的样子,继续营造他们恩爱的假象。” “你们欺骗粉丝?”这是简漾之前没有想到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涉及到三角恋四角恋呢,没想到竟然是一场策划好的骗局?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很多团队都是这样的。我们不过是迎合大众心理,让他们看到他们想要继续看到的而已。”李楠说,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楠似乎有意无意的在躲避着阿武,好像不希望任何人看出她和阿武之间的关系。 “好吧这些都是你们自己的问题。”简漾越听越糊涂了,“还是说回你们在老汉水监狱探险的经过吧,瑶瑶当时听到那个声音提醒你们以后你们都听到了那个声音吗?” 几个人再一次陷入面面相觑的状态。 “怎么了?这是什么意思?”简漾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这个问题好像都有不一样的看法。 “关于这个问题,在我们发现瑶瑶不见了,回来以后我们就已经讨论过了。”李楠说,她看起来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是有什么问题,对吧?”简漾试探着问。 第231章 声音 “当时,我们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个声音。”麦克说,“阿武和亦舟在瑶瑶提醒过之后,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是我和李楠就听到了一些很细微的声音。” “真的?你们真的没有听到?”简漾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当时真的有声音,不可能有的人能听见,有的人听不见啊,所以她向阿武和亦舟确认着。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点了头,承认了麦克所说的话。 “这怎么会”这到底是什么原理?简漾已经蒙圈了,对他们的采访,好像逐渐超出了一开始她预计好的发展方向,不行,她得掌握主动性,还是得把话题拉回来。“那麦克和李楠,你们两个人听到的是什么声音呢?” “我听到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李楠说。 女人? “而我听到的声音,就像是我初中足球队里玩得特别好的那个朋友的声音。”麦克说完,又悲伤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他已经不在了,初中毕业的前半个月,马上要考试了,他却出了车祸。” “你那个朋友,应该是个男生吧。”简漾基本确定是男生了,可还是不放心。 麦克点头承认。 “”这下,简漾彻底傻眼了。 “你说,同一个声音,不同的人听到会不会是不同的声音呢?”简漾暗戳戳地向林鸢打听,这方面的事情还得询问林鸢最有保障。 “也许吧。”林鸢正在看陆知予发过来的资料,是关于沈邑曾经陷进去的那个工厂的。 “那如果是鬼呢?”简漾见她并没有发觉,故而又问。 不过这一次,很容易就引起了林鸢的注意,“你是又遇到什么东西了吗?” “不是,当然不是!”简漾立刻否认,她有一种预感,如果让林鸢知道她现在正在查老汉水监狱的事情,林鸢一定会发脾气的,并且极力阻止她继续追查下去的。但她是好不容易都查到了这一步,肯定不能就这么放弃的啊,“我就是白天的时候查资料嘛,在书上看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鬼故事,说是一个鬼发出声音,有的人能听见,有的人听不见,而听见的人听到的声音还都不一样。你说奇怪不奇怪?所以我就好奇啊,到底会不会真的有一只鬼能这样呢?” “有的可以。”林鸢在慎重犹豫后,语气好像都变得有些沉重了。“不过他们发出的,并不是其他人的声音,而是听到声音的这个人,心底的另一个声音。” “这是,什么意思?”简漾没听懂。 “爱恨嗔痴本来就是人的情感执念,即使你表面上看一个人,他很正常,完全正常的一个人,又客气又懂礼貌,待人接物都很和善,甚至是风趣幽默,你第一眼看上去完全不会觉得他就是个坏人,可如果他心里是有秘密的,就会在这种鬼祟的勾引下,听到他心里潜藏的那个声音。”林鸢大致看完了陆知予的资料,心里多少有了点儿数,不过这些线索还不够,还是没办法找出那个陷害了沈邑的家伙。 “人心里的声音”简漾在不断回味着这一句话,难道这就是他们听到不同声音的真相?“那没有听到声音的人,是不是说明他们心里没有执念?” “不是。”林鸢否定了这一点,“也可能是那个家伙没有攻击他们,所以他们听不到它的声音。又或者,他们本身是听到了的,只不过他们意识到了那个声音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没有对其他人承认自己听到了。还有” “还有什么?” 简漾难得全神贯注,她已经快要紧张死了。 “还有就是,他们可能已经被那家伙盯上了,之所以没有让他听到声音,是为了控制他,以便上他的身。”林鸢这句话说完,再看向简漾。 分明可见简漾手臂上那细细短短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真、真的吗?” 林鸢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她当然没有理由要骗简漾了。 “那,被上身了,会怎么样?会被杀吗?”简漾想到,当时没有听到声音的阿武和亦舟,很有可能已经被上身了。都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那现在 “不一定吧,鬼祟上身的目的各有不同,有的家伙是自己无法离开某个地方,所以借助活人的肉身,它才能够离开。有的是因为怨念重,而它所选中的那个家伙身上的怨念更重,甚至是有很多的秘密,很多鬼祟就喜欢跟着这样的家伙,靠生人的怨念滋养他们的阴魂,等到阴魂足够强大,或许他们会吞噬这个人,或许还会试图霸占这个人的肉身,去做更多残害他人的事情。”林鸢大致向简漾介绍了一下,原以为这一次和之前一样,简漾只是要写创作新的作品,所以来跟她询问一些知识点,丰富一下想象力的。 但是当林鸢看向她的时候,却突然发现,简漾脸色惨白,嘴唇被咬得都流血了。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现在跟我说的话,或许我还能帮你。”林鸢意识到了什么,这段时间忙小蛮的事情,让她忽略了简漾。现在回想起来,也的确有那么几次,林鸢在简漾身上嗅到了死气,难道简漾真的接触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但是如果晚了,说不定连我也救不了你了。” “可是现在说不定已经晚了”简漾后悔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的后果居然这么严重。 难不成,那个传说中被关在老汉水监狱的恶鬼,已经被他们放出来了吗? “你听说过,两个月前,有一伙直播的探险队,冒险进入老汉水监狱的事情吗?”简漾吞了口口水。 一听老汉水监狱,林鸢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你,你先别生气别骂我。”简漾求情,按住了林鸢,生怕林鸢会骂她似的。“我知道我错了,我该提前跟你说的,但是但是我没想着进去,我就是听说他们探险队在里面出事了,有一个女孩她失踪了。我就想从这一点上着手,写一篇报道的探讨一下失踪女孩的下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这,这恶鬼可能已经被他们给放出来了” 简漾就差直接哭鼻子了。 在厨房忙活了半天的贺元柏,也听到了她们似乎争吵的动静凑了过来,“可以准备吃饭了,你们怎么了?” “没事。”林鸢努力在克制情绪,贺元柏一大早上来说要给她做一顿好吃的,她没有拒绝,只是完全出让了厨房的使用权,想着一定不能发飙,但还是忍不住。“有人在找死而已。” 第232章 那个不能说的秘密 简漾在深知自己犯了错的情况下,只得收敛起来,屁颠屁颠跟着他们坐到了餐桌旁,屁股刚落定,看了看林鸢又瞧了瞧贺元柏,恍然觉得,“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任谁都能感觉得到她这颗锃光瓦亮的大灯泡着实显眼。 “也没什么。我们今天原本就打算在家里过的,想让她尝尝我的手艺。”贺元柏说着,夹了菜送到林鸢面前的碟子里,“尝一下看看,我做的糖醋里脊,足以媲美五星级饭店大厨的水准的。” 简漾低着头跟着吃,眼神一直在他们之间瞟过来瞟过去,觉得太意外了,贺元柏这样的大明星居然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做煮夫,要是他的粉丝知道了,铁定会骂死林鸢的吧。 不过也难怪,他们俩的爱情刚刚开始,如果出去约会被拍到的话,应该会很麻烦吧。躲在家里过家家好像也不错 只是简漾今天确实没想到贺元柏也会在,她就贸贸然的闯进来了。 “对了,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啊?”贺元柏察觉到了饭桌上低沉的气氛,林鸢似乎在压着一股怒气,而他早上买了菜进门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是刚才简漾来了以后跟她在客厅说了那么多话,林鸢才越来越生气的。 他虽然在厨房忙活,但也偶尔会留意客厅里的动静,也看到了简漾和林鸢求情的样子,猜着是简漾说了什么,惹怒了林鸢吧。 “我们刚才” 简漾哪里还敢再重复第二遍啊,她只得怯怯地望着林鸢,生怕林鸢再发火。 “怎么了?”贺元柏转过头看着林鸢,试图想要缓和一下她们之间这种僵持的氛围,“又是不能说的吗?”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啊,你现在也不是外人,跟你说也没什么就只是”简漾很快就明白了贺元柏给的台阶,顺着就下来了,还偷偷打量林鸢的反应。她问贺元柏,“你听说过两个月以前,有一个人气很高的探险队潜入老汉水监狱的事了吗?” “人气很高的探险队?你说的,是那个有个成员自此失踪的新闻吗?”贺元柏也曾留意到了这一新闻,当时他正关注自己新戏首映的消息,顺带着看到了同一版面上的探险队员失踪的新闻,所以还留着一些印象。 “没错!你真的知道啊。” 简漾又惊又喜大喊着,原来真的有人跟她一样还在关注着这个新闻吗? 正在低头品尝菜肴的林鸢却突然停了下来,侧过头来瞪了简漾一样,使她不得不收敛。 “所以呢?那个新闻又有后续了是吗?”贺元柏至此还没有听出来有什么问题,“我之前也是偶然看到的新闻,之后就一直没有关注了,是那个失踪的队员找到了吗?还是有了什么新的线索。” “那倒没有,只不过我最近正在调查这件事,我觉得特别奇怪,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跟着其他几个人一起进入到老汉水监狱以后,怎么就能失踪了呢?”简漾因为林鸢,很快就和贺元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以后在时不时冷脸的林鸢面前,还得相互帮衬着给对方台阶下呢,“我是觉得啊,这几个人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谁杀了那个失踪的人,然后把她藏起来了,如果那个女孩突然回来的话” “回来个屁。”一直没开口的林鸢再也忍不住了,听她在这儿鬼扯呢,消失在老汉水监狱的人还能回来? 他们俩就好像算准了林鸢肯定会忍不住开口似的,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劝你不要再查下去了,小心你也把命丢在那里。”林鸢再一次郑重警告,“如果你不听,我就让简崇二十四小时的盯着你。” “不至于吧!” 简漾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把自己坑进去了? 这算什么啊?她来求林鸢帮忙,林鸢非但没有答应要帮忙,还要让简崇看着她,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眉目,就这么放弃那也太可惜了。 “其实吧我是觉得啊,简漾之前也已经追查了那么久,她在这件事上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你突然让她放弃,却又不告诉她为什么要放弃,她肯定是不愿意的呀。你呢,不如告诉她,你知道的,她明白你为什么担心她,不愿意让她再去那个地方了,她不就放弃了吗?”贺元柏替简漾发声。 “对啊!没错没错你要是告诉我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就肯定不会继续追查了啊。”简漾举起手来保证。 有贺元柏帮忙打配合,比她一个人费劲巴拉的劝说林鸢要轻松多了。 林鸢偏过头来看着他们两个,明明一个就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她真的怀疑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贺元柏,这简直就是添乱嘛。 简漾目光诚恳地冲她拼命抛眼神。 “真想要知道?”林鸢问完,端起水杯饮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嗯嗯嗯!”简漾连连点头,她知道,林鸢要说了。 “听说过四十年前,老汉水监狱死了一个人,然后监狱搬迁吗?”林鸢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说了,这不算是什么特殊的秘密,而且如果要查的话,其实关于这个事情的传闻有各种版本。 “我知道!”简漾之前刚刚才查到的,“说是一个专门负责看押恶鬼的看守,他死了,就没有人能镇压住关在老汉水监狱里的恶鬼了,所以汉水监狱就搬到了今天的新址,而以前的那个旧址就是现在的老汉水监狱,变成了荒废凄凉的探险家爱好圣地。” “不是看守,不是狱警,而是一个和它一样被一同转移过来关押的家伙。”林鸢淡淡开口,可一句话就引起了其他两个人的叹为观止。 “不是负责看守它的人吗?”那这和简漾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不一样啊。“你怎么会知道是一个跟它一起被转移过来关押的家伙呢?” “因为四十年前,是我和沈邑一起把他们转移到这里的。” 林鸢看着简漾,莞尔一笑,简漾顷刻间后脊发亮,忍不住地抖动了两下,怎怎么觉得那么可怕呢。 “你和沈邑一起把他们转移到汉水监狱的?为什么啊?” “这话说来就长了,边吃边说吧。”林鸢不忍心浪费贺元柏这忙碌一上午的心血,“四十年前,有个小和尚找到了我,送来了一封信,信是他们寺院里的老和尚写的,随信附着沈邑平时随身的一把小匕首。” 第233章 禁咒 “你认识那个寺院的老和尚吗?”简漾关注着,她知道每一个主动找上林鸢的人,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嗯算是吧,”说着,林鸢看了贺元柏一眼,这让简漾和贺元柏都意识到,林鸢所说的这个老和尚或许跟贺元柏有着些关系。林鸢接着说,“是一位故人的转世,只不过他每一世都因为修行的关系,命数略长,还能留着一些前世的记忆,那一年,他大概不到六十岁吧” “跟我有关系,对不对?”贺元柏问。 迟疑了一下,林鸢点了头,不过贺元柏没有接着追问下去,他们继续听林鸢往下说。 “老和尚命中将会有一个大劫难过,他倒并不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尘封在寺院枯井里的一只恶兽。那恶兽有几千年的修行了,比我的资历都老。原是一方神兽,但你们应该也知道,修成仙身者并不一定能够一直为仙,兽也一样,如果不能克制自己的贪婪和,被情绪影响了心智,那么就会经历堕落,从仙者堕为妖魔,也称之为妖化,就是任凭妖性占据本性,从而为妖。那神兽也是如此,贪婪杀戮,让它染了无辜者的鲜血,彻底妖化,之后它便一直被困在一处,直到那寺院修建起来,修建寺院的人意外挖通了那口枯井,发现了被囚禁在枯井里的它,于是找来高僧镇压,以鲜血为祭,画七十二路阴阳符,施了禁咒,将它困在井底。” 二人听着,十分专注。 “只是,如果想要完全压制住井底的恶兽,使之无法醒来,不会引发任何暴乱,还需得一样”林鸢想起四十年前的事情,对于她来说,的确算不上隔了很久,但那个结果也是“需要以极恶之人引那禁咒于身,用自身的恶去抗衡恶兽的力量。” “这个意思难道是说”简漾听到这里,已经隐隐的听出了大概的意思。 “没错,就像是药引子一样,那禁咒只能施加在活人身上,通过不断活人和活人之间的转承,一直保持禁咒的力量,承担禁咒之人越是恶,那禁咒的力量就越是厉害。而老和尚算准了自己将有大劫,唯恐自己大劫将至之时,那极恶之人和恶兽生出什么乱子,就找到了沈邑帮忙,沈邑当时在之前一场恶战里受了伤,被老和尚救下拖回去养伤的” 老和尚看出沈邑的体质异于常人,询问之下,才确认了沈邑的特殊身份,故而,他请求沈邑帮忙,要将那恶兽转移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即将发生的动乱无法影响到恶兽。也可以永远的把那恶兽藏起来,避免有心之人找到它,再出什么麻烦。 “可是沈邑帮不了他,或者说是,沈邑当时本身就有伤,他就更加没办法凭一己之力帮助老和尚把那井底的怪物再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们就想到你了?”简漾这下好像理清楚了其中顺序。 “没错,他们找上我了。老和尚也记得我,只不过经过转世,他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我,而沈邑刚好知道怎么找到我,他们困着恶兽,让寺里的小和尚送来了信,说是请我帮忙,但当时那样的情况,完全是逼着我帮忙的。”想起来就觉得很不痛快,说是请,但哪里容得她拒绝呢? “那后来呢?”贺元柏问。 “后来我去了,但是我发现老和尚不仅请了我,他还请了很多的朋友来帮忙一同镇压,以便可以找到一个特殊的地方,关押恶兽。”林鸢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一下。 “怎么了?”简漾看出她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似的。 “没有。”林鸢没有说,当年她匆匆赶到寺院的时候,遇上了老和尚的那些前来帮忙的朋友,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跟她一样的人,他们也同样身怀不凡,却以普通人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在各种各样的职业里,安心地过他们自己的生活。 却同样也是因为老和尚的拜托,为了那困在井底的恶兽赶来,哪怕是献上自己微薄的力量,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时候,真的让林鸢感受到了触动。 平时隐藏在各个职业里的人,他们可能就是很多普通人身边那些再普通不过的小人物,为了生活藏起自己的与众不同,却在危险来临之际纷纷赴战,没有人退缩。 “可那只恶兽既然已经有了几千年的修为,想来也不好对付吧。你们”贺元柏很是担心,即使谈起那时候的事情已经是四十年前的旧事了,而林鸢好好的就坐在面前,这就说明四十年前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可是他还是很担心。 “是不好对付。”林鸢叹了口气,“不过当时最难的,就是要重新找到一个可以困住那恶兽的地方,还不会被人发现。” 幸好在他们的队伍里,有这么一个人,在湛海市还算是有些权利,想到了汉水监狱。 汉水监狱的戾气之中,足以掩饰那恶兽的存在,而且其他人根本想象不到,汉水监狱下面建了防空洞,底下最深处有九层,九层尽头是一间纯精钢打造的牢房。他们盘算着,把井底的恶兽先关到那九层地牢里,这个意见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因为如果不是他们至关重要的人,绝不可能知道汉水监狱地下还有第九层的地牢,就算知道,一般人也进不去。 接着,他们就是研究该如何把井底的恶兽转移到九层地牢去了。 要先找到一个极恶之人,背负禁咒的责任,幸好在其他监狱里找到了这么一个,杀戮极重的凶犯,虽然他犯下了大罪,被判处终身监禁,但也算是有情有义的人了,当他们把禁咒之事告知了那凶犯以后,很意外的,那凶犯居然自己站了出来,表示他愿意承担这一责任。 “他自愿承担禁咒之苦,哪怕是要和恶兽以后同被关在一处,他也无所谓。所以我们很快就将禁咒施在了他的身上,他背负着压制恶兽的责任,被一同转移到了汉水监狱。”林鸢说。 “他们,就被关在了地下九层?那他不是什么看守啊,他真的是犯人?可他到底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呢?”简漾为难了,说他是好人吧,他杀了那么多的人,被判处了终身监禁,但说他是坏人吧,他身怀大义,主动承担了禁咒的责任,用自己困住那恶兽许多年。“欸,不对啊如果你们当年成功了的话,那怎么之后没多久,就出事了呢?” 第234章 联系着生与死的通道 “之后的事情”林鸢突然沉默了。“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了。” “怎么会这样?”简漾诧异极了,在她的认知里,应该没有林鸢不知道的,可偏偏这一次,林鸢似乎也遇到了难题,“那你之前阻止我去调查老汉水监狱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可能发现了些什么,说明那下面的情况不对劲了?” “当年我们只是负责把他们送过去,但是亲自负责押送那恶兽和凶犯的人,并不是我和沈邑,只是当时我们这些人里,那个有权利可以开启地下九层地牢之人。” 老汉水监狱的地下九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进去的。 能够开启那里,把恶兽关进去的人,自然也是身份极其特殊的人。即使他有权利打开那地牢的大门,却也不能把所有人都带到那里去,所以林鸢和沈邑等人,就被安排等候在汉水监狱门外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贺元柏从林鸢的眼神里看出了些变化,很奇怪,林鸢竟然有一种很少见的犹豫,或许当年发生了一些让他们都想象不到的变故,所以后面的事情 简漾问,“还是,那个被关进地牢里的恶兽,有什么问题?” “那个被关进地牢了施加了重重封印禁锢的恶兽,叫混沌,传说中的四大凶兽之一。它究竟是如何被锁在古寺井底的,细节已经无从考究了,但是我们都知道,只有是恶人接近它,就会受他蛊惑是非不分,顺从它的一切指示,听从于他为他效力。”林鸢说,“那一次,送他进地牢的人,没有一个出来的。” 所有负责押送它进地牢的,全都消失了。 就像,探险队里失踪的女孩瑶瑶一样,他们全都凭空消失,一点线索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我们当时在外面等了很久,等到了第三天夜里,都没有任何人出来告诉我们是否安排妥当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出了乱子,听说带队进去的人都消失不见了。我们都曾怀疑过,是在下到地牢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沈邑也曾偷偷溜了进去想要调查清楚,但是遭到了攻击,袭击他的人并不算最可怕的,据他所说,最可怕的是,他在进到老汉水监狱以后,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而沈邑受到那种声音的蛊惑,让他一时之间乱了分寸,心神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他在最后完全被控制之前,找了机会逃了出来,但也差点疯掉。 林鸢吃了点东西,才慢慢地说,“我怀疑过,那东西进到地牢里发生了什么事,也找人大概了解了一下,只不过他们给我的建议都是,不要进去。那东西有窥视人心加以利用的本事,它能够洞察你心里的弱点,知道你恐惧什么,担心什么,在意什么,它也能够知道你藏在心里的秘密,如果不够坚定,最后很有可能” 被它影响。 即便是沈邑,在面对那个怪物的时候,都差一点折损在里面了,更何况是内心藏着诸多秘密的林鸢,林鸢自己都无法保证,如果那个家伙对她发动侵扰,她是否能够像沈邑一样顺利逃出来。 “比起我们,倒是一些看守监狱的人更想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那些人在押送了什么犯人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他们前前后后组织了不少人进去调查,想要弄清楚在下面发生的事情。”林鸢猜测,或许老汉水监狱最下面,原本就是有问题的,所以才会封锁一切关于那里的消息,使得外人从不知晓那下面还有第九层地牢。 但凭借着一拨又一拨调查的人进去,回来的人却少得可怜,即便有人逃了出来,可是也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借着心理医生的身份,接触过个别从下面逃出来的人,他们对于下面的描述都让人感觉很恐怖,当初下去的第一拨人有六个,全都失踪了,第二拨人有十一个,逃出来两个,一个在之后第二个月就跳楼自杀了,另一个疯了,在他彻底疯了之前,我接触过他,他向我描述进去后的经历,只说那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通过漫长的阶梯,走到一潭水前,有长相怪异的一个家伙摆渡着船过来,他们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乘着船过去了,接着他们就到了一个更奇怪的地方。”林鸢说到这里,顿了顿,因为当年那个人描述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些发病的预兆,“他说到这里,情绪变得特别激动,一会儿大笑,好像看到了多么叹为观止的景象,一会儿又很害怕,似乎有什么东西分布得到处都是,让他很恐惧,一会儿又大哭,不是因为害怕才哭,而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像极了内心受到煎熬一般” “什么地方这么奇怪啊?”简漾听得都懵了,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呢? “我猜,他们打开了幽冥道。”林鸢的表情很平静,当初她刚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还曾经惶恐过,但是现在,她愈发确定这个答案了,也接受了这唯一的可能。 “幽冥道是什么?”贺元柏怎么觉得这个地方听起来毛骨悚然的,会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生与死的通道,活人的世界与亡者的世界唯一的联系。”虽然不想要吓到他们,可是大概只有真的说清楚了,才会让简漾彻底打消再去那里一探究竟的念头吧,“或者,可以说那里就是连接人间和地狱的通道,他们乘坐着小船被送过去的地方,就是地狱。” 真正恐怖的,从来不是送到下面的东西,而是下面本来就存在的东西。 一只恶兽,即便是混沌,但是终有办法可以控制住它的,但是连接着人间和地狱的通道,却是没有办法可以控制的。 “生与死原本就各有界限,但是生与死之间的界限难免会有交集,是连接两个世界存在的唯一联系,那本来应该是个秘密,而老汉水监狱正好建在了那通道的上面,活人的戾气再重也压不过死气,所以那里的人在通道关闭的时候,只是会受到影响身体衰弱情绪激动,但是当通道无意间被打开,那么活人与死人世界的联系,就被打开了。” 第235章 唯一活下来的人 林鸢答应要带简漾去见见当年那个好不容易从下面逃回来的人,预约好了去精神病院探望的时间,林鸢再三嘱咐她,不要随便开口提问避免遭到攻击,简漾也是答应得很痛快。下了楼,却发现贺元柏开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你也要跟着去?”林鸢似有顾虑。 “反正没事干,好奇心都已经被勾起来了,不如去弄个清楚。”贺元柏示意她们上车,决定亲自做这个司机,送她们过去,还能顺便多了解一些情况。 当年第二拨进去的人里,目前也只有这一位还活着了,后来似乎还有第三拨人进去,不过第三拨人进去之后很快就退了出来,他们在意识到危险以后便没有继续往更深的地方去了,而是折返了回来 “第三拨折返回来的人,在路上发现了一个浑身上下写满符咒的家伙,不过他已经被啃得血肉模糊,浑身的腐肉散发着恶臭,但他们还是把那个死人一并带了出来。后来经过确认,那正是与恶兽一同被押送过去的犯人,他们应该是察觉到了下面会有危险,所以封闭了往下走的大门,接着很快安排好了,把老汉水监狱的人,都转移到现在的汉水监狱里。”林鸢一边说着,一边看简漾拿着录音笔全程录音。 老汉水监狱地下的秘密,居然可能是连接着亡者世界的通道,这个消息远比它下面关了什么更加让人感到恐惧。 “所以,后来因为这件事传得神乎其神,大家就以为是送下来负责看押的人出了问题,而下面关着所谓的恶鬼?”简漾逐渐将事情理出头绪,说到底,之所以会有人这么传,大多都是因为人们听风就是雨的习惯,“也是因为老汉水监狱下面关着恶鬼的传闻吸引了一些人的好奇心,使得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想要来‘探险’,但却没有人知道,下面的世界远比我们所以为的更可怕!” “活人的世界和死人的世界之间,居然还有通道?怎么偏偏就在老汉水监狱下面了?还是说,还有别的?”贺元柏专心开着车,却不妨碍他对这件事的关心。 从前谁知道活人的世界跟死人的世界之间还有联系呢?乍一听这样的消息,谁不会特别好奇,想要知道死人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应该还有一些,但并不是所有的通道现在都能够连通,应该也有一部分在那些特别难找到的地方,或者是经过地震火山等因素,导致原本的通道被迫关闭,然后就不得不寻找新的联系。” “那死人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你见过吗?”简漾对那个世界的事情充满了好奇,虽然觉得可怕,但是想想身边还有林鸢在,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贺元柏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林鸢的反应,他在简漾提到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本能的会想到自己死而复生的那个地方,但那里显然跟他们现在所说的,老汉水监狱下面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没有。”林鸢说。她也曾费尽心思的寻找这么一个通道,两个世界之间负责联系的这个通道就像是人身上的血管一样,是维持平衡的一个存在,所以不管在哪里,肯定会有这么一个地方的存在, 但那个时候,即便林鸢找到最后筋疲力竭,也没能找到其中一个。 “我也劝你,趁早打消你心里现在的念头,那个地方活人去不得。”林鸢一抬眼,通过后视镜看到坐在后面的简漾,那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林鸢就知道她肯定在心里想象着什么,而这个想象极有可能把她自己给害了。 “为什么?”简漾不服气,可她不是质疑林鸢的警告,只是觉得不能理解,明明有那么一个联系着两个世界的存在,为什么活人不能通过那个通道,去死人的世界里看看呢,说不定从此能够改变这个世界上一些观点的存在呢。 林鸢没有回答她。 但是接下来他们见到的这个人,用最显而易见的事实回答了她。 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头,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他穿着病人的衣服,蹲在屋子中央的地上,屋子的四面墙壁被他用笔画得乱七八糟的,有符号有文字有图示甚至还有一些验算的公式他就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心血出神,一直在研究着什么一样。 负责照顾他的护士告诉简漾他们,这个老头四十年前原本是搞生物研究的,很聪明,年纪轻轻的就是大学老师了,可以说原本前途无限如果没疯的话。他原来有个妻子,可是在他出事以后,他所有的亲人都恨不得躲他远远的,他的妻子也离开了他,这些年他的亲人相继离世以后,就剩他自己孤零零的了,连个逢年过节能来看他的人都没有了。 “他也太可怜了吧。” 简漾这时候还没有想到,如果她再继续动想要下去一探究竟的念头,这个老头的下场,就可能是她的下场,甚至,这老头有命回来,她却不一定。 “谁说不是呢,瞧这满墙让他画的,之前我们院里检查,说是要把墙上的东西清理掉,他当时就急了,看到我们拿着清理的工具进去,你们都不知道他那会儿有多么可怕,又喊又叫的,整个楼里都是他的喊声,而且那个声音特别可怕好像这东西都是他特别重要的宝贝一样。可你们看看,这些东西谁能看得懂呢。”隔着窗子,护士对于里面这位老人家也十分无奈,她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的生活,可是却完全融入不了他脑子里的那个世界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搞这些研究的人,脑子都特别聪明,就算人的精神状态变了,但也和其他人的思想不在一个高度上。 “他经常这样吗?”简漾扒在窗户上看了好久,试图理解墙上那些怪异的文字和图案,可最后什么都看不出来。 “对啊,天天就趴在墙上写写画画的,你们说,这么一个年纪的老人家天天爬高爬低的,能不让人担心吗,可是他的东西又不让别人动,真担心他哪天摔下来。”护士难得遇见一个来看他的人,所以抱怨的话就多了一些。 他们说话的功夫,原本坐在正中间的老头好像又想到什么一样,爬起来,在四面墙上寻找着,然后,找到了,他立刻凑过去又改又写的,长长的公式让人根本琢磨不透他到底在写什么。 第236章 奇怪的文字 “他在写什么?”贺元柏悄悄问林鸢,从林鸢一直盯着那人的眼神里,他就能够感觉得到,林鸢是看懂了那人的鬼画符。 “”林鸢心底掀起种种回忆,再见到这些奇怪的字符,竟没想到会是在此时。“他在记录曾经所见到的一切。” 这满墙的字符,用一种极其怪异的模式,记录了他曾经在生死边缘所看到的一切,那些奇怪的文字,用正常的方式来看肯定看不懂,或许 这就是他之前在那边的世界里所见到的? 文字可他从进去到逃出来,时间并不长,他如何能用短短几日的时间,就学会一种新的文字呢?而且这些公式,他到底在计算什么? “他是一直都这样吗?”简漾被他突然跳起来发狂一般书写的样子吓到了,慌忙问道,这老头难道天天都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吗? “可不是嘛,天天都在这样,虽然不是每天都会去特别写很多,但是他经常一个人坐在这病房里面看着他所有的记录发呆,有时候可能会发现什么吧,就扑上去修改,但更多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坐着,不分白天晚上有好几次我值夜班路过来看看,就发现他大晚上不睡觉,死盯着这些墙壁发呆。”护士说,“我们这有好几个新来的护士,挺年轻的,也没见过他这样,可是都被他吓到过,他有时候要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东西,就会这样一直写一直写,好像特别亢奋,能连着写好久!之前趁着送他去体检的时候,我们进到病房里面把他写写画画的这些全都拍下来,精神科的医生还专门拿去找研究的人查过,但是都说不知道他些的这是什么” 他们也曾经怀疑过,这个老头虽然疯了,但他曾经也是搞生物研究的专家,而且他是曾经下过地牢的人之一,还是唯一一个他们那一拨活着回来的单就这几个条件,就足够让人怀疑他所记录的这一切是否和他们下去的经历有关。 所以专门负责他的医生就和护士们商量好了,趁着送他去体检的功夫,进到他的病房里,把他满墙的鬼画符全都拍了下来,然后找到各种专家,包括文字研究的、历史研究的、生物研究的反正是能找到的人全都找了个遍,就是想要确认老头满墙写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可问了一大圈下来,让所有的专家各种翻阅资料去研究,也毫无头绪,在他们看来,这些东西就是一个发了疯的人胡乱写的。 “这墙上好多处都被改动了多次,还记得原来都写的是什么吗?”林鸢探头凑近了玻璃,想要更清楚的看完整那些记下来的字符。 “噢,这好说,虽然当时我们医生问了一圈也没有哪位专家能够解释出来他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但是医生说,每搁一个月都要把他病房里写的这些全都拍出来,说是万一以后有人能解开呢。天才和疯子本来就是一念之间,万一这个疯老头真的是写出了什么了不起的预言,不能让他的经历彻底被遗忘啊。”护士无奈地笑了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在笑这个老头的疯癫,还是笑医生的疯癫,“你们等一下,我去把之前打印收录的那一份给你们拿过来。” “好,多谢。” 林鸢同她道了谢,再转过身来,就发现简漾和贺元柏两个人都快趴在玻璃上了,尤其是在听说这老头记录的这些字符里,可能有对后世的预言,就更是努力的想要看懂这里面的奥秘了。 “你看得出来吗?”简漾完全忘记了还站在身后的林鸢,她专注的想要从满墙的字符里找到自己能够认得出来的。 “没有啊,这都写的什么啊,”贺元柏逗比的一面显露无疑,他很努力想要看出来,甚至还会在手心里试着模仿那个字符的样子,可能是觉得,或许是一个相似的字吧,但即使如此,他也没能看得出来哪一个是他认识的,“那个,那个是不是个美字?” “不是吧。”简漾完全没留意她把贺元柏的状态带偏了,努力找到贺元柏指的方向,特别纠结,“等等等这不可能是现在的文字啊,他这写的,会不会是很久以前的象形文字啊?你看那个像美字的说不定,是羊?” “羊?”贺元柏对她的话似乎不敢苟同。 林鸢站在他们俩身后,那可真是丢脸。她就像是带着孩子们来动物园的家长一样,面对着对动物有着特殊关注的孩子,吵也不行,骂也不行。 “林鸢,林鸢你看呢?这些文字你能认得吗?这到底是什么文字啊,总觉得好像认识但又认不出来。”简漾头也不回,只是伸出一只手在身后挥舞着,想要抓到林鸢。 “你们俩能不能收敛一点。”林鸢好心提醒,虽然今天并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节假日,会来精神病院探视的人很少,但是面对不远处那些不时偷来关注目光的护士们,她真的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 “” 突然,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林鸢听不到他们俩叽叽喳喳的议论,还有点好奇。简漾和贺元柏都趴在玻璃上看,也不知道具体是从哪一个瞬间开始,他们感觉有点不一样,说不上来这屋子里到底少了什么 “啊!”玻璃后面,猛地跳出一个人来。 “啊!!!” “啊!!!”贺元柏不由自主的跟着简漾叫了起来,当那疯老头冷不丁地跳到眼前的刹那,他真的要抓狂了。可是转身求安慰,却看到简漾已经保住了林鸢,自己扑了个空 玻璃里面的老头,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 “吓死了吓死了这老家伙怎么回事啊”贺元柏强行凑了过来,趴在林鸢背上,缓解着迟迟不能安定下来的那颗小心脏。 “你们俩,真的是够了。”林鸢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不是要研究那些文字吗?不研究了?” 抱在林鸢身前的简漾拼命摇头,胆儿都要吓破了,哪儿还有心思研究墙上的文字符号啊。 “你是不是过分了,她是我女朋友”贺元柏吃醋呛声,完全不记得一分钟之前他和简漾一起一副好兄弟的架势研究墙壁上字符的样子了,现在只顾着在意,简漾为什么要抱着他的女朋友不撒手呢。 “我跟林鸢先认识的,你才是小三。”简漾说着,挑衅似的赖在林鸢身前不肯离开。 “你”贺元柏说不过她,他也知道简漾说的是对的,他的确没有简漾认识林鸢更早一些。这一条件上就吃了亏了撇过头跟林鸢告状,“她欺负我,你也不管?” 第237章 时间差 “行了,你们两个。” 林鸢压着满肚子的火气,好说好话的才把这两个家伙从身上给摘了下去,“你们是忘了到这来的目的了?” 不是说想要见见当年唯一的幸存者,找到关于地牢深处的秘密吗? “对啊”简漾被那疯老头这么一下,把这最重要的事情差点给忘了。“都怪贺元柏,胆子也太小了,刚才要不是他跟着叫,我也不会吓得什么都忘了。” “怪我?”贺元柏很不服气,他才是那个被吓到的吧,“我是听到你惨叫,才被吓得跟着一起叫的,好端端的你叫那么惨干嘛?” 两个人的联盟,在这么一点小事上就瞬间瓦解了。 林鸢摇着头,任由他们吵闹,独自走到玻璃前看着里面的疯老头。疯老头起初还对着她做出各种鬼脸,似乎想要吓唬她,可是过去了半天,瞧着站在窗外的林鸢没有半点被吓到的样子,老头的玩心也就慢慢松懈了,觉得没意思。 可是,他再看向林鸢,那眼神里仿佛出现了一些久违的东西 是疑惑。 他偏着头想了想,可能是觉得林鸢很眼熟,他曾经应该在哪里见到过林鸢吧,但是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头疼越是那些记忆深处的事情,努力想要回忆起来,就会让头变得特别疼 是谁,眼前这个女人,他一定在哪里见过的可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呢?难道是那些那些记忆? 是那些他已经想不起来的记忆吗? “他这是怎么了?”简漾看出来这疯老头好像不对劲。 “老毛病犯了。”林鸢却一点都不意外,“头疼,他看到我或许想到了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所以头就会特别疼,越是用力回想,就越是痛苦。” “啊?这么惨啊?那你能不能帮帮他?你不是会,让人忘记记忆的那种招数吗?你要是让他忘记,会怎么样啊?会不会好一点?” 简漾有点同情这个疯老头了,那一次潜入地牢深处,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如果他没有去过那里的话,现在的他或许应该在某个科研项目中全情投入的搞研究,或者,在某个精英大学当老师吧。可他偏偏跟着那些人一起去了地牢深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走到了哪儿,他又是怎么回来的。 只是回来之后,他也疯了,曾经以他为豪的亲人都疏远了,他的妻子也离开了他,他被关在了这里,整日只能当一个疯子,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没有人来探望,昔日和他差不多同样年纪的朋友、同事也都纷纷离开了他,只有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者什么都知道,只能这样躲在这么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屋里,过着现在这样狼狈的人生。 经简漾这么一提,倒让贺元柏想起自己被封印的记忆了。“对啊,你也像对我那样,也封印他的那些痛苦记忆不就行了吗?” “他的记忆封不住了。他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三魂七魄被夺了两魂六魄,现在只剩下一魂一魄在这肉身里了,他连心魂都没了,怎么封印他的记忆呢。”也曾经想过要帮他的,可是林鸢真的帮不了他,他的这副躯壳里只留下了一魂一魄,更多的时候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他看起来比常人疯癫痴傻,也失去了表达的能力,每日能做的,也只有这样反反复复的记录着算着他的那些研究。 “这跟他那次的经历有关?”简漾可怜他,趴在了玻璃前看着。 那个疯老头很痛苦,抱着头满地打滚,很快有护士发现了,赶来开门进去,给他打了一针,才让他慢慢缓解了痛楚,又将他扶到了床上,让他休息。 “他去到了不应该去的地方,所以魂魄被夺,看样子是逃出来了,但是整个人都几乎丢在里面了。我不知道他在那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这些文字,想来也不会是一天能够学成的”林鸢也试过想要解开字符里的秘密,但是 这些古怪的文字,她的确没有见过。所以猜测应该是另一个世界特有的,那么现在最能够让她觉得贴近现实也是最荒谬的一种推测,就是两边世界的时间,并不相同。 也许在外面的人看来他躲进去只是在地牢深处待了短短几日,但是他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以后,可能在那里待得时间远远比外面的时间要长,所以他才能够在那边学会了另一种文字符号,但是对于这个疯老头墙壁上画的,还有他在算的那些公式到底求什么,林鸢也真的看不懂。 “这么说,就是没办法喽。”简漾也想不起其他可以帮他的办法。 “当年他从那边逃回来,很快就找到了我,当时他还没有完全疯掉,勉强能算是正常,只不过惊吓过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焦躁不安。他跟我说了那些话以后,等我想要再去找他弄清楚,却发现他已经被家里的人送到了这儿来,我试过了,我没有办法进入到他的梦境里,也没有办法抹去他的记忆,当他的记忆抹煞了所有的人存在时,我们就更没有办法可以进到他的思绪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鸢很可怜他,弄成现在这副样子。可惜,当初下去的人除了他以外,死的死,消失的消失,要不然就是半点收获都没有,想知道他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除非亲自再下去看看那边的世界,否则,根本不可能知道。 “后来我也来看过他几次,他好像不太记得我了。有时候应该还是能够认出我来的,但是我就站在他面前,他却记不得更多了。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满墙在画这些怪异的文字和公式了,所以我想,他最后的一魂一魄里应该还是记得一些什么,这一种文字或许是在他被囚禁在那边的世界里学会的,而公式,应该是在算那边的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的一些距离吧。”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算这个。 “等等,你说他被囚禁在那边的世界里,学会的这种文字?”贺元柏恐惧地看向疯老头,这太不可思议了。被囚禁吗? “我推测那边的时间和这边不太一样,他可能也发现了这一点,在我们看来,当年第二拨人下去了只有几天,他一个人逃了回来,或者当他到达那边的世界,在那边待的却不止是几天,有可能是几个月,甚至是几年。” 第238章 回来的人又消失了 也许这个疯老头当时跟着他们一队人下到地牢更深处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和他们同去的那些人要么死了,要么被囚。但他不一样,他在这边的世界上就是一个专门研究生物学的专家,他懂的应该比其他人多的多,那么相比其他人,他的价值就出来了。这应该也是他成为唯一一个能够学习到那边文字的人的原因,可是后来,当身在这边世界的人觉得只是几天过去了,而他在亡者的世界里却度过了漫长的几天几个月甚至是几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才逃了出来,没想到外面的世界只不过刚刚过了几天这些经历足以打破他过去三十年里所有的认知,不疯才奇怪吧。 他曾经试图向现实世界的人说明他的遭遇,但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所以其他的人对他的关注只是为什么只有他活着回来了,而不是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幸运的是,林鸢发现了他,并且曾试图了解他的感受,只不过,他因为承受不了那种种打击,还是崩溃了。随着外面乱七八糟的嘈杂声音,他受到的影响,甚至可能还有他在地牢更深处的那个时候所经受的一些折磨,导致他三魂七魄只剩下了一魂一魄,人也疯癫了,他最后的理智用尽,即便想要表达,也无从表达了。 简漾正在惆怅着,却突然接到了短信,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当场就傻在那里了。 “林鸢,他这个疯老头,现在不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了。” 林鸢回神,“这话什么意思?” 简漾把手机拿给林鸢看,“那个叫瑶瑶的女孩,回来了。” 传消息给简漾的人,正是之前简漾采访的那个探险队成员李楠,不知她到底是揣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思,在瑶瑶回来的第一时间,她就把消息透漏给了简漾。 在车上,简漾匆匆忙忙的向林鸢大致介绍了一下探险队员之间的关系,阿武是探险队的队长,曾经是瑶瑶的男朋友,整个探险队在网上的人气,也是凭借着阿武和瑶瑶一开始的恋爱关系炒起来的。不过现在阿武和瑶瑶已经私下分手了,瑶瑶也已经和探险队的另外一位成员亦舟在一起了,而阿武和穿短信过来的李楠目前是正在暧昧的状态,看得出来两个人彼此都有意思,只不过还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捅破罢了。但是为了他们探险队的人气,所以阿武和瑶瑶已经分手的消息暂时还没有发出来。 “除了这四个人之外,探险队里还有一肌肉猛男,叫麦克。” “麦克?外国人?”林鸢下意识问了一句。 “不是吧。应该不是,他看起来跟我们一样,不像是外国人。”简漾说。 很快,他们到了李楠告诉他们的地址,也就是瑶瑶的家。贺元柏把车停下,“我就不去了,那里人多,我在不方便。” “也好,那你在这等一下吧。”林鸢交代完,就跟着简漾上楼了。 这是一个颇有些年头的老旧小区,都是五层家属楼,看上去很有年代感。没有电梯,而楼道空间狭窄阴暗,还被楼里住的人堆放了不少的杂物,林鸢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到处都是灰尘。 李楠给的地址是四层,敲了门,很快就有人来把门开了,是李楠。 “这是我朋友,林鸢。”简漾向他们介绍了一下跟在身后的林鸢。 李楠也没有多问什么,点了头,招呼他们进来。 “瑶瑶呢?”简漾环视四周,客厅里坐着的都是他们探险队的人,除了瑶瑶之外的另外四个人都在。 “在洗手间。”李楠指了一下洗手间的方向。 整个屋子应该是两室一厅,总面积大概在四五十平方米,这种离市区有些距离的老旧小区目前都只有一些老年人在住,年轻的人早就搬离了这边。 “这是瑶瑶家?”简漾掏出手机,大概在室内拍了两张,可有些奇怪,说是瑶瑶家,整个客厅里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关于瑶瑶的东西。 “瑶瑶的父母离婚了,她跟着奶奶长大的。”李楠说,“瑶瑶的奶奶身体不太好,所以刚才吃了药就回到里屋休息了。” “都这么半天了,瑶瑶怎么还没出来?”麦克看了一下时间,奇怪地问。 “是啊,有点久了,差不多四十分钟了”李楠说着,起身走到洗手间外,敲了敲门,“瑶瑶?瑶瑶你没事儿吧?” 可是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简漾看了看林鸢,只见林鸢盯着洗手间的方向,在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瑶瑶?”李楠一边喊着瑶瑶的名字,一边推开了洗手间的门,门居然没有锁“瑶瑶,我进来了。瑶瑶?” 留在客厅里的所有人,都被李楠的声音吸引去了注意力,好像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瑶瑶不见了!”李楠从洗手间里退了出来,焦急地大喊。 “什么?!”焦急站起来的是亦舟,在听说瑶瑶不见了以后,他立刻快步走向洗手间,里里外外的确认了一遍,“瑶瑶!瑶瑶?” “怎么会这样?”李楠很着急,“瑶瑶呢?刚才我们都看到瑶瑶进了洗手间的啊。” “真不见了?”麦克这时候才站起身来走过去看,刚才李楠突然说瑶瑶不见了的时候,麦克还以为李楠是在开玩笑呢。 怎么会真的不见了。 等到麦克从洗手间里出来,又每个屋子都确认了一遍,可都没有找到瑶瑶。“瑶瑶呢?你们刚才有谁看到瑶瑶出来了吗?” “没有啊,这洗手间的门正好冲着客厅的位置,瑶瑶从洗手间里出来,不管她往哪儿去,都肯定会被看到啊!”李楠说,“可我们刚才都亲眼看到瑶瑶进来了,却谁也没有看到瑶瑶出去不是吗?” “别说了,一个大活人,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可能消失在洗手间里呢。”亦舟怒斥,虽然不想要相信这都是真的,可是瑶瑶确实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是瑶瑶回来了,我们才来看瑶瑶的,可现在瑶瑶又消失了?”简漾偷偷对林鸢说。“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是在演戏?” 也许瑶瑶,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林鸢径自朝洗手间走了过去,在拧动洗手间把手的时候,发现了什么,拿了一张纸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一下缝隙,居然真的有少许粉末沾在纸上。 “这是什么?”李楠问。 第239章 瑶瑶的求救 “硫磺。”林鸢只是稍稍闻了一下,很快就确认了。 “硫磺?这里怎么会有硫磺呢?”简漾一听,立马凑了上来,“林鸢......这里的硫磺是不是跟瑶瑶有关?” “相传地狱里到处弥漫着硫磺。”林鸢说完,就走进了洗手间里,顺手把门一关,将其他人都关在了外面。 “什么意思?什么叫地狱里到处弥漫着硫磺?她这在说什么啊?”外面炸开了锅,全都是因为林鸢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简漾横在众人和洗手间之间,拦着他们要进去找林鸢讨要说法,一双手拼命的阻拦住所有人,“那个,等一下,等一下一定给你们个说法,稍等一下......” 而身在洗手间里的林鸢,凭着瑶瑶最后留下的一丝气息,试图还原她曾经出现在这里又消失的真相...... 随着水雾色弥漫,不断有雾气从洗手间的缝隙里涌出,洗手间的人在察觉到的第一时间就纷纷跳开,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只剩下简漾尴尬的应对大家,面露难色,苦恼着等下要如何解释。如果说,只是巧合的话大家会信吗? 肯定不会吧......简漾在心里叫苦连连,这个林鸢真是的,她到底在里面干嘛啊,可要快点出来才行,简漾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撑住多久。 雾色之中,有隐隐火焰交辉闪耀,瑶瑶的脸很快在雾气里浮现了出来,她看起来特别的痛苦,面容狰狞,眼神里是深深的恐惧。 “你到底在哪儿?”林鸢问她。 “救我......救......救救我......”瑶瑶在求救,她看不到林鸢,只能感觉到有人在召唤她。 她清楚这是唯一一次的求救机会,所以拼了命的也要把自己的求救送出去。 “你在哪儿?”林鸢又问,这个情况说什么求救的话都不如直接说明她所在的位置更有用。“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这里,好黑,好冷......我好害怕......救我,救我......水声,这里有水滴答的声音......有,有很奇怪的味道......像是烧着了皮子什么的味道......好难闻,我快要喘不上气来了......”瑶瑶尽可能地把自己感觉到的传达出去,她也不知道对面到底是什么人在跟她对话,可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希望有人能够听到她的声音,“我没有死,我还没有死......救我,我还活着......” “你还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林鸢看到她的样子越来越模糊,她的眼神空洞却充满了恐惧,止不住地在哭泣,像是唯恐外面的人认为她已经死了。 “......我,我被抓到了,然后重重摔在墙上,裂开了......身后裂开了,然后像是有一只手,把我拉了下来......我昏倒了,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我被关了好久,有一个怪物,有一个特别丑陋的家伙,它时不时的会来,它太吓人了......” 瑶瑶的话里,透漏出一个线索,那个被关了很久。这一点或许和那个疯老头有着某些相似,但也不能说明什么,因为瑶瑶在现实里已经失踪了两个多月。 “你被关了多久?周围有没有什么能看到的东西证明你的位置?”林鸢加快了问话的速度,因为担心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一年,还是两年......好久了......真的好久了!”瑶瑶说,“快来救我,我还活着,我还没有死......快来救我......” 声音断断续续的。 突然,那边的瑶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它回来了,它回来了......啊!!!救命啊,救我......啊!......” 联络中断,瑶瑶的影子随着四散的雾气一同消散。 而洗手间外,一片寂静。 李楠躲在麦克身后,“你们刚才听到瑶瑶的声音了吗?” “你也听到了?”麦克惊讶地问。 “瑶瑶......”像是得到了证实一般,亦舟发狂地冲上去拍打着洗手间的门,大喊着瑶瑶的名字希望得到回应,“瑶瑶!瑶瑶!!!瑶瑶你回答我,瑶瑶......” “你别这样,等下就会有答案了......”简漾费尽力气的推开亦舟,可是以她的力气对抗情绪激动的亦舟,根本就无能为力。 幸好麦克帮忙,控制住了亦舟。 洗手间的门开了,林鸢站在门里,哪里还有瑶瑶的影子。 “怎么就你......就你一个人?”简漾也好奇极了,刚刚他们明明都听到了瑶瑶的声音,怎么打开门就只有林鸢一个人呢? “瑶瑶呢?” “她不在这儿。”林鸢说。 “怎么会?我们刚才明明都听到了她的声音,还有,她真的回来过,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就消失了。”李楠不可思议地说着一遍又一遍,她很想要像林鸢和简漾证明,瑶瑶是真的回来过。 “回来过怎么可能又不见了呢。”简漾呢喃着,这下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是真的!”李楠说,“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瑶瑶回来了。” “瑶瑶回来之前,发生过什么?”林鸢问,瑶瑶身在地狱里,她被控制住了不可能回来,但回来的人却能够留下气息,让林鸢和身在地狱里的瑶瑶联系上,说明是跟瑶瑶有关系的,那这就要弄清楚,在瑶瑶失踪到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说到这儿,大家都说不出来了,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瑶瑶失踪以后,因为她奶奶瘫痪加老年痴呆,身边不能离开人照顾,所以我们就分成两拨,轮流来照顾瑶瑶的奶奶。我和亦舟一起,李楠和阿武一起,今天正好是李楠和阿武在这儿照顾瑶瑶的奶奶。”麦克说。 众人又把视线转移到李楠和阿武身上。 “我,我和阿武就是在客厅里待着啊,给奶奶喂了饭以后,让奶奶休息,我和阿武就在客厅里看电视。突然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我以为是麦克或者亦舟来了,就起身去开门,可是谁知道居然看到了瑶瑶。”李楠情绪特别激动,是因为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瑶瑶,我和她打招呼,她也不理我,阿武问她到底去哪儿了,她什么也不说,就径直走进了奶奶的房间,在奶奶身边守了好久......” “没错,之后我们就打电话给亦舟和麦克,他们就赶过来了。我们都看到了守在奶奶身边的瑶瑶。”阿武说,“我们还以为瑶瑶失踪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她太想念奶奶了,就说让她跟奶奶先待一会儿。” 第240章 奶奶的鲛珠 “然后呢?”林鸢面无表情的追问,线索到了这儿不可能就这么断了吧。 “然后......我给简漾发了消息,我告诉简漾瑶瑶回来了。接着我们谁也没有打扰瑶瑶,过了一会儿,瑶瑶从奶奶的房间出来,进了洗手间......中间我还听到瑶瑶在洗手间里哭的声音,去劝她来着。你们就来了......”李楠说。 简漾一头雾水,似乎觉得事情对上了,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林鸢,刚才洗手间里的声音,真的是瑶瑶吗?她是回来过?” “声音是她的,回来的,却不是她的人。”林鸢看向简漾,她大概率已经猜到简漾肯定听不懂,可是顾虑到周围的四双眼睛,又不能说得太明白,只得转身进了奶奶的房间。 奶奶还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如同小憩一般,但是眼角的泪痕分明,不断流出。 “这是怎么了?奶奶怎么会哭了?”李楠抽出纸巾凑到奶奶床边,轻轻擦拭,“难道是奶奶已经察觉到什么了吗......” “奶奶不是......”简漾刚开口,立刻被林鸢拉住了。她看向林鸢,从林鸢的眼睛里看到了警告,才不得不把剩下的话吞回到肚子里。 刚才李楠的话太奇怪了,作为瑶瑶的朋友,在瑶瑶失踪之后他们几个商量着来照顾瑶瑶那生活不能自理的奶奶,显然是希望表现出,很为瑶瑶着想,很为奶奶着想的样子,瑶瑶失踪又回来,按照他们所说的,瑶瑶在奶奶身边守了好一会儿,正常情况下都应该认为是瑶瑶跟奶奶的感情很好,她在安抚奶奶,并不希望奶奶知道她出事了吧。 可即便奶奶老年痴呆,但看着她流下眼泪的样子,李楠当着她的面毫无顾忌的说出奶奶已经察觉到什么的时候,就是在明着暗示奶奶已经知道瑶瑶出事了。她对于发生在瑶瑶家里的所有事,未免太过于主动了,好像她在控制着一切的走向似的。 简漾也是察觉到李楠话里的问题,所以想问奶奶不是已经老年痴呆了吗,怎么会流眼泪呢。可林鸢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面前都是受到李楠的掌控,她故意在引导她们往瑶瑶已经遇害的方向上去想。 但她,应该不是凶手。 李楠也许是发觉了林鸢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这让心虚的她不由得主动避开了林鸢的眼神,把注意力放在了奶奶身上,“奶奶,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把瑶瑶找回来的。” 林鸢没有理会她说了什么,李楠的虚伪在林鸢面前完全被看透了,而林鸢关注的是,瑶瑶的奶奶握在手里的那颗珠子......简漾顺着林鸢的目光看到奶奶手里的珠子,她想要拿过来,但奈何奶奶握在手里死死的,“这是什么珠子啊,奶奶怎么会握得这么紧?” “不知道,这颗珠子奶奶一直都握在手里的。”阿武说,他和瑶瑶交往的时候,第一次来瑶瑶家,就看到奶奶握着那颗珠子了。 之后不管他们什么时候来瑶瑶家探望奶奶,也始终都见着奶奶是握着那颗珠子的。 简漾不得已放弃,让开了位置给林鸢。 却见林鸢凑到了奶奶的耳边,“你知道我是谁吧......” 看起来奶奶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只是当林鸢伸手去拿奶奶手里的那颗珠子时,却轻而易举的就拿了出来。珠子在散发出奇特光芒的瞬间,立刻被林鸢握在手心里。 “怎么你就那么容易拿到?”简漾惊呼,她刚才明明也努力过了,但是奶奶真的握得很紧,怎么林鸢看起来丝毫不费力就从奶奶手里拿了过来。 说话间,奶奶睁开了眼睛,看向林鸢。 这一举动把其他人都吓得不轻。 “我会把她带回来的,所以,你要等她。”林鸢对奶奶说。 奶奶的瞳孔在颤抖,她似乎听懂了林鸢的话。 从奶奶的房间出来,在室内环顾四周,“你们接着按照原本约定的看顾奶奶吧,电视的声音不要开太大,就算开得再大,奶奶也听得到你们在说什么。老人家虽然患了病,但多少也是有意识的,瑶瑶的事情,你们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说。” 留下这几句话,林鸢就径直出了门。留下探险队其他四人,才反应过阿里的麦克追问,“这是什么意思啊?瑶瑶到底怎么样了?......” “别着急别着急,我这位朋友,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是办事的效率还是有的,你们放心,她既然说了肯定能把瑶瑶带回来,那瑶瑶就一定能回来。”简漾匆匆交代完,像是害怕被人按住接着询问一般,急匆匆地跟着林鸢下了楼,一股脑儿就钻进了车里。“拜托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样,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很不好跟他们解释的,你要走的话提前给我一个暗号,也方便我撤离啊......” 林鸢聚精会神地盯着从奶奶那里拿来的珠子,光线略暗的车子里,被那颗珠子闪耀得异常明亮,珠子散发出五彩缤纷的光芒,细微处,可见纹理。 “这颗珠子......是什么东西?”简漾问。 林鸢把珠子收好,转过头看向坐在后排的简漾,迟疑了下,说,“鲛珠。” “这就是鲛珠?”简漾好奇极了,伸手问林鸢要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惊喜至极,“原来这就是鲛珠?好漂亮啊......还有一点冰凉的触感,就像是......山泉水那种温度,怎么会,原来鲛珠这么好看......那鲛珠,难道奶奶也是鲛人?” 林鸢默认,“应该是,她虽然病倒了,说不出来话也没办法做什么,但是我能听得到她传递给我的信息。” 这颗鲛珠,就是瑶瑶奶奶的,所以她也是鲛人族的一员。 “这么说,瑶瑶也是鲛人?”简漾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瑶瑶的奶奶并非纯粹的鲛人,她应该是鲛人和人类所生,许多年没有回过深海了,灵力衰弱的厉害,加上,如果她的丈夫,儿媳都是普通人类的话,那么鲛人族的血脉被稀释了几代人,到了瑶瑶这里,仅存的血脉应该也和其他普通人都差不多了。”林鸢说,“只不过瑶瑶突然出事了,她的奶奶应该是感应到了什么,才会拼尽全力的用鲛珠最后的力量去呼唤瑶瑶,他们所看到的瑶瑶,是瑶瑶进到那边世界前最后留下的一丝气息,经过鲛珠的召唤,化出瑶瑶的样子回来,带着对奶奶的依依不舍,回到奶奶身边......” 但是,气息太弱了,奶奶的鲛珠灵力也太弱了,所以“瑶瑶”维持不了多久,便消失了。 第241章 要去,还是不去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贺元柏已经预见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他知道林鸢会如何选择,可还是问了一句。 林鸢不知不觉地看向他,也许在这一刻,心中多多少少有了犹豫。从她接受贺元柏试一试的提议开始,或许连她自己都忽略了,她原本只是希望了结贺元柏的一个执念,可惜他们都当真了...... “得去啊。”林鸢说。 “不是吧,那么危险,你还要去......去看看?”简漾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地牢的下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他们都不知道,可以按照目前了解到的线索来看,那边的世界肯定是充满了威胁的。简漾后悔了,她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她没有听从林鸢的话,非得一个人追查到现在才惹出来的,“不行,我不能让你去,那边太危险了......贺元柏,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真想看到林鸢进去是吗?” 贺元柏静静地凝视着林鸢,他是想要阻止林鸢的,从他决定要接受林鸢的一切开始,他就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了。林鸢和他不一样,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意外,即使他再不愿意,林鸢也会冒险去到一些他不可想象的地方,如果他也阻止的话,最后他们之间还不是要带着遗憾分开的吗?“......既然,你决定了的话......” “贺元柏你疯了是不是!”简漾气得大叫,她是希望贺元柏跟自己统一战线一起阻止林鸢去到地牢深处的世界寻找瑶瑶的,可是贺元柏居然对林鸢的疯狂行为表示支持? “就算我们都不希望她去,会改变她的想法吗。”贺元柏显得很平静,他此时的平静完全是林鸢所没有预料到的。 没有多说什么,便直接发动了车子。 也许林鸢四十年前就应该亲自下去看看的,如果当时她去了,或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但也说不准,也许凭她一己之力,也无法阻止什么。但是四十年了,那个谜团一直就在哪儿搁置了四十年,她也好奇,一次次地也想要弄清楚,当年在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冒然进去那肯定是不行的。 她现在手里还有这样的一丝希望,就是瑶瑶奶奶留下的鲛珠,瑶瑶的奶奶曾经用这鲛珠唤醒过瑶瑶的意识,说明鲛珠和瑶瑶还是能够联系上的,如果找到方法,可以再一次催动鲛珠,然后连系上瑶瑶的意识,说不定可以在进入到那边的世界之前,更多的掌握一些那边的线索。 鲛珠上的灵力太弱了,也许不够维持一次的,一旦鲛珠损毁,连带着这边世界的瑶瑶奶奶,都可能彻底陷入长眠状态,所以林鸢要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契机,能够确保一次就连系上瑶瑶的,这一次她必须确定瑶瑶的位置,以便弄清楚自己找到那边的世界以后,如何尽快的能把瑶瑶从那边的世界里带回来。 她对着鲛珠研究了一天一夜,这天临近黄昏,林鸢还守在书房里盘算着如何调整状态,找到瑶瑶。 门铃响了,坐在餐厅里的简漾看了眼坐在客厅里的贺元柏,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沈邑站在门口,“你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林鸢现在没工夫和你决斗,你千万别惹她啊!” 沈邑低头看了看“小家伙”,“是这个味道嘛?” “小家伙”费劲的抬起头来,点了点头,“嗯,和我在那个工厂里闻到的味道一样。” 在和谁说话......简漾当时的表情就不是很好。 “你看不到是吗?”而贺元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站在沈邑身边的“小家伙”,却也发现简漾似乎看不到他。 “看到什么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简漾快要被吓哭了,沈邑是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吗?为什么他们都能看得到,只有自己看不到? “你也看得到?”沈邑疑惑地看向贺元柏,在他的印象里,贺元柏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他居然也有这样的本事了? “小家伙”兴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径直跑到了贺元柏身前,贺元柏显然有点紧张,可是眼前的“小家伙”毫无威胁,才让他一点点的放松了警惕,“小家伙”伸出手来轻轻地贴在贺元柏的胸口......“是鲛珠的力量,他已经完全吸收了林鸢姐姐的鲛珠。” “你吸收了林鸢的鲛珠?”沈邑走过来,带着一种很强烈的杀气,这个家伙他居然吸收了林鸢的鲛珠?不可能,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你什么意思......我,我怎么了?”贺元柏想要推开沈邑,却发现他做不到,沈邑可以实体的,也可以是虚的,只要沈邑不想让他碰触到,贺元柏就没有办法碰得到他。 “你死过一次了。”“小家伙”从贺元柏身上感应到了死亡的气息,仰着头对沈邑说,“是有一种不同于鬼祟的气息,帮助他吸收了林鸢姐姐的鲛珠。” “不同于鬼祟?”沈邑在想,是何人有如此本事,能够帮助贺元柏吸收林鸢鲛珠的力量,死而复生。 “是一种特别纯净的灵力,应该是来源于......神。”“小家伙”能够替沈邑感知到一切的存在,就在他说出最后一个字的瞬间,沈邑抬手便将“小家伙”抱到了身后,“小家伙”是鬼祟的一种,他身上的死气会受到来自于神力的压制,而经过这么多天以来的共通生活,沈邑和“小家伙”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默契。 “小家伙”充当着沈邑的眼睛和手,他将自己感知到的一切传达给沈邑,由沈邑做决定是否发动攻击。“小家伙”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沈邑,沈邑也会下意识的去保护“小家伙”不受到伤害。 “神?”沈邑已经大概猜到了那个帮助贺元柏吸收鲛珠力量的人是谁了。 除了羲玄圣人,再没有第二个家伙有这样的本事了。 “可是,林鸢姐姐原本就是把鲛珠给了他的吧。”“小家伙”提醒说,“那个帮助他的神,也应该是受到林鸢姐姐的拜托,才会帮助他吸收了鲛珠的力量复活的吧。” “那又如何。”在沈邑看来,贺元柏既然已经死了,他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了。死了,就代表一切都结束了,可是贺元柏这个贪心的家伙,说什么喜欢林鸢,却引诱林鸢犯错打破平衡,用鲛珠帮助他复活,其心可诛。 “怪叔叔,你别忘了我们这一次来找林鸢姐姐,还有正事要做的。”“小家伙”比沈邑更通人情,他知道林鸢把鲛珠送给贺元柏代表着什么,也不希望沈邑在这个时候,因为所谓的规律再和林鸢姐姐闹什么脾气。 第242章 稚 若不是因为这一次遇到的事情棘手很多,沈邑也不会特地带着“小家伙”回来找林鸢帮忙,因为无意间知道贺元柏复活用了鲛珠,沈邑险些气得发作,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当然不知道鲛珠意味着什么。不过被“小家伙”劝住,静下来想想,贺元柏利用鲛珠的力量死而复生,但是林鸢却没事,这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事。 沈邑、“小家伙”、贺元柏和简漾四个人坐在客厅里面面相觑,根本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一聊的,而且简漾看不到“小家伙”,她只是知道在客厅里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这就足以让她这一个半小时里坐立不安了。 沈邑和贺元柏之间僵持的氛围,简漾也不好说什么,不管她如何试图缓和气氛,都没有人配合她,所以试了两次下来都很尴尬,她也就不再说话了。 “林鸢怎么还不出来啊......”简漾悄声抱怨着,林鸢在书房里到底在干嘛啊? 这么久了,还不出来......同样坐不住的还有其他人。 “她到底在做什么。”沈邑站了其他,看向林鸢书房的方向,实在不能理解林鸢把他们扔在客厅里,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到底做什么。不顾简漾的阻拦,硬生生的就闯了进去...... 可当他们推开门的一瞬间,全都愣在了那里。 这是......什么啊? “是鱼!”“小家伙”指着半空,突然惊喜地说道。 整个书房弥漫在一种深蓝色的氛围下,甚至有光影形成的波纹不断交错流动,他们误闯进书房的那一刻,就仿佛是进入了深海的世界。 还有鱼,四周围有不断游动的鱼的影子。 没有人比“小家伙”更兴奋了,他就像是第一次进入“海底世界”的小孩子一样,满心欢喜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简漾在惊心动魄中,慢慢找到了站在“海底中央”的林鸢,她手心里托着那颗鲛珠,而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是从鲛珠里散发出来的独特光影。“难道这都是鲛珠弄出来的?” 正当众人晃神之际,却见五色斑斓的光影之中浮现出一女子的身影,却并非鲛珠的主人瑶瑶的奶奶,而是...... “林鸢,你终于出现了。”那女人似与林鸢相识,但她眼中却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 绝非善类。 “我就知道是你。”林鸢明显对于这女人并不意外,她很自然地靠在桌边,“我在拿到那鲛珠的时候,就觉得那种感觉很熟悉,想不到,竟然与你有关。” “什么意思啊......”简漾的声音很小。 即便如此,她还是被那女人的幻影发现了,当那女人看向她的时候,简漾吓得往沈邑和贺元柏身后躲。 于是,女人看到了贺元柏...... “怎么会。”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她突然扑了过去,沈邑瞬间拔剑指向了她,但她的幻影穿透了沈邑,直接来到了和远比面前。 可是她又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起手试了试,顿时笑了......“哈,原来......原来竟真的是他,林鸢,你把你的命给了他......” 简漾已经吓得直哆嗦了,看到沈邑都对付不了那女人,让简漾更加恐惧,缩在沈邑身后哆哆嗦嗦地问,“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她叫稚。”林鸢揭开了最后的答案,“和瑶瑶的奶奶一样,也曾是人与鲛人所生的半鲛,只不过她的资质比其他半鲛弱了太多,她渴望成为像她母亲一样的鲛人,为此不惜杀害她的父亲,她的兄弟姐妹......” “够了!”稚大怒,她很厌恨林鸢提起她的过去,这些事情是她努力想要忘记的。 可是林鸢,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她看着愤怒的稚继续说,“她曾是我的姐妹,我们一起长大朝夕相处,后来,她想杀了我,抢夺我的鲛珠,吞噬我的力量。” “你本就不想做鲛人!”稚大怒,“既然如此,你做人,我做鲛,有何不妥。” 看来,竟是一段过去的恩怨了。 “原来你们曾经是姐妹啊。”简漾松了口气,这么说的话,稚应该不会伤害他们才对。 “那只是曾经,后来,我们是仇人。”稚说,她的眼神恨透了林鸢,“怎么,你不敢告诉他们,是你杀了我?” 杀? “没错,是我杀了你。”林鸢坦然承认,完全不惧于稚的咄咄相逼。 “......那她现在,是鲛人,还是鬼啊?”简漾悄悄地问了一句,脸上的面皮都麻木了,想要挤出一丝轻松的表情,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她现在,应该是魅。”林鸢说。 稚和林鸢,曾经也是如同姐妹一般的,稚的母亲是鲛人,但不是什么拥有高身份的鲛人,她的父亲是普通人,母亲在孤岛与她父亲相遇,而稚是父母的第三个孩子,在她之后,还有一个弟弟,稚很渴望成为一个像母亲的一样的鲛人,可偏偏她是四个孩子里灵力最弱的一个,后来也不知是听了谁的蛊惑,为了得到最精纯的灵力,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手刃父亲和兄弟姐妹,成为了孤儿。 可她并没有因此获得像母亲一样的能力。 鲛人族的老首领收养了很多和林鸢一样的鲛人,希望在他们中间培养出一个可以接替自己成为鲛人族首领的继承人。稚也希望可以像林鸢他们一样,但她不行......她的灵力仅仅能够维持她在深海的日常生活而已,她不可能像林鸢他们可以自由活动,加上她母亲原本也只是老首领身边的一个苦奴,稚在深海的地位如同她母亲一样卑贱。 但是幸好,她有林鸢这个朋友,每次在她被欺负的时候,林鸢会保护她,替她出头。 只可惜她对林鸢,并不只是单纯的友谊,她羡慕林鸢并且嫉妒她,因为林鸢的身体里,有鲛人一族最精纯的灵力,这是最难得的。 林鸢不想留在深海,想要去孤岛看看的秘密,只告诉了她一个人。但这也并没有改变她对林鸢的态度,她更加嫉妒林鸢,因为林鸢明明有她渴望而得不到的东西,却总是摆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 她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对林鸢动了歪脑筋。 杀了林鸢,抢夺林鸢的鲛珠,代替林鸢做一个有精纯灵力的鲛人。她相信,转世的林鸢失去了鲛珠,一定会投生做一个普通人,这不正是林鸢所希望的吗? 然后在接下来的许多年里,她不断的攻击陷害林鸢,想要把林鸢逼到死地,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从此彻底恶化。 第243章 对不起的人 林鸢杀了稚。 这是不容置疑的,在稚一次次的逼迫下,林鸢只能杀了她。但是今日稚的魂魄随着一颗灵力低微的鲛珠而觉醒,是因为林鸢用自己继承鲛人族首领之位的机会,向之前的大首领交换了送稚重生的机会。 瑶瑶的婆婆竟是转世的稚。 转世的那一刻,稚自然忘记了一切,她的魂魄被封印在鲛珠里,只有那少得可怜的灵力,却已经是大首领的格外开恩了。 终于等到了私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机会,稚问林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救你?我不觉得是救你,你知道的,我原本也没有想要留在深海。”林鸢不以为意,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透过窗子看向屋子里的人。 稚也随之回头,“就是为了他们?与这群可怜的人相比,留在深海做鲛人族的首领有什么不好的。” “什么都不好。”林鸢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告诉了稚。 稚愣住了,她曾经自以为自己是最了解林鸢的,可现在,她发现其实她根本不了解林鸢。“你真奇怪,好像从没有人能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一次也是,你居然把你的鲛珠给了他,他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他就会” “你不觉得其实离开深海也很好吗。”林鸢望向街景,目光深邃。 确实像稚说的一样,没有人能够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救你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所以你不需要感激我。只不过我刚好想要离开,有这么一个机会而已。”林鸢说,“深海,对你们而言是,对我而言是囚禁。” “所以呢,你让我帮你,进到那个下面,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稚很想弄清楚,在她看来,林鸢应该早就猜到那下面有什么东西,即便如此,林鸢还是要下去那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目的。稚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了解林鸢的另一面,也只有她知道,林鸢并不像屋里那几个傻子所以为的那么善良。 “自然有我的目的。”林鸢挑衅似的朝她一笑,“不管你信不信得过我,你也应该知道现在我是唯一可以帮助你的人,瑶瑶的奶奶那副身体虽然支撑不住了,但是你可以借着瑶瑶的身体活下去,只要我们找回瑶瑶,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所以,下去的目的不是为了找回真正的瑶瑶。 “那个下面,究竟有什么。”稚已经感觉到了危险,林鸢对于那下面的了解远胜于她,恐怕,连屋子里那几个傻子也不知道吧。 那下面有林鸢要的东西。 可是,稚很清楚,林鸢下去的话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不会活着回来。 难道她只是想死? 不可能,稚当然不会相信。 林鸢比谁都渴望自由,她是绝不会甘心就这么死了的。 “不管有什么,我保证你能带回瑶瑶的身体。所以,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帮我。” “”经过一阵深思熟虑,林鸢开出的条件对雉而言充满了诱惑,她无法不答应。 看到稚的反应,林鸢就已经得到了答案。“那就这么决定了,休息一天,明天晚上动身。” “等一下。” 稚在林鸢要去开门回屋的时候,开口叫住了她。 林鸢回身,“还有什么事吗?” “应该我问你吧。”稚冷笑了一声,“进入到那下面以后,你应该就不会回来了吧。要不要在临死之前,去跟什么人告别呢。” “什么意思?”林鸢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在这个世界上活的时间那么长,肯定有什么老朋友旧情人之类的吧,反正都要死了,别让自己留下遗憾。”稚说完,抢在林鸢前面开了门,却在进到屋子里的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老朋友,旧情人? 林鸢觉得可笑极了,但记忆里确实浮现出这么一个人的样子来。 是吗?要去告别的吗。 徐锴大概做梦不会想到,林鸢还会来见他。 自从上次一别之后,他有预感,林鸢是想要跟他划清界限的倒了杯酒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失魂落魄地想念着林鸢的味道。 直到,他在窗子的反射里,看到林鸢的影子。 原以为是在做梦,可是猛然回头,林鸢就站在那里。 “林鸢。” “想了想,还是应该来跟你说声再见的。”林鸢走到一旁,习惯性地靠在墙边,她和徐锴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再见?”徐锴有点慌了,从他不知所措的笑容里就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安,“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 “一个很远的地方。”林鸢说,“也不是一定要来见你的,只是觉得,应该来还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是指什么?”徐锴一败涂地,自从遇到林鸢,他就输得彻底。 恐怕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任由林鸢在他心里那个很重要的位置上肆意来去。 “我说过我拿走了禁锢你的力量,所以,如果我死了,你身体里原本被禁锢的力量,也会因此尽数丧失。”林鸢至少知道,徐锴把那些看得很重要,他很希望做些什么。“失去灵力,你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了。” “你以为我会在乎,你拿走我的灵力?”徐锴转过头黯然一笑。 或许曾经是,如果在他爱上林鸢之前,他肯定会恨极了林鸢,他以为是他设计接近林鸢,却不成想自己反而是那个被林鸢利用的人。 甚至,他因为林鸢拿走了禁锢在自己身上的封印,而与林鸢之间产生那般密切的联系而有所窃喜。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有如此的联系。 可是现在林鸢告诉他,她就要死了而在她死了之后,因为她所拿走的禁锢着徐锴身体里那股力量的封印,所以封印的消失会同样消化掉徐锴的力量。 变成普通人,和失去林鸢,孰轻孰重?又或者 林鸢觉得很抱歉,因为她非这么做不可。 “其实,早在你知道自己会出事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事对吗?所以你才会诱我上钩,拿走禁锢我的力量。”徐锴自嘲道,他也是突然之间就想通了的,林鸢拿走那股力量不是偶然的,更不是她忽然的决定。 她是故意的,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会发生现在的事情。 她是因为担心,如果她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能够制住他的人。她拿走禁锢的封印放在她的身体里,一旦她死了,封印之力会彻底激化,与徐锴的力量相抵消。 那样,她死了,徐锴也就变成了普通人。 第244章 往生 “小心点儿,我在这儿等你。”贺元柏执意亲自将他们送到老汉水监狱,然后,在林鸢沈邑进去之前,他对林鸢说。 林鸢看了看他,起先并没有说什么话。 “小家伙”是非要跟着他们一起进去的,所以此行是林鸢、沈邑、“小家伙”和稚。 他们向着大门走去,可就在一只脚已经踏进铁门的时候,林鸢停了下来,回身走到贺元柏面前,亲吻了他的眼睛。 只能,到这里了。 她离开贺元柏,头也不回地带着其他人一起走进了老汉水监狱。 和猜测中的一样,踏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不同的声音。这里的气氛很诡异,“小家伙”跟在沈邑身后,到处打量。 “居然还带着孩子。”稚嘲笑沈邑。 “他不是普通的孩子。”林鸢提醒稚,“多留意周围。” 继续往更深的地方走。越往前,气氛就越凝重,四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往前,这里到处都充斥着一股硫磺的味道。 看来,瑶瑶的残魂带着硫磺的味道回家果然是有原因的。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啊!”稚被这里嘈杂的声音吵得心烦。 “这下面就是地狱,还能是什么声音啊。”“小家伙”说,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这声音必是那些哀嚎的厉鬼。“再往前,就是地下九层了。” 一路走来,四处可见白骨,受磁场的影响,他们听到了厉鬼的哀嚎,产生了无数的幻象,不过还好,也都克服了。可是前面就是地下九层了,那里是曾经关押那个家伙的地方 “你们当时任由管理这里的人把它送到地下九层,就没有想过反而是把那个家伙送回了老家吗。”稚在嘲笑他们,也许正是这些人的无知,放虎归山了。 “走吧。”林鸢冷淡地说,不论前面到底会遇见什么,都躲不过去了。 他们打开地下九层的大门,向更深的地方前进。 可就在即将穿越地下九层的时候,他们遭遇了袭击,一个高大壮硕的巨人轮着一把利斧就劈了过来。林鸢和沈邑匆忙应战,可是失去了冰翾的林鸢,便没有了强攻的力量,以沈邑为主的攻击,在巨人强大的力量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任何法术攻击都无法影响巨人,他以绝对的力量,很快就打乱了林鸢和沈邑的配合。 猛地一斧子轮了过去,生生砍在了沈邑的背上,一把抓起沈邑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怪叔叔!” “小家伙”大喊一声,跟着钻进了黑暗之中。 “他们,消失了?”稚乱了,消失的人去哪儿了?地上还残留着沈邑的血,他伤得那么重,明明就是发生在眼前的,为什么转眼就不见了。 “继续往前走。”林鸢从那巨人的气息中,感觉到了和瑶瑶一模一样的气息。 这就说明,瑶瑶与那巨人是见过的,甚至瑶瑶就在他手里。 她们继续往前走,穿过一道石门,再往前走了一段崎岖的小路,听着水声,竟走到了潭水附近,稚看着水面,水底下黑黝黝的,完全看不出这水的深浅。“现在怎么办。” 林鸢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这应该就是那个搞生物研究的老头曾经说过的地方,过了一会儿,确实有一个穿着黑袍的家伙划着小船过来,停在了她们面前。对方也不说话,就静等着,林鸢没有犹豫直接上了船,这把稚弄得一头雾水,索性跟了上去,坐上了小船,划船的家伙又是不吭声,继续摆弄着船桨往来的方向划 它这到底要带她们去哪儿呢。 稚看向林鸢,可林鸢一副已经猜到目的地的样子,让稚打消了开口的念头。 逐渐,她们似乎看到了灯火,船靠岸停下。 这里,就是地狱 林鸢以沈邑的血为引,寻着气息一路找到了巨人处,巨人守在一个硕大的牢笼前,像是在等着她们。笼子里关着沈邑和瑶瑶,瑶瑶的气息已经很弱了,“小家伙”围在笼子边焦急地喊着沈邑。 巨人见到林鸢,便起身让开。 “他,认识你?”稚问。 “不认识。” “那他怎么会”稚很疑惑,从巨人的反应上来看,他一定认识林鸢才对。 可既然认识,刚才又为什么袭击林鸢呢? “他知道,我来做什么的。”林鸢很镇定,看向巨人,“开门吧。” 巨人笨手笨脚地打开了门,“小家伙”第一个扑了进去。 “该你了。”林鸢对雉说。“记住,等下把沈邑和‘小家伙’带出去。” 稚犹豫了一下,走进笼子,在瑶瑶身边停下。很快,稚取代了瑶瑶,并且将瑶瑶的生魂从她的身体里顶了出来。 林鸢还是用那颗已经失去灵力的鲛珠,收起了瑶瑶的生魂。很快,黯淡的鲛珠里,闪烁了一抹微光。 “林鸢!”“瑶瑶”坐了起来,稚已经完全成了“瑶瑶”,她突然明白了,林鸢到底要做什么,“你” “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吧。”林鸢说。 “你当真要这么做?”还是那个问题。 但是林鸢的答案没有变,可这一次,林鸢确实有那么一丝丝的迟疑,她对留在现实世界里的那些人,存有一丝不舍。却也没有改变她最初的想法 林鸢跟着巨人一起走了。 地狱的尽头,那里沉睡着一具尸体,在林鸢到来之前,就已经沉睡了许久。 巨人打开了石棺的盖子,就退回到一旁,林鸢以鲛珠中的生魂作为献祭,那石棺里瞬间溢出血水,然后血水画作人形,与林鸢相对而立。 林鸢在血水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那张脸对着她微微一笑,仿佛已经等了许久 “他死了。”“小家伙”发现沈邑一动不动,哭得更厉害了。 “瑶瑶”试了试沈邑的鼻息,“好像,真的没气了。” 方才那一斧头结结实实的砍在了沈邑身上,他伤得太重了怎么办? “怪叔叔,怪叔叔!!怪叔叔你醒醒啊”“小家伙”拼命的想要唤醒怪叔叔,可这一次,沈邑似乎没有回应了。 “小家伙”的眼泪滴滴哒哒地落在沈邑身上,慢慢的竟然笼聚起了光色。 “这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轮到“瑶瑶”诧异了,她原以为这个“小家伙”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孩子,但是她猜错了。“灵子?” 这个小孩,居然是灵子?他是在战争中失去父母后的孤儿,受到了沈邑的恩情,可惜命定如此,还是在离开沈邑以后不幸过世了。天赋灵力,死后成为灵子,即便失去了记忆,也对曾经救过他的沈邑留有印象,跟随在沈邑身边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报答沈邑。 现在,居然就是这个时候 “小家伙”把自己化作一团光辉,将最后的灵力注入沈邑逐渐冰冷的身体里,消失了。 第245章 大结局 当阳光再一次升起,“瑶瑶”拖着伤重的沈邑从老汉水监狱里出来。 这个结局,并不在贺元柏的意料之外从林鸢进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会变成这样了她最终,还是没有出来。 他失落着,却被手臂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而影响,掀开袖子这是 鳞片? 贺元柏的手臂上,居然长出了鳞片。 后来,沈邑找到了羲玄圣人,羲玄圣人告诉他,贺元柏之所以会长出林鸢,是因为他是以林鸢的鲛珠作为代价重生的,当鲛珠的本体死亡,那么贺元柏便会被鲛珠视为再生体,他会代替林鸢,慢慢的成为鲛人。鲛人之身对于林鸢来说,才是她的枷锁,她用死亡挣脱了原本属于她的枷锁,留在了地狱里。 沈邑问起“小家伙”,他想要知道,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遇到它了。 羲玄圣人神色惆怅,缓缓地吐了口气,他告诉沈邑,任何相聚和别离都是命中注定的,也许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会分离,不要在重逢的事情上留下太多执念,活人的执念会生出贪婪的。说不定某一天,他真的会在一个完全不经意的时候,重新遇到已经转世投生的那孩子了。 他会代替林鸢,像她一样,不老不死,长长久久的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感受林鸢曾经感受到的一切。 林鸢死在了地狱里,贺元柏的生活却还在继续,可是逐渐的,他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他能看到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多,甚至,他能够感觉到那些东西靠近他的时候,他可以感知到对方经历过的事情。他正在一点点的,代替林鸢,成为像林鸢一样的人 这大概就是,林鸢留给他的惩罚吧。 赵伯终于为徐锴取来了凌霜剑,徐锴背对着赵伯站在窗前,他抬手反手之间,便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在指间随心所欲的翻涌,这股力量越来越强大了。 赵伯将凌霜剑放在桌上,便一如寻常,安静地退了出来。 徐锴拿起凌霜剑,只是一瞬,周身变化万千,便已身在老汉水监狱铁门之内了。从黑暗中踏进了第二道大门,沿着林鸢走过的路,穿过底下九层,过了石门,那划船的船夫又摇着船桨过来接人,老旧的小船驶过一路的狰狞,将他送到了对岸。徐锴穿过鬼市,丝毫不在意身边略过的那些邪祟鬼怪,沿着崎岖小路很快就走到石棺前。 巨人看到是他,并未阻拦,憨憨地站在一旁,继续看守。 徐锴的目光扫过石棺,石棺里空无一物。 而在一旁,那昏暗的角落里,肃立着一个刚刚醒来的人,她脸上的表情冷漠极了,显然还未适应身体的变化,脑子里浮现出许多令她混乱的记忆,这让她略显烦躁。 她的脖子上,在徐锴逐渐走向她的时候,慢慢浮现出淡淡的图腾印记,徐锴勾起嘴角,看着那个冷艳的身影,将带来的礼物呈上,“这便是足以媲美冰翾的先武帝的凌霜剑。我想,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它了。欢迎回来,林鸢。” 而暗处的人在听到那个名字后,才一步一步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是她,她还没有死。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